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分析师(沙舟踏翠)

纪云停：“……不不不，你们没要我赔偿十二栋重建的费用，也不用我给其他人赔营养液啥的，怎么还倒过来给我钱呢？”
赵其深：“我们这几年试过无数次，都没种出带星兽基因的植物，这个蜜环菌不光带DE元素，还能无休止一直长，未来利润无法估量。本来我想给你一成干股，不过，上将给否了。”
纪云停愣住。
“他说的对，培养星兽的名头太响亮了，现在的你扛不住。”
“我们不知道你的精神力是不是在培育方面的，但我们得未雨绸缪。”
“你还小呢，安心躲在后边拿钱就行了。”
第一餐厅的运营进入正轨，每天都有轮休的人过来消费带打包。
纪云停也终于不用以营养液度日，如今的他手里宽裕，忙完就赶过去餐厅排个队，买份套餐，美滋滋结束一天，比在矿星的时候舒服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测试终于过关，好歹能让精神力提高视力、听力、嗅觉……去查探环境中的异常因素，以便未来在战场能更好地发现潜在威胁。
测试结果一出来，凯琳就把他抓去测了一遍精神力。
A+，还在波动，高峰值已经突破A++。
凯琳感慨：“要不是你的体质只有C……”
纪云停却很满意：“能有一个厉害就不错了。”
“也对。”凯琳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我师兄给我推荐了几名生物学的学生，各专业成绩都在上面了，你帮忙看看，OK的话，我去联系。”
纪云停：“……我看？”
凯琳理所当然的：“我们这里生物学最好的不是你吗？不给你看给谁看？”
纪云停迟疑：“我只有义务教育——”
“行了啊。”凯琳把文件夹把他怀里一扔，“我们这里是出生入死的地方，星兽可不跟你讲学历。”
纪云停：“……”
他只是想说他对这里的专业和成绩不太了解，怕挑不好。
但凯琳估计不信。
他想了想，道，“那我也只是个侦查员。”
凯琳敷衍：“嗯嗯，进来半年连跳六级的侦查员，现在我们西境军谁不知道你62233？”
想到什么，她抬头，打趣道，“保持这个速度，明年你就能跟上将一起去中央星述职了。”
纪云停：“……”
只得低头看简历。
徐新珂，31，中央首都大学生物学硕士……目标薪酬——
纪云停眼睛差点掉出来：“这么高工资？”
凯琳也是一脸肉痛：“他们开价而已，回头我去砍价。”
纪云停最近经常跟凯琳、赵其深等人凑一起，偶尔会听他们提起经费、采购之类的话题，知道军区哪里都要钱。
怪不得他们之前一直请不起生物学专业的专家。
他想了下，道：“这种太贵了，不如请几个大学生，我来带吧。”
他读博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导师带学生，经常带着一帮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大学生、研究生上山下海。
毕业后他留校教学，带学生更多。
论带学生，他自认为还是不差的。
再看看价格，他咬牙，“实在不行，选几个没基础的，我从头教！”
凯琳：“……”
“你是打算在这里开班教学吗？”低沉嗓音由远而近，穿着挺拔军装的青年语气透着无奈。
纪云停连忙起身行礼：“上将。”
穆境予按下他的手，继续道：“黑洞活跃期马上要来了，我们等不及，需要能马上跟着上战场的专家。你要开班，得等到黑洞活跃期后。”
纪云停：“。”
穆境予看了眼名单册：“你挑好了给凯琳，后面的事情交给她。”
凯琳拿起桌上一盒子扔过去，气道：“臭小子，谈不下来你就等着大出血吧。”
穆境予接住盒子，淡淡道：“出，只要能减少伤亡。”
凯琳默了。
纪云停却盯着他手里盒子。
这盒子……
迟疑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上将，这段时间您不是没有出任务吗？为什么还要喝精神力安抚剂？”
穆境予：“没事——”
“因为他压根没好过。”凯琳哼道。
纪云停：“！”

凯琳闭嘴了。
纪云停抿了抿唇, 看向穆境予，认真道：“上将，您是西境军的定海神针, 如果有问题, 希望您不要讳疾忌医，当治则治。”
穆境予顿住，微哂：“西境军……”举了举盒子，“积极配合，不是吗？”
凯琳挑眉, 看向纪云停。
纪云停没注意, 他只觉得穆境予有话没说完, 遂有点迟疑：“喝精神力安抚剂，算治疗吗？”
穆境予：“为什么不算？”
凯琳开口解释：“上将的精神力等级太高, 联盟没有人能帮他做疏导。”
目前联盟对精神力的治疗大体分为两种, 一是精神力疏导, 一是药剂安抚。
纪云停在矿星的时候，为了学精神力挖矿，很是下苦功了解过。
只是他当时语言不通，每次看那些精神力介绍的内容和文档，都有种看神学、哲学的虚幻感, 落不到实处。
也正因为如此, 他的精神力测试才会一直不过关。
让他操控挖矿设备、挖矿机甲，他能用得轻轻松松，但让他去调配精神力，他就蒙圈。
所以, 凯琳一解释，纪云停似懂非懂的：“疏导需要有相匹配的精神力等级吗？”
凯琳：“那倒不是, 但上将的精神力攻击性太强，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疏导不成，还会被上将弄伤。”
她似乎回忆起什么，一脸蛋疼，“要赔好多钱的。”
穆境予轻嗤：“不是你们非要我去看看的吗？”
凯琳：“谁知道你小子这么凶残？！”
纪云停：“全联盟难道找不到几个S级精神力的人吗？”
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穆境予眸色转深，语速不自觉放慢：“不碍事的，问题——”
“上将。”肖鸿伟抱着一堆文件夹快步进来，“抱歉久等了。”
穆境予停下话。
凯琳也转向纪云停：“云停你先看资料，我们今天之内要敲定名单，最晚十天内这批人要到岗上任。”
这是有事，不方便在他面前说了。
纪云停识趣地：“好，我晚点给你信息。”
朝几人行礼告辞，转身出门。
“截止今天上午，所有人的血检结果依旧不明显，但精神力曲线确实有波动，只是……”
自动门在他身后合拢。
纪云停宛若未闻，脚步不停，拐出走廊。
纪云停参与过黑洞兽潮，清楚知道，一名生物学领域的专家，在战场上有多大用处。
若是能给前线战士多提供一条信息，战士们的胜算就能大一分，伤亡就能少一分。
所以他挑的很认真。
凯琳给的名册，前面一批确实是高学历的，希望薪酬更是一个比一个的高。
纪云停知道这些人必定是专业的，甚至可能是行业的顶尖。
黑洞星兽种类繁多，奇形怪状的更是数不胜数，如果不是对各纲各目生物了如指掌，很难做到准确快速的判断。
而这种“了解”，恰好跟专业不太一样，专业需要专、精，而战场需要，广，博。
纪云停不知道其他边境军是怎么选择人才，但……
回忆起上回黑洞星兽的情况，他将这几人的简历扔到一边，往后翻。
一沓资料，一个多小时就翻完。
只选了十几个人，根本不够用。
纪云停琢磨了下，爬到星网上，开始翻各种机构。
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凑够人数，将名单发给凯琳。
凯琳：“？”
凯琳：“你不用给我们省钱的。”
纪云停：“没有。”
他巴拉巴拉解释了一通。
凯琳：“……你确定？”
纪云停：“以我目前对星兽的了解，我认为这个方向是最合适的。”
凯琳犹豫半晌，道：“我需要跟上将、副将他们商量一下。”
纪云停理解：“当然，我只是提出我的参考意见，决策权还是在你们身上。”
撂了通讯，他就去忙自己的，没再关注这件事。
因为蜜环菌的成功，凯琳他们一挥手，将军区库存所有植物系星兽种子、根茎全部对他开放，还盖了两个大温室，让他随便折腾。
纪云停现在测试通过，日常就是侦查员的各种设备、技能培训，常规的体能培训，剩下的时间，他全部泡在了实验室这边。
主要就是尝试种植这些一堆种子、根茎。
各种植物合适的水土、温度、光线。
还因为赵其深的话，他尝试着用精神力。
但他对精神力的控制……属于勉强及格的边缘。
所以他只能挨个摸摸种子、根茎，努力让精神力集中在手指，再用手指去接触。
也不知道这些种子、根茎是不是存放时间太久，努力了半个多月，都没什么成果。
纪云停虽然失望，却没有气馁，换了批种子、根茎，再次尝试。
中途边境星再次冒出黑洞，所幸这次黑洞能量不高，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消失，穆境予带队出去，两天功夫就收拾完毕。
然后，黑洞活跃期前最后一次补给船到港了。
随船而来的，还有新招募的……分析师。
这是赵其深和凯琳一起商量出来的岗位，临时岗，不入编，战时状态不下星球，只在近地飞船上支援战队。
签完合同，给大家发了辅兵配套装备，凯琳指着站在旁边的纪云停道：“这是你们的队长，纪云停，编号62233，你们加上他的通讯，出任务的时候，有不确定的情况就找他。”
众人视线齐齐落在角落这名军装年轻人身上。
浅灰头发，眉目浅淡，瘦高白皙。
还有，非常年轻。
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什么差别——不，甚至像义务教育阶段的高年级生。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委婉道：“战场如此危急，让一个小孩儿领队，是不是不妥当？”
然后笑了笑，“我听说西境军军费紧张，请不起生物学的专业教授，只能找大学生凑数。在来的路上，我虽然跟大家沟通不多，但也能看出大家的专业性不如我。所以，我斗胆自荐，这个领队交给我，可能比较合适。”
凯琳看向纪云停，其他工作人员也看他。
纪云停却打开通讯器，朝中年人道：“先加个好友。”
中年人：“……”
凯琳抱臂瞪他：“加啊。”
中年人打开新的军用手环，点一下，加上。
纪云停看他两眼，打开手上文件夹，问：“陆泽诚老师是吗？”
中年人：“……是。”
纪云停：“你在这批分析师里，是唯一一个大学教授，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愿意来边境吗？”
陆泽诚脸色变了变，道：“这是我个人隐私，我选择保留，不做回答。”
纪云停：“好，那我们只谈专业。”
“我看过你的履历，你主攻动物学，多篇研究报告都是爬行纲生物。你在大学任教期间，曾带领学生进行过两次星际考察，做过爬行纲生物的类目分析，还纠正了联盟在爬行纲上的一个历史错误，获得了第167届动物学突出贡献奖，对吗？”
迎着一众新上任分析师的钦佩目光，陆泽诚颇有些自得，傲然道：“没错。所以我认为在星兽的分析上，我应该更有话语权。”
纪云停没接话，打开智脑，手指滑动，戳了两下。
陆泽诚的智脑“滴”了声。
纪云停抬头，看他：“这是最近一次黑洞我们遇到的星兽。您看看，这是属于哪个类目，有什么特点。”
陆泽诚看了眼凯琳等人，打开了智脑图片。
一堆照片，是某种生物各个角度的远近照。
草草翻了一遍，他放心了，自信道：“这就是一条鱼，虽然长得丑陋，标记的尺寸也很大，但它表皮覆麟、带前后鳍和尾巴，身体细长，就是鱼类。”
他皱眉看向纪云停，“你既然知道我专精爬行纲，却拿鱼类来考我，是不是有刁难的嫌疑？”
纪云停语气温和：“陆老师多虑了，刁难算不上，你质疑我的专业，我只能跟你比专业了。”
不等对方说话，他指着智脑，道，“这只星兽，准确的说，是介于鱼类和爬行类中间的生物，同时具有鱼类及两栖类的特征，所以，应该算过度型生物。”
陆泽诚：“你懂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只星兽前鳍已经进化出腕骨和趾头，不强壮，说明应该还不能行走，但足以支撑它们伏地和挺身，部分图片还能看出这前鳍能稍微转弯，说明它发育出了肌肉组织。”
陆泽诚怔住，急忙低头去翻照片。
纪云停继续：“还有，它头顶有两个气孔，说明它们可能拥有肺脏，能露出水面呼吸。您再仔细看看第四、第九张照片，它做出了类似转头的动作，这说明，它缺乏鱼类在腮部附近的骨盘，生出了类似于颈部的特征。”
陆泽诚盯着照片，汗都冒出来了。
纪云停温和道：“我不否认您在爬行纲生物领域的造诣，但我们在战场，星兽不会按照您擅长的领域给我军输送特定生物。”
他语气诚恳，“所以，如果遇到你不熟悉的生物，请您一定及时联系我，我们共同商讨。”
陆泽诚：“……”
这哪里是商讨，这年轻人……
他惊疑不定地瞪着纪云停，“你连过渡纲生物都这么了解……你是哪个学校哪个专业的学生？我怎么不记得有学校钻研这种数量稀少的过渡纲？”
纪云停：“……”
不提学历他们还能做好战友。
凯琳忍笑，轻咳一声：“好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或者还有人想要比一比专业知识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名圆脸青年犹豫了下，咬牙举手，弱弱道：“我可以问问，请我，真的没请错人吗？”
凯琳跟纪云停望过去。
纪云停不解：“你合同都签了，怎么会怀疑我们请错人呢？”
圆脸青年心虚：“军部给我打电话，给我高薪，我这不是利欲熏心了嘛……”
旁边人好奇，问他：“军部都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还觉得请错了？”
圆脸青年垮下脸：“但你们都是什么爬行纲专家生物学专家的，我只是个动物园管理员啊。”
其他人：“……”
有人跟着弱声：“那个，我是植物园管理员。”
“我是海洋动物园喂养员。”
“我是生态护林员。”
“我是水产养殖厂的工作人员。”
声音逐渐减小。
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陆泽诚人都麻了。
他以为纪云停说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大学教授，是指教学方面的，没想到……
扫过身后数十张心虚的面孔，他失声道：“你们西境军这么儿戏的吗？！！”
凯琳扶额。

但合同已签，该干还得干。
纪云停朝凯琳行了个礼, 带着一群茫然无措的新人走出大厅, 去宿舍安置，然后开始紧急培训。
这些人本来就是他一个个搜刮出来的，只要稍微摸一遍，就大概知道情况。
加上黑洞活跃期即将到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 纪云停也不打算培训多专业的东西。
他只是把所有人打乱分组, 擅长不同领域的人组合在一起, 结成一个小组，然后开始刷题——
真刷题。
他手里的智脑直连西境军的星兽数据库, 随便翻都是考题。
他也不需要大家回答这只星兽是什么纲、什么目, 他需要大家指出星兽的特性, 比如，水生还是陆生，食肉还是食草，飞行还是奔跑，是否带毒, 是否带刺, 攻击主力在哪里……
列出来的数据越详细，得分就越高。
因为有强大的智脑程序，纪云停只需要将图片视频整理出来，智脑程序就会开始给各组随机抽题, 答一个，即时批改一个。
对或错, 准确还是有偏差，也能第一时间感受。
纪云停是希望通过快速刷题的方式，培养他们快速、下意识地观察能力。
联盟星系广阔，福利完善，义务教育阶段出来生活基本没有问题。
没有学业竞争，自然没有见识过这种疯狂的刷题模式。
好在大部分都是业外人士，不专业，也没底气哔哔。
只有陆泽诚和几名大学生抗议。
尤其是陆泽诚，他认为给他配一个水产养殖员、一个动物管理员，是对他的侮辱。
纪云停也没有直接否掉，只是让他们先刷题，假如单人做题能够达到60分，就批准他们独立工作。
三十分钟后，连带陆泽诚在内的几个人全都不说话了。
于是，刷题日子正式开始。
从睁眼开始刷到闭眼，刷到最后星兽图片一出来，大家就开始条件反射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