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今天过于冷淡(乐山爱水)

托尼要带着他的研究去打脸那些准备好看他笑话的人。
他不会红着眼眶，也不会精神恍惚。
托尼只会用事实说话，从前的公司叫做霍华德，而以后斯塔克工业将改名托尼。
阿尔弗雷德看着将悲伤藏在心底，已经学会用斗志和骄傲装扮自己的托尼，老人家很有感触。
“看来布鲁斯少爷是不打算回去哥谭了。”
看到布鲁西没有出来，阿尔弗雷德已经猜到他打算换个地方宅着了。
其实，还是不放心托尼小少爷吧。
阿尔弗雷德清楚布鲁西有点心软，当然这是个优点。
“我随后会把布鲁斯少爷的衣物等随身物品送来。”
老管家准备回去看家。
放着一座空荡荡的大庄园独自待在哥谭，阿尔弗雷德很担心再不回去，它将被搬空。
“布鲁斯缺什么买就行了。”
托尼手一挥，表示不用送了，缺什么换新的呗。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布鲁西在托尼走后，其实也没有再睡着。
他精神上的确昏沉沉的，不大清醒，所以想赖赖床。
但这不影响他坚持着看完整个直播报道。
屏幕上当然是托尼憋足了劲，一派睥睨的战斗现场。
斯塔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那场车祸后首次公开亮相。
记者们争相恐后的提问，而那些问题少有不尖锐的。
不是说没有职业道德的记者很多，而是在霍华德夫妇离去的大背景下，任何问题都被赋予了尖锐的色彩。
托尼不可能不受影响，但布鲁西看得出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不是指托尼放弃了嘴炮，变的忍气吞声。
而是指，他学会了怎样在尖锐的问题下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一通嘴炮恁哑了好几个记者，托尼感觉心情稍稍好了点，然后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
他开始展示他的两项研究进展。
那是展示了部分数据的热武器。
单从数据来看，它们的威力已经称得上同领域中最先进的存在。
而托尼定下的武器公开测试时间，更是让镜头前的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自信。
不少人想到了小斯塔克的天才之名。
‘也许，他能支撑起斯塔克企业？’
但在更为清晰的事实呈现出来之前，所有人还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漂亮话和膨胀的自信谁都可以有，但成功把他们变成现实的却很少。
布鲁西抿着唇，热武器是个非常暴利的行业，他相信以托尼的智商可以迅速借助它稳住局面，将董事会里异样的声音压下去。
但生产出的武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现在的托尼真的有思考清楚吗？
高端的武器催化战争，战争破坏和平。
到底会有多少人因为斯塔克的武器失去生命和家园，这些现在的托尼...真的有去考虑吗？
这还是个喜爱炫耀的孩子。
炫耀他的成果和聪明才智。
布鲁西在心里用了孩子这个词，哪怕他实际诞生的年龄比托尼还要小。
‘怎么才能让托尼放弃热武器的市场投放。’
布鲁西开始沉思，但在真正意识到后果前，所有的激烈劝说大概只会适得其反。
发布会结束了，布鲁西在屏幕上看到托尼已经转身离开了现场。
按按昏胀的眉心，布鲁西掀开被子起身。
在洗漱时他还在想什么时候提出热武器的事比较合适。
但晕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布鲁西不得不停下思考，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目光开始发散，眼前的景物有一瞬间的扭曲。
然后布鲁西就发现一群蝙蝠从身前的镜子里飞了出来，那些黑灰色的小生物尖叫着，扑打着翅膀朝他飞来。
他下意识的抬手挡在身前，然后踉跄着后退出洗手间。
但这没有用，蝙蝠群越来越多，他们一直在眼前飞来飞去，吱吱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布鲁西回忆起了小时候跌落枯井，井中飞过他身边的蝙蝠群，然后一丝恐惧从心底蔓延开去。
布鲁西几乎要站不稳，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在一点点的被抽空，但布鲁西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抽出全部的心神去靠近一个人。
他很肯定自己没有生病或者吃下什么违禁药品，那现在一切幻觉的由来只可能是布鲁斯出事了。
布鲁斯在恐惧，他的精神世界在剧烈的震动。
当然是幻觉，在失去意识前，布鲁西还抽空想，毕竟托尼的镜子不可能连接异次元...的吧？
布鲁西昏倒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他没有着凉，也没有摔疼，只是意识昏沉难以清醒。
而当托尼回来，带着想要倾诉的心情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心脏狠狠一抽的场景。
托尼事后没有承认，但在这一瞬间，他的腿几乎都是软的。
在父母离开后，在他还远没有能够从悲痛中走出来的现在。
上帝啊，不要再把人从他身边夺走。

布鲁西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意识。
他仿佛又回到待了十几年的意识海，透过一双眼睛，布鲁西看到了杜卡德那张脸。
布鲁西视角：那是张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脸。
他听到杜卡德正在用蛊惑的声音说：“这种花朵提炼出的药剂，可以放大人心中的恐惧，布鲁斯你要学会战胜恐惧，使用恐惧。”
“你可以化身为恐惧，你就是恐惧本身。”
“哥谭没有救了，除非你能比哥谭更黑暗。”
布鲁西不得不承认这是条特别的思路和办法，听起来似乎有可行性。
但布鲁斯混乱的意识状况，和他眼前纷乱的蝙蝠群，让布鲁西只想打人。
“布鲁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雷霄古满意的看到布鲁斯在自己的引导下正一点点的从迷茫中走出，他相信很快，布鲁斯就能按照他的思想成型。
布鲁斯·韦恩也许会成为他最得意的作品。
“我可以...”
“是的，你可以。每个人都有恐惧，我要教你的就是如何使用恐惧。”
雷霄古接话。
但布鲁西知道布鲁斯是在和他说话。
谢天谢地，至少布鲁斯还保持清醒。
“你让我担心坏了，那么多蝙蝠扑过来，我几乎以为它们要咬我！”
布鲁西盘腿坐下，试图通过说话分散自己过多的担忧情绪，但目前来看，布鲁斯完全处理得了。
至于他这边反应那么大，很可能是因为这是他们分开后，布鲁斯第一次剧烈的精神波动，而布鲁西还不能适应这种双向影响。
应对从没遇到的突发状况，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蝙蝠...”布鲁斯喃喃。
雷霄古接话：“你心中的畏惧是蝙蝠？”
很难想象，布鲁斯·韦恩竟然会恐惧这种小动物，不过雷霄古很清楚心理创伤对人的影响。
也许从前发生过什么，更大的可能是小时候的恐惧，长大后也难以驱除。
“他又接话了。”布鲁西托着脸：“没错，可能是你的精神波动比较激烈，影像传到了我那边。分开后我一直有点担心，现在知道我们依然有联系，布鲁斯，我很高兴。”
布鲁斯不这样想。
不是他不高兴更为亲密的关系，而是精神的连接意味着他出事布鲁西也会受到影响，这次只是精神上的恐惧，要是下一次他受到精神上的创伤，布鲁西是不是也要一起承受。
布鲁斯努力平静下来，他不能放任自己，他需要更为稳固更牢不可破的精神世界。
“唔，要告诉你，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布鲁西不满：“你不能总把我当成柔弱的小男孩儿。”
‘你本来就是我的男孩儿，是我的小布鲁西，是那个应该被父母宠爱着，无忧无虑的哥谭小王子。’
但这样的话布鲁斯只会埋在心底，就像他的愧疚和遗憾。
因为杜卡德在一边，布鲁斯没有继续和布鲁西说话，多日的相处让布鲁斯明白杜卡德的敏锐之处，他是个好的导师，但布鲁斯依然不愿意暴露布鲁西的存在。
影武者联盟这种组织，尽可能离他的布鲁西远点！
布鲁西不在意一个人自说自话，但胳膊和背部突然传来的力道，让他不得不想起之前被忽略的。
他的身体可能还在地上躺着，如果被发现...
“哦，布鲁斯我得先回去一趟！”
布鲁西发出一个气音，他赶紧起身：“不要勉强自己，我会一直在哥谭等你，无论早晚，只要你回来就能看到我。”
当布鲁西意识回归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躺到了床上。
旁边是拿着仪器正准备拨通电话的托尼。
布鲁西一眼看到那个亮起的阿尔弗雷德，他条件反射的就把托尼的手机给抢了。
托尼一手准备拨号，一边扭着头和哈皮喊：
“医生呢！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这破仪器显示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人会这样吗？”
“我已经联系了医生，人马上就到。”
哈皮对于那个被摔到角落的仪器，报以同情。
托尼摔得那都是钱啊，再说那个仪器一直反馈很好。
“托尼，我没事。”
布鲁西撑着坐起来，布鲁斯那边对他的影响还在，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是喝醉酒一样。
不过和刚开始时头晕目眩全身脱力的情况比起来，已经好转了很多。
托尼只是回了个头，手机就不见了，但让他惊喜的是人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马上就来。”
托尼其实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问话可以放在之后。
“不要告诉阿尔弗雷德，也不用医生，我很好，只需要休息一会。”
布鲁西拍拍托尼，示意他镇定点。
“我可以先不告诉阿尔弗雷德，但你需要全身检查。”
托尼决不妥协。
“阿尔弗雷德那里就有前几天的全身检查报告，我真的很好，不用医生。”
布鲁西拗不过那双焦糖色大眼睛，他只能稍稍透露一点。
“这和游历有关，我没想到会...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你在外面那么多年到底去了哪，又发生了什么？”
托尼不想让自己显得在盘问，但游历不就和旅游一个概念吗，为什么会弄得自己昏迷那么夸张。
“托尼，医生到了。”
哈皮接了个电话，示意要不要让人进来。
“托尼~”
布鲁西拉长声音，然后吐出个不。
“让医生在外面等着，你如果不能给出个说服我的理由，不仅医生会进来，阿尔弗雷德也会知道！”
哈皮识趣的溜到外面和医生并排等着。
屋里，布鲁西试图敷衍过去。
但托尼紧盯着他。
“好吧，恩，你知道，我在游历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谁，你说过。”
托尼知道布鲁西肯定遇到过很多人，但这样特别点出来的肯定只有那一个。
布鲁西笑了笑，托尼不追问名字他正好也不用给布鲁斯编一个了。
“我们很早就认识，但一直没见过面，在回来哥谭前，我们见到了彼此。恩，他比我想象中要更好。”
“所以你们以前都是消息往来？”
托尼觉得很迷，这年代还有笔友吗？
“我们有...通电话，能听到声音，也了解彼此的理念，但那座雪山，使我们第一次见面，然后我决定回来。”
“我很难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不会拿健康开玩笑，所以真的不用医生，也不用阿尔弗雷德。托尼，我仅仅需要休息一会。”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知道。”
但你这样，肯定和那个谁脱不了干系。
托尼暗暗磨牙，他看着布鲁斯难受的斜倚在床头，觉得这事不算完，等他知道‘那个谁’是谁了，呵呵。
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最后不想托尼担心，布鲁西还是同意了医生的检查。
托尼拿着最终的检查结果，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会一切正常的？”
“我看起来像有哪里不正常吗？”
应该是布鲁斯那边的药剂效果终于过去，布鲁西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他起身蹦了两下，觉得棒极了。
托尼摊摊手，一副你说了算的模样。
托尼简直拿布鲁斯没办法，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布鲁斯如果愿意一直住下去，托尼会很欢迎。
但在参加了霍华德夫妇的葬礼后不久，布鲁西就提出了告辞。
“纽约离哥谭不远，我随时可以过来。”
“托尼，韦恩永远是斯塔克的盟友，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布鲁西在这几天有尝试找机会和托尼提热武器的事，但就像布鲁西预料的一样，托尼毫不在意。
“我会注意的。”
这一听根本就是不会注意好吗？
布鲁西准备在接了布鲁斯回来后，再着手这件事。
就在昨天晚上布鲁西接到了布鲁斯动身回来的消息。
以及他和影武者联盟闹翻的事。
让影武者见鬼去吧，布鲁西只想早点见到人，所以他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动身出发。
告别托尼，布鲁西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和布鲁斯碰面。
穿着灰色毛衣的布鲁斯看起来有些消瘦，但精神很好，胡子也刮得很干净，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然后布鲁斯长开手臂，等待着一个投怀送抱。
布鲁西完全不介意由谁主动，他简直是扑过去的。
布鲁斯感受到了这份热情，他收紧手，在布鲁西耳边低低的笑起来。
一如往常，布鲁西爱极了这种由胸腔震动而来的低沉笑声，那简直魅力十足。
“我们回哥谭。”
布鲁斯把下巴放在布鲁西肩头，他的眼睛很亮。
找准了道路，褪去所有的迷茫，布鲁斯看向哥谭的方向充满了坚定。
“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哥谭？”
布鲁西在他脸上啃出了一个牙印，不满自己落到了哥谭后面。
“第一句是我们。”
布鲁斯讨好的眨眨眼。
“也许我们可以晚一点回去，比如，去哪里玩几天。”
预感到回归哥谭，也许就再没有这样轻松悠闲的时光，布鲁斯想要竭力的补偿些什么。
最后，他们买了条船，两个全能人才开着船，开始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然后进行了一次有意义的旅游，并收获颇丰。
因为只有两个人，还是在辽阔的海面上，布鲁西认为他们就别伪装了，谁又能看得到呢？
但布鲁斯还是坚持带上了一副墨镜。
那副大墨镜简直夸张到能遮住人半张脸。
“你知道今天的太阳有多大吗？要是你的脸变成一半白一半黑，你就别靠近我。”
布鲁斯歪头，很好的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了疑惑。
“实在是下不去嘴。”
布鲁西叹气，他努力了，但果然只是想想也很难接受。
摸摸下巴，布鲁西得出结论，他本质果然是贪恋美色的人。
布鲁斯抬了抬墨镜，露出一只比大海还要深邃的蓝眼睛，他轻轻抿着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天呢！”
他用着莎士比亚那种夸张地咏叹调，落寞又深情的看着布鲁西：
“假如有一日，我眼角皱纹；假如有一天，我甚至没有拥抱你的力气...”
“那时我也一样。”
布鲁西打断他，要老大家一起老嘛！
“那时，我依然爱你。”
布鲁斯看着他补充完最后一句话。
布鲁西很感动：“我也爱你。但你要是晒成黑白脸，依然不可以！”
“well…把防晒霜递给我，我可以多涂几层。”
布鲁斯躺在躺椅上，对着布鲁西招手。
“这个没你想的那么神奇。”
布鲁西把那个白色的小瓶子递过去。
“你知道么，你可能没有预料到。”
布鲁斯一手接过瓶子，一手攥住布鲁西还没有缩回的手，一拉一拽间，布鲁西往前就扑到了布鲁斯身上。
伸手把人接住，布鲁斯大笑：“哈哈，亲爱的，我喜欢你的热情！”
布鲁西挣扎了两下，但在见到从那个歪掉的墨镜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英俊迷人的脸时，没忍住放弃抵抗并凑了上去。
当适时，天那个蓝，云那个白，水鸟在上空一圈圈盘旋，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也是极好的。
可惜...
‘吱~’
交叠中的两个人同时一顿，布鲁西瞪大眼，这种不好的预感。
“噢~”布鲁斯也开始小心翼翼的放缓动作。
但一切都是徒劳，随着‘嘭’的一声，那个不堪重负的躺椅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布鲁斯抱着布鲁西两人摔作一团。
“你肯定没有预料到！你知道吗，肯定没有！”
布鲁西一把拎过那个椅背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