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可爱当然是男孩子(犬升)

今天汉堡店的客人给了美美一块炸鸡排，小牧羊带着炸鸡排快活地一路小跑。
此时的猎风正被几个国外游客围成一圈。
这里每天都有大批观光的游客，猎风时常会像现在这样被两脚兽们围观，但和美美不一样，通常他对两脚兽的态度都比较冷淡。
美美从路人身下钻了过去，走到他跟前：“猎风快看，今天的午饭有炸鸡排吃！”
独来独往的杜宾身边突然多了一只叼着炸鸡排的喜乐蒂，可爱＋酷帅的反差组合，引得周围的人不住尖叫。
人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两只狗狗咔擦咔擦拍了一通，不忘把照片分享到各自的社交平台，嘴里还一边叽里呱啦。
“かわいい！”
“かっこいい！”
......
“他们说的是日语，有人夸你长得很帅。” 美美告诉猎风。
“你怎么知道？”
“我跟阿然店里的客人学过日语。”
易然剧本杀店的熟客群里有几位日本留学生，平时大伙儿总喜欢让他们教自己说上几句日语，美美在一旁耳濡目染，时间久了，也略微学到一些皮毛。
终于碰到一样东西是自己比猎风还得心应手的了，美美得意的心情全体现在身后不断摇摆的尾巴上。
“我最近发现这里的日本人还挺多的，要不我来教你讲讲日语吧，这样你以后也能听得懂他们说什么了。”
猎风还没来得及表态，美美就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塑料日语教学。
“很简单哒，我念什么，然后你跟着我念就好，这里叫「口鸡」，那里叫「索锅」，可爱叫做「卡娃1」，帅气叫做「卡果1」，利害叫做「苏果1」！”
这都什么跟什么，猎风听得怪头痛，速速喊停：“够了够了。”
“我还会别的日语哦。” 美美巴不得把自己学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展示出来。
猎风趁势头起来之前赶紧压了下去：“下次再学吧，等我先把这些记住再说。”
“行，那你好好背，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
“......嗯。”
游客拍完照，离开前往下一个景点，美美把带回来的炸鸡排和猎风平分吃完后，和他聊起刚才那只葵花凤头鹦鹉的事情。
“他答应帮咱打听，不过需要付两块饼干作为报酬。”
这附近的餐馆有不少，只是饼干这种东西，大部分餐馆都不提供，还真不太好搞到手。
猎风决定带着美美，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饼干的话，我看附近的便利店就有得卖。” 美美说。
“那得付钱。”
“没事，咱们可以先拿着，以后等阿然和木桶找到咱们了，让阿然帮忙报销就是。” 小狗狗回答得理所当然。
猎风当然明白，美美口中说的拿，其实就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东西给取走。
小牧羊没有太多的坏心思，他只是单纯觉得不过是晚一点给钱的事儿。
或许是从小接受部队的纪律教育的缘故，猎风对于处理事情的方式与态度，总是更加严谨，面对同样的事情，他会更多地站在人类的角度进行思考和推导结果。
“人家未必会接受你的赊账行为，换一个地方。”
可除了便利店，美美想不到其他获取饼干的途径，他问猎风：“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猎风暂时也没有，反正边走边想吧，他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办法总是会比困难多。
走出平时呆惯了的街区，眼前这片领域他们头一回来，也不晓得是哪儿。
小牧羊对什么都感兴趣，任何没见过的新鲜景物他都好奇，四处顾盼。
路边有人在卖气球，小贩手里握着一大把五彩缤纷的卡通气球，时不时地吆喝两声，成功吸引了不少小朋友。
美美喜欢漂亮好看的气球，于是也跟在一旁凑热闹。
“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他问猎风。
猎风打了个哈欠，相当随意地瞟了一眼。
那堆气球里，有一个太阳形状的最为扎眼，太阳不是普通的太阳，它拥有一张十分魔性的脸，那表情看上去丧丧的，又有带点儿贱贱的味道，怪欠抽。
猎风盯着那个太阳气球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总感觉，自己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间竟又想不起来。
孩子们选好了自己喜欢的气球，小贩清点完收到的现金，带着他流动货物，赶去下一个地方做生意。
美美用不舍的目光，为那堆逐渐远去的气球送行。
“等咱们到时回去以后，我也要叫阿然给我买一个气球。”
小牧羊刚说完，马上又纠正自己刚才的发言：“不对，要买三个，一个用来玩耍，一个用来欣赏，还有一个用来收藏。”
狗狗们沿着原先的道路继续往前走，经过庄严肃穆的教堂和遍地都是涂鸦的街道，不知不觉从一个新地方到了另一个新地方。
周围的居民建筑透露出这是某个比较高档的社区。
“我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美美的嗅觉唯独对好吃的东西最灵敏。
气味是从前面那幢花园的小别墅里传来，别墅外面停靠着不少车辆，两脚兽们好像聚集在别墅外面的草坪上开派对，再走近些一看，美美发现他们都穿上清一色的黑色的装束。
“你们是哪来的客人？” 一只灰黑色毛发的小狗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好奇地嗅着美美和猎风身上的味道，态度看上去颇友好，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阿芬。”
小狗是一只阿芬平犬，因为主人实在太懒，直接粗暴直白地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我是美美，他是猎风，我们刚好路过这边，话说这些两脚兽是在开派对吗？”
“他们在开追悼会。”
阿芬的主人是这幢屋主的儿子，他父亲最近因病离世，家里人邀请亲朋好友以及周围的邻居前来悼念，为死者做最后的告别仪式。
阿芬：“你们要来一起追悼吗？”
美美：“可我们不认识你主人他爸爸。”
“没关系，只要有心，任何人都可以来这个追悼会。” 阿芬把自家主人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而且告别仪式结束以后，会给客人提供免费的食物。”
“我就说刚才闻到很香的气味。”
当美美回过头来的时候，猎风从他一个眼神就知道这只小牧羊心里在想什么。
猎风：“人家这是在办葬礼，别老想着蹭吃。”
美美：“阿芬刚才说只要有心，谁都能来参加。”
猎风：“我看你就是想吃免费食物。”
美美理直气壮地反驳：“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
猎风勉为其难地陪小牧羊留了下来。
说是告别仪式，但死者的家人以及到场的宾客脸上似乎都没流露出太多的悲伤，大家相互问候，拉拉家常，偶尔还会说笑。
不同的地方，人们对待死亡的方式也有千差万别。
追悼会正式开始，周围安静了下来，大家专心听着阿芬的主人为自己父亲发表悼词。
美美抬头，目光看向黑白照片，嘴里像念经一样，小声叨念了一堆猎风完全听不懂的奇怪句子。
“男模啊来，俺来啊多来呀也，男模奥利耶，菠萝接地，娑婆来也菩提撒泼哦耶摸哦撒泼噢耶......”
听他念唱了几分钟后，猎风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你这是干嘛？”
“我在唱《大悲咒》。”美美满脸认真地告诉猎风，“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够诚心吗？所以我决定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拿出一点诚意来参加这场追悼会。”
住在易然对面的邻居经常烧香拜佛，美美每次过去找邻居家的柴犬玩耍，屋里几乎都在单曲循环《大悲咒》，他听多了，或多或少也学会了一些。
美美耐心地向他进行科普：“《大悲咒》的作用很广泛的，不仅可以修心养性，而且还能超度亡者，助他早登极乐！”
“......”
猎风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张美淇，怎么净懂一些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美美：我来教你说日语
【猎风：头痛，不想学
【美美：那我唱《大悲咒》给你听，可以安定心神
【猎风：......更头痛了

“我也没有。” 美美说完，接着又开始念诵他刚刚那没唱完的《大悲咒》。
死者生前应该是个颇受人敬重的长者，前来为他送行的人群规模不小。
告别仪式上，亲朋好友们手持鲜花，轮番到死者的遗照前默哀，老人家平生最爱喝酒，但由于身体不好，晚年基本和酒精告别。
遗照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酒水，都是大家特意带过来祭奠死者的，浓郁的酒气挥发在空气中，飘入猎风的鼻腔。
邱哲以前也很喜欢喝酒，但是部队里纪律严明，所以他不得不有所克制，只能在放假的时候，偶尔到外面过过酒瘾。
邱哲是他在部队服役时期的人类搭档，自猎风有记忆起，他几乎每天都和这个人一起，形影不离。
对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有些甚至让他受用至今。
与死者做完最后的告别，根据当地习俗，客人们会留到宴席结束再离开。
美美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用餐环节，自助餐桌上罗列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人们的态度都出奇地友好和包容，哪怕不清楚眼前这两只陌生狗狗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依然主动将盛满肉类的碟子放到草坪上进行投喂。
“猎风，这个牛肉好好吃，你快尝一尝。”
美美嘴巴里的牛肉还没咽下肚子里，马上又狼吞虎咽地去吃旁边的烤鸭肉。
“这个烤鸭也好吃！”
小牧羊张开嘴巴暴风吸入，吃席的目的暴露得坦坦荡荡，连掩饰的都懒得掩饰。
“机会难得，你也多吃一点。”美美对猎风说，“只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猎风：“......”
追悼会结束，美美蹭完吃的，临走前还从人家桌子上顺了两包小饼干，心满意足地离席。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美美见猎风一直往自己这边看，怪纳闷的。
猎风：“感觉你好像去喝别人的喜酒似的。”
不光吃，而且还要打包带走。
美美蛮不在乎：“反正都吃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两包饼干，而且这是我带回去给阿葵的。”
阿葵是之前问他索要报酬的那只葵花凤头鹦鹉。
“一包就足够了，里面有好几块饼干来着。”
“我想留一些自己吃，所以多拿了点儿。”
临别之际，阿芬将猎风和美美送到门口，不久前刚认识的小伙伴，现在马上就要离开，阿芬有些不舍。
“你们下次有空可以再过来玩，反正我在家很无聊。”
这场特殊的经历体验，在小狗狗彼此间的一声声“再见”中，至此告一段落。
傍晚时分，美美和猎风循着当初留下的气味沿路返回。
美美填饱了肚子，此刻心情特别好，走起路来蹦蹦跶跶，抬腿的角度都比之前高不少。
他走在猎风前头，高高兴兴地负责领路，蓬松摇摆的尾巴是他的向导旗帜，为了给猎风巩固一下自己之前教他的日语，小牧羊走着走着，时不时地转过身子，朝猎风大喊一句：“口鸡口鸡！快跟上！”
“......” 猎风默默尾随在他身后。
路上，他们又碰见了那位卖气球的小贩。
小贩这次带着他的流动摊位，转移到公园广场这头，之前那批气球已经卖得七七八八，这会儿，他手里又增添了不少花样百出的新气球。
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好像比之前更多了，孩子们吵吵闹闹地兴奋叫嚷着，七八个人同时给那小贩递钱，弄得对方有些手忙脚乱。
“我想过去看看那些气球。” 美美说。
“去吧，我在这等你。”完了，猎风又提醒他， “别看太久，差不多就回来。”
“好。” 小牧羊甩着尾巴，朝不远处的气球小贩走去。
猎风留在原地等候，闲来无事，他跳上路边的长椅上趴一会儿。
几辆黑色的装甲车缓缓停靠在路边，随后，一批身着黑制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齐刷刷从那车上走了下来。
里约这个地方并不是那么的太平，路边的抢劫偷窃时有发生，不过这次的事件级别明显跟往常截然不同。
根据过往执行任务的经验，猎风知晓眼下情况的严重性，直觉告诉他，最好赶紧离开。
猎风跳下椅子，快步走到美美身边催促他：“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可我还想多看一会儿。”
猎风斩钉截铁：“不行，现在就得回去。”
美美很少见他这么坚持，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猎风想了想，还是言简意赅地跟他解释道：“看见那边持枪的武装部队了吗？这里随时会有突发状况，不能久留。”
尽管对那些花花绿绿的漂亮气球分外留恋，但美美还是决定听猎风的，和他一块转身离去。
“你猜刚才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美美问。
“不知道，总之这种事情咱们少管，尽量远离就是。”
“好，我记住了。”
小牧羊虽然比较贪玩，但在关键时刻，都很听从指挥，这点倒是挺让猎风省心。
之前的那个小仓库重新被人启用，他们最近挪到了菜市场这头。
新窝是市场里面某个没租出去的旧摊位，据说这两年经济不好，做买卖的商户倒闭了不少，以前供不应求的摊位如今很多都租不出去。
这个摊位的上一任商户退租时遗留了不少杂物没有清理，层层叠叠的纸箱堆积在摊位进出的地方，和外界形成一道掩体，通常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美美和猎风白天外出，晚上回来以后，就睡在这个旧摊位的瓷砖桌子底下，作为流浪在外的居所，勉强还算可以。
临睡前，猎风发现，美美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往常小牧羊那张嘴巴总有说不完的话，猎风总是嫌他太吵，但是今天，他却特别反常，从外头回来以后一直很沉默。
没有小牧羊在耳边嘴碎，四周安静了不少，猎风闭上眼睛，就着这份难得的清净，安心进入睡眠。
十多分钟后，他重新睁把双眼睁开，暗自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睡了没？”
“还没有。”
美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猎风琢磨着该怎么问他才好，美美主动说道：“猎风，咱们回来经过那个气球摊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小狗。”
“那只小狗当时和他主人一起散步，他也很喜欢那些气球，站在原地看得很入迷，然后他的主人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兔子气球送给他。”
美美清楚地记得，那只小狗得到气球以后，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开心模样。
“如果阿然在的话，他也会给我买好看的气球的。” 美美小声说。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阿然他们为什么还没来找咱？” 美美沮丧地圈起身子，窝在角落，声音里透着委屈和难过，“猎风，你说阿然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 猎风沉声安慰道，“他不是那种人，不会丢下你不管，只是咱们离开的距离太远了，你得给他们一点儿时间慢慢找。”
“那如果咱们真的回不去了呢？”
猎风没有立马回答，这个假设，他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预想过，时间拖得越长，回去的机会愈发渺茫。
事到如今，欺骗和刻意隐瞒没有任何意义，猎风觉得，应该要让小牧羊有个心理准备。
他选择实话实说，语气里十分冷静：“那就只能留在这里生活。”
美美耷拉着耳朵，猎风寻思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的时候，美美突然开口说：“要是回不去了，那我养你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猎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以后可以捡剩饭养你。”美美郑重地说道，“毕竟我长得可爱，可以从两脚兽那里讨到更多吃的。”
猎风欲言又止，心有不服的他还是说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这个时候，美美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他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我刚才想过了，其实迷路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猎风：“怎么说？”
美美告诉他：“我以前也迷过一次路，当时还哭哭了，不过后来遇到木桶，是他帮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如果我当初没有迷路的话，就不会认识木桶，那么后面很多快乐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这叫做「老头丢了马，反而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