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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卫听澜一想到这里,觉都睡不踏实了。天没亮他就爬起来洗漱更衣,要不是高邈硬按着他用早膳,他铁定要披星戴月地赶去祝府,提前把人给抢了。
卫听澜打了一夜的腹稿,眼下逮着机会,状似不经意道:“我听闻芝兰台规矩多,因为在宫禁之内,不许寻常学子带随从进去。九隅兄独自一人,能照顾得好自己吗?”
祝予怀失笑:“好歹我也在落翮山待了六年,又不是孩子了。即便真有难处,斋舍中也有宫侍能帮忙。”
“那怎么靠得住,万一他们偷闲躲懒,岂不误事?”卫听澜装模作样地深思一番,恳切道,“不如这样,你与我同住一屋,有什么事你只要喊一声,我立马就来。”
易鸣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居心叵测的登徒子,图穷匕见了吧!
他当即插话:“你若真担心公子,不如让世子与他同住。世子入台更早,知道的总比你多些。”
卫听澜不以为然地哼笑:“谢世子金尊玉贵的,自己都要人伺候,哪里是照顾人的料子?”
这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让易鸣噎了噎,半晌才不服道:“世子不行,你就行了?”
眼看又要争论起来,祝予怀无奈打断:“都说了我不用人照顾,怎么一个二个都不信我的话?罢了,总归濯青与我都是头回进芝兰台,同舍住着是方便些。莫要再争了。”
卫听澜登时扬眉吐气:“九隅兄说得是。”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等到了宫门外,易鸣再是不情愿,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无间地说着话,一道进了宫门,渐行渐远了。
行囊与马匹自有负责的杂役代为运送和安顿,祝予怀与卫听澜录完名、领了标识身份的腰牌,便有引路的宫侍带他们去芝兰台内认路线。
才走到泮池,就遇上了迟来一步的谢幼旻。
谢幼旻骤闻祝予怀被人先一步抢去做了舍友,顿时捶胸顿足:“这斋舍,它怎么就不能建成三人寝的呢!”
祝予怀笑了起来,将腰牌给他看了看:“我与濯青在谦益斋,寅字舍。虽不能同舍,但我们可以同斋啊。”
谢幼旻疑惑地“啊”了声:“谦益斋?那地方有些偏啊。你们来这么早,怎么不挑好点的地儿住?”
卫听澜手里把玩着腰牌,淡笑了笑:“不是自己挑的,是管事的给的。”
“是吗?”谢幼旻挠了下头,也没多想,“哎不管了,谦益斋就谦益斋,也就多走几步的事儿。那我抓紧些去占个谦益斋的名,先走了啊!”
话说完,他就跑没影了。引路的两名宫侍在旁侧眼观鼻鼻观心,都未出声。
卫听澜将腰牌倒扣在掌心,漫不经心扫去一眼:“那咱们接着走?考场在哪还没看呢。”
祝予怀点了点头,向宫侍道:“有劳二位了。”
“不敢。”宫侍低眉顺眼地屈身,“郎君这边请。”
芝兰台作为天家书院,处处都显露着古朴厚重的威仪。一路上层台累榭,黛瓦朱檐,都是雁安不曾有的景致,祝予怀看得新鲜,卫听澜却神情倦懒,似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提不起兴趣。
只是他盯着前头那两个宫侍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
这路是越走越偏了。
在拐上一条碎石曲径前,卫听澜停了步。就连祝予怀也觉出古怪,跟着停了下来:“怎么还未走到?”
卫听澜懒散地应和:“是啊,乏得很。不如我们先回去?反正明日有世子带路,这考场看或不看都一样。”
引路的宫侍身形一顿,其中一个垂眼道:“就快到了。再往前走些,绕过藏书楼便是了。”
祝予怀好奇起来:“前面是藏书楼?”
“正是。”那人细声回道,“藏书楼中典籍浩瀚,有不少名家孤本。擢兰试前,常有学子前往借阅研习,郎君若有兴致,亦可移步一观。”
祝予怀又问:“我二人尚未入台,也能进去?”
宫侍见他意动,愈发谦恭:“能。先帝曾言,凡是有心向学之人,不拘身份,皆可入内。”
卫听澜皱眉正要出声,祝予怀忽然捂住了胸口,轻轻叹气:“濯青,我们回去吧。”
宫侍一噎:“郎君不去看一眼吗?”
“不巧。”祝予怀遗憾一笑,“我自幼体弱多病,经不得大喜大悲。骤然听闻这等好消息,一时心绪波动,好像要犯心疾了。”
宫侍:“……”
卫听澜:“……”
祝予怀转头温声:“濯青,搀一搀我。”
月白衣袖下,修长干净的手就这么伸到了卫听澜眼前。
祝予怀本意只是让他搀着自己的胳膊,可卫听澜凝望片刻,径直将那微凉的手指拢进了自己的掌心。
另一只手则从后环过,倏地揽住了他的腰。
祝予怀的笑容微僵:“濯……青?”
“他犯病时不喜外人看。”卫听澜抬眼一掠,记住两名宫侍的相貌,“我认得回去的路,你们不必跟了。”
在宫侍复杂的眼神中,两人就这么以一种奇妙又僵硬的姿态,调转方向往回走去。
祝予怀步子都迈不利索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不自然地动了下被卫听澜握在掌心的手,想抽回来。卫听澜却攥紧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祝予怀忽觉心虚,小声解释:“我没犯心疾。”
卫听澜略略点头,却没半点松手的意思:“宫里眼线遍布,做戏需得做全套。”
祝予怀不敢动了。
半晌,他又期期艾艾:“那你左手往上些,别总是……掐我腰。”
卫听澜纳闷地动了动手指:“没掐啊。”
只这一下,祝予怀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整个人就快炸毛。
“你……”他强忍着低声道,“不许动了。”
压低的声音又恼又怨,还有点凶。
卫听澜忍着笑道:“我错了,我不知道九隅兄这么怕痒。”
祝予怀抿紧唇不想理他。
就这样,两人终于走到了视野开阔处,祝予怀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得树木葱郁,那两名宫侍的身影,是半点也找不着了。
他稍松了口气,语气却不算轻松:“我到京不过几月,竟不知何时得罪了宫里的人。”
卫听澜心里倒有些猜测,问道:“你从哪儿看出那两人有问题的?”
祝予怀收回目光:“这条路太冷清了。藏书楼若真能进,我们方才行来,不该一个学子都没见着。他们编那些话诱我过去……楼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错。”卫听澜捏了捏他的手心,赞许道,“是试题。”
祝予怀一怔:“擢兰试的试题?不是在翰林院吗?”
他偶然听父亲幸灾乐祸地提过一嘴,说是刚过完年,几个同僚就被关进翰林院出题去了,得等擢兰试结束才能放出来。
卫听澜解释道:“试题由翰林院拟定是不假。但在考前一日,这些试题会被收箱加锁、押上封条,运到藏书楼暂存,以便第二日及时送至考场,当众开箱拆卷。”
这事在芝兰台并不是秘密。只是像他和祝予怀这样的候选者,没事也不会特意去打听试题存放的位置,若非卫听澜多活一世,他也不会知道这些细节。
那两名宫侍大约也是在赌这一点。
祝予怀凝重起来:“藏书楼外,难道无人把守?”
“自然有。”卫听澜微讽地笑了笑,“但守卫可以买通,买不通可以胁迫,胁迫不成还可以安插人手惹乱子。这‘意图窃题舞弊’的罪名,有千百种法子可以往你我身上安。宫禁之中,有什么腌臜事都不稀奇。”
祝予怀锁眉不语,显然没想通是谁这么大费周章要陷害自己。
卫听澜也良久没有开口。
前世他因为在养伤,未能参与这次擢兰试,只知道祝予怀最后成了榜首。
以祝予怀的才智,这等低劣的陷阱,还不至于能骗到他,可此世的差别在于,他没了傍身的武艺。即便有那支竹簪子能勉强用于自保,但是……万一呢?
卫听澜毫不怀疑,若是今日自己没跟来,那两个居心不良的宫侍会直接将祝予怀打晕,扔进藏书楼里。
祝予怀沉思时,忽觉卫听澜带着薄茧的手指蹭了下他的掌心,而后握得更紧了些。
“你这几日跟紧我。”卫听澜沉声说,“除却考场和斋舍,哪里都别自己去。”

第063章 擢兰试·庭誉
祝予怀与卫听澜走到谦益斋时,见不少宫侍正来来回回地奔走着,一派忙乱模样。
“这是在做什么?”祝予怀看他们有的扛梯子,有的提着小桶,十分不解。
卫听澜略扫了几眼:“桶里装的像是浆糊,是要贴什么东西吧?”
两人迟疑的这会儿,就听斋舍里头有人扯着嗓子颐指气使:“每间屋子都检查一遍,有漏风的窗户全都补上!动作都快些,哎,你们别光盯着窗子啊,隔壁那间门都裂了看不见吗?去找人来修啊!”
另一道声音赔着笑,忙不迭地答应:“是是是……世子稍安勿躁,奴这就差人去办,这就去。”
祝予怀与卫听澜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宫侍们正手忙脚乱地踩着梯子糊窗纸,谢幼旻大刀金马地立在院中,一边监督,一边絮絮地数落身侧的斋舍管事:“这么破的屋子竟也不及时修,你们怎么回事?芝兰台的学子,哪个不是圣上过了眼、钦点进来的,你们就这般糊弄?”
有不少学子听见动静,三三两两地在屋舍下围观,听了这话,纷纷应和。
“可不是么,这屋子动不动就钻风漏雨,哪回不是我们自己拆东墙补西墙?”
“‘糊弄’都说得轻了,我看是分明存心苛待!”
那管事被斥得没脸,向他们拱手干笑道:“言重了,言重了。诸位都是大烨未来的栋梁,谁敢苛待呢。”
“你少在那装模作样!”有学子指着他骂道,“斋舍年久失修的事儿不知提了多少回,你们何时上心过?实在推脱不过了,才随便找两个工匠应付一二,净装聋作哑地耗着呢!这会儿都不记得了?”
“就是,前些日子颜兄因此受寒病倒,不过想借灶房的炉子煎药,你们又是怎么推三阻四的?现在腆着脸说起什么‘栋梁’来了,栋梁就是让你们往脚底下踩的?”
谢幼旻眉头拧成了疙瘩,看向管事:“可有此事?”
管事讪讪地拭着汗:“这,兴许是底下人偷懒,办了混账事……奴回头就好生教训他们,绝不姑息那些不干事的懒骨头。”
“现在就去。”谢幼旻沉了声,“再有这种事,我就送你到圣上跟前解释。”
管事的腰躬得愈发低,眼中却闪过不忿,唯唯诺诺应了几声“是”,绕过学子们往外去了。
卫听澜在后头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些不屑。
读书人都有些孤高的左性,与宦官群体素来不对付。芝兰台本是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后来虽扩建为天家书院,但侍奉的人依旧是太监,随着学子人数渐增,这两派人矛盾激化倒也不是稀罕事。
人虽灰溜溜地走了,学子们的怨气却没平:“这老阉贼,净会为自己开脱!我等入台读书是为报效家国,却还得在阉人手底下讨日子,真是憋屈!”
“不就是看我们在京城没根没底,好欺负呗。”有人嘀咕,“这要是在博雅斋那帮纨绔跟前,他们哪儿敢……”
“嘘!”同伴慌忙打断,“平章,你瞎说什么呢!”
那被叫作“平章”的学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
刚替他们出头的谢幼旻,可不就是博雅斋的纨绔头子吗!
“对不住,是我失言了。”他脸皮微红,赶忙向谢幼旻拱手道歉,“今日多谢世子仗义执言。”
谢幼旻自然不在意这些小事,率性地摆摆手:“都是同窗,客气什么。之后几日我就住这儿了,看谁还敢吃着皇家饭玩忽职守。”
少年人心性热忱,一个打抱不平,就能消去许多隔阂。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又有人大着胆子问:“世子怎么忽然搬来我们这儿了?”
谦益斋中多是从外地选拔上来的学子,与博雅斋中走读的权贵子弟们虽是同窗,却不甚相熟。
谢幼旻身为皇戚,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总不能是博雅斋那好地方住腻了,一时兴起跑来吃苦吧?
谢幼旻也不知是跟哪个地头霸王学的,豪迈道:“有两个朋友要入台,我得过来罩着,给他们撑场子。”
身后传来声忍俊不禁的笑:“怎么说的像是要去打群架。”
谢幼旻闻声转头,惊喜道:“阿怀!”
这一声把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只见一眉目温和的年轻郎君立在檐下,衣无矫饰,清隽如竹;身侧还有个气质截然相反的少年,腰臂紧束作武人打扮,不敛锋芒,目色矜傲。
察觉到四周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卫听澜略微抿唇,不动声色地向祝予怀靠近了一点。
谢幼旻已经高兴地迎了上去:“你俩怎么才来?让我好等!”
卫听澜抢先一步,十分自然地扶上了祝予怀的胳膊:“九隅兄身体不适,世子声音轻些。”
祝予怀看着他流畅的动作,欲言又止。
才刚松开手,怎么又搀上了?
谢幼旻的欣喜霎时转为担忧:“啊?要紧吗?芝兰台有医官轮值,可要我去抓几个人来?”
祝予怀连忙阻止:“不必,无甚大碍,我歇歇就好。”
卫听澜巴不得赶紧进屋,把环绕着祝予怀的那些目光通通关在门外。他立马点了头:“那快走吧,寒暄的话等进屋再说。”
“行,一起走。”谢幼旻说着就想搭把手,忽觉一道视线凉凉钉在自己身上,顺着看过去,正对上卫听澜幽深的双眼。
“世子上前带路便是,九隅兄自有我来照顾。”
谢幼旻当即引吭如鹅叫:“阿怀你快看啊!他又拿眼神刀我!”
祝予怀头大如斗,一手抓一个,无奈道:“你们团结些。”
于是,三人一个鹅叫,一个满脸嫌弃,一个和稀泥,就这么混乱而精彩纷呈地走远了。
目送他们远去的众学子鸦雀无声。
良久,才有人轻轻感叹。
“世子这撑场子的方式,还真是让人一点都看不懂。”
谦益斋中多是长住芝兰台的外地学子,因此庭院里的生活气息十分浓厚。
对称排布的屋舍门外,有汲水的瓦罐、晾衣物的简易架子,还有捆了一半的马扎,木制的水车舟船模型,晒得整整齐齐的干果……一路走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空气中混合着墨香味和淡淡的皂角味,还有一股不太明显的药味。
“行囊应当已经送到了,你们要是缺什么,就来隔壁找我。”临近住处时,谢幼旻晃了晃腰牌,“卯字舍刚好空出一个名额,我给占了。”
寅字舍与卯字舍只一墙之隔,倒也方便。
卫听澜看着手边稍显陈旧的门,刚要推开,忽听隔壁那间传来器皿摔碎的刺耳声响,紧跟着是什么人痛苦的咳嗽声。
三人同时抬起了头,谢幼旻最先反应过来,疾步向卯字舍冲去,撞开了虚掩的门。
浓重的苦药味扑面而来,碎瓦和汤药溅落一地。一个身披青衫的年轻人背门而立,咳得似有些站不稳。
若是摔了,那些碎片扎到人身上可不是好玩的。
谢幼旻想也未想,上前抓起人的后领就往后拉:“你当心……”
几乎是在他的手挨着衣领的一瞬间,那人猛地回手将他挡开,捂着后颈撤了几步。
祝予怀和卫听澜迈入屋内,就听见一声嘶哑的“滚开”。
声音虽无力,却明晃晃地透着愠怒。
谢幼旻被推了个趔趄,错愕一瞬,恼了起来:“哎,你这人讲点道理,我好心拉你一把,不领情就算了,你凶什么?”
那人重咳了几声,终于缓了过来,直起身掸了两下衣领:“我不喜外人碰。”
这轻描淡写的动作满是嫌弃,谢幼旻声音陡然提高:“你什么意思!你还觉得我脏?”
“好了好了。”眼看就要闹起来,祝予怀赶紧把人拉住,“事出突然,约莫有些误会。”
那年轻人随手拢了下身上披的外衫,许是看清了谢幼旻身上的腰牌,倒没再说让人滚出去的狠话,只是神情依旧冷淡。
祝予怀问道:“兄台这咳疾厉害,可有请医官看过?”
“没必要。”那人一句就给堵了回去,兀自收拾起地上的脏污来。
打碎的显然是煎药用的药罐,祝予怀辨认了一下当中的药物残渣,也跟着蹲了下来:“这些都是治风寒的药材,不过咳疾也分外感内伤,需得对症用药,才能见好。擢兰试整整十日,强撑病体应考,怕是熬不住的。”
那人终于停了手上动作,抬眼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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