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偷偷给李寒峤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李家的种!”
叶暇先是反应了一下,旋即睁大眼睛,神情震惊。
“原来豪门真能搞出抱错孩子这出?”
“不是,不是。”顾黎摆手,“不是抱错,是李屹他爸一开始就被骗了。李寒峤他妈妈确实是他的情|妇没错,但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这事儿在豪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笑料,顾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发笑,可过了半晌发现叶暇愣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顾黎问。
“……没事。”叶暇先是否认,顿了顿,微拧着眉还是问。
“那,那他的亲生父亲呢?”
顾黎被问住,怔道:“不知道啊。”
“他妈妈也不知道吗?”叶暇问。
顾黎摇头:“就是因为小学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所以李寒峤才被李屹他爸带回京市,才被老爷子知道的。”
“小学的时候,妈妈去世了……”
叶暇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又抬头,语气略显急切。
“那你知道李寒峤他以前、他小时候生活在哪儿吗?”
顾黎被他一连串的偏门问题问得茫然,依旧摇头:“太早了,这个就不知道了……”
叶暇咬了咬唇。
好友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在听八卦,顾黎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海风吹拂的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片刻后,叶暇像是下定决心,确认般问他。
“刚刚那个李夫人,对李寒峤不好是吗?”
“嗯,对啊。”顾黎说,“她手段接地气的很,向来一点也不遮掩,以前因为有个私生子的道德问题在,没人说什么。亲子鉴定出来以后,她原本能把这事儿办的漂亮点,收养补偿都可以,结果她趁着老爷子没法接受的功夫,直接把人丢进孤儿院了。为了给儿子扫清障碍真是什么都,妨碍入学,不给吃不给住,克扣生活费……诶叶暇!”
顾黎还没说完,就见叶暇扭头跑了出去,方向正是李夫人离开的那边。
李夫人还没走远,她一边走,一边不时就回头往叶暇和顾黎这里看两眼,神情不甘。
忽然看见叶暇跑过来,李夫人匆忙收起自己的表情,转而挂上笑容,但没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显得有点假。
叶暇在他面前站住,喘匀气后,扬起一个漂亮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阿姨,刚刚你说的交易,成交!”
说完,叶暇直截了当地伸出两只手,意思是两张支票,左一张右一张。
李夫人一愣,成功的喜悦陡然降临在头上,她立刻重新拿出支票,生怕叶暇反悔一样,但递支票的时候,眉眼间的小动作依旧带着些许藏不住的厌恶。
“小叶,你们要好好的,阿姨真是欣慰……”
一千万到手,叶暇笑得很甜,声音里却带着毫不遮掩的、比对方更胜一筹的反感,连带着目光都冷了下来。
“阿姨,你演技好差哦。”叶暇把手里的支票晃了晃,上面的数字仿佛在嘲弄自作聪明的李夫人。
李夫人看着他灵动的表情,眼睛缓缓圆瞪,提起一口气,笑容尽散,再也做不了任何伪装。
“你敢骗我?李寒峤让你跟我演戏?!”
叶暇依旧弯着眼睛,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说:“钱我替我们家老李收下了,谢谢阿姨的赞助,我们会幸福的,老李在事业上也会努力——”
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半边明半边暗,叶暇笑意更深,清亮的声音俏皮道。
“努力,在下一个天凉之前,让李家消失呀。”
第29章
李夫人提着精致小包的手气得颤抖,偏偏游轮的主人就站在叶暇身后不远处,周围也是人来人往,让还要脸的李夫人不好发难。
叶暇轻笑,感受了两下自己的胜方mvp结算画面,也没兴趣跟对方再对峙下去,支票揣兜,转身离开前仍旧礼貌。
“阿姨,注意身体,别气死了。”
他走回顾黎旁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顾黎看出他正想着什么东西,只调侃了一句,也没多问。
揉了揉眉心,叶暇脑海里思绪混杂,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点乱……等之后理清楚再跟你说吧。”
顾黎不太在意,他今晚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躲了个懒,就是过来大致跟他介绍一下,游轮上可能有参考价值的地方,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叶暇跟他道别后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身体里,认真找参考的学术细胞全死了个遍。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准备先给【合作伙伴·手】发条消息。
【帮你赚了点钱。】
一行字打上去又被删掉,反反复复好几次,叶暇最后还是没点这个发送,只觉得冷风吹得他头痛。
怎么会有人大冬天的晚上在甲板上开宴会啊!
愤愤扭头,叶暇就看见会场里穿着各种礼服的男女,觥筹交错笑意自如——没人觉得冷。
叶暇默默回头,只觉得额角更痛了。
好吧,或许也不是冷风的错。
没了闲逛的心思,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位置坐下,面前宴会灯光缤纷明亮,身后是一片黑沉的海,仿佛两个世界似的。
叶暇的思绪就在夹缝间蔓延开来。
李寒峤……
单亲家庭,小学的时候母亲去世,初中突然出现在京市,左手指尖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疤。
李桦也是。
也是长大以后,叶暇才渐渐知道了一些陈年旧事。小时候街坊邻居都知道,李桦是他妈妈未婚先孕生下来的,所谓的“爸爸”是个不算出名的音乐家,很久才来一次,每次来都开着不重样的豪车,丝毫不顾周围的风言风语。
季节大他三岁,那时候,李桦就是叶暇关系最好的同龄朋友。他们原本是约好要上一所初中的,为此,根本不擅长奥数的叶暇还咬着牙狠狠学了一年多,打破了“数学题不会就是不会”的公理。
可小学毕业照拍完的第三天,李桦搬走了,很突然的搬走,甚至没有给他告别。
“木头家怎么没人了?”叶暇去问顾姨,向来活力满满的顾姨却叹了口气。
“昨晚小桦树的妈妈突然去世了,就在对面的省三院,他爸爸那边的人过来,当晚就把他接走了。”
“接……走?”叶暇茫然,“可是他说那不是他爸爸。”
叶暇追问:“木头被接去哪里了?孤儿院吗?”
顾姨揉揉他的小卷毛,把他揽进怀里。
“小桦树应该是去和爸爸生活了,小暇,别担心。”
总之从那天起,叶暇就再没见过李桦,原本关系亲密的小伙伴,后来就只剩下了季姐姐一个。
小学……
眼睛微微眯起,叶暇手指在桌面轻点,越想越觉得心惊,脑海里的猜测控制不住地不断盘旋。
霎时间,他想起下午季节随口的一句话——说李寒峤看起来有些眼熟。
季节是那种真正的绘画天才,小时候在同画室的孩子还在画简笔画的时候,季节就已经对着石膏像画素描了,甚至把石膏像撤走都能画。他对人脸的敏感度是很高很高的,中学的时候还跟他们玩过所谓的“三岁画老”。
季节几乎不关心外界,也更不可能去看财经新闻,如果季节都觉得熟悉,那大概率……就是他真的见过,无论什么年纪。
所以……李桦?
越想下去,叶暇越觉得李寒峤长得和小桦树像,像极了。
不知什么时候,叶暇敲击桌面的手停下了,掌心攥紧,他下意识咬了咬唇。
可如果李寒峤真的是他的小伙伴,那为什么不认自己?他为什么不说呢?
如果真的是小时候的伙伴,叶暇觉得对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叶暇越想,心里越有股莫名的愤懑涌上来,恨不得抓住小伙伴都领子质问:他叶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哪里变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要睁着眼睛不认人,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
会场里舞曲鼓点欢快,叶暇的心跳也突突突地急促起来。
他被自己的幻想感染得激动,原本团在椅背里的人陡地弹起,脊背挺得笔直。
忽然,会场里上首曲目结束,下一首变得舒缓,冷冷的海风往脸上胡乱地拍,叶暇被拍得顿了顿。
……可是,可是万一他猜错了呢。
刚才还如火山沸腾的心绪,转眼就被兜头浇灭,心跳依然突突,却变成了忐忑的七上八下。
李桦,小桦树,木头……
从小叶暇的朋友就很多,他喜欢交朋友,也喜欢跟每个人维持友谊,他一直觉得,他的朋友们每个都是不可代替的。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缺了哪个都不行。
木头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是最不一样的那个……是他生命里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块拼图。
刚跟着应叔顾姨回到新家的那段时间,叶暇心里其实很担心,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不敢睡,也舍不得睡。
顾姨大大咧咧,不是那种很细致的性格,应叔叔同样有着和他那个年纪不相匹配的活泼。顾姨说,他们一家子简直就是大写的随意。
养父母带给叶暇很多很多快乐,可越是这样,叶暇就越不想把自己的担心让他们知道。
季姐姐倒是很温柔,但哪怕是憋到半夜掉眼泪,叶暇都没有考虑过跟他说这些。
有的时候叶暇觉得自己矫情,明明是这样的情况,还非要拗着一颗没什么用的自尊心。他打心眼里不能接受“被安慰”,觉得这样看起来像在消费自己从朋友那里换取什么。
于是白天,叶暇是阳光开朗的讨喜小孩,晚上关上房门,他就躲进被子里。
直到他见到邻居家的小桦树。
李桦看起来是一个比他更需要陪伴的人,自然而然地,叶暇就越来越频繁地去找他,跟他聊天,李桦说一句,他也说一句,两个小孩抱膝团成小小的两只,一说就是一个下午。
像是两个抱在一起取暖的、瑟瑟发抖的幼兽。
哪怕之后过了来到新环境的适应期,叶暇跟李桦也都是无话不谈,李桦消失之后,叶暇就没再和人提起太多过去的事了。
年幼时的脆弱慌张,和消失的小伙伴一起,埋进了他走过的土壤里,成长的脚步一踩,有些会开出花来,有些却再也找不到了。
一整场宴会下来,叶暇没有半点参与感,魂不守舍地在角落坐了半场,然后早早就回去了。
游轮上的网络不好,没法开直播的叶暇先上微博请了个假,然后拎着pad扑进床上。
大概是他和应叔顾姨真的很有缘,叶暇从小就喜欢画画,虽然画的不算最好,但偏偏就是喜欢。就好像抓着笔,他就抓到了什么安心的东西一样。
在画画上叶暇不算天才,天分别说和季节比,就是应叔叔的学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从小就“看得出天赋在此”的。
但喜欢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再加上后来到了新家,跟着应叔叔耳濡目染,叶暇画起画来,也渐渐变得得心应手。
就像是音乐家能用曲子表现情绪一样,叶暇也有纯粹出于发泄去画画的时候,不管什么型什么脸,提笔抱着色块就往画布上糊。
没一会儿,空白画布就显出画面的雏形,高饱和的橙黄中间是一片暗色的灰蓝,那是一个暖融融的正午,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一间昏暗的屋子。
紧接着寥寥几笔勾出细节,让人看清了屋里是一个抱着大提琴的孩子,琴弓被扔出窗外,孩子低头,用力扣着自己左手的茧。
——那是叶暇搬来之后,第一次见到成天被关在屋里的李桦。
叶暇跑过去把琴弓捡起来,垫着脚尖从窗户给他递进去,屋里神情木然的男孩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
“你觉得好听吗?”
叶暇抿唇,心里纠结了好几秒,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好像不太好听。”
可就这么一句话,屋里的小孩忽然就笑了。
“我也觉得。”他说,“我讨厌学这个。”
脑海里的画面跑得太快,笔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好一会儿,最后,叶暇还是把笔和pad一股脑全丢开了。
画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像,太像了!
叶暇趴在床上往上拱了拱,鸵鸟一样把脑袋塞进枕头下面。
甲板上的宴会已经结束了,耳边的音乐声和人声早就散尽,可越是安静,记忆里的东西就越是清晰,在时间的美化之下,叶暇忽然有点胆怯于寻求真相。
他就这么当了十分钟鸵鸟,一头自然卷在枕头下面滚得蓬松,忽然被拔出来的时候,发尾甚至Q弹地抖了几抖。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叶暇终于再也趴不住了,心想。
如果李寒峤是小桦树,那他必须狠狠拷问这个家伙。而如果是他自己搞错了,把霸总先生不小心当了替身……那自己就滑跪。
多大点事!
说干就干。叶暇下定决心,翻身下床找到手机,给李寒峤发了一条消息。
【宴会结束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三五分钟过去,李寒峤还是没有回复,仿佛在cos十几年前消失的李桦。叶暇从阳台探头过去,大致看得到已经变得空荡的甲板。
……是去忙别的了?
想起李寒峤出门前频繁叮嘱的样子,叶暇缓缓拧眉。
霸总老板的危机意识很强,更何况顾黎也保证过不会出问题。
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第30章
叶暇又等了几分钟,过分活跃的脑袋里,怪话乱七八糟地往外冒。一会儿觉得自己像寒窑里的宝钏,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蹲在人家家里准备暗鲨的鲨手。
他正准备打电话问顾黎有没有见到人,忽然,屋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叶暇趿拉着拖鞋出去,看见的却是推开门的庄秘。
“你也来了?”叶暇震惊。他根本没看到庄秘半个影子,这人到底是秘书还是暗卫啊?
“叶先生。”庄秘匆匆向他打了个招呼,话音未落,门外就缓缓地挪进来一只一米九多的庞然大人。
……庞然大人。
看着似乎有点不良于行的李寒峤,叶暇问庄秘:“他这是……?”
庄秘小心地扶着门,答道:“老板有点喝多了,但是……我也不好扶。”
“他不让?”叶暇猜测。
庄秘给了他一个“果然还是您懂李总”的敬佩眼神。
……不要什都敬佩啊!
叶暇看着李寒峤,下意识先上前要扶,却被垂着头的李寒峤看也不看地挡开。
“别过来。”他哑着声音低喝。
“有个坎儿。”叶暇尊重他人命运,只是出言提醒。
李寒峤理都没理,在门槛上狠狠绊了个趔趄。
没人扶他。
“庄秘你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就行。”叶暇密切关注着蹒跚学步的霸总,抽空对庄秘说。
“辛苦叶先生了。”庄秘道,“有需要您随时打电话叫我。”
叶暇笑笑:“没事儿,就一个他我还是能照顾得了的。”
老板对象表示大包大揽,庄秘看起来很是松了口气,心里庆幸不用再看到老板的灰秋裤了。
上次过后的某次线上会议,老板用那种很暗藏甜蜜的眼神看着远处,问他发烧那晚是不是叶暇在一直亲自照顾他。
就差问裤子是不是老婆给脱的了。
庄秘背后发凉,头一次对老板说了善意的谎言,并暗暗发誓以后他也不是什么钱都赚了!
大门沉重地关上了,叶暇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寒峤,心里情绪复杂。
“你……”叶暇开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用什么语气说。
听见他的声音,一直低着头的李寒峤伸手扶了一下门板,缓缓抬头,那双眼睛里哪有白日里的半点清明。
“……叶暇?”他问。声音含糊。
叶暇只觉得无奈,本来要拷问的人突然变成这种呆呆傻傻不省人事的样子,他现在可算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那些紧张忐忑的情绪倒是都散了,无奈笑了一下。
“你喝了多少啊?”他说,“顾黎办宴会从来不用度数高的酒……怎么回事。”
李寒峤只是摇头,不肯说话。
把人就这么丢在玄关也不是个事,叶暇左右看了看,心里计划了一条中间有休息点的路线,然后上前,一手环着李寒峤的右臂,另一只手从他后背绕过去——以前寝室里兄弟们喝晕了,他就是这么扶人的。
叶暇手臂一个用力——
庞然大人纹丝不动。
叶暇皱了皱眉,屏息扎了个马步,从腰到胳膊再次用力。
庞然大人还是纹丝不动。
……难道男大学生和28岁奔三男人的体力差距这么大吗?叶暇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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