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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舟(罗再说)


森叔来到走廊上,引着凌意舶拐弯进了最靠内的那间病房。
凌沣靠在病床靠枕上,气色还不错。
他旁边仍然坐着那个凌意舶并不熟悉的女人。几个月过去,她收敛不少,一见凌意舶进来,半句话不敢讲,只看了一眼凌沣,得到眼神许可后,被森叔带离了病房。
森叔欠身:“二少爷,凌总身体不适,还望您……”
凌意舶点头:“嗯,我知道。”
不气他老子是吧,只能说尽量。
凌沣回来有一段时日了,父子俩各有各的事情要做,还没来得及碰上面,凌意舶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医生怎么说?”凌意舶拎过一根凳子坐下。
“医生说是高血压,让观察几天,还得预防并发症,没什么大事,”凌沣闭目养神,顿了顿,才睁开眼看他许久未见的儿子,“你呢,最近怎么样?”
“挺好。”凌意舶长舒一口气,“您不要求我去相亲当然更好。”
“我可没强迫你相亲。我比谁都清楚,你凌二不想做的事有谁能逼着你做?”
眯起一双精明深沉的眼睛,凌沣的嗓音透露着病时的微弱,继续问:“孟家那个小子,孟听池,最近在忙什么?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凌意舶笑了下,往后靠在凳子上,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指关节拱起来,道:“您不用跟我那么迂回,前段时间孟听池搞生日宴会邀请了我,还出了事儿,您不是了然于心么?”
凌沣闷声不语,过半晌才直入主题:“凌二,你觉得孟听池怎么样?”
“我应该对您说过,我和小池不可能。”
“你说说理由。”
凌意舶快被凌沣这副等着给他上汇报学术评估的样子气笑了,忍了忍,无视掉这个问题,只说:“您与其看好孟听池跟我在一块儿,还不如考虑考虑楚漾?”
凌沣一愣,罕见地拔高声调:“楚漾?”

病房的窗帘只露了边角, 房间里光线很暗,很难看清凌沣的表情变化。
凌沣又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凌意舶从小到大看他脸色猜久了,现在就不想猜了。
而被父子俩直接提到的人, 正站在病房门口, 颔首不语, 眼神冷得像擦拭枪口掠过的寒锋, 紧紧地盯着走廊上任何可能有不速之客来访的方向。
凌意舶挑眉,装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说:“嗯, 他很不错啊。知根知底, 外形出众, 能力也很强, 您非要为我搜罗适龄的配偶, 为什么不选他呢?”
这难道不是您亲自选的人吗。
亲自一手培养起来的,最适配我的人。
凌意舶又笑了一声。
凌沣不语, 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搪塞。
也许是生着病,人不太舒服, 气昏了头, 凌沣的脑袋还很混沌,潜意识就忘记了——
楚漾现在仍旧以“未分化”示人。
他完全遗漏了凌意舶的“并不知情”。
而凌意舶现在是何等的人精, 一看凌沣变幻莫测的神情,就将凌沣早已知道楚漾分化的事实猜到一二。
他心下一股火噔地冲上大脑,奋力压住难以抑制的怒意,猛地站起来。
凌沣侧头, 手指撑着太阳穴, 愠怒:“楚漾只是下人。”
“他只是收了你的钱为你做事,”凌意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不应该是你看不起他的理由。”
“我从来没看不起他,我反倒非常欣赏他,他是下一代保镖中最出众的人选,甚至把他只放在保镖的位置上都是屈才,”凌沣停顿,“但……”
凌意舶不想再听凌沣的那么多理由,只问:“凌思岸在国外玩儿保镖,还玩儿了好几个,您清楚?”
“清楚,”凌沣一提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保镖我都开除了。”
说罢,凌沣迟疑几秒,缓慢抬起头:“他动楚漾了?”
“没有。”
凌意舶冷静了些。
他继续道:“所以我还没时间去找他麻烦。我今天来还要知会您一声,凌岳那边的动静您尽快解决,我知道您顾及兄弟关系,顾及凌岳是凌家的长子,我可不会。”
“你放过你大伯。”
凌沣阖眼,指腹打着圈儿揉弄穴位,“这事我已经在收尾,会替你扫清障碍。凌岳毕竟是你长辈,你直接出面不合适。凌岑杨年纪小,你也别怪他无辜。”
“上次在主船上,是您让楚漾下跪的?”凌意舶的语调骤然凛冽几分。
想起黄副总藏在身后的鞭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意舶居然后怕起来。
他不敢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赶到现场,楚漾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而楚漾就算是疼死,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他甚至连可以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对,”凌沣摩挲手中的木质珠链,气定神闲,“他作为你的保镖,没保护好你,罚一下理所应当。”
“况且……”凌沣顿了顿,冷笑,“你不是也为了你手底下的人,把你黄叔的面子臊尽了吗?”
凌意舶不以为意,面上含着笑,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那今天就说清楚,以后楚漾都听我的。”
凌沣眯起眼:“什么意思?你是向我要人?”
“我能同意在渝水待两个月,就已经相当于是向你要人了,这是我听你话的交换条件,”凌意舶朗声,“从今天开始,楚漾的所有事情脱离森叔,交给我直接指派。其他人不要再插手。”
凌沣沉默了一阵。
再生疏有矛盾的父子也心连着心,更何况凌二可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从儿子毫不遮掩的口吻和强势态度中,凌沣思索着,终于咂摸出一些异样,试探道:“你这是要护着他?”
凌意舶垂眸,扯了扯领带,身上那股纨绔之气此刻荡然无存,言语掷地有声:“我的人交出去您护不住,那就还给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沣额间青筋暴跳,强忍怒意,越想越不对劲:“凌二,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意舶正色道:“我是要通知您一声,多看着点儿自己身边的人,别什么事都抓着楚漾不放。保镖只是他的工作,不是非得给你卖命的。”
在渝水的时候,凌沣曾经趁着楚漾轮休的时间,派人从首都过去接人,重新检查了一次。
已摘除的腺体并无异样。
那时候凌沣才出海不久,疑心病重,所以派人拉着楚漾又抽血又检查,遭了一次罪。
现在凌二为了个才回到身边的保镖如此针锋相对?
凌沣摇了摇头,冷静下来想。
他遗漏了一个事实。
无论怎么样,楚漾都是一个Omega。
凌沣转念一想,道:“我今早上看了梁时予报过来的行程,说你下午要去澹湖?”
“对。”凌意舶手上翻杂志的动作停下,“就快要开始签到了。”
“那你快去,别迟到。收收你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不要给人落下话柄。”凌沣有些许疲惫了,摆摆手。
凌意舶合拢杂志:“知道。”
本以为父子俩的汇报式谈话点到即止,没想到在凌意舶临走之前,凌沣又幽幽开口:“昙山不远,有空你去看看镜如。”
“我妈不想见我,”凌意舶皱眉,“您叫凌思岸去吧。”
凌沣错愕地动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凌意舶无意再听,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关上了厚重的病房大门。
他倚在门边站了会儿,连对那个莫名其妙跟在凌沣身边的女人都懒得再有敌意。
其实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楚漾还背对他站着,肩背匀直,如一株劲挺小白杨。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从凌意舶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清冷傲气,情绪难以有能被调动的变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将身板挺得直直的,像这世界上一切最难熬的事情都压不跨他。
他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凌意舶望着他的背影,无端想起自己那被父母所忽略的童年,那些身边只有保姆、司机和保镖环绕的漫长岁月……
一切都在他分化为S级Alpha之后有了改变。
相比起楚漾承受的所有,凌意舶忽然觉得他家里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
至少他不需要为另一个人而活。
但楚漾是的。
等凌意舶出病房后,凌沣躺在病床上思忖良久,按铃叫来了在楼道中静候的雷蒙德,后者身边另外还跟了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凌沣长呼一口气,不紧不慢道:“阿森呢?”
雷蒙德低头:“在电梯口送楚首席和二少爷。”
凌沣点了点头,对在场的另一个人抬起手:“问下医院,楚漾的体检报告什么时候能送来。”
“凌总,刚才医院那边来电话了,”中年人躬身,伏在凌沣身侧耳语,“还是未分化。”
“那凌二这算是在搞什么,”凌沣气极反笑,“喜欢一个Beta?”
但凌沣太过于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看凌意舶没有直接爆发出来的样子,大致能猜到……
楚漾的国外做的那一场手术仍然是埋在地底下的秘密,还未得以见天日。
凌沣思及至此,竟然有些庆幸。
那种庆幸像是劫后余生,给了他一口喘息的机会。
手下的人跟了凌沣那么多年,心思何其敏感,察觉出凌沣的情绪有变化,低垂着眉眼,不敢作声。
“不对。”凌沣顿了顿,“你越过阿森,找人再去查查。”
手下道:“是。”
凌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开始思考,三年前残忍的决定是否过于武断,但当时他急需凌意舶快速成长起来,也舍不得丢弃楚漾这一员养在身边多年的大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事到如今,凌沣居然打从内心底泛起深深地恐惧。
如果凌意舶真的对楚漾产生了感情,他肯定会恨自己,肯定会将父子之间本就难以修缮的关系再次将至冰点。
楚漾是个好孩子,但他应该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
凌沣坐久了,心率加快,体力不支,完全朝后靠去,头枕在软垫上,眉心皱出川字纹,颇有些无奈地望向医院大楼外难得一见的落日光景。
傍晚,夕阳垂落。
红橙晕染出的光晕笼罩着整片水域。
澹湖是位于首都以南的一片人工湖,被开发商大费周章做成中式庭院风格,哪怕是在冬夏季节也能保持垂柳迢迢、翠绿成荫。
不接活动的时候,澹湖平静无波,倒真像个世外桃源,可凌意舶总觉得,这里的静谧都是伪装出来的,只有渝水才是那个真正能让人安心的地方。
闻湛用来做百日宴的场所设置在澹湖正中央的宴会厅,底座为一个圆形大露台,共四百来平方。
澹湖边有能通往湖中心的路,也可以乘船而入。
楚漾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考虑再三,决定同凌意舶一起走路进入。
因为临时抽开身去医院看了凌沣,签到时间耽误已久,重要宾客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楚漾远远望见谢崇珩跷着腿坐在场中的一个位置上,指了指专程为他们两个人留的座。
在场来宾大多站着仍在交谈,杯中酒轻晃,周身珠宝琳琅,各自形成了各自的圈子人脉,但在场人数远没有孟听池那日生日设宴多。
宾客们一见唯一入口处陡然走进两个高挑俊朗的男人,纷纷侧目。
楚漾看见谢崇珩旁边的空位,蹙眉,尽量将音量压制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最低:“两个?我坐下合适么?”
“我告诉闻湛,是两个人来。”凌意舶耳语,“等会儿你走过去,就能看见椅子上贴了你的名字……”
“楚,漾。”凌意舶说。
他噙着笑意,任何来自Alpha骨血中的征服和掠夺都没有,只有两个珍贵的字被含在唇舌间。
楚漾蜷缩了下指尖,很快稳定下心神,面若冰霜,只有发丝间露出的耳朵红得滴血。
跟随凌意舶参加那么多次宴会,第一次,楚漾有了坐在凌意舶身边的资格。
他通常都是站在凌意舶身后,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整宿,没有特殊情况必须严阵以待,自岿然不动。
楚漾想了想,出于过于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犹豫道:“不太好吧。”
凌意舶早对他的答案有所预料,无所谓道:“这是命令。”
“……”
楚漾好想捏他耳朵。
拧个一百八十度!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后凌意舶刻意慢下脚步,楚漾调整不及,变成并肩而行。
楚漾仍保持着无波无澜的表情,对凌意舶稍一躬身点头,做了让步,只和凌意舶保持一截小臂的距离。
凌意舶睨他一眼,妥协了,领着楚漾继续往前宾客落座的区域走。
几十米长的接引台两侧做满青竹造型,寓意着父母对女儿的美好期许。
楚漾跟随凌意舶一步步往前,感觉到尽头宾客区不断投来陌生的目光,不少人停下交谈声,往这边看来。
而周渡和乔鸣早已入场。
两人身穿黑白西装制服,戴好耳麦和墨镜,两脚距离与肩膀持平,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闻湛作为主家,也担心客人在场子上出什么事情,早听说了凌意舶身边近日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提前和对接的梁时予打了招呼,说凌二想多带几个保镖入场也无所谓,不碍事。
乔鸣拨弄耳麦,眼瞧着楚漾跟随凌意舶从接引台尽头快步入场,低声道:“二少爷要入场了,注意。”
“是。”周渡应答。
“湖边就位。”陈迦礼的声音。
“湖边就位。”耳麦信号里陆续传来四个人的回应。
陈迦礼调试了一下话筒,觉得耳麦扣在脸颊边不舒服,仰头望向头顶逐渐以蓝黑色落幕的夜空,欣赏一眼已经盈盈而出的鹅黄色月亮,心道果然是快中秋节了,离满月没多久了。
他规整好站姿,看一眼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同事们,挺直背脊,对耳麦道:“等下完事儿了我们哥几个聚聚?”
陈迦礼最近在漫合附近的一个夜市上找到了个评分3.8分的十八年老店,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李观棋说,出来吃饭,就得找这种多年屹立不倒的老店,评分还这么低,肯定好吃!
李观棋满头黑线,说你这互联网玩儿得够转啊?你这评分再低点儿都能歇业倒闭啦。
“陈迦礼。”周渡出声提醒,“扣你五千不为过。”
陈迦礼:“……呜呜。”
李观棋:“哈哈!”
陈迦礼小声:“二少爷这不还没进去吗?我时刻准备着呢!”
耳麦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的闷笑。
都不敢笑得太大声,等会儿工资可就不止扣五千了。
乔鸣抽了抽嘴角,没吭声,腹诽,楚首席带出来的团队气氛这么好吗?
嗯,怎么自己手底下就死气沉沉的?
等百日宴结束了,要找楚首席取经去,是不是得多搞点儿团建聚餐什么的呢。
周渡轻咳一声,似乎是觉得手底下的人太淘,面子上挂不住,一脸尴尬地冲乔鸣笑了下,暂时中断连接信号,小声:“鸣哥,您见谅。”
“没事儿,”乔鸣紧盯着凌意舶入场的方位,“年轻人有点儿活力是好事。”
周渡点了下头,低声:“来了。”
两人完全出现在周渡的视野中,越来越近。

凌意舶跨入宴会厅的台阶。
他秉持绅士风范, 侧身扶了一下楚漾,后者略微有些不适应,但也没躲, 把手大大方方地放到凌意舶手上, 借力也跨过了宴会厅的门槛。
守在签到区端酒杯迎客的闻湛抽不开身, 还没来得及去和凌意舶打招呼, 只听旁边席位上有两个小辈望着凌意舶入场的方向交头接耳。
闻湛多留了个心。
那是闻湛的表弟,今年刚十八岁成年, 才分化为Alpha。
一个穿金丝线西装的小少爷单手揣兜, 跷着二郎腿, 手中的香槟晃得如涨潮的江水, 轻哼:“咦, 那是谁”
表弟瞥过去:“凌家老二啊。”
小少爷翻个白眼:“凌二哥谁不知道, 我问你他旁边那个。”
表弟嬉笑:“凌二哥身边的一条狗。”
“啊,谁?没见过呢, 长这么好看,凌二哥头一次带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少爷看呆了。
“楚漾吧?就他那个贴身保镖。我听说都消失三年了这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凌二哥金屋藏娇那么多天, 终于舍得带出来……”表弟的调侃声戛然而止,胳膊被猛地一拉拽, “欸欸欸!”
他定睛一看,被眼前人的怒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道:“闻,闻湛哥哥!”
闻湛捏住他的衣袖:“走。跟我去道歉。”
半大的少年被猛地钳制住手肘, 下意识想要挣脱开, 又被按得无法动弹,犟劲儿上来:“为,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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