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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攻必死无疑(给我风和花)


[关大少爷,你是不是以为你那一天解救了一个深陷泥潭的灵魂,救赎了一个可怜可悲的弱者?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我若是告诉你,其实你那一天救或不救我,都没什么差别的,因为我早就已经脏了,彻彻底底的脏了!]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出生在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类自救服务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片黑暗,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地狱!]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痛苦挣扎的人只有你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痛苦!像你一样数着生命所剩无几的日子,自顾自的倒计时吗?你活的也太轻松了吧!]
[什么宫家,方家,莫家,你以为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仅此而已吗?你若是去看一眼‘人类自救中心’,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死亡不过是令你解脱的最低等的手段而已,活着度过每一天的地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真切切的绝望和痛苦!你见过地狱吗......]
“光月,光月......为什么?”
关不渡脑海中闪过一道年轻稚嫩的面庞,温润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瞳,此刻却尽是狰狞和憎恨,还带着嘲讽。
关不渡不明白,明明他救了光月,对方为何总是这般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有什么对不起光月的?
“我有什么错......”
“我有什么错?”
关不渡此刻靠着跨江大桥的桥边,一只手死死抓着脑袋,面色苍白无色,神情狰狞。
只觉得脑子里的声音就像一颗颗钉子,一颗一颗往最深处砸,刺破头皮,砸进头骨,深入脑髓,让他面部肌肉一阵控制不住的痉挛。
“关爷!关爷!”
“关不渡!”
耳边传来十分悠远的声音。
忽然,关不渡只觉得身上一暖,带有温度的薄毯,披在自己的肩膀,耳边的声音,叫他深陷回忆的思绪,纷纷回笼。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看向身旁的人,对方一双桃花眼底尽是担忧和心疼,细看还有隐忍的疯狂,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痛苦。
“关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身旁的人问道。
关不渡揉着太阳穴,垂下眼睑,额前顺滑的墨发落在眼前,落下一小片阴影,也盖住了他的神色。
“不用,一点头疼而已。”
[哈哈......要我说,那邢大总裁恐怕要哭死了,苦守着七、八年的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偏偏喜欢上一个从‘中心’里出来的破烂货!]
他也是临死的时候,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邢舟......
居然对自己抱有那样的心思吗?
其实,一个如此身价不菲,运输公司的股东兼投资人,却甘愿给关不渡当司机这件事情,已经令人深思了。
可是关不渡不是寻常人,思维也和寻常人不同,从小就活的十分封闭。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任何人他都不怎么在意,也不会过多关注,又怎么会深究邢舟的行为动机,说不定对方就是喜欢开车呢。
关不渡目光落在身旁的人,对方立刻又挂上一副讨好狗腿的笑容。
可大约是自己终于真真正正的打量面前这人,他立刻发现邢舟脸上的笑容像是设计好似的,嘴角的弧度,眼角的弯度,都像是计量好的,用来掩饰他真正的情绪。
邢舟的笑意有些挂不住,被关不渡一反常态的看着,在这寒冷的冬季,他背后紧张的都出了汗,声音有些抖,“关爷,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去了也没用。”他说。
这个回答,叫邢舟眼底的眸子冷了几分,很快又消失不见。
关不渡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下方一衣带水的离江。
河面昏暗压抑,远方是一座座林立的大楼,还有夜晚霓虹灯的色彩。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所以街上似乎格外喜庆。
但是,关不渡的目光,却落在脚下那面黑暗幽深的河面。
这离河流向的大海,就是他之前投的黑海,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审视自己曾经的投海之地。
“邢舟,”关不渡忽然出声,目光仍旧落在远方,他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邢舟一愣。
他早就觉得今日的关不渡很不一样,从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很不一样,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关不渡是‘死而复生’。
听到关不渡的问题,眼底闪过一抹回忆,立刻笑着回道:“认识也有六年了。”
关不渡想了想,他现在的年龄是二十六,六年前就是他二十岁,那邢舟......
关不渡不知道邢舟的年龄,他问道:“邢舟,你今年的年岁是?”
邢舟又是一愣,却仍旧面带笑意,只是这次真切不少,他流畅的回答道:“过了年,刚好三十整。”
关不渡眼瞳依旧淡漠,心底却飞速的计算起来。
也就是说邢舟从二十四岁到三十三岁,整整九年,都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他从前不知,现在惊觉,心底难免出现了波动。
关不渡的声音依旧淡漠,就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三十而立,你如今事业有成,就没想过成家吗。”
本来以为对方会敷衍,没想到邢舟直截了当道:“没想过。”
关不渡眼睫颤了颤,他垂眸问:“为什么?”
这一次的疑问倒是真的。
邢舟目光深深看着关不渡的侧脸,借着关不渡眼下并未看向自己,眼底有着惊人的情愫和疯狂的执着,他一字一句说:
“心底有人了,结不了婚。”
这个答案有些奇怪。
要么就是心上人不喜欢自己,要么就是心上人已经有了伴侣,再加上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内早就通过了一系列的婚姻法,别说同性,就算你是无性,都能给你颁发一个灵魂伴侣证。
可邢舟的回答,就像在说,他那个心上人,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成婚也不敢成婚的对象。
“为什么?”关不渡终于好奇了,好奇到他侧了侧身子,看向旁边的人。
邢舟恰到好处的收回目光,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下意识拨动自己袖子上的宝蓝色袖扣,声音低了几度:
“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心意,可能也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关不渡一时被绕的有些晕,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毕竟他确实不怎么在意邢舟。
方才多问了几句,也不过是一时有些惊讶于对方这几年不动声色的隐忍,在他眼前一个样儿,本人又是一个样儿,这种矛盾和反差让人好奇。
“邢舟,放着自己家的公司不管,跑来给我当司机,你不觉得委屈吗?”关不渡墨眸看向青年。
却见邢舟立刻抬起了头,有些急切,满脸真诚道:“怎么会委屈呢!我的命都是关爷救的,没有关爷,也就没有我邢舟的今天,别说是当司机了,就是叫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十年前,邢舟还是外城的一个小混混。
而关不渡虽然大多时候都窝在家里,可要是有个什么商人得了些古籍字画,也会找他鉴定,毕竟关家有这千年世家的名头,流传下来的底蕴到底丰厚,从小长大的关家人也是一个个眼力不俗,各有神通。
关不渡听说外城出土了一批文物,就起了心思想去看看,恰好路过一条小巷子,恰好救了这么一个人。
后来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也难为邢舟还眼巴巴的找上了这个‘救命恩人’。
先不说这‘救命之恩’是否有夸大的嫌疑,可是,关不渡淡淡道:“你今天的成就都是靠自己,与我无关,至于你所谓的救命之恩,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也早就还了。”
“关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邢舟心底一个咯噔,觉得关不渡今天所有的异样,莫不是已经烦了他,想要赶走他?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被十年前的事情所牵绊,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关不渡淡淡的声音,有些无情。
邢舟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看了关不渡这么多年,总是最了解他的,知道关不渡只要开口,就毫无转圜的余地。
‘碰’的一声。
关不渡余光见到,身旁的男人直接双膝跪地,一双手想要碰他却不敢碰,眼底有着深深的惊恐,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眨巴着泪花看着他的主人。
邢舟声音颤抖,他一边压抑心底的恐慌,一边让自己保持冷静,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话,“关爷!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只要是您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只求您别赶我走。”
“至于那些个什么公司,我也一点都不在意,我可以不要公司,反正公司少我一个仍旧能运转下去,可是我是真的想陪在关爷身边,哪怕是出点儿小力气,只要我对您有用!”
关不渡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这人溃不成军,居然连下跪这种法子都用上了。
对方心意如此坚决,又这么不择手段,就算真的叫他走,恐怕邢舟也有办法又跑回来,死活都赶不走,只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好歹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起来吧。”关不渡伸手,垂眸只能看到对方的发顶,这才发现对方有两个发旋,怪不得头发有些卷。
邢舟抬头,从下方仰视关不渡,只觉得对方更加高不可攀,他生出一只手试探地搭在关不渡的手心,触手一片冰凉,接着手上一紧,就被人拉了起来。
关不渡收回手,又看向远方的暮色天空,嗓音清冷中带着些沙哑道:“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
免得以后跪习惯了。
邢舟有些劫后余生,此刻的心脏还是一跳一跳地,他说:“关爷,我只跪您一人。”
“也别跪我,”关不渡立刻道:“我承受不住。”
邢舟低声笑了笑。
膝盖因为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此刻带着些痛意,可是心底却安定了下来,方才握过关不渡的手此刻紧紧地蜷缩着,仿佛不想松开这种感觉。
关不渡目光落在一阵激荡的河面,眼睫低垂,瓷白的面孔一阵阵变换莫测。
不过一次顺手而为的事情,却叫邢舟念念不忘十年,可是光月呢?
自己对光月才是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对方却如此嗤之以鼻,究竟为什么?
今天就是自己和光月遇见的第一天,他还要不要去救人?
关不渡当然想过干脆就算了,自己就当从未遇到过这个人。
可是想到光月遭遇的事情,到底有着他的因果在,哪怕这次躲了过去,他也躲不过自己的心。
[死亡不过是令你解脱的最低等的手段而已,活着度过每一天的地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真切切的绝望和痛苦!你见过地狱吗......]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出生在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类自救服务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片黑暗,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地狱!]
在关不渡陷入深思的时候,邢舟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侧,放肆地打量着面前那道挺拔略有些纤瘦的背影。
看着对方右手的拇指,快速的摩挲着左手上的红色丝线编制成的红绳,他知道这是关不渡每次纠结异常的习惯动作。
可哪怕这六年间,对方纠结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谁让关不渡这么纠结?
邢舟在脑海里将关不渡的人际关系过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出这个人。
因为关不渡压根儿不在乎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终于,那只好看异常,纤细修长,堪称艺术品的手一停,缓缓松开了红绳,放置在身侧。
关不渡深呼吸一口,转身道:“走吧。”
邢舟看着对方在冰天雪地下被冻得有些苍白的面色,柔顺的墨发垂在额前,看不出神色,可紧紧看着抿紧的毫无血色的唇,就知晓对方心情绝称不上好。
“关爷,您脸色不太好,不然今天我们还是别去林家的宴席了吧,实在不行,我待会儿专门去送个礼就好了。”邢舟立刻打开车门。
邢舟想送对方回关家老宅。
方才看关不渡在这冰雪天下多战一分一秒,他都煎熬难耐,恨不得为对方受冻,可惜又不敢劝阻对方,毕竟多话的人是不可能在关不渡身边留久的。
“我必须要去。”关不渡上了车,话中之意坚定一场。
他倒要去亲眼看看,光月口中的地狱是什么。
邢舟微微蹙眉。
林家曾对关家有恩,关不渡必须要去,既然再无劝阻的余地,他也立刻上了车,启动车子朝中西城的凌海酒店。

中心城最不起眼的一座酒楼——凌海酒楼。
甚至都不在市中心,外观是上了些年代的八角鼓楼,比起到了夜晚就灯火璀璨的地段,这里实在是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一座酒楼,此刻却汇聚了中心城来自各行各界的名人。
近年随着高新科技,智能服务,生物科技等崛起,乘风而上的各种家族,研究模拟机器人的莫家,智能娱乐的宫家,与政界有关系的方家。
与此相比,世代开医院,提供基本医疗服务的林家,则显得并不那么风光,只能说中规中矩。
但是林家老太爷的寿诞,却仍旧能让如此多的其他家族蜂拥而至,就是因为林家曾经对关家有恩,这些家主都是听说这次关家也要来为林老太爷庆生,其中也有这个因素在。
外观有些古朴的七层宝塔古楼,里面却有着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纪的装修。
地板上铺陈着光可鉴人的金色地砖,来往铅尘不染的皮鞋和高跟鞋踏在上面,发出低调又悦耳的声音,这是一种即世俗又高雅的声音。
地板上的光倒映着上方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世界。
一个个精致又华丽的礼服来往交错,或者言笑晏晏,或者互通交易,这是一个名利场,也是一个最大的游乐场,而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从出生就拿到了最幸运的入门卷。
人群中难免能听到来来回回的私语,说的最多的居然不是哪个明星的黑料,也不是最近经济圈或新闻圈里的热搜,而是一个人。
“听说关家也要来?”有人好奇。
有人不信,“关家那都是一个个目下无尘的仙人,从生到死都活在自己那儿一亩三分地,人家不搭理我们,也没人敢冒犯,怎么会来这种名利场。”
“岂不是叫他们千年世家的名头给玷污了?”
有人则得了些小道消息,“林家曾经对关家有恩,这次又是林老太爷庆生,听说关家这次是要来祝贺的。”
还是有人不信,“什么恩情啊,不就是在他们医院,帮忙给老人做了个手术吗?就算没林家,人家关家自己就找不到医生了?”
几个端着香槟的人凑在一起,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眼尖,立刻瞥见一道忙碌应酬的身影。
“哎!林栖枝!这边!”
对面缓缓走来一个青年。
对方身上穿着银灰色西装,在头顶明亮的灯光下,随着走动的动作细细闪着流光,一头短发被整齐的梳起来,露出立体俊美的面容,一双含笑深邃的眼睛在金丝眼镜框下,闪着点点光泽,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滑不溜手的人物。
“林栖枝,这关家的今天到底来不来啊?”
“你不是和那邢大总裁关系铁吗?听说这关家的出行,都是邢大总裁来往接送,他就没提前给你投透个风?”
几个人都是些二世祖,靠着家里的名头自然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林栖枝眸光闪动,用中指扶了扶镜框,说道:“我知道诸位好奇,不过眼下宴席还未开始,诸位不妨稍稍等待,自然便知晓了。”
这话说的圆滑体面,但显然又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方家的二世祖有些头疼,最烦这种有话不说清楚的,直接怼道:“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说到底我今天可是为了一睹关家的究竟是何人物,你林家到底请到人家了没啊?别不是仗着那点儿微末的恩情,拿来当幌子吧!诓的小爷白跑一趟。”
林栖枝笑容淡了淡,表情仍旧控制的很随和,丝毫不为对方无礼的话动怒,仍旧笑着解释道:
“首先,我林家从未挟恩图报,也从未宣扬过关家会来,至于诸位究竟是抱何心思来此,我林家也从未计较,只要进了这个凌海酒店的门,都是我林家的客人。”
这一番体面的话,倒叫方公子有些脸红了。
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说到底这关家的人,都是出了名的家里蹲,若是他今天真的来,本少爷才真的是跌破眼睛了!”
一个艳丽的女明星噗嗤一笑,“方公子,敢说关家是家里蹲的,您可是第一人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就说有谁见过那位关爷?他们关家的都是短命鬼,活不过三十,这一代的家主也已经二十六、七,没几年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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