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是很难装出非常有底气的样子，心有太软很容易被人割了一刀又一刀。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招了。
他会切号。
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谢吾德，那谁还敢和他说他没底气？
论其目中无人，就算是皇帝，也绝对不如谢吾德这个自称神明的疯子。
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谢吾德情绪上头，故技重施，把椴城拆了。
这事温特不太好意思和皮内尔说。毕竟他是个精神病院院长，在这种人面前说自己脑子有病就好像是想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治一治，多少有点心虚。
“你真的确定？”
“我真的确定。”
“不是托大？”
“不是托大。”
皮内尔想到温特之前表现出来的谨慎，也稍微放下了心。
温特继续说：“你认识埃德加尔吧，他帮我把关。”
皮内尔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埃德加尔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配合了。
不过也是，毕竟他是科学议会的人，帮温特搞教会也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么等着你解决了杜哲皇帝就再和我联系一下。”皮内尔已经开始有点期待了。
不过在这期间他也不能闲着。
温特他都做的这么谨慎，他在正式参与到这件事情之前，肯定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要把这本书读熟读透，想一些宣传的方法，看看杜哲帝国外的那些人有机会能够被他拉拢，愿意站到他这边为这本书站场。他也要思考一下怎么保全萨尔佩特里埃医院的病人，防止教会发现他参与到其中，破坏他们之间的协议。
这么一想，事情一点也不少，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是皮内尔甚至有点希望温特的腿好得慢一点了。
皮内尔在离开前有点惋惜的说道：“实在是可惜，我之前还以为我们能在医院里做同事的呢。”
温特也有点感慨。
这就是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想到自己之前希望过的平凡生活，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就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说不定还是会有那么一些机会的。”
温特今天一如既往地没有看到“高塔公主”，之看到忙忙碌碌的埃德加尔。
很多人都分身乏术，但是是对于埃德加尔来说，他就是分身有道。
埃德加尔本质上就是一个有着灵魂的计算机，只要算力不受限，另一个身体只不过是一个工业问题。
温特没找埃德加尔来做他的助手，不是因为思考这么做算不算是和议会长一起发一只猫的猫粮让一堆猫给他007虐猫式打工的路灯挂件嫌疑；也不是对埃德加尔还有什么怀疑，比如说怀疑什么智械危机，毕竟这埃德加尔来说意义不大，除非他是想拿这个世界做一个演算，不然就算征服世界，应该也去征服温特来自的那个更高维度的世界。
埃德加尔都能搞定难以信任他人甚至是自己的议会长，温特觉得自己在这种亲密朋友的挑选上机油眼光，卸下他的心防的人并不多。
埃德加尔当时对温特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得防备着我哪天被议会长禁止继续帮你搞事。你需要在我之外额外再挑选几个帮手。”
埃德加尔终究是更加倾向于议会长的。
在他看来，他只是病了，病得有点糊涂了。
他从未为议会长的决定感到失望，人脆弱的时候是很难保持自己的清醒。
议会长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准确的，他是个人类。
是人就不会完美。
这没什么值得失望的。
议会长看他算是类似侄子兼朋友的角色，但是对埃德加尔·奈兹来说，议会长在他心里更像是父亲。
听起来贵圈挺乱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就纯粹的一个感觉。
至于温特……他只能说，优先照顾病人情绪。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
“埃德加尔！”温特捕获了一只在书堆里没有事情做呼呼大睡的黑猫，把猫给抱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欠。
虽然埃德加尔不是宠物猫，可是他在看到四脚朝天露出粉色肉垫的猫是真的忍不住犯贱。
被强制开机的埃德加尔有点蒙，随即在温特怀里转了个圈，从肚皮向上变成猫爪在上：“事情很顺利？”
温特抱着埃德加尔疯狂撸猫：“超级顺利。”
他超级喜欢猫但是没养过猫，毕竟有洁癖而且还轻微猫毛过敏，埃德加尔只能算是半只猫，有法术维持身体清洁不掉毛不让他过敏而且还给他摸头摸肚子。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棒的小猫咪！
温特有点兴奋。
他对外挺高冷的，有不少同学甚至都没见他笑过，但是温特对熟人就是有点热情过头的话痨：“虽然皮内尔先生不太相信我能够表现出说服杜哲皇帝的事情，但是还是被我诱惑成功了。”
“对嘛，利益，利益动人心，就算不是资本家，是一个普通人也会被利益所感动的。”埃德加尔顺势给温特上起了课，“不过皮内尔还是太单纯了，只要你丢出诱饵就可以了，但是有些人就是即使心动了，也要拿捏你一下，这种时候就要注意分辨了。”
温特听得很认真，猫猫的原始袋也很好揉，他有点开悟为什么自己小时候家里人都喜欢摸他大腿捏他胳膊了。
谁能拒绝这种手感呢？
埃德加尔在社交上的确有一手，明明人类才是群体性动物，猫只能算是小团体动物，结果论对人心的掌握，是眼前的这只猫赢了。
他可真是人类之耻啊，啧啧啧。
“有的时候对方没有欲望，你也可以为对方创造需求。”埃德加尔沉吟片刻，“举个例子，接下来你是打算去说服杜哲皇帝是吧？如果他拒绝，你该怎么办？”
“渲染事情的严重性？”温特想了想，“或者说我会选择和其他国家合作，威胁一下？”
杜哲帝国只是现在比较强大的帝国，但是并不代表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西有昂各帝国，东北是鲁斯帝国，一个在奥术发展领域抽到了牛顿和瓦特，一个幅员辽阔也同样培养了不少奥术师，还是传统的反派角色。
温特的第一选择还是杜哲帝国。
如果顺利的话，他接下来的计划就该落到威廉明娜身上了，他也不认识其他国家类似的角色。
他这也算是目光落在远处，不过他依然有点担心自己的确想不出其他的备用方案，也不算有多么策无遗算。
“思路对了，但是操作上要绕一下。”埃德加尔指点道，“你不要主动表示出这样的倾向。要是我是你，在那些人摇摆不定的时候选择离开，卖个破绽让教会发现你，然后再找个人伪装昂各的间谍接触你。‘傲慢’的价值和力量绝对值得杜哲皇帝监视你，你准备提出的意见也足以让他心动。通过教会让他们从‘消灭’和‘拉拢’之间选择后者，再通过伪装的间谍提升你的‘选择空间’。”
埃德加尔做的就是优化温特的方案，并没有打算给他备上几个方案的想法。
“操作有点多，要是没有控盘的能力反而更容易出事。不过第一次，如果计划没被发现，我给你展示一下。”
“其实就是利益越大风险越大或者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意思？”温特琢磨了一下。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大道至简，但是做人做事有时候不得不周全些。
温特的情商做不到。
他把自己练出了一副好脾气，但是情商就是在酒桌上被评价“没有眼色”的那个。
他在杜哲帝国的计划打算以十年为计，周全的开始也为之后计划的进行打下基础。
温特想想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
皮内尔在心里希望他的腿跑得慢一点，其实温特也是这么希望的。
他觉得至少他能达到自己设定的底线，可是他要做的更好，这样能多一点时间准备就多准备一下。
可是事情再拖下去，他的拖延症就要犯了。
所以他干脆破釜沉舟给自己设置了这样一个底线。
埃德加尔在他怀里呼噜呼噜：“焦虑什么啊？温特，最坏的结局其实也就那样。咱们大不了把杜哲皇帝的房间一封，让他反复死亡，让他怕了你，强行达成目的。”
埃德加尔这话基本上是在开玩笑，他察觉到了温特的焦虑，他也知道这个人本来就是神经兮兮容易紧张。
至于这话不基本的部分是打了别的主意。
“又或者精神控制整个世界的关键人物强行推进你想要的变化。”
“埃德，我想帮帮这个世界。”温特的睫毛低垂，他虽然信任埃德加尔，但是现在才问出了这个他最在乎的问题，“控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贵族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背叛他们的阶级，总会被其他人挤下来的。这种控制反而会迎来反噬。不如自下而上的改变。而且……这个世界本身也需要被解放。”
这个世界的科学家是人类吗？
他说是。
议会长说不是。
说到底，这个世界是被议会长控制的，而他想要解放这个世界。
埃德加尔的耳朵抖了抖。
温特觉得他大概是想笑，可是猫是面瘫，没有笑的肌肉，小时候看的笑猫也只是小说里的猫。
至于短视频特效制造的会笑的猫……温特有点害怕。
“我听说这个世界的维度比较低，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升维？”温特这个问题其实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指望能找到答案。
“可以哦。”埃德加尔说道。
温特看向埃德加尔：“啊？”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永恒迷雾的地方是这个世界未建设部分，纯属懒得完成糊弄人的。”埃德加尔伸出爪子，在空气中晃了晃，“地球都造成这个样子了，你觉得外太空能完整成什么样子？”
温特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听奥术师说的“宇宙无限论”。
如果外太空真的没有“建设”，那么按照议会长的懒惰程度，大概会选择直接打马赛克。
“其实你在原本的世界应该已经可以成功复活别人了，谢吾德之前在吕戴安撕开的裂缝本来也可以撕掉整个太阳系。在这个世界做不到完全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能量运行受限，不过相对应的，创造所需要的能量也并不算很多。相对而言，创造世界至今的运行成本只要吞掉一个恒星就行。”
“这还只是一个不完整的‘地球’。”
“所以……议会长只模仿了地球？”温特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了窗外的阳光，“这个太阳就是我熟悉的太阳？！”
“对啊。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甚至和真实地球是重合的，只是不在一个维度，并没有碰撞，他连月亮他都没造，而他对这个世界的极限创造范围是到月球轨道——不包含月球。深入骨髓的节约能源了属于是。”埃德加尔的中文显然是和议会长学的，倒装句也深入骨髓了，“只要脱离创造范围的生命会自动进入高维度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口也不多，就算所有人升维也消耗不了多少能量。”
温特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
“简单？才不简单。也就是这个世界比你的世界的维度低一点才有这样的可能性。而且这个世界录入的科学家只到二十世纪中叶，你找不到可选的奥术师捷径。”埃德加尔摇摇头，“你熟悉的世界也没能实现大规模星际移民吧？你觉得你要为之奋斗多久呢？”
温特的手又捏了一把原始袋，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之前感觉这个目标是遥遥无期，但是按照埃德加尔说的也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德国猫在线指导‘我的奋斗’？我顶多能当个打火机，还是让别人奋斗吧，只要不是美术生。”温特心情一放松，嘴巴就开始乱说了，“说起来，我之前听说摸猫肚子就等于掏.裆，真的吗？”
埃德加尔：“……”
一只手忽然从温特身后伸出来，冷不丁地捏了摸了温特的肚子。
手速如疾风，捏人如揩油，嗖地一下就收手。
好像有点礼貌，但是又好像不多。
温特大惊失色，抗拒身体接触的他像是触电了一样，身体比脑子快，而脑子完全空白了，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但是腿太疼，想要回头的动作也太急了，一个没平衡好，被椅子腿绊倒，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往后栽倒了。
埃德加尔的人类形态被压在椅子下面，温特摔了个四脚朝天，埃德加尔的猫形压在温特的脸上。
刚刚的“咸猪手”来自悄无声息打算以身示范“摸肚子”的另一个埃德加尔。
被身高一米九体重能有八十公斤的温特压住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甚至因为作为法术生物不到五十公斤的埃德加尔的尾巴毛都炸开了，被这么压一下他感觉他的肋骨和尾椎骨都要断了：“我才要问你，你们人类才是那个最不让摸肚子的神经病生物吧！我都给你摸了半天了，反而是你，我要问你，我是掏你裆了吗？反应这么大！”
推开门的议会长看看这狼藉的场面，又关上门：“打扰了，你们继续。”
“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了！快进来扶我们一把啊！”温特一个断腿瘸子像是个翻盖王八一样完全站不起来了。
谢吾德笑得快喘不上气。
议会长还在飙车。
他好绝望。
就没有哪个自己是靠谱的吗？
第39章 谜面
温特喊议会长是高塔公主毕竟是玩笑，但是他本人和公主的娇弱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天天宅力气也很大。
议会长把温特抱起来，抬脚勾起椅子扶好，再把温特放上去，顺便救出埃德加尔。
人和猫都疼得龇牙咧嘴
“没想到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议会长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这种阴间作息对温特来说没什么，如果不是最近天天有事要忙，他更喜欢昼夜颠倒地过日子。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议会长揉揉眼睛，“居然激烈到掏.裆的程度。”
这个家伙在嘲笑他。
温特一点都不想聊刚刚的话题，虽然他深刻了解到了猫不让摸肚子不是因为不喜欢被掏.裆，但是刚刚自己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着实狼狈。
“在聊小说。”温特其实被突然出现的议会长吓了一跳。
议会长不过是找个理由参与进他们刚刚的话题来。
议会长的表现很平和。
温特了解自己，他就是这种心里实在是装不了太多事的人，如果他刚刚有在听的话，现在就应该直接说出来了。
温特对熟悉的人编这种瞎话是张口就来。
这是他当年偷着点外卖就是这样的。
“我可以看吗？”议会长想起的确有这么个事情，所以他有点好奇的问道。
温特忽然有一种羞耻感，议会长就算是自己那也是高龄的自己。
虽然他在他写的小说在外界得到了不少许可，但是这是因为很大程度上是题材比较奇特，并不是说他写的有多么好。
说不定里面有一些话在议会长看来还非常幼稚，大概率就跟成年后的自己翻到自己小时候写的小说一样，一边看一边脚趾抠城堡。
“别想太多，要是你还未成年那确实有点尴尬。相比起黑历史，不如说这算是自割腿肉吧？”议会长看了温特犹豫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特：“……”
这倒也是。
“埃德加尔那里留了备份。”议会长好像就是来这里转一圈看看温特怎么样的，说完这句话他就打算走了。
“你真得不是闲得要死吗？”温特扯住议会长的衣服后摆，发自内心的提问，“你要是那么闲的话，来帮我解决灵魂学的问题。”
“我现在在休息阶段。你也知道久坐容易腰间椎盘突出。”议会长扯了一下衣服，没扯动。
不管议会长是不是什么神，他在治疗自己方面绝对和全能无关。
谁家神近视眼还腰间椎盘突出？
“但是你休息的确实有点太多了。”埃德加尔在一旁拆台，“你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吧。”
埃德加尔第一次和温特见面的时候，议会长的确在忙灵魂学和科学议会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是货真价实地腰酸背痛。
但是现在还这么说，就多少是再胡说了。
他以想要教温特灵魂学的课程为由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温特写了一本小说，自学灵魂学，和其他奥术师交流学术问题。”埃德加尔看着议会长说。
议会长：“……”
真正腰疼到需要贴膏药的人是温特才对。
议会长露出了你干嘛那么拼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