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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舟(罗再说)


是妈妈吗。
凌意舶大脑混沌,手一顿,心下剧痛,稍有些不解地皱眉。
为什么妈妈要叫他?
门板依旧在响,眼前的凌思岸蜷缩着身子拼命发抖,已经快软成一滩烂泥。
拍门声变得三短一长,凌意舶又听见一声清亮尖锐的男声在疯狂呼喊:“小舟——!!!”

山路湿滑。
陡峭的盘山公路上, 几辆车首尾相连、蜿蜒蛇形,大雨涨破黑夜,一束一束的线形水柱砸向地面, 轮毂碾过波浪, 惊溅起满地水花。
楚漾靠在车窗边, 怀中抱着已昏迷不醒的凌意舶。
“小舟。”他喊一声。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呼吸滚烫,眉心拧着, 正迎接着一场难熬的高热。
凌意舶本来也正处于易感期。
S级Alpha控制不住容易紊乱的信息素。
凌意舶是陈迦礼从别墅里背出来的。
等上了车后, 陈迦礼和乔鸣又去匆匆指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保镖们。
凌思岸昏迷抽搐, 被他自己手底下的人急急忙忙抬上了车。
赵镜如吓得快昏厥过去, 哆哆嗦嗦地喊送医, 指着楚漾欲言又止, 只哭着说救救他们。
Alpha信息素对冲是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简单来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楚漾能猜得到, 凌思岸肯定也没有想到过凌意舶会下手狠决到这个不顾亲兄弟情面的地步。
可是, 楚漾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只顾得上凌意舶。
车身摇摇晃晃,连带着楚漾的意识也随雨水蔓延浮沉。
空气中充满了水分, 潮湿的粘稠感一浪翻涌过一浪,如口鼻被摁入了海水,堵得他喘不上气来。
指腹抹过凌意舶滚烫的脸颊,楚漾蹙眉, 抬头朝窗外看去。
由于下着暴雨, 车队行进很慢,每辆车都打着双闪车灯, 闪烁刺眼。
他闭了闭眼睛,又听手底下的人指挥道:“跟上!”
“快,快!”
“乔鸣,跟这边!”
是陈迦礼和周渡的声音。
“鸣哥!”
有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车边,一边追一边跑,手指紧扣在窗沿,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大,大少爷快喘不上气了,一直在后座打滚惨叫,夫人,夫人说得直接送医院……”
“送,”楚漾镇定下来,“亲兄弟起冲突,总不能够一个真弄死一个,到时候谁都交不了差……”
那保镖看着年纪小,才来集团估摸没多久,对楚漾还不太熟悉,一听楚漾发号施令,下意识去看乔鸣。
乔鸣点头:“听他的,送。”
“是!”那保镖忙不迭跑回自己车上。
乔鸣坐在副驾驶位上,转头望过来的眼神满是担忧,“楚首席,你……”
楚漾冷声质问:“你刚才在书房,为什么拦住我。”
“那是二少爷的意思,”乔鸣不敢去看楚漾的眼睛,“这几年我跟他太久,他一个眼神想要做什么,我能明白。他不想让你被夹在兄弟二人中间,所以……”
楚漾接话:“所以就让你把我控制住。”
乔鸣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你现在……你好点没有?”
“嗯,别紧张,”
楚漾深呼吸,知道乔鸣本质上只为凌意舶一人服务,也无心过多怪罪,叹一口气,“我们现在先想想对策。”
乔鸣思忖几秒,迅速应答:“夫人在大少爷车上,说要陪着去医院。”
楚漾幅度轻微地点点头,只答:“应该的。”
毕竟凌思岸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比凌意舶严重多了。
乔鸣继续:“二少爷这边情况看起来还好,应该只是昏迷……但我看,大少爷那边已经有人报给监察处了。”
楚漾道:“监察处联系你了?”
这时候,送完蓝宝石后就已经动身前来昙山的梁时予也到了。
梁时予下车,站在雨中疯狂招手呼喊——
“乔鸣!”
“车速减慢,”乔鸣指挥司机,“靠边。”
梁时予也将车停靠在一边,伞都没打,淋着雨跑过来。
他满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上气不接下气道:“鸣哥,楚首席,监察处来电话了,说一个小时后他们会派人来漫合。”
S级Alpha在易感期时受监察处监管,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用信息素施暴压制的情况。
更何况是在易感期。
失控的局面会使这位S级Alpha变得更加危险。
可能凌意舶即将面临一段时间的预后监管期,要求足不出户,只能由伴侣照看。
乔鸣担忧道:“二少爷他……”
“叫医疗组到漫合待命,”楚漾挽起袖口,在凌意舶的颈窝处试了试温度,又捋开领口衬衫,探进去摸了下腺体的肿胀程度,“应该问题不大。”
上次身处于易感期的凌意舶只暴露出了脆弱,易怒和失控这些敏感点被楚漾的安抚完全遮盖住了。
太大意。
他们一行人都完全没想到过凌思岸会在中秋节前后来探望赵镜如。
“你呢,”梁时予突然出声,站在副驾驶的窗户边往后排望去,“楚首席,您怎么样?”
“我没事。”
楚漾反应平淡,听出来他话中有话,现在完全不对自己Omega的身份再做遮掩,“我再打两针,能扛得住。”
梁时予眼睫垂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往下噼里啪啦地砸去,又开口:“但是,您……”
楚漾眯眼,出声提醒:“梁时予。”
“我……”
梁时予抬手狠狠抹掉砸进眼中的雨水,颇为关切,还想再说点什么。
只听楚漾指挥道:“你去夫人那辆车前面带车,务必亲自和大少爷那边的人一起把大少爷送去医院。冕叔跟了夫人很久了,是个好人,他现在是主心骨,不会为难你。”
“对,”乔鸣附和,“出这么大的事,我们这边有责任,不能没有人去跟。”
“没问题,我一定办妥。”
梁时予连连点头,又说:“对了,我刚才上山的时候,看到了岑杨少爷的车……”
楚漾瞬间警觉:“他来做什么?”
“两门双座车,车上只有他一个人,看表情挺急的,”梁时予道,“估计等会儿下山就能碰上。”
“好,”楚漾说,“你先去夫人那里。”
梁时予淋着雨跑开,站在公路边示意后边车辆停车招手。
乔鸣知道凌思岸那边情况更紧急,指挥司机靠边让道,让夫人那边的车率先下山。
“路太黑了,雨又大,”司机踩下刹车,也着急,“老石那边的建议是让我们尽早下山,但是这路……”
“只能下山了,二少爷现在看起来情况良好,但是说不准等下扛不住,”
楚漾顿了顿,继续:“乔鸣,联系老石,让他和森叔对接情况,带三辆车到山下来接。”
乔鸣知道楚漾是为了防范凌岑杨在做警戒,问:“老石知道了?谁报的?”
楚漾没吭声,乔鸣也不追问。
在场所有人都没联系过石观东,但在集团里埋线替凌意舶做事的石观东却能知道,说明赵镜如手底下也有凌意舶的人。
那今天的事情更不可能是夫人有意而为之。
松开一只托着凌意舶头部的手,楚漾一只手伸到身后扶手箱去摸了摸,低声道:“观棋。”
坐在MPV最后一排的李观棋应声,急忙道:“怎么了?”
楚漾道:“你坐的座椅左边扶手箱里,有一盒Pokey饼干,你拿给我。”
李观棋闻言慌慌张张照做。
顾不得车上有人了,楚漾单手解开衬衫纽扣,“哗——”一声纽扣崩开了好几颗。
纽扣跳跃着砸到凌意舶眼皮上,凌意舶哼都没哼一声。
明知道凌意舶现在不会有痛觉。
楚漾还是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皮,哄似地揉了揉。
碰一下都心疼。
更别说砸了一下了。
楚漾稍稍歪身子,空余出来的右手拉住左边衣摆,抬手就把上衣脱了。
在瓢泼夜雨中行进的车辆颠簸着。
在李观棋震惊的眼神中,楚漾从Pokey饼干盒里拿出一管抑制针剂。
李观棋愣住,说话都不利索:“楚,楚首席……你这是,这是什么?”
这怎么,怎么像……
“来不及解释了,你帮我按住,”楚漾偏头咬开抑制剂包装,捉住李观棋的手放在腺体上,推了推针管,“你别动。”
李观棋指腹下的腺体火热发烫。
他睁大了眼睛,紧张得甚至几乎快忘了呼吸,颤声道:“楚……你,你是……”
楚首席居然是,Omega?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这鼓胀的腺体,没亲眼看见楚漾方才在别墅内潮热的样子——
谁这么告诉他他都不会相信。
李观棋第一反应是看了眼在旁边昏睡的陈迦礼,又去看乔鸣。
前者没意识暂且不论,后者已然知情。
李观棋收紧手指。
就我不知道?!
“李观棋。”
楚漾喘气,提醒他集中注意力:“别动。”
粗长的针扎入腺体,楚漾再能忍受也痛得闷哼一声,冷汗涔涔,推动针管的手一直在颤抖。
那种难以忍受的轻颤,是他无法掩盖痛苦的痕迹。
再怎么被真相冲击到傻掉,李观棋也是从上百个保镖里选出来一等一的好手,很快就强迫自己接受了现实,快速投入到紧急情况中来。
李观棋看不过,伸手握住楚漾的手,很小声地安慰:“没事的,没事……”
一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去,楚漾清醒了许多,甩了甩脑袋,又迅速指挥李观棋拿药:“把药递过来。”
李观棋一摸。
那是从渝水开始,楚漾就一直为陈迦礼贴心准备着的Alpha药剂,是专门应对S级Alpha易感期所用的。
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所以药只带了一份。
陈迦礼闻凌意舶的信息素闻得不多,所幸只是昏迷,没有出现凌思岸那样失控的情况。
没想到时隔那么久,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前座,乔鸣握着对讲机在联系周渡指挥调度车辆,争分夺秒。
长丰集团两位少爷起内讧的事情肯定压不下来,相信凌沣那边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乔鸣一边联系各方,一边给陈迦礼拧开一瓶水,担忧道:“这小子还没醒?”
“快了,”李观棋说,“我记得当时医疗组的医生说这药见效很快的。”
没两分钟,陈迦礼悠悠转醒,剧烈咳嗽一声,嘴边吐出一些才咽下去的粉末,又皱着眉找水喝。
李观棋赶紧给他喂了几口。
“拖,拖后腿了我,”陈迦礼急促呼吸着,“奇怪,我现在闻得到一点点二少爷的味道,但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你吃了点强效药,”李观棋解释,“但这药每年只能吃一到两次。”
“这药真难吃……”
陈迦礼捂住胃,被晃得想吐,还在强撑着打趣:“那岂不是之后每次二少爷易感期我都可以轮休了……”
“可以的。”楚漾弯了弯唇角。
“大,大少爷呢?”陈迦礼又问。
“晕了,也可能疯了,”李观棋说,“二少爷拿信息素压他,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往医院送。”
“那这药为什么……”陈迦礼噤声。
他想问,为什么不把这个药给大少爷吃。
因为他潜意识觉得,他一个保镖的命是没有少爷们重要的。
可楚漾很快给了他答案。
“我只管我的人。”
楚漾平静至极,“凌思岸下场如何,那是他们两兄弟的事情。而且他那个情况,吃点强效药起不了太大作用。”
“是。”陈迦礼吸吸鼻子,“谢谢哥。”
“不用谢。”楚漾苦笑。
他这情况车上这几个亲近的人都看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长丰集团待多久。
他只能尽可能为手底下的人争取更多。
都是出来上班的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
在楚漾的观念里,并不是年纪小的人就该吃亏的,凭什么呢。
看着陈迦礼已经苏醒,楚漾心疼至极,揉了揉凌意舶的耳廓。
他也顾不得在场手下们都看着了,更顾不得被压得发麻快失去知觉的腿。
楚漾牵起凌意舶的一只手背到唇边亲了亲。
他低声道:“小舟,你也快醒醒。”
MPV缓慢行进。
昙山基础建设太差,一下起雨来,平时能照亮半边山麓的城市光线几乎被雨水阻隔到消失不见,探路几乎全靠车辆大灯的光照。
这场夜雨来得太猛烈,为了防止车身打滑的情况,楚漾吩咐车上所有人都把安全带系好了。
可凌意舶在他怀里挪不动身子。
楚漾不得不放开他,自己半蹲着靠在座椅边,几乎是没犹豫地把第二排唯一一根安全带系到了凌意舶身前。
坐在旁边的陈迦礼见状,也松开了安全带,张开双臂,背对着车门,面朝着楚漾和凌意舶,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副驾驶乔鸣的椅背。
“二少爷还没醒?”耳麦里是周渡的声音。
他所乘坐的前车已经领先三四十米左右,打着双闪也无法在暴雨天为后车探路。
“大少爷和夫人的车已经往前走了,但是开得很慢,”周渡紧张道,“我们没那么赶时间吧?”
楚漾深呼吸:“安全第一。”
周渡持反对意见:“可是……”
“开快车下山不现实,很明显打滑出车祸的可能性比二少爷因为易感期失控的可能性更大,”楚漾道,“你们要相信他能扛得过去,他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周渡沉默几秒,道:“是。”
陈迦礼和李观棋紧张得对视一眼,不敢呼吸。
乔鸣坐在副驾驶,一颗心也随路况悬起来。
人对危险情况的恐惧是天生的。
说实话,他也第一次遇到凌意舶“不在”的情况。
一时间所有有过的设想、决策都成了轮毂下的一滩烂泥。
如果今天楚漾不在,他绝对做不出选择。
凌二少爷的情况可大可小,只有楚漾有这个魄力为雇主做决断。
周渡突然出声:“等等。”
楚漾追问:“怎么了?”
“凌……岑杨少爷的车,”周渡道,“停在前面路边了。他下车跑过来了,拦在了车面前!”
楚漾霎时僵直背脊:“什么事?”

但楚漾背过他的资料,誊抄过他的大致经历、喜好——
凌岳那一支中的独苗苗, 在分化为Alpha后更是众星捧月, 小时候因为父辈地位的差异常受凌思岸欺负, 说难听点, 逆来顺受,容易低头, 所以才会在凌岳激怒凌意舶后跑来集团里找凌意舶道歉。
可楚漾记得凌意舶没有会欺压弱小的恶劣品性, 大抵凌岑杨是记得他的好的, 平时打个照面也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哥”。
凌岑杨从初中开始就在国外留学, 性子独立, 在外面倒没受过什么欺负, 身边保镖人员的配备也不多,不爱使唤人, 内部对其一致评价为:像个少爷,但心眼不差。
他长相也颇为俊俏, 干干净净的, 头发染成浅淡的金色,只有下颔处线条稍显凌厉些、眉眼间距近, 和凌意舶仅有一分挂相。
思绪被更加磅礴的雨声骤然拉回。
楚漾蜷起手指,撑了撑额角,被迫打起一万分精神。
陈迦礼没系安全带,他面朝着凌意舶和楚漾, 背对着车门, 以一种环抱的姿势蹲着。
这时候他一听周渡说凌岑杨来了,稍抬了点屁股, 按开车内照明灯,急促道:“我下车去看看?”
楚漾以眼神制止:“我们车不用下去人,让周渡去看。”
乔鸣会意:“是。”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低,楚漾扯过薄毯往凌意舶胸口上搭了搭,又用手背试探了一下他颈窝的温度,终于放下心。
楚漾冷声道:“乔鸣,二少爷目前状况良好,现在后车一辆前车一辆,你指挥车队有序下山。”
乔鸣又答:“是。”
陈迦礼仍然保持着半蹲的警戒姿势,脚都麻了,低声议论道:“嘿,二少爷这S级Alpha还真是不一样……这和文枫的状况截然不同呀。”
李观棋也跟着松一口气,问:“文枫?”
“嗯,我和楚首席在雅加达认识的一个华裔Alpha,可壮了,比我还高。有一次易感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边磕.了.药,信息素没有得到有效排解,我们那个临时驻点港口很偏僻,医疗设施相对落后,文枫就疯了……”
陈迦礼想起来仍然后怕,继续说:“他抓着我一直打滚、惨叫,说救救他,和今天大少爷的样子很像。我闻到他的气味也难受起来了,直接晕过去,还好楚首席把我扛回宿舍,我才没交代在异乡呢。”
对于陈迦礼叙述方式的夸张和添油加醋,李观棋早就了解了,一听他这回说得这么吓人,李观棋下意识看向楚漾,后者沉着眉眼,只点了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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