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质问,另一人面色显上些红,唇瓣抿着,微微开阖就要开口,宫侑眼疾手快用手指堵住人嘴,阻住了已经到口的一句道歉。
想用道歉应付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眯起眼,心里不轻不重记下一筹的人还停在颈侧,较之刚刚,凑得更紧了。
这下子可不只是滚烫呼吸,连带着唇瓣、皮肤的温度都一五一十接洽。
指尖不耐曲起、扣着衣角,滚烫唇舌触及脖颈细腻皮肉,无论是吮还是舔、甚至动用了牙齿,一点一点压下齿痕留存。
白木优生止不住想躲,早有所预料的人大掌一卡,稳稳握住腰身一侧,把得正正好好,再怎么躲闪都是将自己送入掌中送得更深。
牙齿咬入皮肉,痛不觉很多,刺激却是占尽大脑。
他原先……也没有这么敏感的。
但是某个坏心眼的人似乎很不满,总是时不时就蹭蹭摸摸,去年还不是这样,今年新生入部,想好好做个前辈、在后辈面前维持形象的白木优生就这么被捏住了小尾巴。
总是以‘单独训话’为借口,压着做这种事。
“不、不要留下痕迹…”被叼衔在口中的人声音颤颤,小幅度抗拒着。
常日里留下痕迹可以稍微遮盖一下解决,不会在后辈面前露馅。
但是这时候才刚刚沐浴完,就在脖颈上这么弄……要是真留下痕迹被发觉了,一时半会根本就难以解释。
“留下就留下,正好让那群家伙知道你是谁的……别老一天到晚缠着你!”宫侑一边舔着一边恨恨出声。
他早对缠人的一年级们颇有怨言了,不过顾及着自家恋人和队长形象才一直克制着。
真是的——谁家后辈一天到晚缠着别人的恋人啊!!
你们自己没有对象吗?!一口一个优生前辈……明明只有他能叫优生!
而且这个笨蛋也是,对后辈就总是一副好好前辈、耐心可亲的模样。
去年对他还是百依百顺、小跟班忠心耿耿就差原地说‘全世界我只在意你’,现在好了,得到手就可劲儿冷着他了。
一门心思全扑在队内,不断挤占原本该属于他注意力。
对自己醋味和怨夫味毫无所察的宫侑阴暗地狙击所有假想敌。
“侑…可、可以了……”身体颤颤打着摆,更顾忌两人此刻所处环境,白木优生理智紧绷成弦,不住求好。
“这才哪到哪啊。”宫侑声音冷淡,压下眉眼,比起刚刚、更加炙热、也更加刁钻几分,“随便道几句歉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去,优生。”
他慢吞吞,语气怪异,侵略感一点一点攀升,如野兽般跗骨难抑,心底更加战栗,
“要么让我舔爽,要么——”
“让我看你怎么被我舔爽。”
“……”
“喀拉。”
纸拉门推开又合上的声音。
还没睡的一年级们闻声,转头望去。
入眼的便是半捂着脖颈、脚步匆匆的灰发身影。
眼尖的人甚至捕捉到细节,眼尾逦红,眼睫潮湿,微抿着唇,唇肉似乎也是红肿的,狠狠咬过几番般,整个人也不复平常那般亲和温暖的模样,行色匆匆、甚至有人想叫住他也没拦住,闷不吭声过去了。
一年级们对视一眼。
优生前辈……看起来,好像是哭过一通了。
纸门又拉又合,再度进来一人。
金发身影心情似乎甚好,行走不紧不慢,游刃有余,瞥到几个没睡的一年级催促了两声,不像刚刚那样刚出去时有脾气,倒像是好好宣泄过了一通,神清气爽。
“……”
似乎猜到了什么。
一年级们面面相觑。
眼见着才回来的优生前辈一声不吭,自己铺好被子钻进去就要睡了。
而随后回来的侑队悠悠哉哉和周边人打完招呼,就地就在装做要睡的人旁边铺好被子,甚至还有闲暇地与宫治前辈斗嘴两句。
到点熄灯,整个室内一时只剩下呼吸起伏与细小窸窸窣窣声。
翻来覆去,终于、一个一年级生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小心翼翼开机,调低亮度,点进一个名为‘稻荷崎一年级后援会预备组’的群聊。
点进去时,群聊内聊天已经开始一条接一条刷起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前辈不会真被单独训话了吧?!]
[呜呜前辈,呜呜好狠心的队长,都训成那样,绝对是哭了!]
[居然把前辈骂哭了,知道队长心狠没想到这么狠,可是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上次是在后场骂哭,上上次是在仓库骂哭,上上次是在更衣室骂哭,上上上次……]
[我怀疑队长是个抖S,不然怎么老是骂哭前辈!]
[……]
[……]
[怎么了?水森你怎么不说话?]
[那什么、水森刚和我说,他手机被队长收了,所以…]
[哈哈,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看见!]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哈支持队长弄哭前辈!!]
二年级的春天,由宫侑率领的稻荷崎成功闯入春高准决赛,直击四强。
已经毕业的三年级前辈们都腾出时间到场应援了。
赛后感谢应援席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站在上面同样为他们鼓掌的熟悉面孔。
一年没见,前辈们都还是老样子。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没想到当上队长后,阿侑变得这么可靠了啊!”
后场碰面,大咧咧的赤木路成和尾白阿兰一人给了如今‘可靠’的‘侑队’一拳。
“恭喜。”
北也和他们一起过来,旁边跟着大耳练,“整场发挥得都很完美,配合也是,阿侑,辛苦了。”
平常在后辈面前把持可靠队长架子的人一下子就变成蛋花眼,宫治无奈,瞥了眼不远处好奇望过来的后辈们,胳膊肘一捣,咳了声。
整理好情绪,宫侑狠狠瞪了眼下手重重的狐狸兄弟,接过话头,“当然——毕竟今年我们可是卯足了劲儿啊!”
看见人这幅洋洋得意的熟悉模样,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赤木路成扫视一眼,惯性开口,“优生那家伙呢,怎么还在那不过来?”
一提到名字,其他人也好奇、纷纷望去。
视线尽头,是一年级堆里被包围得死死、寸步不能移动的灰发身影。
“优生前辈!那边在和侑队说话的人是谁啊?!”
“我好像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是在哪见过的呢……”
“优生前辈,刚刚我在场上表现的不错吧!前辈教我的技巧我可都发挥到极致了哦!”
“优生前辈、优生前辈——”
“……”
“嗯……看起来好像很受新入部的一年级欢迎啊优生。”
“是、的、啊!”
咬牙切齿一句森森传来。
不消多想,一股酸味。
“嗯嗯、阿侑要当心了呢~”
“是啊是啊,要当心了呢~”
不上道的几个前辈开始打趣,来回望着被困在原地的人影和自己这边咬紧一口牙、还在强装镇定的人。
“……我才没有在意呢!”宫侑硬生生挤出一句,“算了,我去直接把他带过来,让他继续呆在那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真是的前辈们都在这里,太失礼了!”
嘴里说着‘太失礼了’,这一句话音甚至还没落地,他就已迈出步伐,三步并两步、摁捺不住背影的急迫。
众人看在眼里,满满都是家长看自家孩子般的欣慰。
“到现在他们关系还是很好呢。”
“真好啊、真好啊!”
看着混入一年级队伍里,端起面孔摆起队长架子,严肃开口说了两句,实则却是不动声色靠近目标的人,与微侧首、望见人来了,弯了下眼朝身边的后辈们仔细交代要做的事,嘴里在说话,身体已经开始主动过去的灰发少年。
只是片刻,两人就已并肩立在一处。
望着不远处的这两道身影,看了许久的北笑了下,像感慨今天是个好天气般道,“是啊,真好啊。”
“唔?”留意到他话,其他人望了眼,北直直注视着,轻声道,“只是想起了白木才入部的时候。”
“噢噢……那个时候,我还记得,那家伙看起来灰蒙蒙的对吧?”赤木路成回忆了下,“稍微说话大声一点就会缩回去,所以那时候和他对话都要尽量压低声音呢。”
“是啊,”尾白阿兰点头,“阿侑还弄哭了他好几次,没想到他们两个反而走到现在,哈哈哈真是难料呢。”
北应了声,“是的,去年毕业的时候他还在害怕分别,那个时候有过担心。”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成长了很多。”
赤木路成看着离队,离开前还安抚性地拍了拍后辈肩膀的灰发身影。
微垂着眼神情认真、表情和缓温煦,面色红润再不见苍白无血色,整个人小白杨般无论是韧劲还是生命力,都是副饱满充实的模样。
他止不住感慨道,“已经完全成长成可以让后辈依靠的前辈了呢,真是的……也变帅气了那小子。”
落后一步跟着宫侑过来,白木优生望见眼前熟悉的前辈们,抬起眼瞳洇入细碎光芒般缓缓亮起。
“嘛嘛、主角终于愿意登场了——”
“总之,真好啊,那家伙终于不用露出那种害怕寂寞与孤单的表情了。”
“好了!我把他带过来了!”宫侑哼声,大声宣布。
众人对视一眼,包容笑了笑,看向从始至终都并肩站立一处的两人。
“是是、欢迎回来——阿侑、优生!”
“……”
春高落幕,紧接而来的就是三年级的退部与毕业。
退部仪式上,一年级们哭得不可开交,搞得几个三年级倒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只草草叮嘱了几句,交接安排好排球部事务,并提点了后辈。
白木优生注视着,与脸上挂着无奈笑容的人对上视线。
挂在唇边的笑容一下子扩大,变得更加真实。
宫侑道,“不要太想我啊,优生。”
“就算退部了,我可还是会经常来探视你的。”
白木优生温声说好。
这一对话于三年级的毕业典礼上再次发生。
不过这次没了后辈在旁边看着,没有部内队长身份限制,某人情绪也就更加真实、完完全全表达出来。
“不可以仗着三年级我不在就过于投入训练忘记吃饭!”
“好的。”
“不可以无限制包容那群小崽子,别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优生你太宠他们了!”
“好的。”
“不可以借口学业、训练太忙就不回我的短讯,不接我的电话,要和我每天都发讯息,每天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每周都和我见面……”
“好的。”
“还有还有……”
白木优生无奈,手指拽着人领口领带,向下一拉一扯,轻快亲了下俯身过来的侧脸,“怎样都可以,所以不用担心。”
宫侑被这毫无预兆的一击打得面色涨红,含混不清地应了,一时也分不清谁才是要毕业离开的人。
“每天都会好好吃饭,不会一味听从后辈们的,经常看手机回短讯、接电话,每周都去见面,每天都要想你,”
一条一条报出的人微抬眼,漂亮的眼睛弯起,“对吧?”
“嗯…嗯。”
表情看在眼里,白木优生心底稍松。
说没有其他情绪是假的,说舍得分别更是谎言。
但是,因为清楚自己被真真切切的喜欢、知晓双方最真实的情感。
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即使分离,那也只是短暂的。
“呼……真的是,”宫侑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掌叠加、覆在人攥着自己领带的手背上,“这样子看起来不就变成只有我舍不得了嘛。”
“——一点都不公平,”不满如此道,宫侑盯着自家恋人侧脸,“多少也表现得更在乎我一点啊,优生。”
听到这儿,白木优生笑意映在眼底,似是认真思考了下,“那、要我哭给阿侑看吗?”
翡绿色的眼瞳漂亮又清晰,映出极近距离下之人的面庞与身影。
他这么说着,唇瓣轻合开启,话语也轻轻缓缓萦绕耳畔。
宫侑耳朵有些痒,克制了下,才发现痒的不仅仅是耳朵,还有心脏。
心尖儿那块也痒痒的,像是被挠了下。
他在对视中败下阵来,认输般双臂大展、重重一拉,直接将人抓进怀里,埋头在肩侧恶狠狠道,
“太过分了,总是提出这种让人止不住心动的提议,万一我真的应了怎么办啊!”
感觉自己被大号毛绒绒拽入胸膛,发丝蹭着脖颈不断泛着细密的痒,忍耐了下,白木优生想了想,“那……就照做?”
“——笨蛋!”
哎呀,被骂了。
被骂的人心情很好。
“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不然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找不到可以威胁的话语,宫侑恨恨,“我就不理你了!”
白木优生眨眨眼,保证般真诚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仍旧哼哼唧唧个不听,不甘不愿的金毛狐狸终于半推半就稍微抬起点头,从发丝与脖颈的间隙里支起一双狭长的眼,自下而上直勾勾凝着,
“所以、优生你……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他话里有话,但别别扭扭地藏在那儿,不直接指出,等着迟钝的恋人自己去发觉。
白木优生想了想。
每条答应的都会做到,毕业花束在之前就已经提前献上,合照也拍完了,告别仪式收尾成功。
他想说的吗?
“明年,”沉思许久,终于确定下来的人定声,认真开口,“我会努力与大家一起打进春高、不辜负今年的好成绩的。”
“……”
宫侑沉默望着他,“你想说的…就这个?”
白木优生顿了下,迟疑,“不、不是这个吗?”
生活上都交代完毕,其他重要的…应该就是排球部了吧。
毕竟宫侑已经定好未来的走向,才毕业就受到多方指名邀请,无疑是进入职业赛场。
身为他的后辈,绝对不能落下这个一方面的成绩。
模拟了下白木优生脑回路,宫侑咬牙切齿,硬逼出声来,“不是这个,其他的!”
眼见着人是不加掩饰的茫然,明明这一年下来方方面面都进步神速,怎么在感情这上面还这么迟钝啊!!
宫侑忍耐,耐着性子给出了点提示,“就、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他担心这家伙还会走歪,迅速补充,“毕竟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白木优生传输中,尝试搭线。
视线稍动、对上宫侑期待着什么般的目光。
感觉…好像回答错了绝对会生气。
期待的话……
在宫侑直勾勾视线中,盯着的人倏地动了。
面庞于两点金色瞳孔内放大,距离一下子压得不能更近,微垂下眼、薄绿的眼瞳被眼皮覆着敛下,自下而上看去、泄出点轻薄的怜悯与神性。
而在这虚渺的愿景中,真实触及的反而是一团低温的火。
火点燃,徘徊在唇瓣。
轻抿舔舐,些微讨好与亲昵,唇瓣碰在一块,下一刻引燃的就变成了呼吸,呼吸急促、错频的音符,猛地反噬而来,从轻微的触碰一下子就转为贪婪的拭咬与吞吃。
后脑不知何时被一只大掌紧紧扣住,五指陷入柔软发丝,深深渡去自己的气息,或许不分你我,全部交融一起。
用一个主动的吻来贿赂,是坏学生的作弊方式。
但不得不承认,宫侑每次都稳稳上套。
“……就知道和我撒娇。”散出的鼻音也被占有欲拉满的人堵住,叼着红肿湿热的唇肉,宫侑垂着眼,狭长眼尾稍挑,心情说不上好还是糟糕,
“——算了,拿你没办法。”
原本只是想贿赂一下过个关,结果反被亲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半被撑着半靠着,舌头还没收回,还被叼着吮咬不放,更是用了点力,施加小小的惩罚。
一点洇出的血色淌在唇瓣上,与此同时,手指间似被塞入什么圆又扁的小东西。
白木优生恍惚中竭力分神感知了下,有点硬、硌在指尖很快就留下痕迹。
是…什么?
额前发丝垂下,随着俯身再次洒落、戳在脸颊痒意更甚,刻意这么做的宫侑不满,加深留下的痕迹,更是拖着人重又进入点燃的火焰,呼吸缠绵交织,潮热蔓延不退,
“第二颗纽扣,一直给你留着,笨蛋。”
三年级这一年比想象中过得更加忙碌。
由白木优生与理石平介率领的稻荷崎男排在新一年春高冲入半准决赛,遗憾止步八强。
春高结束后,与往年无异的退部仪式,这一切宣告尾声后,白木优生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毕业典礼。
作为稻荷崎的三年级生,他接过了后辈们献上的花束,一起拍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