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连白摇摇头,算了,没证据的事还是别乱想:“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来路不明,一上来就劝陈府放弃,肯定会被怀疑,况且我们已经查到了想要的东西,其他的先不急,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二人回到沈府时,天已经黑了,白日的喧嚣不再,世界再次恢复寂静,他们俩光明正大推开正门走进沈府,没走多远,就迎面遇到了来迎接他们的沈羡。
沈羡蹦蹦哒哒跑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吃饭了没,我们俩刚随便做了些吃的,来尝尝吗?”
“好啊。”连白痛快答应了,虽说他对沈羡的身份存疑,但说实话,沈羡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少爷,没什么心思,就算是怨鬼,估计也是个只知道自己躲起来哭的鬼,没什么杀伤力,反倒挺讨喜的。
季暮在房间里摆好了碗筷,见他们俩回来也没什么表示,直接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连白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忍不住惊叹:“这都是你们做的?”
沈羡含糊道:“......其实也不是,我不太会做,就帮着打了个下手,这些都是季暮做的,他把沈府能吃的东西都翻出来了,这才做出这一桌,你们尝尝,他手艺可好了!”
季暮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说:“吃你的。”
连白轻笑,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说:“看你们年纪也不大,竟然这么会做菜。”
沈羡比季暮本人还骄傲:“那是,连白哥我跟你说,季暮不止做菜好吃,他还会做甜品,我过生日的时候,吃的就是他做的蛋糕。”
“这么厉害!”连白没想到季暮会这么多,顺口问了一句,“你生日什么时候?”
沈羡毫无防备:“五月十五。”
连白拿勺子的手一顿,不过沈羡和季暮都没察觉到,连白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喝起了汤,入口那刻却怔了一下。
从南察觉到,偏头问:“怎么了?”
“......没事。”说完,连白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吃完饭,他们几个把信息都交换了一下,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一进房间,沈羡就憋不住了,忙拉着季暮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们?”
季暮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和他们才认识多久,了解他们吗?万一他们知道你是鬼,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沈羡觉得季暮想多了,安慰他:“要我说你这就是被害妄想症,连白哥人那么好,不会伤害我的。”
季暮叹了口气,不再和他争辩,其实他也觉得连白这人不错,但从南......
季暮摇摇头,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但一想到从南,就总是心生忌惮。
隔壁房间。
一想到昨晚窗边的神秘人,连白就有些不太舒服,提议道:“不如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从南正在铺被子,闻言转过头,一眼便看透了他在想什么,笑道:“不如这样,我们轮流守夜,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如何?”
“也好。”连白坐到床边,叮嘱道“后半夜记得叫我。”
见从南点头,连白这才放心躺下,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没想到刚沾上枕头,他就睡着了。
从南默默收回手,指尖金光一闪而过,见连白在法力控制下陷入深眠,他这才悄悄爬上床,把连白搂进自己怀里,给房间布下一层结界,安心地闭上了眼。
“晚安,先生。”
沈羡在床上睡得直打鼾,睡相极其嚣张,整个人呈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季暮给他调整了好几次睡姿,把被子缠在了沈羡身上,见沈羡终于挣脱不开,这才收手。
季暮昨夜就没睡好,现在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但一想到昨夜门外传来的奇怪声响,他就不安心,只好坐在床边守着沈羡。
“咕噜......咯咯......”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季暮瞬间起身,拿起床边早就准备好的棍子,警惕地看向四周,凝神细听。
忽然,季暮整个人一僵。
这个声音,似乎是从屋内传来的,而且......就在他面前。
季暮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迅速摇醒了沈羡,然后快速点燃身旁的油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屋内的画面。
刚刚醒来还迷糊着的沈羡,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房梁上吊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显然是还没死透,刻在本能里的求生意志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声音,却始终不得解脱。
“啊——!”
叫声传到隔壁房间,床上的连白瞬间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反应过来后刚想去隔壁看看情况,下一秒便僵住了。
从南也被吵醒,见连白愣住,不由问:“怎么了?”
短短几秒,连白手指瞬间冰凉,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隔壁好像出事了,去看看。”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隔壁忽然传来沈羡的嘶吼:“哎我靠——这什么玩意儿?!”
从南:“……走吧。”
刚走出房门,迎面差点儿撞上另外两人,连白忙扶住腿都软了的沈羡,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羡吓得脸都白了,呼哧带喘地说:“房间里......有两个,两个吊死鬼!”
连白和从南对视一眼,抬步便向隔壁走去,推开门,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两只吊死鬼,目光都是一凝。
连白猝不及防见了这东西,也受到了不少惊吓,但他还是勉强稳住心神,仔细观察这两个吊在房梁上的“人”,二人大概是一对中年夫妻,衣着华丽,用料讲究,其中那位中年男子和季暮描述的一致,不出意外应该是沈老爷。
从南则蹙了蹙眉,一言不发。
见这两只鬼没有攻击性,连白放下了心,转身出去,对那两人说:“今晚先去我们房间凑合一夜吧,明日再说。”
沈羡忙不迭跟着连白走进房间,也就没注意,季暮那不太自然的表情。
几人都没了睡觉的心思,在房中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天亮了。
几人走出沈府,从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到了连白身旁,他们俩落后几步,从南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连白闻声回神,侧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
从南轻松一笑:“你是不是有什么猜测,但是不太确定,所以不敢说?”
连白颇为意外地看过去,不久,点了点头。
从南却说:“其实我也有个猜测。”
“嗯?”连白好奇道,“什么?”
从南凑近他,悄悄在他耳边小声说:“昨晚沈羡说他的生日是五月十五,和陈老爷给出的沈少爷的生辰八字一致,我怀疑,沈羡就是沈府的小少爷。”
这想法倒是和连白不谋而合,听他这么说,连白忍不住道:“其实不只是沈羡,还有季暮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俩看起来很熟,他会看不到沈羡没有影子吗?还有你——”
连白忽然咬住了自己的唇,神色懊悔。
从南见了,嘴角不禁勾起,故意问:“我?还有什么,说啊。”
连白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从南却凑过来,逼他直视自己,眼睛微眯,语气里带着一丝逗弄意味:“你躲我做什么?”
连白不情不愿地与他直视,对从南的恶趣味颇为无语,忍不住说:“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从南嘴上否认,眼中却含着笑意,“你要亲口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连白见躲不掉,只好低声说:“心跳。”
从南:“继续。”
连白叹了口气,终于主动迎上从南的视线,缓缓道:“昨晚醒来时,我发现,你没有心跳,所以,你也是鬼,对吗?”
从南没点头,而是问:“你害怕吗?”
说实话,如果一开始连白就发现了从南的身份,那他的确会怕,可这几天,两人的相处不是假的,连白莫名觉得从南不会伤害他,而且还在保护自己,况且他们现在来到了这个地方,鬼遍地都是,没什么稀奇的,他这个唯物主义者也该麻木了。
连白摇摇头。
从南忽地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五百万大奖。
连白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从南摇头,忍住笑意,“你还有什么猜测?”
连白这回没瞒着,反而颇为疑惑地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几人,小声说:“我一直怀疑沈羡就是沈家的小少爷,可是昨晚,我觉得不太对劲。”
身边的人没回应,连白便自顾自地说:“如果他真的是沈家小少爷,而昨晚吊死的那两个人是沈家老爷和夫人,那沈羡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就算是为了掩饰身份,也不至于吧?”
沈羡昨夜见到吊死鬼,情绪非常激动,他说‘这什么玩意儿’,身为儿子,会这么说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连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我想,有没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沈羡可能根本不是沈家的少爷,只是碰巧和我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但这又和我之前说的相悖,我——”
“连白。”
连白止住话音,偏头看过去。
从南眼神一直在他脸上,声音很温柔:“不要总是怀疑自己,或许,你的猜测根本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问题本身呢?”
“什么?”连白没听懂,从南抬抬下巴,示意他向前看。
以往黏在一起的沈羡和季暮,今日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牵手,沈羡还在自顾自地叽叽喳喳,但季暮,并没有回应他。
从南轻声说:“如果这个问题中的‘沈羡’,本身就是个错误呢。”
连白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下一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沈羡,是假的?”
第09章 来日方长,你乖一点。
几人走在街上,打算再去一趟酒楼,到说书先生那里碰碰运气,连白走在后面,在迈出沈府大门的那一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回头看了眼。
从南注意到,偏头问:“怎么了?”
连白微微蹙起了眉......昨天白日的沈府,有这么安静吗?
他下意识拉住了从南的袖子,说:“我想回去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从南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叫住了前方的季暮:“你们先去酒楼,我们待会儿过去找你们。”
说完便和连白往回走。
连白不禁看向他,语气颇为不解:“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没什么好问的。”从南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弯,阳光下更显得明亮,“我相信你的判断。”
两人今日没像昨天进入陈府时那般折腾,直接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果不其然,里面一片寂静,甚至连院子都比昨日更破败了些。
像是许久未有人细心打理。
连白神色淡定,今早几人离开时怕遇上沈府的人,走的偏院的小路,没太注意其他,如今一看,倒是发现了不少问题。
两人找到了沈老爷的房间,反手关上门,然后开始翻找,不消片刻,连白便从柜子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同样是一些书信,只不过记录的,是沈氏的消亡。
“两家结亲后,陈氏插手了沈氏的生意,导致沈氏生意全面崩盘,沈老爷和妻子扛不住压力,便自杀了?”连白翻看着一页页信纸,不由猜测。
“大概吧。”从南语气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一丝情绪,“这沈羡的爹娘还挺绝情的。”
“嗯?”连白不知他为何忽然生气,“怎么说?”
从南眼珠子默默移到他脸上,眸色漆黑,看不出情绪:“他们俩倒是一走了之了,家业怎么办,家中那么多下人怎么办......沈羡怎么办?”
连白哑然,从南说的的确是实话,但那种情况下,人的情绪极度崩溃,或许根本不会考虑的如此周全,也可能潜意识告诉自己忘记这些牵挂,去寻求解脱,虽情有可原,但不管怎么说,二人的死亡,对当时的沈羡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连白没回答,从南却莫名执着,又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连白沉默良久,最后说:“我不知道。”
从南眸色暗了下,没说话,连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也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便悄悄走到了一边,接着搜查,明明心不在焉,却还是意外让他搜到了些东西。
这回顾不上什么气氛了,连白匆忙跑到从南身边,说:“沈羡和陈姑娘根本就没成亲!”
连白手中是一封回信,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寄出去,信中说,原定沈氏与陈氏的大喜之日推迟,具体时间会另行通知各位。
“不对。”连白忽然说。
从南如今面色如常,表情淡然,之前的情绪起伏仿佛是错觉,淡淡道:“你想到什么了?”
连白说:“沈羡会以鬼魂的身份来到这里,大概是因为执念未散,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试图劝说陈老爷解除婚约的原因,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出现改变了事情发展的进程,导致我们错过线索,弄巧成拙。”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的,但我觉得这个地方和你之间的联系不大,姑且当作你是和我一同因沈羡而被迫来到这里的倒霉蛋,我们三人都有来到这里的理由,唯独一人例外。”
“季暮在现实世界就和一只鬼形影不离,这本身就很奇怪,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那沈羡身为一只鬼,为何会挑中季暮,主动接近他?”
“季暮在这其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良久,从南忽然笑了,说:“我的确是另有目的,但你的猜测也没错,和这里有联系的不是我,是你。”
“?”连白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从南却摇摇头,不肯说下去,而是缓缓道:“至于季暮,在沈羡的故事里,还有谁是和他关系亲密,又年龄相仿的?”
连白被他引导着思考,片刻,喃喃道:“......那个侍卫。”
从南笑了:“聪明。”
连白头脑飞速转动,不禁猜测:“可季暮不是鬼,那沈羡为何会找上转世后的季暮......”
话音未落,连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猛地抬头:“沈羡的执念就是——”
连白整个人一怔,他思考的太过认真,以至于没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他一抬头,便能闻到从南身上的草木香。
清清冷冷,如他本人一般。
从南眨了眨眼,默默退后一步,说:“抱歉,没注意。”
“哦。”连白喃喃道,“没事。”
刚才他要说啥来着,忘了。
好在从南没忘,接着他的话说:“如果沈羡的执念是季暮,那就好办了,只要我们弄清二人前世发生过什么,便可以对症下药。”
连白点头,眼神迷茫,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拂了一下。
见到连白疑惑的眼神,从南淡淡道:“有脏东西。”
说完,从南没顾连白的怔愣,转头边走边说:“沈羡不知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不能和他们分开太久,去找他们汇合吧。”
季暮带着沈羡坐在老地方,时间还早,说书先生待会儿才会来,他俩就随便叫了些酒菜,季暮给沈羡倒了杯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思索。
“沈羡”接过季暮的茶,笑着靠过去,手肘搭在桌上支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季暮,薄唇轻启:“谢谢哥哥。”
季暮:“......”
见他不说话,“沈羡”的手搭上了季暮的肩,整个人从身后贴了上来,凑在季暮耳边说:“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季暮:“说什么?”
“沈羡”气得“哼”了一声,嗔怪道:“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季暮闭了下眼,似乎是有些不忍直视地偏开头,离这恶心玩意儿远点。
“沈羡”:“......”
这东西不死心,又想贴上来,季暮却直接抬手挡住了他,冷冷道:“做什么?”
“沈羡”委屈地一瘪嘴,眸光含泪:“你为什么推我,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这话一出,季暮终于忍不了了,直接站起身,冷冷道:“别装了,你和他差远了。”
季暮俯视着“沈羡”,这东西低着头,季暮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那东西开口了:“那又如何,你敢对沈羡出手吗?”
“沈羡”终于放弃了伪装,缓缓站起身,周身魔气再不掩盖,他唇角勾起,缓缓道:“......从南。”
季暮瞳孔骤然一缩。
连白和从南赶到酒楼时,天色昏暗,狂风骤起,不知何时,整个酒楼寂静无声,蛛网悬挂房梁,唯有两人站在一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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