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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东西(在街里)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秒,从南松开手,连白的视线重新恢复光明。
窗边人离开了,院内一切如常,寂静无声,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连白松了口气,喃喃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这一开口,连白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控制不住地发紧,就连说话声都不太平稳。
从南:“反正不是人。”
连白:“......”
算了,不管它是个什么东西,看他刚刚的反应,似乎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还是接着睡觉吧,有什么事,明早睡醒再说,这么想着,连白放心地闭眼,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从南躺在他身旁,刚要闭上眼睛,耳朵忽然一动,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他悄悄转了个身,眼睛看向门缝——
门外有东西。
那东西似乎没有实体,在门缝处只能看到一团黑雾,从南不耐地皱了下眉,随意一挥手,灵力从指尖窜出,直奔房门,门外那东西似乎是察觉到了,直接落荒而逃,连破门而入的勇气都没了。
从南见那东西跑了,又给房间布下了结界,这才放心地躺回去。
听见耳边平稳的呼吸声,从南忍不住轻笑,然后伸手轻轻把背对着自己的连白转过来,搂上他的腰,两人身体相贴的那一瞬,从南满足地叹了口气。

第05章 他好败家
连白是被院子里的交谈声吵醒的,刚睁开眼还满是迷茫,却在看清面前人的那一瞬彻底清醒。
从南此人,性格先不说,长得是真好看,五官精致,皮肤也细腻的不像话,从南醒着时,给人的感觉偏冷淡,厅里厅气的,睡着时身子却微微蜷缩,更显柔软,垂头埋首在连白肩窝,呼吸轻打在细腻的皮肤上,是个下意识依赖的姿势。
连白颇为不自在地缩了下肩膀,从南似乎察觉到了,但没醒,只是动了动胳膊,搂紧了连白,头埋得更深了,呼吸都喷到连白衣服里去。
“......”
连白耳根有些红,他从未和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反感,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连白!从南!快醒醒!”
连白看着从南轻蹙眉头,似乎是还没睡够,就想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刚要起身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枚挂在从南腰间的玉佩。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把玉佩挂在身上,不怕丢吗?
连白没多想,小心翼翼坐直身子,刚要越过身旁的人下床,从南就醒了。
从南眯着眼坐起身,快日出时他才睡着,此时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问:“你要去哪儿?”
连白刚要说话,沈羡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别睡了赶紧起床!有重大发现!”
从南这人有起床气,此时眉眼间满是烦躁,但在听清沈羡声音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愣了下,随即面色恢复平静,掀开被子起身整理衣服,然后下床打开门。
季暮原本站在沈羡身后,见到开门的是从南,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沈羡前面。
做完这一切,季暮才微蹙眉头,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股敌意是从哪里来。
从南直直看向季暮,眼神中明晃晃写着“你吵到我睡觉了我很不爽”以及“要是没有重大发现我就宰了你”两句话。
季暮权当做没看见,倒是沈羡有点儿发怵,赔笑道:“哈哈......那啥,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俩的,但是真的有要紧事......”
连白站在门边,见到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沨还没说完,连白就已经注意到了哪里不对。
昨晚的沈府破败不堪,房檐上满是蛛网,屋子里也有不少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没住过人,可今日一早,沈府像是翻了新,无一处不干净整洁,就连院内的花草都修理得当。
连白忽然想起,今早自己是被一阵谈话声吵醒的,当时他睡得迷迷糊糊,没发现什么不对,可现在看,那分明是清晨下人们打扫院落时的聊天声。
几人视线对上,随后非常默契地往沈府大门走去。
既然沈府内一到白天就变了一副模样,那么外面,想必也会发生变化。
几人出了沈府,来到街道上,果然,各家各户门窗都敞开着,越往闹市走,人流越多,这个小镇终于有了点儿生气。
连白边走边留意路人的脚底,影子安安分分地呆在那里,看来白天的镇子是正常的,只有夜晚才会发生怪事。
沈羡四处看了看,有些迷茫:“这看起来挺正常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连白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华丽建筑,想了想,提议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这里是哪儿,以及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找到离开的线索,那么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很清晰了。”
“啥啊?”沈羡没懂,目光清澈地看向连白,“不是,这怎么就很清晰了,我不清晰啊,连白哥你能不能别打哑谜啊?”
季暮无语望天,又一次为沈羡的脑子担忧,从南则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羡,好心提醒道:“酒楼。”
“啥?咋又酒楼了?”沈羡脑子就好像那生了锈的链条,嘎吱嘎吱努力想转,但就是转不动,急得他原地跳脚,“哎呀你们说明白点啊!”
季暮试着引导他:“如果你在原来的世界,想最快听到一个地方的八卦,你会去什么地方?”
沈羡努力思考,然后说:“公园。”
“......”季暮表情空白了一瞬,试着理解沈羡的想法,“原因呢?”
连白却忍不住轻笑,对沈羡说:“我大概能理解你的脑回路。”
沈羡满怀期待地望过来,就见连白温和笑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爱在公园打牌跳舞,同时也爱八卦。”
沈羡眼睛顿时冒出精光,蹦跶着抱住了连白,兴奋道:“天啊终于有人懂我了!你们是不知道,季暮这人闷得要死,老古板一个,经常接不住我的话,总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季暮木着脸,“我没有,这锅我不背。”
沈羡压根不搭理他,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连白,连白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一些,但他们俩思维出奇的一致,简直就是灵魂拍档,拉着连白的胳膊开心道:“公园里老头老太太多,他们闲着没事干,不都喜欢唠嗑吗?要有什么八卦,他们肯定第一个知道!”
季暮一时无法反驳,觉得沈羡这思路还挺新奇,竟真让他蒙个差不离。
沈羡说完,自己就想通了,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酒楼人多,成分还复杂,那里一定有八卦!”
连白忍着笑,对这只小鬼的恐惧彻底消散,牵着这个活宝,走向不远处的酒楼。
说书先生的嗓门洪亮的很,往台子上一站,楼上楼下都能听个清楚,连白几人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要了两壶酒,又点了几道菜,完美融入众人。
沈羡看着桌上的紫苏虾和蟹酿橙,眼睛都亮了,惊讶道:“天啊连白哥,咱们也太有缘了吧!”
连白往他碗里夹了只虾,笑道:“这么巧,你爱吃这些?”
沈羡猛点头:“这一桌子全是我爱吃的!”
“那多吃点。”连白拿起酒壶,给从南倒了一杯,正要给另外俩人也倒上,从南却拦了他一下,温和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沈羡顿时瘪起了嘴,委屈巴巴的:“就一杯,没事的。”
季暮一筷子敲上沈羡蠢蠢欲动的爪子,淡淡道:“老实点。”
连白“扑哧”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远处,说书先生的声音传来。
“且听我说后续,这沈家小公子啊,那叫一个顽劣,整日惹是生非,给沈家惹了不少麻烦事,偏偏他老子还管不了他,不过啊,这沈家老爷想了个办法,还真制住了这小少爷!”
底下众人见他卖关子,纷纷忍不住了。
“什么法子?”
“你这老头子蔫儿坏,赶紧说啊,别吊我们胃口!”
说书先生却一脸坏笑,“哎呀,今日讲的已经够多了,各位客官,明日我们再——”
扑通——!
一大块金子从角落被抛出,飞过半个一楼,准确无误砸在说书先生脚下。
季暮:“......”
沈羡:“......”
所有醉花楼的客官:“......”
连白一脸呆滞地转头看向身旁随手扔金子的从南,那眼神仿佛看到了败家的富二代,不禁汗颜:“从南啊,这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财大气粗的从大爷却丝毫不在意,轻声安慰他:“放心,咱们有的是钱。”说完,他又看向远处早已捡起金子迫不及待抱着啃来试试真假的说书先生,缓缓吐出三个字:“接着说。”
说书先生忙不迭点头,脸上堆满笑容:“哎哎,这就说。”
沈羡坐在凳子上,呆滞地看着靠坐在对面、仿佛啥也没发生的从南,咽了咽口水,有钱人就是拽哈。
“刚才说到沈家小少爷嚣张跋扈,这沈家老爷啊,想了个好办法,他满城招募,给小少爷找了个贴身侍卫,专门看着小少爷,也不知道那侍卫有什么本事,让小少爷对他唯命是从,都快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下人了!”
底下众人纷纷猜测。
“这侍卫挺厉害啊!”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难道是把小少爷给打服了?”
“不能吧......要真是打了小少爷,沈家老爷不生气?”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接着讲:“具体用了什么法子,民间各有传闻,不过谁也不知道真相,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连白听到这儿,不禁坐直了身子,接下来说书先生的话,估计就是关键了。
“有一日,这小少爷又带着侍卫来到了咱们家酒楼,和平日一样在楼下听戏,可当天晚上,这沈家小少爷竟然和陈府的大姑娘发生了关系!”
“哎呦,这事情闹得那叫一个大哦,满城皆知!”
听到这儿,底下有人忍不住说:“哦哦哦,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那天晚上啊,侍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时竟然在楼上的包厢里找到了小少爷!”
“我的天啊,所以今日传言沈府小少爷要成亲了,就是和陈府的姑娘?”
“都发生这种事了,不成亲也说不过去啊!”
说书先生接着说:“可据我所知,这沈家小少爷,并不喜欢这陈府的姑娘,最近正在家里闹呢!”
连白轻声说:“既然不喜欢,那为何这沈府小少爷,会和陈府的姑娘发生关系呢?感觉这小少爷虽顽劣了些,却并不是那种整日沉迷烟花之地的人啊。”
其他人似乎也有相同的疑惑,说书先生却道:“这就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我去,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能讲明白什么啊?”
“就是啊,你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吗!”
说书先生却神秘一笑,“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另一件有意思的事。”
众人注意力瞬间又被吸引了过去,说书先生卖足了关子,这才说道:“这位陈姑娘所在的陈家,和沈家可是生意上的对头啊!”
此话一出,掀起一片声浪,连白忍不住猜测道:“难道这陈家,是想和沈家改善关系,合作共赢?”
从南却微微一笑:“这倒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你猜猜?”
连白思索片刻,轻声说:“你的意思是,这陈家,是有备而来,想要搞垮沈家?”
从南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商业场上,合作共赢固然是好的,但若是能一家独大,自然会更吸引人。”
季暮也说:“如果陈家是早就计划好的,故意想和沈家结亲,打着合作的名义接触沈家的生意,那暗中动手脚的机会可就多了。”
几人吃了些东西,见说书先生这里没什么线索了,便走出了酒楼,来到街上。
季暮提议道:“看来白天是不会出事的,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太阳落山前回到沈府集合。”
见几人都没有异议,季暮便拉着沈羡离开了。
连白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他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去,只见从南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坛酒,正冲他笑。
从南把玩着那坛子酒,眉眼弯弯,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刚见你没吃多少,我看前面那家菜馆不错,走吗?”
连白轻笑,点头:“走。”

第06章 先生
这家菜馆人不多,两人便索性坐在了靠窗的地方,吹着小风喝着小酒,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气氛有些尴尬。
说实在的,两人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了一天有余,要说多熟那肯定是瞎扯,但这经历也不是和谁都能体验一番,这么一来,连白对从南还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连白不说话,从南竟也不开口,他大抵是不饿,便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连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着空气越渐凝固,连白掩下尴尬之色,开始没话找话:“那个......我只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从南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似笑非笑道:“你猜猜看?”
连白思索片刻:“明星?”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长得好看。”
从南这回是真笑了,他笑起来眼睛越发明亮,有些孩子气,连白有点儿懵,没明白他在笑什么。
“很遗憾,你猜错了。”从南笑够了,这才说,“其实我是无业游民,我会来你们店里,其实是想了解一下,然后来应聘。”
“应聘?”连白这回是真没想到,诧异道,“你要来我们这里工作?”
“对啊。”从南干脆点头,“你不欢迎我吗?”
“没有没有。”连白赶忙摇头,他就是太惊讶了,这人长得好看还有钱,竟然是个无业游民。
“等下——”连白忽然想起,刚刚在酒楼里这人的骚操作,眸中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你没有工作,还随手扔金子?”
这人看起来挺稳重的,实际上这么败家吗?
从南轻笑,解释道:“虽然我没有工作,但我家人留给我的财产还是很多的,够我花几辈子,想找工作,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只知道挥霍,人活一辈子,还是要实现自我价值,做点儿有意义的事。”
这一番话让从南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眼神坚定的仿佛要入党,听得连白忍不住点头,年轻人嘛,有点儿想法是好事,总比只知道败家强。
从南双肘支在桌子上,上半身往连白这边凑了凑,循循善诱:“而且啊,你想想看,刚才那种情况,我给了他好处,他才会给我们想要的信息,这是等价交换,不算浪费,你觉得呢?”
连白看着从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仿佛要溺毙在那双笑眼里,美色令他暂时失去了判断力,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
见此,从南心满意足地退回到安全距离,过了一会儿,连白才回神。
“哎等下——”连白正要争辩,从南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这边,把他拉了起来,眼神还看着窗外:“连白你看,外面有卖糖葫芦的,你想吃吗?”
“?”连白直接被拉着走到了糖葫芦摊,被迫接过从南塞过来的糖葫芦,满脸无奈。
算了,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败家就败家吧。
与此同时,季暮在大街上步伐匆匆,大步上前拽住了第三次想要进店喝酒的沈羡,揪着人衣领子,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再趁我不注意偷偷跑去喝酒,今晚你就自己睡。”
一听见“自己睡”,沈羡立刻原地立正,从善如流地双手合十,大眼睛里写满了可怜兮兮:“季暮,你忍心看我自己一个人在孤零零的夜里独自对着鬼抹眼泪吗?”
季暮:“我忍心。”
眼看沈羡还要磨他,季暮赶忙说:“别跟我撒娇,我告诉你,这招没用了。”
沈羡酒量其实还好,就是胃不好,平时吃饭喝两杯不是大事,但现在他们已经在街上逛了至少两个小时了,上顿饭也消化的差不多,这个时候喝酒,简直是找死。
沈羡见喝酒无望,气的“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季暮也真狠下心没哄他,就不紧不慢地跟着,果然,不出两条街,沈羡怂了,一个转身扑进季暮怀里,抱着人脖子撒娇,软声软气的:“我错了,不喝了,你别生气。”
季暮也终于绷不住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沈羡后脑勺,带着人往沈府方向走,“没生气,我哪能跟你生气,但是你的身体你自己也清楚,喝酒对你没好处,你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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