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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郎靠卖药材发家(花落倾语)


顾君谦让砚安去送客。
等人都走了,大厅里的下人很有眼色的都走了出去,就连墨书与墨砚也都去了大厅外站着。
顾君谦垂眼看着东河曦拨弄玉佩的手,“小曦,今日的事怕是会被舅舅他们传出去,你不该那般说的。”
舅妈是个碎嘴的,加之今日的事让她心里有气,怕是不消半日,今日的事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届时就算他私底下如何让人去引导,怕是都不会有太大的成效。
东河曦笑叹了一声,右手支在桌上撑着自己的脸颊,微微侧头看向始终垂着眼睛的顾君谦,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将玉佩摘下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长风哥,若是不想我拿着玉佩,大可将玉佩收回去,就像方才他们说的,救命之恩也有别的感激方式。”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一天多的大雨下过,天气一夜之间便就从炎炎夏日走到了凉爽秋季。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还有雨水的痕迹,屋檐上偶尔滴答一声, 院子里的花草之上,晶莹剔透的雨珠被从云层里降下的阳光染上了绚烂的色彩。
秋风伴随着凉气送进敞开门的大厅,轻轻吹起几率黑色的发丝在半空中飘荡。
顾君谦视线落在桌上泛着莹莹玉光雕刻精致的玉佩之上, 神思却是回到了上京城。
犹记得从娘亲嘴里得知他毁容与残废的噩耗时, 心中是如何的惊惶无助。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不过是受伤昏迷几日,娘亲便消瘦得比他这个病人还要厉害。他不敢再让其忧心。
祖母尚在病中, 弟弟妹妹已然担忧于他, 身为兄长, 他无法将心里那些惶恐与颓然表现出来。
他自幼聪慧,早在得知自己毁容并残废时,便就已经预想到了今后所要面对的。
却还是不曾想到, 最先给他打击的是自幼定下的未婚妻。
他对他虽未生出风月情意,却也在与他定下亲事时,便就将其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因此才会在其骄横纵马从马背上摔下来时, 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下他。
哪怕在得知自己是因救他毁容残废, 他也不曾对他产生过半点怨恨,保护自己的未婚妻是他应做的。
只是他不曾想到, 最先给予他打击,让他丢脸的, 也是这个他自小护着, 甚至最后护得让自己痛失抱负之人。
还有那些往日里交好的友人与同窗,看向他时那惧怕与嫌恶的视线, 背后的恶意抨击。
他以为他不在意的。
可又如何能不在意?
一遭从上京城里人人称颂的天之骄子跌落尘埃,让人惧怕嫌恶,不敢视之,再无法一展自己的抱负。
叫他如何能不在意?
可事已成定局,他无力改变。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无法医治好他的脸与脚,他只能自己开解自己,努力做到不去在意那些眼光。
但到底还是不甘。
祖母兴许正是从仅有的几次见面当中察觉到他心里这些隐秘不显于外的情绪,方才将玉佩给予了他。
他知道这枚玉佩,若是以往,祖母绝不会将这枚玉佩拿出来。
就如舅爷他们说的那般,报答救命之恩的方法之于他们顾府实属太多,如何也不至于到救命之恩让顾家儿郎以身相许来报的地步。
只是今非昔比。
上京城里的公子贵女都是娇养着长大的,以他如今这副姿容与前途,除非他今后肯低娶,不然怕是没有哪家家世相当的人家愿意将自家的公子贵女嫁于他。
且如今上京城那些之于他的流言蜚语,字字撒盐,句句诛心。
祖母便让他拿着玉佩回了祖父的祖籍,说是让他回来散心,实则是想让他拿着玉佩去寻东河家报那救命之恩。
一是给他事做,二也是想看看他能否靠着这玉佩与家世再得一门姻缘。
如此,若是被上京城的人得知了,便也就有了说头。
——为了报救命之恩。
说不得还能让大家对他给予同情与赞扬,而非眼下的惧怕与怜悯。
聪慧如他,自是明白祖母的用意。
初初得知时,他又何尝不曾自私的想顺其意。
如此,纵使他堂堂顾府嫡子只能低娶,也并不是因着他毁容残废只能如此,而是他为了报答当年其人对祖父的救命之恩之故。
可这一路过来,他沉郁的心情被开阔,昔日那些自私的想法早已被抛诸脑后。尤其是昨日的初见,他心里对自己曾有过那样的自私想法而暗自无颜,却也在隐秘的角落滋生了一点妄想。
但到底自小的世家教养与祖父的敦敦教诲让他无法以如今的姿容,那样的心思去多想。
因此面对东河曦一再的直白言语才会出言拒绝。
顾君谦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他如今的姿容,又如何能娶这样一位姣姣风姿的小哥儿。
即使是为报那救命之恩,他也无法不自卑,不退却。
可听着小哥儿的话,看着放在桌上的玉佩,他却觉得双手似有千斤,迟迟伸不出去拿起这枚玉佩。
到底还是多了一些妄念与贪心。
东河曦叹了口气,也不忍再逼迫这人,他不知道顾君谦的家世如何,但从书房里那些孤本的书籍与其气质穿着也能窥探一二。
怕也是天之骄子出身。
昔日天骄,一遭毁容残废。
那才更容易承受不住一时的落差。
如此顾君谦还能这般翩翩君子之风,已算得上是心理强大了。
东河曦左手将玉佩拿回来,对顾君谦说道:“长风哥,我会些医术,可否让我仔细瞧瞧你的脸与脚踝上的伤?”
顾君谦看向东河曦,见其双眼明亮认真,压下心里的情绪,温声道:“自然可以。”
心里却并未在意,太医院那许多的太医都不曾医治好,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东河曦笑了一下,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对着自己,四目相对,小小的人影同时出现在双方的眼睛里。
东河曦没管顾君谦的错愕与手掌下僵住的脸颊,异能从左手缓缓爬到人疤痕交错的左脸颊上,感受着那些交错疤痕里的死气。
就在顾君谦受不住想要出声时,东河曦适时的松开了手,又询问的看向顾君谦,得到其首肯后,方才蹲下撩起其右脚的裤腿。
右脚踝处呈现不自然的肿大,上面横着一条丑陋的疤痕,东河曦伸手碰了一下,“痛吗?”
顾君谦不甚自在的动了动右脚,“并不痛。”
东河曦点点头,右手覆上其脚踝,异能在其上徘徊,察觉到脚踝处的骨头碎裂,且还有一些碎骨包裹在深处的肉里,挑了下眉,他抬头看向顾君谦。
顾君谦不知自己脚踝处的伤势被人看得明白,见其抬头看过来,便急急收回脚,放下裤腿,“小曦可看出什么?”
他问这话也只是随口一问,哪怕昨日见过东河曦救治被五步蛇咬伤的小孩,他也没想过人是真的会医术。
东河曦起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看出了长风哥在逞强。”
那些碎骨裹在肉里,且是新伤,只要右脚使力,如何会不痛?
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挺能忍的,平日里走路半点瞧不出来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顾君谦一时有些惊讶,等反应过来对方是真的会医术之后,才露出些歉然的神情来,“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我知道。”东河曦也没拆穿他是不相信他会医术的事情,而是在思索着先要种植哪些药材出来给其治伤。
若是用异能,自然马上就能让其脸上的伤疤与脚踝处的伤痊愈。
但显然并不能用异能这么明显。
那就只能从药材的药效上着手了。
他手上的药材种子倒是有许多,也有治疗伤疤与骨头的,不过都只是温养了种子,尚没有下种。
看来今日回去,第一时间便就是先将这些药种子先种出来。
东河曦一时没有再说话,在心里计算着要用多少异能来种植药材,才能不让药效太过惊人。
顾君谦只以为他在生气,有心想要说话,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道:“小曦,你既喜欢看杂书,书房里那些书籍,你可以拿回去翻看。”
东河曦察觉到他的情绪,笑着点头,“那就多谢长风哥了。”
顾君谦轻咳一声,还是直接道歉,“小曦,抱歉。”
“无妨。”东河曦道:“以我的年纪,会让人不信实属正常。”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尤其是中医这个看资历年纪的行业。
哪怕是末世,一个稚儿说他的异能有多厉害,刻板印象下,大家第一印象还是会不相信。
能理解。

第44章
看完顾君谦脸上与脚上的伤势, 东河曦并没有说自己能治的话来,到时候自能知道,眼下说出来, 不过是扰人心情而已,要知道,等待是最难受的心情。
顾君谦也没问东河曦看完能否治, 两人默契的揭过这一茬。
吃过午食, 东河曦从顾君谦书房里拿了几本杂书便带着墨书墨砚告辞离开。
至于对顾君谦说玉佩的事情,谨防有人横插一脚,他觉着方才他对宁哥儿等人说的话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相信聪慧如顾君谦, 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宁哥儿等人,他半点不担心了。
关于东河曦与顾君谦的事情,却在雨停之后, 从丽水村当日看热闹的人嘴里传了出去。
尤其里面还有宁哥儿的娘亲不愤之下的添油加醋,可谓是热闹得很。
当然,这一切都与东河曦暂时没有任何关系,临走之前, 他去老宅那边看了一眼。
因着不差钱, 即使是临时搭建的草棚子也是很牢固的,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垮塌, 只是因着雨太大,路泥泞不好下脚, 怕是一时半会儿并不能继续开工。
安全最重要, 东河曦让方婶子去跟村长说一声,等路好走了一些再开工, 这几日便就先停了。
房子这些也不急于一时,南方又不像是北方需得赶在冬季下雪之前完工。
东河村这边的地理位置,冬季是没有雪的,因此工期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
吩咐完这些事情,东河曦便就带着墨书墨砚回了镇上。
东河村这边暂时不能动工,方婶子等人便将这边的一些工具交由老村长家看着,带着小乐等人在下午也回了东河镇。
东河曦回来之后,便让墨砚将五步蛇拿去厨房研究着炖了,有药效更好的药材,他没想过花费时间去用毒蛇炮制什么药酒。
秋雨过后,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
东河曦去将买回来的枫树开始进行基因改造,枫树的属性在末世是火属,冬季里,异能者便就会去寻那种没有攻击性的枫树回来当成取暖设备用。
作为木系异能者,东河曦对于所有植物有一股天然的亲近感与了解,经过他手的植物他都仔细研究过,平日里在基地无事,他就会自己人为的去改造这些常用的功能性植物。
像是槐树,枫树等等。
槐树改造后夏日可以当做空调使用,而枫树改造过后,可以在冬季里当做暖炉使用,且还不用担心密闭环境下发生危险。
在改造枫树的过程中,东河曦说了一串药材名字让墨书墨砚去给他拿过来,并准备一些种植的花盆。
即使墨书等人不会多问他种植的事情,但也还是要做个样子,不能当真肆无忌惮的就用异能将药材直接培养成熟了,还是得给它们生长的过程,哪怕加快一些。
至少也得让人看着,这些东西的确是从土里种植出来的。
至于那些药材,则是为医治顾君谦的手脚准备的。
顾君谦的伤势其实并不难治。
他只要准备点刺激细胞活性的药材先给其敷上,最后再用祛疤力强的药敷上祛疤便成。
之所以顾君谦如今脸上的伤疤那般明显,一是因着当初伤口应是过于严重,加之医治手段有所欠缺,从伤势看,他脸上的伤疤初时应该更为明显,能有如今的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二就是药材的原因,他没问过顾君谦用的是何药,但从他脸上的伤疤来看,那些药怕是都只是能单纯的祛疤,而并不能刺激伤疤处的细胞活性。
若是伤势不严重,单纯用祛疤药自是没有问题,以顾君谦的家世,相信用的还会是最好的药。
但顾君谦的伤势严重,伤口深,若是单纯用祛疤药那自然就没甚大用了。
还有顾君谦脚踝处的伤势,他都想问问当初那些太医是如何为他治的伤,竟是连肉里面的碎骨都不曾完全弄干净,跛脚走路已经是心里的痛了,可对于顾君谦来说,那可不光是心里痛,而是真真的肉痛。
作为末世过来的人,他对于忍痛习以为常,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尤其还是贵少爷般的顾君谦来说,怕是不常见。
因此他是挺佩服这人忍痛的能力的,愣是没让人看出他如今走的每一步路都好似走在刀尖上。
若不是他检查他的伤,单纯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眼下他主要就是先种植刺激细胞活性的药材与祛疤的药材。
至于脚上的伤,他还想翻一下医书看看有无对骨头更有效的药材,他手中医治骨头的药材并不太好,即使他有异能在手,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最好是能翻到不常见甚至是罕见的。
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先给他将肉里面的碎骨渣弄出来,至少让人走路不至于痛。
接连几日,东河曦都在与植物作伴。
将枫树改造完之后,他让墨书将其暂时单独放在一间屋里,等到天气彻底凉下来之后再拿出来用。
之后他就专心种植医治顾君谦的药材。
这几日天气也逐渐放晴,连着几日的艳阳,泥泞的路也可以正常行走了,东河村那边昨日便就已经开始正常动工。
方婶子也就带着小乐等人过去忙活了。
雷冲去了府城打听造船的事情,雷疏朗将他带回来的一些货物整理过后放进了杂货铺,准备再弄一些便宜的山货,让杂货铺商品看着更琳琅之后再开业。
东河曦将杂货铺的事情交给了他,便就不会多加过问。
他只喜欢侍弄植物,不喜欢做这些生意。
若不是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将他们带过来了。
傍晚,方婶子回来,神色有些不愉,给东河曦汇报今日的事情时,便也就跟他说了,“小公子,那些村民私下传得委实过于难听,可需要去敲打一番?”
小公子可是个小哥儿,若是被人这样传,日后可要如何是好?
东河曦听完之后笑了一声,“无妨,让他们先传着,你只需将那些传不好流言的人给我记下来便成。”
他倒是没想到宁哥儿等人做得比他预期的还要好。不过该计较的还是要计较。
却原来是这几日,丽水村那边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关于他与顾君谦的流言,虽然不少人知道了玉佩的事情,但因着两家这几日都没有半点定亲的动静,便就有一些不好的话传了出来。
从古至今,在这方面吃亏的大多都是女子,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三性小哥儿,里面那些不好的流言,自然就对身为小哥儿的东河曦很是不利,甚至有些不堪。
东河曦并不是个多大度的人,只是眼下去与那些人计较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难堵悠悠众口。
没有实际行动,去说了又有何用?
莫不如等再过得几日,他手上的药材成熟,待他将顾君谦脸上的伤势治好,那个时候再来打破流言岂不是更好?
方婶子也明白这事情并不好处理,嘴长人身上,难不成你还不让人说?能堵一个,你也堵不住所有人,因此虽然不愉,却也还是听话的准备将那些传流言欢实的人都给记下来。
而两个村子里私下传的流言,顾君谦也已经通过去给东河曦那边一如既往帮忙的笔润几人处得知了。
书房里,笔润看着自家少爷,“少爷,我们可要做些什么?若是任由这些流言传下去,对东河公子太过不好了。”
要知道流言是能杀死人的,虽说以东河公子的性子,定是不会被这些流言逼得自杀的地步,但一个小哥儿被如此传,总归是不好的。
顾君谦捏了捏袖袋里的玉佩,“可查清楚流言的出处?”
“查清楚了。”砚安在一边回道:“一开始是当日在场的村民传出来的,但大多都是提玉佩与当年的事情,那些不好的话,是从与周夫人交好的几家人那里流传出来,那几家是丽水村里出了名的碎嘴。”
从那几家人里传出来的,就从没有过好话。
墨观与纸书在一边焦急看着自家少爷,早前他们被少爷派去了海安府城调查玉佩的事情,回来后才知道另一枚玉佩在那位东河小公子手里,也知道了那两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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