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分析师(沙舟踏翠)

“——你们在干什么？”曲之峰的声音带着错愕和不敢置信，还有惊恐，“你们在吃——？！！你们不要命啦？！老大呢？！老樊呢？！”
众人：“嘶！”
要聋了。
穆境予按了下通讯器，淡定道：“别嚷嚷，都没聋。”
“给你们留了两只，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吃或者不吃。”
曲之峰：“不是，老大你——”
樊林涛轻咳一声，解释：“设备检测是无毒的，我们体感对精神力恢复有轻微效果。不过，实验室那边只做了一个多月的后遗症追踪测试，虽然目前还没发现问题，但会不会对精神力或者身体造成什么损害，还不知道，你们可以自己斟酌。”
曲之峰：“……”
樊林涛：“我们上回是生存所迫，吃了两天。所以，后遗症什么的，该有早就有了，不差这一点。你们不一样，你们想清楚了。”
曲之峰：“……”
兼职军需官的钟浩将肉片交给同僚，朝他们喊话：“吃不吃不说，先过来领营养液和精神力安抚剂啊。”
曲之峰连忙带队跑过去。
今年新招的挖矿师，有好几名也排进了一团，其中就有纪云停熟悉的面孔，江文腾、田威等人。
纪云停起身，举着烤好的肉片过去打招呼。
“文腾哥，田威哥……”
江文腾等人早就知道他进了一团侦查连，自然也不奇怪他在这里。
草草打了招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手上——肉片。
加上空气里弥漫的肉香。
田威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询问：“好香，云停，这玩意真的没问题吗？”
纪云停老实：“对身体肯定是没问题的，但精神力不知道。”
田威：“精神力啊……”
迟疑地看向江文腾，“老弟，你怎么说？”
曲之峰领好营养液，边吸边走过来：“云停，凯琳他们都测过了？”
纪云停：“一直在测，我们上月被困X72星，被迫吃了两天星兽肉，实验室一直在跟进我们的身体和精神力状况，目前没有发现问题。”
曲之峰盯着肉，狠狠吸了口齁甜的营养剂，问：“凯琳说过，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纪云停：“精神力一辈子无法进阶。”
曲之峰：“靠！”
纪云停：“？”
曲之峰扭头朝他队友们道：“谁的精神力还有进阶的可能？”
“曲队你开什么玩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我还想这个？”
“我干完这几年都退休了，我进血压都不会进精神力好吧？”
“哈哈哈一样，我也还有两年我就回家带孙子。”
“挖矿的时候都没管进阶，来战场倒讲究上了吗？”
连江文腾这种性子软的都忍不住吐槽：“要是精神力能进阶谁还挖矿？”
“就是！”
七嘴八舌。
纪云停：“……”
曲之峰吸光一管营养剂，霸气一扔：“走，不怕死的就一起上！”
“上！！”
“上将都吃了，我还怕什么？”
“早就忍不住了，好特么香啊！！”
然后临时驻地多了几堆篝火。
纪云停抓着肉片给江文腾几人当烧烤老师，确认他们都有模有样了，才转回穆境予这边。
他方才是坐在沈东跟穆境予中间，这会儿沈东不知道哪儿去了，换成了樊林涛，他估计是找穆境予有事，一边烤肉一边低声说着话，俩人中间只能塞下半个人。
纪云停犹豫了下，脚步一转——
“去哪？”穆境予仿佛后脑勺长眼睛似的，侧头望过来，敲了敲身下石块，“过来。”
樊林涛闻言，跟着回头，看到他，打趣：“回来啦？还以为你念念不忘挖矿师职位，想回去干活呢。”
纪云停恍然：“对哦，我还可以挖矿！”
他入职编制是侦查员，但他在挖矿师那边的职位还在呢。
樊林涛：“……”
穆境予：“……”
穆境予往旁边让了让：“过来说事。”
樊林涛下意识跟着往另一边挪，让出位置。
纪云停只得过去，抬脚跨过石块。
坐下的时候，他才觉出不对——
他怎么塞两位领导中间了？
樊林涛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给烤肉翻了个面，问他：“你现在也不差钱，不用盯着挖矿师的工作吧？”
纪云停回神：“没，就随口一说。”
他现在都忙得要死，哪里有空去挖矿。
“不过，这批分析师上手很快，担起来只是早晚问题，好几个还是好苗子，回头你们记得赶紧把人签下来，合同工也好，搞进军编也好。反正呢，到时我肯定能轻松很多，如果条件允许，我想回去挖矿。”
樊林涛：“……挖矿有什么好？”
纪云停龇牙：“可以近距离研究星兽啊。”
他想到什么，指了下穆境予，“到时我还能走后门，让上将他们给我免费解剖、肢解。”
樊林涛：“。”
穆境予：“……”
樊林涛先反应过来，揶揄道：“你现在已经在白女票老大的钱，没想到你将来还打算白女票老大的劳动力……中央星都做不到的事，你给做到了，牛！！”
白领着挖矿师工资的纪云停：“。”
私人负担某人挖矿师工资的穆境予：“……”

第32章
纪云停很尴尬, 看看同样状似无语的穆境予，道：“军里给我好多钱了，我之前说要双份工资的事就算了, 回去我把钱退给你吧。”
穆境予却移开视线, 看着烤肉，道：“我不差这点。”
纪云停：“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
“可以了，话题到此为止。”穆境予举起金属叉，看了两眼，横举到他面前, “熟了吗？”
纪云停：“……”仔细看面前微微焦黄的肉块, “应该差不多。”
穆境予拉回叉子, 低头咬一口，点头, 含糊道：“熟了。”
纪云停：“。”
樊林涛下巴一点：“还烤吗？还有呢, 趁新鲜。”
纪云停摇头：“我喝了营养剂。”
樊林涛也不勉强, 转回正事：“其他团刚才报了伤亡——别紧张，这次开局非常顺利，只有几名兄弟受伤。”
纪云停放松了些。
樊林涛：“虽然有你在后面辅助，但这批分析师也确实很给力，比我们去年请的专家们靠谱多了。”
纪云停忍不住笑：“还省钱。”
樊林涛也忍不住笑：“对, 省钱。”
然后正色道, “不过也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以前我们请的专家除了看星兽分类，还会帮我们将星兽的材质特性分类出来，方便挖矿师收集的时候有所侧重。尤其是黑洞活跃期这几个月, 留给挖矿师的时间不多，不然很容易招来星兽围堵, 非常危险。”
简而言之，他们需要收集星兽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但这个最贵重，谁来判定？
纪云停好奇：“去年你们请了谁？”
樊林涛一脸头疼：“别提了，花大价钱请了中央星科学院几个人，给老大气的，差点把飞船都轰了。”
纪云停：“！”
忍不住好奇，“他们做什么了？”
樊林涛：“他们——”
“只是理念不合。”穆境予吃完肉片，“合作完了就结束了，不要再提。”
樊林涛闭嘴了。
纪云停更好奇了：“他们辱骂你们了？”
“他们不敢。”穆境予起身离开，再次去片肉。
纪云停怀疑地盯着他背影，转回来：“那你们请专家之前，是怎么处理？”
樊林涛推了推眼镜：“能拉的都拉回去。实验室有个材料分析组，主要就是研究星兽材料，除了有些材料材质特殊，会留下来交给实验室去研发，剩下的，都会让他们评估后，卖给各种材料商。”
他看了眼转回来的穆境予，压低声音，“我们的军费大部分就来自这里。如果能卖好一点价格，我们就能多养几名机甲战士，然后才能将挖矿师、分析师入编。”
纪云停不太明白。
穆境予挨着他落座，继续烤肉。
同篝火，除了樊林涛、穆境予，剩下就是几名机甲队队长，这几名机甲队长都是跟着穆境予好几年的老战友，也不用避着他们。
所以，樊林涛跟他解释了一番。
简单来说，联盟的军编是以机甲战士为主导的，有多少机甲战士，就会给与相应的辅兵岗位，包括机甲维修师、挖矿师、后勤等，还有各种后勤补助，比如飞船和弹药能量……所有这一切，联盟都会出资。
除此之外，联盟政府不管。
但，按照联盟那个配套，西境军根本抗不下黑洞活跃期，光是在宇宙扫射星兽的光炮、电磁炮，就能烧掉三分之一的经费。
所以，各军只能各自想办法。
比如，扩招辅兵，尤其是挖矿师、材料分析师，这些人可以尽可能地把战利品搞回来，再高价卖出。当然，这些就得军区自己养着了——这也是纪云停他们那一批挖矿师为什么会是合同辅兵，只有能力出众的，才会被征召入伍，享受联盟军人的高薪高福利。
除此之外，其他军区还会开展各种配套副业，有东境军的旅游业、北军跟各高校合作的培训项目，等。
当然，西境军目前还做不到。
纪云停依旧敬佩：“这样你们都能把西境军拉扯起来，太厉害了。”
樊林涛沧桑状：“还得是老大他们能打，不然多少钱都不够烧。”
穆境予给肉片撒了点盐粉，看他一眼：“还得是你能说，再多说几句，军费能涨一倍。”
樊林涛：“。”
“噗。”纪云停忍俊不禁，“上将你竟然会开玩笑。”
穆境予：“……不，我还会说话。”
纪云停：“……”
樊林涛：“……”
加上几位机甲大哥，一圈人笑得震天响。
穆境予倒是淡定烤肉。
等他们笑完，开始说正事：“为防止再次被屏蔽信号，路线图需要跟近地卫星同步，每天实时更新……”
没说多久，近地飞船上的林均晨联系过来，穆境予跟他聊完一团的安排，接着又开始接入其他团团长的通讯，开始听取报告。
到这里，就没纪云停什么事了。他犹豫了下，伸手去抓穆境予手里金属叉。
穆境予：“？”
纪云停小声：“我帮你烤。”
穆境予顿了顿，看他一眼，松开手。
纪云停开始烤肉。
穆境予这块肉片得略厚，外边看起来差不多了，但里面还是生的。
他摸来匕首，在肉片上划拉几刀，还捻了丢丢盐粉，沿着刀口小心地、细细地撒上一丝丝。
接着再烤上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穆境予正在看其他星球的星兽分布情况，纪云停看他两眼，将匕首放火上烤了烤，片了一小块下来——咸淡合适，完美出品。
递给穆境予。
后者微微避开，继续翻看光屏，下令道：“不用，43星水域太多，对进攻不利，保存实力稳步推进，可以的话，尽量将星兽引出水域。”
对面估计应了声，又继续汇报。
纪云停看看周围。
樊林涛估计去忙了，走开了。其他机甲队长或低声说话，或专心烤肉。
纪云停想了想，提着金属叉离开。
穆境予抬头，挑了挑眉，没说话，继续听汇报。
片刻后，纪云停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双掌大小、沾着水珠的金属片。
他再次坐回穆境予旁边，把金属片当盘子，开始处理烤肉。
几下功夫，一大块厚切烤肉片，就变成了几小块肉块。
递过去。
穆境予：“……”
纪云停听见他通讯器里还有隐约说话声，干脆直接抓起他的手，打开，金属片往上一摆，匕首插上去。
插不住。
纪云停只得将戳着块烤肉的匕首又往他另一手上塞。
穆境予：“……”
纪云停口语：“吃吧，我去休息啦！”
挥挥手，走了。
穆境予看看手里切好的肉块，再看那大步走远的身影，眸色转深。
“上将？”
穆境予回神，道：“可以，避开，不要正面硬碰硬。”
“是。目前黑洞那边……”
穆境予垂眸，盯着金属盘上切好的肉块，再看匕首上戳着的一小块……
举起匕首，咬下。
外焦里嫩，咸香……适口。
各种方面。
休息结束，再次开工。
纪云停开始放慢答复节奏，尝试让分析师们独立上岗。
因为他的慢，好些时候，分析师们等不到他的回答，面对星兽，只能先预估判断。
得益于前段时间的刷题，竟然十有七八是对的。
就算是错了，纪云停也会在出问题前过来纠正。
加上有强大的机甲战士扛着，几次下来，大家信心上来了，问的次数和频率开始下降。
纪云停终于缓口气，能看看自己团队的情况，还能喝个水、聊会天、看看侦查仪等。
没舒服几天，黑洞再次活跃。
林均晨领队带着飞船们在附近星域轰炸，偶尔靠近了，还能听到轰鸣声，跟打雷似的。
即便这样，时不时还是有星兽从天而降。
为防止腹背受敌，他们果断放弃原定路线，绕道星球黑夜区。
黑暗滋生危险，也是各种夜行星兽的乐园。
好在，对现代科技而言，白昼黑夜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区别只在于，这片黑夜区，星兽竟然大都是大型肉食性。
他们经常刚打下一群星兽，就会有新的星兽扑过来，试图掠夺猎物。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穆境予一直让机甲战队保持状态，等的就是这种时候——还忍什么？直接冲上去干。
然后曲之峰就会领着挖矿师们迅速掏空现场。
当然，免不了挨几下星兽的甩尾、掌拍。
“duang、duang”地，听着就疼。
纪云停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挖矿机甲，会被武装得如此……□□。
听说挖矿机甲的材质就是用战斗机甲、飞船的边角料融合而成的，抗火抗揍抗毒噬，居家打劫——挖矿，必备工具。
除了笨重了点，几乎没有毛病。
纪云停摸了摸下巴，戳了穆境予的私聊。
“上将！”
刚灭了一群偷袭星兽，悬停在半空给挖矿师们放哨的穆境予看了眼光屏，切换私聊：“什么事？”
纪云停：“我申请去挖矿师队伍。”
他现在是领着分析师队长的岗，直接听令于穆境予。
穆境予：“？”
他声音微沉，“不要胡闹，你的分析工作还没结束。”
纪云停：“有通讯器，我在哪里都能完成我的工作。”
穆境予：“挖矿师队伍满员，没有空余机甲——”
“刚才田威哥受伤了，他的机甲现在空置。”
穆境予皱眉：“谁？”
纪云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不能批准。”
“我有个想法，想试试。”
巴拉巴拉解说了一遍。
穆境予：“……”
一口拒绝，“不行，稍有不慎，精神力就会受损。”
纪云停：“要是精神力不行了，我还能继续当分析师吗？”
穆境予：“……”
纪云停：“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穆境予没错听那几不可察的停顿，恍神一秒。
“老大？”
“有情况吗？”
“没看到啊。”
穆境予回神，按了按通讯器：“没事，我换个武器。”
“……吓死我。”
“我还以为我雷达坏了，没发现问题。”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星兽。”
“就是啊，这里已经有两种星兽气味了，哪有星兽敢过来。”
纪云停：“上将？”
穆境予切回私聊，答：“好。”
切回公频，“62233临时请调，批准其参与挖矿师工作，即时生效。”
众人：“？”

第33章
进入星球的夜时区后, 挖矿师已经连续收拾了七波战场，即便有精神力安抚剂，也累得够呛。
还连着两次是遇到两拨星兽, 好几名挖矿师都挨了星兽的攻击, 虽然机甲和身体都没事，但精神力多少都受到伤害，其中就有田威。
他刚才躲得慢了，正面矮了星兽一尾巴，现在脑袋还嗡嗡作响, 根本控不了机甲, 刚跌跌撞撞地被带回飞行器灌安抚剂, 这会儿机甲还扔在那里，等着一会找个人开走。
穆境予的命令一出, 纪云停立马跑到前边找开飞行器的兄弟, 让他降落。
曲之峰也听到了命令, 直接把他拉进挖矿师频道——
“云停你上62213，田威的机甲。”
“收到！”
纪云停就在一众错愕不解的侦查员注视下，跳下飞行器，飞跑向那台待机状态的挖矿机甲。
一台黑色机甲从不远处飞来，悬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