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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规(茶叶二两)


凌屿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知齐说,他在半年前报的名。那时候凌屿的技巧和嗓音都显得青涩,所以评委指出的问题曾经客观存在。
“严老师,倒也不至于吧。”坐在最右边长发女人笑了笑,拿出了凌屿的参赛资料,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更加温柔地问,“听说你的家境困难,是不是从没有系统学习过音乐呢?”
“学了半年了,还行。”
凌屿看了看她的名牌,叫吴歌。
“半年?刚入门的歌手就能唱得这么好?真棒。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有天赋,这场初赛分组排名,你一定是名列前茅了。坐在我身旁的两位老师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啪’地一声!
严阳终于忍不住摔了手里的笔,黑着脸冷笑。
每次这个来自‘黑键’公司团队的女人问出了这种令人羞耻的问题,就是要硬保人晋级的意思。大半天了!她就这样尴尬地扶了七八个能力低下的选手上位,严阳简直如坐针毡。
吴歌并不在乎冷抗议的严阳,自顾自地再接再厉:“说说你的经历吧。”
凌屿从来就不是煽情派,被问到这种问题,只草草敷衍了句‘没什么可说的’。
吴歌:“在你的学习生活中,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感动的经历?”
凌屿:“没有。老师很凶,经常骂人,嘴里吐不出一句好听的。”
吴歌:“...那至少有贵人提携吧?”
凌屿:“有。但他们不让我说。”
吴歌:“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屿终于抬头,面无表情地:“我能开始唱了吗?我唱得比说得好听。”
吴歌气得差点厥过去。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愣头青,真不知道公司高层为什么硬要捧他。
就这情商,捧得起来么?
眼见着吴歌的脸色变得尴尬,一旁的赵导想着打个圆场,却没想到,严阳先嗤了一声。
他闭麦低低地骂了句‘演什么演’,又不耐烦地催促道。
“第一部 分,原创歌曲演唱。你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耳畔,‘啪’地一声,灯光寂灭,唯有一束小小的追光洒在他的脚边。
场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灼目的灯光在黑睫间凝成碎金,凌屿微微阖了眼眸,极清澈冷冽的声音在胸膛共振。
这是一首凌屿自己谱曲作词的英文歌——‘The two of us’,是一首典型的散文式情歌。曲式结构是简单的ABA三段体,大旋律线,娓娓而来。
细究起来,除了那段连续的切分音外,这首曲子前半段并不需要高超的技巧便可驾驭。散文式类的歌曲考的是细腻度,除了技巧的部分,更为重要的,是对于情感的把控。面前的高中生倔强尖锐有余,柔肠百转不足;而歌曲开始几个乐句的旋律过于平淡沉缓,更难体现出情感的表达。
严阳耐着性子听了几句,隐约的期待也变成全然的失望。大半天的疲惫,再加之刻板印象使然,他不再留情,直接按亮屏幕,毫不犹豫地拍下了红键。
沉重的合成电子音回荡在整个小厅间,声音洪亮,像是一记重锤,想要砸断台上人的演唱。可凌屿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侮辱性的打断,并未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波动,平静地唱了下去。隐忍压抑的主歌部分,随着凌屿低沉缓慢的诉说,如水流淌。
台下的严阳厌烦地闭着眼,背靠椅背,有一搭无一搭地揉着太阳穴,忽然,他倦怠的表情里添了一丝疑惑。
似乎...歌里的情感流动一点点地增强了,让人不由自主地共情。严阳放下撑着额角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倾听歌词曲调。
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歌,主歌却无一字提到‘love’。他只是提及了雨夜十字路口的一场车祸,写渴求救赎的幸存者;写事不关己的高档车,写袖手旁观,写偏见冷漠;又写那把落在他肩头的透明雨伞,还有那件为他包扎伤口的白衬衫。
年轻人的暗恋很浅薄,没有惊天动地,安静而卑微。更像是高中课桌里一张轻飘飘的试卷,他掏空心思写满了所有空白,怀揣着那红笔写下的高分,不为炫耀,只想换来那个人的偶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可他们的距离太远,仿佛隔了山海,浪急风高,最终吹走了他死死握住的那张试卷。纸张旋飞,被车轮无情碾过,如同那段无疾而终的年少心事。
副歌则是不断拔高的音程,一浪高过一浪。控制感又有力量感的声音震得场内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凌屿漂亮如钻石般的嗓音在此刻一显无余。严阳猛然身体大幅度地向前倾,双眼炯炯地盯着舞台中央的年轻人。
今晚确实有两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是天之骄子却名不副实的凌奇牧;另一个就是一文不名却难掩天赋的凌屿。
有趣的是,两人都姓凌。

“I am waiting, always waiting, for you!”
渴求自我救赎的凌屿痛苦到了极点,最高音甚至被暴力地推上了C5。凌屿的眼眶微红,仰头嘶吼着最后的发泄,又狠狠将麦划走,侧过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难以压抑地起伏。
他闭着眼,睫毛轻颤,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忍着眼泪。可摄像机后,已经有不少人在跟着小声地啜泣。
伴奏一瞬消失,台下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青年。凌屿停了几秒,垂在身侧的手重新举起,他垂着眼,带着叹息念出了最后的歌词。
“Look at me.”
你能不能等等我,能不能...看看我。
“不错。”
严阳忍不住小声嘀咕。
力道一收一放之间,游刃有余。虽然有几处瑕疵,显得鲁莽粗糙,但就是这种横冲直撞的劲儿,正合了这首歌的氛围。
只不过,歌曲的小样与现场版怎么会差这么多?!
就在他后悔着自己冲动而按下的‘不合格’按钮时,凌屿已经把麦放回了麦架上,站在舞台边缘,安安静静地站着。
“好!好!!好!!!”赵导失声赞道,“我看,这歌坛又要再出一个楚峪那样的天才!!不管是外形、年龄、还有歌曲的表达技巧,都跟当年那个天才一样优秀。甚至,你比他多了些故事感和镜头感。我很喜欢!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转行做演员?”
连严阳也忍不住开口赞道:“虽然部分处理的不够细腻,但高音爆发确实惊艳到我。”
凌屿:“谢谢。”
严阳:“刚才没听完就拍了按钮,是我着急了。跟你道个歉。”
台下的人齐齐不可思议地看向严阳。那人是出了名的黑脸和严肃,从没见过他在镜头前对什么人道歉。这样的行为,足够单独剪出一期预告片了!
镜头立刻贪婪地转向凌屿,祈求这位冷面青年能多给点反应,可是这位祖宗却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接连而来的赞扬从赵导口中传来,凌屿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招摇或谦逊,整个人寡淡得像一块冰晶。仿佛刚刚迸发的情绪像是错觉——曲尽了,情绪就被藏起来了。
见凌屿这么优秀,尴尬的吴歌总算松了口气。
她以为接下来的晋级应该是顺理成章的,正要开口,可一旁的导播却疯狂地给她打手势。
吴歌疑惑地打开静了音的手机,惊讶地看见里面躺了错过的十几条短信。是来自直属领导的最新指示,与赛前商量好的战术背道而驰。
‘不允许凌屿晋级!’
“什么?”
她愕然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向着导播反复确认,得到了确定的回复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摘下那副殷切又情绪化的脸谱只是一瞬间的事,吴歌轻易蜕变成了一个‘专业严肃’的乐评人。
“严老师为你说了很多好话,赵导也挺喜欢你的。但,我不得不说一句实话。你的乐商实在不高,对于感情的处理也不够细腻。这首歌,全靠高音炫技顶上去的,根本没法打动人。而且,曲子和词写得也很单调无聊哦。我认为,你不够资格进入下一轮。”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尤其是吴歌右手边的两人,均是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哈?乐商不高?炫技?没有感情?”
“词曲单调无聊?”
吴歌当然意识了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盯得她背后火辣辣的,汗水心虚地沾湿了衬衫内衬,黏糊糊地。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代表公司高层的决策意志。此刻就算她表现得奇怪又毫无逻辑,她也必须要硬着头皮说下去。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她猛地拍下了面前的按钮,‘X’又一次显现在了屏幕上。
已经有了两个‘不合格’,凌屿现在已经进入了待定区。如果再有一个,那么则铁定会被淘汰出局。
赵导演明显是会投晋级票的,而吴歌决不能让他这么做。她必须想办法找个借口,把凌屿拉下来!
“考虑到我们是为了游戏里的英雄撰写他们的角色曲,词曲作者必须有大量的知识储备,才能够创作出相应的歌曲。”
“你说知识储备...”
严阳的反问被吴歌立刻打断。
“是的,知识储备。比如,《黎明之前》的第三个副本是以法国为原型,基于大量历史事件改编而成。如果不了解那段历史,根本写不出英雄生平的颂歌。”
“游戏官方已经声称,世界观是架空...”
连不怎么懂游戏的赵导演都忍不住小声提醒她,可吴歌仿佛听不到似的,死死盯着凌屿疯狂输出。
“你懂法语吗?会唱法语歌吗?基于你的家境和生长环境,我不认为你具备应有的音乐素养。”
曾经的煽情拉票话题转眼就成了攻击他软肋的刀子,一句话也可以翻云覆雨。严阳忍不住和她争辩起来,立场滑稽地反转,和稀泥的还是老好人赵导。
这话题转折生硬到连耿直的凌屿都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视线左右平扫,果然,在摄像机的后面,站着一个戴口罩、戴兜帽的矮个子少年。
那人笑着,眼睛弯得天真无邪,右手身在胸前,悄悄地比了个讽刺的中指。
凌屿想了想,上前半步,略微弯腰,单手抚着立麦说。
“我确实会几个法语单词。如果歌曲不难的话,可能我可以...”
“很好!给他拿上来。”
吴歌就怕凌屿不接话茬,让她没办法借题发挥。她立刻挥了挥手,一旁戴着耳机的矮个子场务忙不迭地双手捧着一页薄薄的纸,递了过去。
曲谱被潦草地打印了出来,法文压在五线谱下,右下角的网页水印还没来得及消,纸页上面甚至还沾着打印机的热气。
“Le...”
凌屿磕磕绊绊地念着题目,极轻的笑声从人群里传来,凌屿眼皮略抬,准确地看见捂着肚子笑的凌奇牧。
严阳深觉不快,他摘下麦克风,严肃地替凌屿向着吴歌申诉争辩。
“我们的竞赛是要选出优秀的‘唱作人’,而不是考语言学博士。这加赛,不符合赛程规则。”
“音乐素养也是‘唱作人’必不可少的一项考核要求。‘香榭丽舍大街’并不算冷门歌曲,我并没有故意刁难他。”
吴歌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凌屿盯着凌奇牧,而对方正抱着肚子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把口罩剥下了大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凌屿,别不自量力。下来吧,我真替你丢人。’
少年口型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砸在凌屿脸上,带着极浓的羞辱意味。
就在他以为凌屿会灰溜溜地滚下去时,那人却笑了。
凌屿在笑从前的自己,笑过去的盲目和莽撞,笑那些年的怯懦与自卑。
就凌奇牧这种货色,也值得他费心去争?他从前是瞎了眼么?
于是凌屿抬起头,直视从容,一字字地问。
“只需要唱这一首‘Les Champs-Elysées’?”
刚才连歌曲名字都念不出来的年轻人,这次的发音却格外标准,吴歌没反应过来,顺着凌屿的话,点了点头。
“能让你进入待定区。”
“好。”
说罢,凌屿随手扬掉手里的歌词单,看也不看,两步走到严阳身边的空椅子旁,微笑欠身,借走了那把严阳随身携带的吉他。
转身的瞬间,右手利落地轻扫和弦,法国香樟树掩映下的大街顷刻在众人面前徐徐铺陈,整个演播厅似乎都跃动着树叶间缀下的碎金阳光。
凌屿的自选曲展示了他高亢清亮的高音,而这首歌又将他漂亮的中音区显露,曲风由大线条慢速一下子变得极律动俏皮,两首歌互为补充,竟然完美地凸显了凌屿对歌曲游刃有余的驾驭力。
至于吴歌和凌奇牧想要为难凌屿的法语...只能说,凌屿巧妙地借着旋律起伏,让自己的发音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漏。
一曲毕,满堂喝彩。
吴歌的表情从震惊到慌张,而随着最后一个和弦落下,凌屿单手拎着吉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坐立不安的女人。他将歌单端正地放在她面前,欠了欠身。
“再来多少首都可以。”
他撩起眼皮,又挑衅地盯着摄像机后脸色阴沉的凌奇牧。
“我,来者不拒。”

第76章 凌屿,我很忙(上)
王明霁抱着一碗热腾腾的关东煮,和衣窝在角落里,一边看着现场直播的大屏幕,一边美滋滋地吃宵夜。
他并不担心比赛结果,因为他很清楚,以凌屿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落选,无非就是排名先后罢了。
他刚咬下一大块软糯热乎的白萝卜,正被烫得满嘴吸溜气,却蓦地听见了吴歌的刁难,本是愉悦的嘴角一点点落了下去。
“真是没完没了。”
他昂头喝完了汤汁,随手抹了抹嘴角,对着玻璃抹了发型,轻轻松松靠着刷脸混到了工作牌,如愿挤进了录制现场,被挤在门边,垫着脚尖四处打量。
正巧,看见两兄弟针锋相对、凌屿一步步被凌奇牧的手段逼得被迫还击,王明霁不快地眯了眯眼睛,随即满不在乎地轻‘啧’一声。
“凌奇牧后面有人,难道凌屿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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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齐接到王明霁的电话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KTV包厢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乐声,陆知齐垂眸看着手机来电,身旁的男人懒洋洋地吩咐道:“把他的嘴堵上,再把歌关了,让小陆总安静地接电话。”
“不用。你们继续。”
陆知齐随意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满脸淤伤的中年男人,起身,掩了门。
屋内的血腥气被涌入的空气冲淡了不少,陆知齐斜靠着墙站,单手虚虚握着冷银色的门把手,心不在焉地应着。
“王叔。”
“你在哪呢?还没睡?”
“嗯,有点事。”忽然想起什么,陆知齐用力拉上包间的门,才低声问道,“怎么了,是凌屿今晚的选拔赛不顺利?”
“嗯?你出差那么忙,还记挂着凌屿的事?”
陆知齐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随口一提罢了。倒是您,对他比我更上心。竟然愿意为了他重新回到娱乐圈了?”
“啧。还装、还演?我能回来,这不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吗?”
“……”
对面的陆知齐轻笑,算是默认。
王明霁便也认命似的笑了。他半扶着门框,从玻璃窗的反射光观察着现场情况。
光幕又落了下来,凌屿独自一人站在台上,正拿着那张薄薄的乐谱,与庞大的资本孤军对抗。
王明霁皱了皱眉,说。
“简短地说,凌奇牧控制了黑键,想阻止凌屿晋级。呵,真是。一场小比赛,黑幕百出,真是庙越小、越出妖孽。”
“我没有收到来自黑键方面的消息。”
“哦,那就很清晰了。黑键主办方摆明了瞧不起你给的筹码,也看轻凌屿的能力。所以,舍了你,接受了凌家的示好。”
“合情合理。”
声音如常,温和低缓,一如陆知齐平常的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王明霁倒是能听出压着的两三分怒意——也不知道这反常是为了什么,或是...为了谁。
“你打算怎么帮...哎,小子,来这!”
王明霁说到一半,忽得捂着话筒,招着手,朝着不远处呼唤。
凌屿胸口贴着‘待定’的塑料标签,在无数工作人员佩服眼神的簇拥下,走出了录制现场。他循着声音找去,果然,在一个空荡的楼梯口,找到了坐在小马扎上的王明霁。
凌屿意外地问:“还没走么?”
“废话。”王明霁问,“唱完了?”
“简单。凌奇牧脸都绿了,估计现在正打电话要继续搞我呢。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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