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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永夜(麦香鸡呢)


“我从把他领养回家后就让他当温然,当omega,温宁渊都觉得我疯了,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小孩弄成这样,又觉得我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一直没有拦着我。”
居然是在谈论这件事,温然无声屏息,一动不动地继续听下去。
“我当时不在乎,毕竟他原本就是作为工具才来到温家,我甚至对他有一些愧疚。但自从你告诉我真相,你知不知道,我恶心得快要吐了,我真宁愿你永远没有说。”
“这四年来的每分每秒,看见他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他去死。”
“我竟然像个白痴一样,让那个私生子用着我儿子的名字,成为我的儿子,整整十年。”
砰砰!心跳重重撞击肋骨,温然手压着桌沿猝然起身,后膝抵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接连后退几步。嘎吱——木椅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断续的刺耳摩擦,盖过他喉咙里如刮锈般的惊惧抽气声。

第45章
明明怨恨厌恶至极,陈舒茴的声音却不尖锐愤怒,只是冷,像那年她看着书桌上的手绘图纸,说‘以后不要弄这些东西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
温然僵直矗立在几步之外,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呼吸哆嗦,喉咙急促发抖。
“结果现在你还要我继续忍,要我想办法让他听话,凭什么?你所谓的时机成熟到底是什么时候,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谨慎得太过分,还是你在故意折磨我?”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陈舒茴沉默片刻,道:“好,我知道了,晚上见面再说吧,九点,六号茶室。”
到此,短短的录音结束。
好几分钟,温然仿佛不会动了,呆站着,指尖深深陷进手心。
‘私生子’三个字是刺开真相的刀,而他站在正中央,前胸后背地被捅了个对穿。
他是李轻晚和温宁渊的私生子。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也许这就是事实。
很多个日日夜夜,温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陈舒茴对他总是不喜欢、不满意。他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乖巧、识趣,于是努力变得更低眉顺眼言听计从,渴望能以此换来陈舒茴吝啬施舍的一点母爱,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温然原本已经不在意。
可原来在他摇尾乞怜的时候,陈舒茴看向他的每一眼,并不仅仅是冷漠轻视,更满盛着几欲作呕的恶心与怨毒的诅咒,因为他是丈夫和一个beta的私生子,如今正占着自己夭折的小儿子的身份、名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在温宁渊去世后,得知真相的陈舒茴态度骤变,马不停蹄地把他扔进研究所,开始了植入腺体计划,最后不顾高风险与后遗症,将他送上手术台。
除此之外,经年累月下贬低的话语,生活条件上的苛待,具体到被禁止的爱好、背光的小客卧、陈旧的衣物、卡顿的手机、无法独立拥有的电脑……一次次令他陷入难堪窘迫的处境——所有的一切,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错误,代表着婚姻一方的侮辱与背叛。
他曾经所渴求的、盼望的一点亲情,原来只是薄薄的一层外皮,剥开了,里面满含着的都是腐烂已久的仇恨和怨气。
陈舒茴是怀着一种报复性的践踏心理在对待他,温然今天才懂。
但他不相信,不相信孤僻骄傲的天才小提琴手是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不相信温和善良的养父会对婚姻不忠,会出轨妻子在乐团中的同事。他不相信。
温然像失修的机器,关节卡顿作响,一点点坐到椅子上。脑中有声音在大喊‘不可能’,眼前却浮现温宁渊出车祸的那天早上,对他笑着,让他不要着急,慢慢走。
会是真的吗?他曾得到过一点点父爱,也曾在无知中与亲生父亲相处了六年——如果是真的,意味着温宁渊到死都不知道领回温家的养子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李轻晚呢,孤儿院围栏外,慌张的神色,憔悴通红的眼睛,十年前她在害怕什么,四年前为什么又出现在首都。
整双手都在打颤,温然精神混乱而紧绷地不断思索,直到情绪过载头痛欲裂,鼻腔一热,浓烈血腥味涌来,他捂着鼻子冲进厕所,洗漱台中一片血红。
在温然接连几天的失眠与昏沉中,陈舒茴和温睿所负责的度假区新项目出了问题。方案中规划的一块海岛地皮,之前因征迁问题而遭到当地居民的拒绝和抵制,进度迟迟难以推动,而就在昨晚,海岛爆发一场大火,烧毁了超80%的建筑,且有不少人员伤亡。
蹊跷的火灾瞬间将这场事件推上民众与资本的矛盾风口,原本就与政府和公司积怨已深的海岛居民当即爆发游行抗议,聚集在被烧毁的房屋前,对着镜头流泪控诉柏清集团此举是焚地赶人、草菅人命,必须赔偿所有损失,并接受法律的制裁。
负责度假区开发业务的是独立的子公司,舆论却跳过它直指柏清集团,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煽动。一夜之间,负面言论疯起,子公司股票盘中跳水,柏清也受到严重牵连,收盘全线下跌,短短一天内总市值蒸发近七百亿。
作为柏清与子公司共同的CEO,第二天清晨,顾崇泽在警方与媒体的拥簇下抵达现场。他的穿着十分简单,一件衬衫,连领带都没有打,自我介绍过后便微微低着头听群众的控诉,中途准确抓住几秒难得的空隙,顺理成章地开口。
“今天凌晨才下飞机,非常抱歉没能第一时间来向大家解释,接下来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一点沟通的时间。海岛的土地的确在我们项目规划中,之前曾由于一些原因而造成了大家的不满,对此我司一直在与市政府做计划与协商,希望可以用更好的方式,给出令大家满意的结果。”
“关于这次的火灾,我们深表同情,但柏清一向秉承以人为本,遵纪守法的理念,多年来致力于慈善事业,绝不可能做出危害公众财产与生命的行为。请大家不要被谣言煽动,目前的重中之重,是照顾好自己与家人的情绪,保重身体。柏清也将会联合政府及社会各方进行物资捐献,确保大家能尽快恢复原有的生活。”
“最后,对于火灾的起因,市政府正在全力开展调查,柏清集团也会无条件进行配合,请大家相信警方,一定会为大家查明原因,打破谣言,还原真相。”
“公关做得很好呢。”陶苏苏退出视频界面,“顾崇泽现在是不是差不多掌权了?以后他和顾昀迟会怎么争呢,好奇。”
温然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回到手中的小袋鼠模型上。
这次的火灾事件大概率是唐魏两家搞的鬼,一箭双雕地打击到了柏清和陈舒茴,只是温然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因为方以森的情报才出此计策。
“而且我听说顾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很多人都在盯着顾家,万一顾爷爷真的不能管事了,顾昀迟又还没成年,整个柏清估计就要交到顾崇泽手上。”陶苏苏帮忙递螺丝,“把集团给顾崇泽容易,但到时候顾昀迟再想拿回来,那就很难了。”
顾培闻身体抱恙的消息温然也有耳闻,他试着给顾昀迟发了消息询问,但好几天了,顾昀迟还没有回复,温然因此不安到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
“温然,你怎么了啊?这个星期开始就好像生病了一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陶苏苏看着温然苍白的脸,非常担忧。
“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温然笑了下。
“好吧……对了,你这个设计稿是打算做什么?”陶苏苏指指温然桌旁的一叠图纸,“我看你设计了好久了,但感觉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啊,我越看越搞不懂。”
“是给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温然垂眼想了想,补充道,“很重要的朋友。”
陶苏苏凑到他旁边,十分直接地问:“顾昀迟吗?”
不等温然回答,陶苏苏更直接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温然怔了一下,不自觉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没有顾昀迟的消息。然后他说:“是啊。”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算了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还有宋书昂。”
温然点点头。他喜欢的人不多,但都是对自己好的、有善意的,会喜欢上这些人很正常。
“可是如果要在一起,要谈恋爱,要成为很亲密的人,你会想选谁,你最希望是谁啊?”
吧嗒——一颗螺丝从指尖滑落,咕噜噜滚向桌沿,温然慌张地伸手去追,视线却像失了焦的镜头,手指几次按错位,终于在它落下桌子前险险拦住。
心沉沉地跳,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一颗小小的螺丝,温然看向手边的图纸,盼望着陶苏苏再开口时会跳到另一个话题。
“是顾昀迟对吧?”陶苏苏歪头看着他,“你爱上他了吗?”
一动不动,温然又听到被刺破的声音,像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的那刻,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传来剧烈疼痛。
他并不是蒙昧无知,他只是一直避免直面,避免承认,因为觉得难以启齿。
难以启齿的不是爱上顾昀迟这件事,而是自己的爱,夹杂在无数污浊不堪的欺骗与算计中,滋生出的见不得人的一点感情——爱怎么可能会是这幅样子,爱应该是干净的纯粹的。
也许也会有别的模样,但他没有被爱过,没见过太多种爱,无从得知。
温然捻着螺丝慢慢缩回手,低头看模型,半晌,张了张嘴,低声说:“我不知道啊。”
傍晚回到家,温然对照着工作室给的建模图修改设计稿,只是注意力难以集中,不知不觉就走神。
叮一声,有新消息,温然转过头,看到屏幕上‘顾昀迟’三个字时还有些恍惚,才想起自己前几天就把备注名改掉了。
顾昀迟:回国了
本来应该感到很高兴的,温然却愣愣地没有立即回复,几秒后来电铃响了,温睿打过来的。
“现在叫司机带你去鸾山,顾董让我们过去一趟。”
“好的。”
温然挂掉电话,联系了司机后起身下楼,告诉芳姨不用准备晚饭了。
坐上车,温然才回复顾昀迟:我现在去鸾山了
顾昀迟:嗯
到达鸾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去,温然下了车,同时到的还有陈舒茴和温睿。陈舒茴只如往常般瞥了瞥温然,而温然避开目光,不敢看她。
顾崇泽从主楼大厅走出来,看了温然一眼,朝陈舒茴点头打招呼,随后带大家坐上游览车去往顾培闻日常居住的那栋楼。
车上,温然看着顾崇泽的后背,根据录音里陈舒茴的最后一句话——晚上9点,6号茶室,温然联想到许久以前在她手机中看到的短信:10,3。如果他没有猜错,顾崇泽应该就是陈舒茴手机中的‘刘经理’。
乘电梯到二楼,温然跟在他们身后,视线随着步伐绕过独立摆放的各种藏品与盆景,进入客厅,看见那道立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背影。
管家通报了一声,顾昀迟推着轮椅转过身,面色平淡地从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与温然对视片刻。
他们隔着几米的距离,一方茶几割出分明的泾渭,一个立于绝对权力的背后,一个站在同流合污的野心之辈间——差距从未显现得如此直观。
顾培闻坐在轮椅上,许久未见,他看起来似乎苍老消瘦了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陈舒茴和温睿颔首叫了声‘顾董’,顾培闻点点头,又看向温然,温然抿出一个笑:“顾爷爷。”
“很久没看到你了。”顾培闻也笑了笑,身体往后靠了些,清清嗓子,“知道大家都忙,我也就长话短说。”
“项目最近出了点问题,交给警察去办就好,总能查清楚的。做生意,难免碰到这样那样的意外和绊子,怎么去解决才是首要,至于已经损失的,没必要耿耿于怀。”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打算放下事情专心地治疗修养一段时间,这期间,柏清就交给崇泽来管理,舒茴和温睿,你们协助他。”
这句话一出,温然观察到陈舒茴的肩膀很细微地松懈了一些。
这是她进入柏清后负责的第一个大项目,却出现了严重意外,这几天她大概焦头烂额心神难宁,被通知要来鸾山时也许都做好了挨训和革职的准备,不想顾培闻竟直接放了权,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因祸得福。
“一些资料和文件,助理已经备好了,该签字的签字,该盖章的盖章,董事会那边明天也会开个会,你们都参加一下。”顾培闻的手轻轻拍在腿上,“好了,去书房吧。昀迟和温然,你们去吃晚饭。”
管家从顾昀迟手里接过轮椅握把,带领众人向书房走去。
顾昀迟朝客厅外走,几步后回过头:“发什么呆,跟上。”
温然回神,点点头跟上去。
没有坐车,也没有立即去餐厅,顾昀迟穿进了另一栋楼,温然一直跟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也走进去。
上了电梯,两人都没有说话,数字从‘01’变为‘-1’,门打开。
一瞬间,视线被深蓝的色调包围,温然以为自己来到海底——巨型无边际水族箱环绕整个空间,鲨鱼穿梭在珊瑚礁中,以及无数漂亮的鱼类,就像339说的,和海洋馆一样。
顾昀迟一手按着电梯门,侧头看了看温然:“怕的话我们就走。”
“想看。”温然说。
走出电梯,仿佛置身可以呼吸的海底,温然克服内心轻微的恐惧,低头看,海龟正从脚下悠闲游过。
不知不觉,和顾昀迟再次拉出两米距离,温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说:“顾爷爷现在要把公司交给你伯伯了,你会担心吗?”
顾昀迟的目光跟着面前那只鳐鱼缓缓往上,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其实我根本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呢?”
顾昀迟看了看他,没来由地问:“你怎么了。”
温然手都蜷紧:“为什么这么问。”
“一副生病的样子。”顾昀迟说,“之前见面的时候不是总要抱么。”
“我还可以那样做吗?”温然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他真的有为可以和顾昀迟变得更亲近而开心过,现实却很快将他敲醒,推远。温然想,或许他和顾昀迟的结局早在开始就被写好了。
顾昀迟转向他:“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
温然看他几秒,有点难看地笑了一下:“今天就不了吧。”
那并不是他心里的答案,温然的喉咙泛上苦味,想向顾昀迟倾诉很多事——我可能是私生子,被恶意对待是不是我活该,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站在你的对面……还有,陶苏苏说的爱,为什么会让我感到痛苦。
“顾昀迟。”温然站在海里,脸上露出茫然又悲伤的表情,说,“我好痛苦啊。”

咕噜咕噜,小丑鱼吐出一串泡泡,急急摆了一下尾巴,从温然身旁游向水深处。
顾昀迟的脸上笼着一层冷冷的蓝,声色无动地看着温然:“因为我么。”
是,也不是。痛苦来源于愧疚,来源于不堪的感情,是对顾昀迟,却全然不是顾昀迟的错。
温然回答:“是因为我自己。”
过去还能勉强安慰自己是被迫入局的养子,现在做不到了,假使身上真的流着温家的血,他就不再仅仅是一块敲门砖,而是早在十年前便被选中的一环。
至关重要的一环——那场没走正规程序、钱货两讫的交易般的领养,是计划的开端,又以温宁渊的死亡为节点,进行植入腺体手术,改变性别,以高匹配度omega的身份,别有用心地出现在顾昀迟面前。
当然也可以自称无辜,但无法否认的是确确实实参与了每一步。正如最初的那些示好、隐瞒、假意,都是他做的,门是他亲手推开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在这个以夺取柏清领导权和困制继承人为目的巨大圈套里,‘温然’是为顾昀迟度身定制的刀,涂抹着掩人耳目的高匹配度信息素,切割下每一块原本属于顾昀迟的东西。顾崇泽和陈舒茴的得到就意味着顾昀迟的失去,彼时顾昀迟只会看到一个浑身写满谎言与欺骗的私生子。
这样不光彩的私生子,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试图想沾一沾‘爱’的边,相当难以理喻的笑话。
“我为什么和他们站在一起。”温然音量低得像在自言自语,“你看着我的时候,不会觉得很奇怪很讨厌吗?”
顾昀迟冷静道:“我不和讨厌的人接吻上床。”
温然迷茫地问:“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
“你很想被我讨厌?”
被反问得哑口无言,温然抠着手心,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不想,被你讨厌了我会很难过,但是你对我好,我会更内疚。好像不管是靠近你还是离开你,都会让我痛苦,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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