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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物们都说我是个老六(途迷)


从小到大,沈祀的人缘其实还不错,主要归功于他的长相和好脾气。再加上他大学时候忙着学习和兼职,跟王昊函又不是一个寝室的,两人几乎没多少交集,沈祀不明白这家伙忽然冷嘲热讽个什么劲儿。
看出他的疑惑,马楼压低了声音解释:“他喜欢白心蕊,但白心蕊以前暗恋过你。”
白心蕊就是刚才给沈祀打圆场的女孩,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一身玫红色的连衣裙显得整个人亭亭玉立。作为应用心理一班的班花,喜欢她的男生不少,王昊函就是其中之一。
沈祀震惊,他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如果不是马楼说,他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场无妄之灾竟然源自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可是我不喜欢白心蕊。”沈祀实话实说,他甚至不喜欢女人。
马楼摊手:“王昊函又不知道。”
菜很快上来了,是老板自己做的,味道还可以,当然和福伯的手艺没法比。
沈祀吃着有点老的本芹炒三丝,想着老管家的脆皮乳鸽,有些惆怅。
同学聚会吃饭还是次要的,主要节目是聊天,或者说显摆。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起工作的事:“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毕业即失业,要不是昊函哥帮忙,我大概只能回家种红薯了。”
沈祀认出这人叫袁亮,没毕业前就是王昊函的跟班,成天昊函哥长昊函哥短,把趋炎附势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袁亮自以为说得幽默,马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红薯也没你想得那么好种,拿得动锄头吗就种红薯……”
沈祀看了眼袁亮的细胳膊细腿,对马楼的话深以为然。
“谢谢昊函哥!”袁亮笑嘻嘻地给王昊函倒了杯酒。
王昊函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举手之劳罢了。同学一场,有困难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大伙儿如果工作上有难处,尽管找我就是。”
袁亮帮着吹捧:“昊函哥家的公司听说前不久还和纪氏搭上了关系。”
会来参加同学会的大都混得不差,王昊函家对外宣称开了公司,但知情人都明白就是个靠拆迁款撑门面的暴发户。
原本众人也就当个乐子听,这会儿袁亮提到纪氏,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纪氏?是京城的那个纪氏吗?”连白心蕊也忍不住开口了。
见女神发问,王昊函瞬间来了精神:“对,就是他们。”
“纪氏的产业遍布十几个行业,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昊函家竟然能和纪氏合作,真的非常了不起了。”坐在沈祀另一边的女孩评价。
和白心蕊比起来,她的长相只能算清秀,但打扮得十分贵气,姿态内敛,看上去教养很好。
王昊函假模假样地谦虚了一下:“只是纪氏下面的一个子公司,凌琳你也别捧杀我了。谁不知道你已经和冯家的二少爷订婚,马上就是冯家的二少奶奶了。”
凌琳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冯家和纪氏没法比,但在沪城也算有头有脸。谁也没想到昔日的同学竟然能嫁入这样的豪门。在场众人纷纷站起来给凌琳敬酒,恭喜她即将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沈祀不好特立独行,也混在人群里举了举杯。
他酒精过敏,略一沾唇便放下了,结果正巧被王昊函瞧见,后者立即大呼小叫起来:“哎,沈同学,凌琳这么大的喜事,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小四不能喝酒。”马楼皱眉挡在沈祀跟前,“都是同学,王昊函,把你饭桌上跟人吹牛打屁那套收一收,味儿太冲!”
王昊函脸上挂不住,但马楼毕业后开了个算命公司,搞得怪玄乎的。他家里做生意,爸妈最信这些,不敢轻易得罪,只好把矛头重新对准沈祀:“不知道沈同学在哪儿高就?你以前可是咱们班的学霸,又是班草,工作应该很不错吧?”
沈祀点点头:“在一家精神病医院当医生。”
“精神病医生啊……”王昊函故意把音调拖得长长的,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嘲讽,“每个月工资多少?有没有三千?”
沈祀神情不变:“还行,这个月拿了二十五万。”
包厢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昊函不自然地尬笑:“哪个精神病院给这么高的工资啊?沈祀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沈祀摇头:“我没吹牛。”
他实话实说,可惜从众人的表情看,显然和王昊函一样并不相信,只有马楼拍拍沈祀的肩膀:“小四,我信你。别说二十五万,就算月入一百万,两百万我都信!”
沈祀疑惑:“为什么?”
马楼挠挠头:“怎么说呢,就感觉吧……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任何离谱的事情,只要发生在你身上我都不觉得奇怪。”
袁亮看了眼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的王昊函,眼珠转了转,忽然问:“既然这么赚钱,怎么还要去做兼职呢?”
“人家爱做不做,你们咋这么烦呢?”马楼生气,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对沈祀一脸歉疚:“不好意思啊小四,早知道那些家伙这么讨厌,我就不把你叫来了,咱们哥儿俩自己找地方聚。”
沈祀倒无所谓,在他的观念里,只要合法合规不违背公序良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吗喽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小袁只是问一问而已,关心一下老同学嘛?大家说对不对?”
王昊函显然喝高了,视线牢牢锁在沈祀身上,似乎今晚不让他丢个大的誓不罢休。
“沈祀,不就是兼职吗?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所以不能说?”
王昊函的语气别有深意,马楼差点直接一拳招呼过去,被沈祀拦住。
“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给人当保镖。”沈祀冷淡道。
“保镖?”王昊函夸张大笑,“月薪二十五万还给人当保镖,沈祀啊沈祀,下次吹牛前记得打打草稿,否则很容易穿帮。”
剩下的人除了马楼,看沈祀的目光都变得一言难尽,连原本准备过来搭话的白心蕊也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沈祀丝毫不觉得难堪,语气诚恳:“因为热爱。”
两万块一个月,年底双薪的兼职他真的很难违心说不爱。
王昊函以为他是为了面子在硬撑,正准备再说些难听话,这时包厢门被敲响。
沈祀离得近,以为老板娘来上菜,便顺手把门开了。
“哎,沈医生,你还真在这儿啊!”苏七月的胖脸上满是惊喜。
沈祀有些意外,看向他身后的纪浮光:“你们怎么来了?”
“我正好在附近开会,想起你在这里聚餐,就过来看看。”纪浮光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祀也笑了,纪老师之前问过他同学会的地点,他顺口说了:“吃饭了吗?”
纪浮光低低咳了两声,苏七月抢着回答:“没有,纪总一出会议室就来找你了。”
“小四?”马楼见沈祀开个门开了半天,忍不住凑过来,“这二位是?”
“我朋友。”沈祀回答,“他们还没吃饭。”
马楼大咧咧地把人让进屋:“既然是小四的朋友,不嫌弃的话,一起进来吃点吧,我让老板娘添两副碗筷。”
纪浮光因为工作,穿得比平时更正式一些,剪裁合体的黑金高定衬衣搭配西裤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形,再加上冷峻的气势,瞬间衬得桌对面的王昊函身上那件驴牌充满了暴发户的气息。
苏七月虽然胖,但好歹也是总裁助理,举手投足自然而然一股职场人的精明气质。
包厢里一群刚毕业没多久的应届生本能地噤了声。
“刚才在聊什么?”纪浮光笑着问沈祀。
马楼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他,从老板娘手里接过碗筷放到桌上,瞥了眼明显开始坐立不安的王昊函:“某些人想了解一下小四在做什么兼职。”
纪浮光惊讶地看向沈祀:“你没跟他们说,你是我磨破了嘴皮子,从线上聊到线下,好不容易重金聘请来的首席保镖吗?”
他特意在首席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祀:……
众人:……
“那个,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请问您是不是姓纪?”沉默许久的凌琳这时开口。
纪浮光点头:“我叫纪浮光,你认识我?”
虽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凌琳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纪总您好,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曾在我未婚夫的一张照片中看到过您的侧影。”
纪浮光挑眉:“你的未婚夫是?”
凌琳说了个名字,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不敢置信。
纪浮光回忆了一下,微笑:“我和冯二少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纪总?哪个纪总?不会就是京城纪氏的那个纪总吧?”袁亮这时候酒也醒了大半,小声问一旁的王昊函,“昊函哥,你家不是和纪氏有合作吗?你快认一认,到底是不是真人,别不是个西贝货……”
王昊函根本没见过纪浮光,认得出才有鬼。可就对方那气质,再加上凌琳的态度,在场所有人里也就袁亮那个二愣子才会以为眼前的人是假冒的。
袁亮说话已经足够小声,谁知还是被纪浮光听见了:“合作?”
他没看王昊函,而是问苏七月:“怎么回事?”
苏七月也不认识王昊函,有些为难地望着后者:“不知道贵公司是?”
刚才还吹嘘自家和纪氏搭上了关系,结果人家压根儿不知道你是谁,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王昊函硬着头皮回答:“昊天工程。”
苏七月摇摇头:“没印象。”
王昊函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嗫嚅道:“有个度假村的项目,我们家进了鸿蒙地产的招投标商户名录。”
“啊,只是有投标资格而已,还没中标……”凌琳小声嘀咕,“我还以为真攀上纪氏了。”
王昊函被当面拆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嘚瑟。
沈祀没注意他的表情,问苏七月:“鸿蒙地产?不会是陶庄的那个项目吧?”
苏七月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就是陶庄,设计院那边已经出初稿了,由鸿蒙负责工程招投标。这位……”
“我叫王昊函。”王昊函满脸堆笑,赶忙自我介绍。
“这位王先生家的公司大概也在其中。”苏七月没把话说死,但王昊函知道自己今天恐怕闯祸了。
他只不过是嫉妒沈祀,凭什么有人学习好的同时长得还好看,凭什么一个福利院出来的穷小子能得到白心蕊的芳心?然而刚才打压沈祀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的王昊函就有多后悔。
明眼人都能看出纪氏这位太子爷对沈祀的维护,连身边的助理也和沈祀十分熟悉的样子。
这沈祀当真邪门儿……
吃完饭还不到九点,一部分同学陆续离开,沈祀也想走,被马楼拉住:“哎,好不容易聚一次,大家工作都忙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况有纪总在,你也不用担心王昊函那家伙再针对你。”
纪浮光点头:“你想走我们走,想留下的话我陪你坐一会儿。”
他说得自然,沈祀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马楼挠挠头,嘶,他怎么感觉这两人哪里怪怪的。

第42章 鬼故事
沈祀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苏七月借口有事先走了,纪浮光八风不动地坐在一群沪大学子中间,倒也没显得格格不入。
他其实也才二十七岁,五官比许多女孩都生得精致,如果不是眉宇间偶尔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势,任谁也不会把他和叱咤商界的行业大佬联系到一起。
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顺道给他们换上清茶。
“学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祀一愣,随后也认出了眼前的服务员。
温良看上去依旧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模样:“刚才听老板说今晚有沪大的校友在这里聚餐,没想到学弟你也在。”
两人继许攸的事情之后,便没有再见过面,沈祀看了眼他身上带有民宿logo的工作服,有些意外:“换兼职了?”
温良笑了下:“银色火老板说我卖酒抢了他的生意,不让我在他那里卖了。”
沈祀感慨:“他竟然忍了你这么久,人还怪好的。”
温良:……
纪浮光不小心被茶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纪老师,怎么了?”沈祀帮忙轻拍了两下背。
“没事。”纪浮光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接下去做什么?”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有人提议玩桌游,可惜没什么道具,马楼便道:“不如讲鬼故事吧,这个不需要道具,有嘴就行。”
没人反对,温良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我能一起参加吗?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当然可以,讲鬼故事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马楼大喇喇地说。
王昊函也来了劲儿:“要不把灯关了吧,谁去问老板要根蜡烛点上,这样才刺激。”
马楼看了看他旁边的白心蕊,哪里不明白这家伙的心思,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过王昊函也没说错,亮着灯讲鬼故事确实少了点气氛,便去老板那里拿来蜡烛,关了头顶的led灯。
众人围着圆桌团团而坐,蜡烛昏黄的光只照亮中间的方寸之地,四周晦暗不明。
“谁先来?”沈祀问。
马楼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来我来,我提议的,我第一个讲。”
“行,你来。”
马楼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开了个小蚂蚁公司专门给人占卜算命看八字吗?故事就发生在我一位客户家里。
那客户姓王,年纪比较大了,叫她王老太吧。王老太家除了她自己外还有个老伴儿和儿子。
她那天来找我,是因为儿子谈了对象快结婚了,想让我帮忙挑个黄道吉日。
我要了他儿子和女朋友的生辰八字,结果一算,发现男方命里带煞,父母早亡。王老太和老伴儿却好端端地活着,就委婉地问了怎么回事。
王老太说,这孩子是他们领养的,爹妈确实已经不在了。
王老太原本还有个亲生的小儿子,某次自驾游出去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车祸,只剩下养子和二老相依为命。
那天我选好日子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知大婚当日,新郎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把新娘和王老太夫妇吓得不轻,喜事差点变成丧事。
王老太认为是我挑的日子不好,犯了忌讳,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我赔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那你赔了吗?”白心蕊忍不住问。
马楼哼了哼:“当然没有。我让她去法院告我,看法官判不判?”
白心蕊:……好小众的思路。
纪浮光压低声音对沈祀说:“我现在相信他是你四年的大学室友了。”
沈祀:?
一个不信世上有鬼,一个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算命摊子,在迷信和科学间切换得如此丝滑,让纪老师不由肃然起敬。
“后来呢?”温良催促马楼继续。
“养子出院以后回到家,又草草办了一场婚礼,这次总算没再出问题。
不过自那以后,他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梦里的景象光怪陆离,一直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轮到你了。”
马楼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吹得桌子中央的烛火乱晃,人影和家具的影子在墙上来回拉扯,恐怖气氛直接拉满。
胆子小的女孩们下意识往同伴身边靠,纪浮光瞥了眼一旁的沈祀。
沈医生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不能说害怕,只能说听得津津有味,听得兴致勃勃:“然后呢?”
纪浮光好笑:“不是不相信有鬼吗?怎么爱听鬼故事?”
沈祀振振有词:“鬼是鬼,鬼故事是鬼故事,前者属于封建迷信,后者属于文学创作,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纪浮光:……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马楼于是继续往下讲:“那天,养子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连日来的惊吓和睡眠不足导致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妻子还在熟睡,他被吓出一身冷汗,便轻手轻脚地走去浴室,打算洗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让养子疲惫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然而渐渐的,水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短短几秒钟时间就成了滚水。
养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忍着被烫伤的剧痛想把花洒关掉,谁知开关忽然坏了,大量沸水迸射到他的脸上身上。
妻子在外面听到他的叫声,赶忙打开浴室门,养子还在不住叫着烫。
这动静把隔壁屋的王老太夫妇也吵醒了,结果过去一看,浴室里冰冰凉凉的,别说沸水,连丝热气也没有。
大家都说养子撞鬼了,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撞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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