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分析师(沙舟踏翠)

有人道：“他跟副将在飞行器里边跟总部联系呢。”
纪云停竖起耳朵。
雷彬：“嘿嘿，肯定是跟凯琳他们说星兽能吃的事，咱得快点吃，S级星兽不常见，估计会被拉回去总部研究，到时谁也吃不着。”
纪云停深感有理，赶紧小声地：“彬哥帮我烤一块。”
雷彬爽快：“没问题！”
还诱惑樊林涛，“纪老师今天教我们新的烤法，你真的不来试试吗？”
樊林涛：“……”
二十多分钟后。
穆境予、林均晨神色凝重地走出飞行器。
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约约的……味道。
林均晨抽了抽鼻子：“什么味？”
神色骤变，“是不是有星兽？”
手指扶上通讯器——
“没事。”穆境予越过一堆设备和侦查队成员，望向数十米外的机甲停驻点，“有人偷吃实验品而已。”
林均晨：“……你是说，他们——”
他咬牙切齿，“这帮兔崽子！”
穆境予按了下通讯器：“按照联盟价格，S级星兽一斤8万星币，谁吃了，自己到副将这里交罚金。”
众人：“！！”
一贫如洗的纪云停：“！！！”
雷彬率先抗议：“老大你前几天还带头吃，你怎么不交罚金？”
穆境予：“救命还是嘴馋，我还是分得清的。”
频道里顿时一片哀鸣。

还很生气。
“未检测生物都不知道带了什么病毒，你们竟然敢贸然下口？！我看就是凯琳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下回我让林涛别给你们带元素分析仪——林涛你！”
同样排队交罚款的樊林涛缩着脖子迅速跑走。
好几声噗嗤声，跟放屁似的。
林均晨差点心梗, 瞪向下一个：“愣着——纪老师？”
抱着板子的纪云停尴尬地看着他：“副将, 我能赊账吗？我没这么多钱。”
已经刷过码的雷彬诧异：“你竟然连八万都没有？”
林均晨也惊了：“你怎么——”
“滴。”旁边伸来一胳膊，低沉嗓音道，“我帮他付了。”
纪云停：“！”
林均晨：“！”
众人：“！”
“滴。”
再一声。
“这次是我的。”
林均辰：“？”
众人：“？？”
雷彬：“……老大你……”
穆境予冷眼扫过去：“有什么问题？”
雷彬：“……没。”
林均晨头疼：“上将，你不要带头破坏规矩！”
穆境予很淡定：“所以我交罚金了。”
众人：“……”
敢怒不敢言。
林均晨捂胸：“你什么时候这么嘴馋了？你差这口吃的吗？”
穆境予摇头：“主要是想看看普通星兽和S级星兽的差别，在精神力方面。”
林均晨：“。”
“真比安抚剂效果好？”
穆境予：“不确定。”
看他, “你也试。”
雷彬立马接话：“先交钱！”
其他人跟着起哄：“交钱！”
林均晨：“……”
三分钟后。
林均晨抓着金属叉跟星兽肉, 跟着穆境予坐到篝火前, 一脸的心虚和愧疚。
“我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毕竟数据再漂亮也不如亲自感受。”他喋喋不休地, “不过, 这也确实是违规了, 流程都没走……等回去普尔星，我去领罚。”
穆境予：“……”
不理他，转头看向亦步亦趋跟过来的纪云停，“有事？”
纪云停抱着板子，小声：“那个罚金……我得过几个月才能还你, 行吗？”
穆境予立马：“不用。”
纪云停连忙解释：“我只是现在不够——”
穆境予：“回到普尔星就够了。”
纪云停：“？”
林均晨无语：“你不会以为出一趟任务, 立了这么多功劳，我西境军连八万星币都不给你吧？”
纪云停：“。”
穆境予：“够了也不用给我。”
他语气平静，“没有你，我的精神力撑不了那么久——八万还是太少了, 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补。”
纪云停：“！”
忙上前两步，“你的精神力这么严重吗？前两天我看你还好的样子。”
神情关切, 眼神自然地在他脸上查看。
穆境予一顿，移开视线，将叉上肉块翻了个面，避重就轻道：“老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他避而不谈，纪云停也不好问，呐呐“哦”了声，没话了。
场面一下尴尬了。
穆境予瞬间拧眉：“我没有——”
“纪老师！”旁边的林均晨大呼，“快，快来看看我的肉，着火了！！”
纪云停：“……晃一晃，灭了就好了。烤的时候离火稍微远一点。”
林均晨依言照做，然后松口气：“太高难度了，我还是喜欢智能厨房。”
他口中的智能厨房，属于很普众的家电产品。
纪云停在矿星的“家”里也有，不过是古董产品了，功能老旧、菜品单一——就这样，他也没钱买食材试一试。
但他知道这些智能厨房都是流程化，食材分类扔进去，等一段时间，热腾腾的菜品就出炉。
正因如此，不懂厨艺的人就不知道各种调味料——在智能厨房系统里，会自动配比，不需要他们懂。
听林均晨这么说，纪云停只笑笑：“偶尔动动手也挺有乐趣的。”
林均晨“啧”了声，刚要说话，穆境予指了指旁边的石头，开口：“别站着，坐。”
纪云停愣了下，“哦”了声，抱着板子坐到他旁边石头上。
穆境予让他坐了却没说话，继续翻面烤肉。
纪云停迟疑了下，拿起板子继续翻。
林均晨隔着穆境予看到他屏幕上的代码，微微诧异：“69星？你看完68星的了？”
“嗯。数量不多，看得快。”纪云停一边快速翻视频，一边分心回答，“就是不知道能帮他们多少。”
穆境予冷酷无情的：“要是敌情分析都送到面前还打不赢，就怪不得别人了。”
林均晨点头：“是这个道理。”
过了会儿，S级星兽的香味飘出来。
纪云停抽空看了眼，提醒他们：“撒点氯化钠——蓝色箱子里，捏一小搓，两面撒一点点就够了。”
林均晨：“……你要这玩意就是用来烤兽肉的？”
纪云停尴尬：“对啊，所以我只要两斤。”
谁知道大佬直接给他合了一吨下来。
林均晨：“……”
也不知道是不是S级的兽肉肌理活性更高，鳗鲡目的湖底星兽肉烤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泛起焦黄。
林均晨迫不及待尝了口，咽下去后，闭上眼细细感受。
穆境予没理他，低头开啃，入口瞬间，被前两日不同的咸香镇住，下意识看向旁边。
纪云停早就沉浸在星兽视频里，手指还在旁边留白处写写画画。
银灰发丝垂落，有几缕挂在他略显秀气的鼻尖上，扰得他用手挠了挠，却没拨开头发，只那双淡眉皱起，明显依旧不适——
“嗯？”年轻人抬起脸，深灰眼眸透着疑惑，“怎么了？”
穆境予收回手，语气平静地：“69星的情况如何？”
纪云停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随口：“没有啊，快弄完了。”
穆境予：“……哦。”
纪云停眨眼：“你本来想——”
“天啊！”林均晨拍大腿，“虽然不太明显，但效果确实是精神力补充剂！”
穆境予顺势转头：“这是S级，A+级以下会更弱一点。”
看起来要谈正事。
纪云停连忙闭嘴，低头继续看星兽，只耳朵竖起来，分心听着他们讨论。
林均晨：“那也很厉害了，我才吃了一口……怪不得你让赵哥压着所有星兽，暂停对外销售。”
“精神安抚剂配方制剂基本掌握在几大集团手里，凯琳之前一直想研发制剂，都卡在材料，几个月前采集到S级星兽奥氏蜜环菌，她才有了一点想法。”
穆境予看向纪云停，“这几天，直接验证了这个结果。”
林均晨跟着看向纪云停，眼底带着深思。
S+级的鳗鲡目星兽分析出来了，屏蔽信号的不是它——或者说，不止它。
各类设备的回归，加上鳗鲡目星兽的死亡，樊林涛等人这回终于检测出水底之前半埋在淤泥里的黑色巨物，一种A级星兽——纪云停判定为鲇形目鲶科动物。
这种星兽的能力不强，但它能控制水。
弥漫大半个星球的水汽，全是它搞出来的鬼。
有了水，鳗鲡目星兽的电流就能在空气里蔓延流窜。
两者联手，直接干掉了他们好几天的信号。
至于他们刚落地那两天为什么会有信号——得益于黑洞星兽潮的涌入，飞船使用了多轮大规模杀伤武器，把星球上的水汽轰干了。
这推测结果一出来，别说纪云停了，连穆境予也无语了半晌。
确定信号屏蔽危机不再，72星的清扫工作正式开始。
穆境予带队快速推进。
而纪云停则基本种在飞行器里。
偶尔分心看看一团大哥们在打什么星兽，有问题提两句，没问题就继续做生物辨认工作。
72星的星兽没几天就清剿完毕。
穆境予留下两队护送挖矿师兼最后巡视，然后乘飞船，赶往其他星球。
一个星球刷完，换一个。
再一个星球，再换。
忙起来，时间仿佛按了快进键。
足足半个多月，这一波黑洞带来的星兽才收拾得差不多。
留下巡视队伍，大部队跃迁返回普尔星。
一下飞船，解散命令一出，纪云停连接驳车都不等，跟着一群臭烘烘的壮汉疯跑回住宿楼，反正一团的住宿楼就挨着入口。
他着急回去洗澡。
多可怕。
他足足半个多月没洗澡。
以前野外工作的时候，几天不洗澡也是正常，但这次，是足足半个多月。
虽然每个人配了内扣在军服里的高科技循环系统，但那只是循环，不代表身体不会脏！
天气冷就算了，他们中途跑了趟X68星，好家伙，那温度，没有防护罩根本活不下来，那汗湿了又干的，别说高科技——
通讯器突然震动。
半个多月的训练，还在狂奔的纪云停条件反射，瞬间接通——
“62233——”
“纪老师，你别回宿舍。”是实验室的肖鸿伟，“来实验室。”
纪云停慢下脚步，喘了两口气，道：“大哥，我得洗个澡，我现在过去实验室，给你们搓一框细菌培养基吗？”
肖鸿伟：“你不来你也回不去。”
纪云停：“？”
肖鸿伟：“你之前在屋子里搞了个培养箱，种那个奥氏蜜环菌是吧？”
纪云停：“……对。”
他心生不祥预感，彻底停下脚步，“我设定了智脑系统，每天定时洒水和更换空气……应该不会死掉吧？”
肖鸿伟：“没死没死，活得滋润得很。”
纪云停松口气，继续抬脚，转过十二座住宿楼所在的分叉路：“那就好，我走的时候指甲盖大，这会儿应该——”
一大片褐黄色映入眼帘，生生把他的话卡在嗓子眼。
他震惊地瞪着远处的十二座，彻底傻眼。
通讯器里，肖鸿伟的声音还在继续：“何止滋润，简直滋润过火了。你住的十二座已经被它占了四五层，不浇水都疯长……我们总不能炮轰自己住宿楼吧？反正我们没辙，就等着你回来收拾呢。”
是的，前边十二座大概十七八层到二十层的高度，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褐黄色伞盖，大的堪比小汽车，单一朵就能将走廊堵住，小的……不计其数。
所有蘑菇头都往楼外伸展，挂在走廊上、墙上，一朵挨着一朵，挤挤攘攘，热热闹闹。
灰色调的楼房，因为这些蘑菇，成了一条路上最亮眼的建筑。
这栋楼基本都是一团的机甲战士，看到这情景，狂奔回来的大伙都不着急洗澡了，全站在楼下瞻仰。
“我靠，家里被星兽入侵了？”
“这是什么玩意？！”
“这不是那什么星球大菌吗？”
“不是吧？之前我们打的那只大菌菇，地面上就几朵小蘑菇，跟这个可没法比。”
“关键是，这玩意哪来的？”
“靠我屋里的东西岂不是完了？”
公共频道适时响起通知：
“因特殊情况，一团四队、五队住处暂时调整，迁到十六座……重复，因特殊原因，一团四队、五队……”
纪云停：“……”
肖鸿伟还在哔哔：“这玩意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过来实验室刚好可以——”
纪云停脑袋挨了记轻拍。
他连忙回头。
是穆境予。
“跑这么快。”他叹道。
纪云停连忙朝通讯器说了句：“等会再说。”
挂断，轻敲左胸行礼，“上将。”
头发略长了些的穆境予顿了下，回了个礼。
纪云停弯了弯眼睛：“上将找我怎么不用通讯器？”
穆境予似有无奈：“谁知道眨个眼功夫你就跑了。”
纪云停：“。”
着急洗澡。
穆境予仿佛听到他心声，慢条斯理地：“我住对面，二栋。”
纪云停：“？”
穆境予：“你可以去我那里洗澡。”
纪云停：“！”
“然后告诉我，”穆境予语气透着无奈，看向远处那布满几层楼走廊、颇有点花枝招展的蘑菇丛，“那些玩意要怎么收拾。”
纪云停：“。”

纪云停：“……我的洗漱用品和衣服都在宿舍里。”
穆境予越过他，顺手轻拍他脑袋：“我那里有新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 纪云停也不好再拒绝。
再看一眼那铺天盖地的蘑菇, 他小跑跟上去。
“上将，那些蘑菇为什么不算星兽？”
穆境予顿了下，放慢脚步。
“因为它精神力很微弱，并且没有攻击性。”
纪云停：“……都占了几层楼了，你管那叫没有攻击性？”
穆境予刷开二栋的门禁, 开始上楼。
“植物类星兽的攻击性主要是针对资源的掠夺, 对生命体的迫害。”
他慢条斯理地, “我们收拾的那只奥氏蜜环菌，几乎半个星球的地下生命体都被它吃光了, 你种的蜜环菌……”
他可疑地停住。
“怎样？”纪云停追问。
“只盯着营养液。”
纪云停：“……”
穆境予：“你原来是拿营养液喂它的吗？”
纪云停摸摸鼻子：“我不太喜欢喝营养剂……每次喝剩下的, 我兑点水, 就当培养液了。”
穆境予：“……凯琳他们没给你培养液吗？”
纪云停挠腮：“我自己种着玩的，怎么好意思用公家的东西？随便弄弄就得了。”
他疑惑，“不过我养了快半年，也就冒出指甲盖大小，怎么我走开半个月, 就跟打了激素似的？”
穆境予：“……凯琳说它把其他人屋里的营养液、安抚剂全打劫了, 全都是没有兑水的，可不就是打了激素。”
纪云停：“………………”
他心虚又紧张，“不用我赔吧？”
穆境予唇角微勾，却没说话。
他的住处到了。
穆境予住在二栋5楼, 尽头最后一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还在下面看热闹，楼下面吵吵嚷嚷, 这层楼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
穆境予在前边刷卡开门，纪云停打量后边一排，好奇：“其他屋子是赵准将、林副将他们的吗？”
穆境予：“不是。”
推开门，示意他，“进吧。”
“好！”纪云停收回视线，转头，就看到青年撑着门等他，连忙快步过去，擦身进屋。
“嗯？”他站在入门厅位置四处打量，“怎么跟我们的宿舍一样？”
是真的一样，连大小都没有差别。
唯一的差别是，他的小阳台向南，穆境予这里的向北。
不过，他们的宿舍本来就是智能控温、智能家电，阳台只是心里需求，没有实质需求，朝着哪边都一样。
穆境予关上门，越过他走进唯一的房间：“为什么不能一样？”
纪云停没跟过去，站在客厅说话：“你可是上将诶，不得有点特权啥的吗？”
穆境予：“……住得不一样就是特权了？”
他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盒子，还有一套衣服。
“洗漱用品是新的，”黑眸看着年轻人，语气很自然，“衣服没有新的，先穿我的吧。”
纪云停接东西的手一顿。
穆境予改口：“介意的话，你可以稍微洗久一点，智能烘洗二十分钟能洗好，到时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纪云停连忙接过衣服，有点尴尬，“我只是怕穿上不合身。”
毕竟他比穆境予矮一个头。
穆境予的视线下意识往下扫。
纪云停咻地窜走：“不好意思我先占用你的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