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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攻必死无疑(给我风和花)


“秦随风!别逃!”
“就算你心里想逃,可你的身体也别想走!”
秦随风抬眸,本来如雾霭般带有浓浓防御的墨眸,似乎都被对方劈开了一口子,眸光如玻璃碎片微微闪动。
随即,他轻叹一口气:“你怎么现在......”才说。
早在第一世的时候,如果他早些看出来,或者褚怜人早些表露出来,也许后面的一切都有所不同。
秦随风的话没说完,对方就立刻覆了上来,微微颤抖的唇瓣不容置疑吻上来,似乎害怕对方会逃跑似的。
“褚怜人,你不会后悔吗?”秦随风微微喘息,侧头避开了几分。
“这个问题,该是我问殿下的。”褚怜人双手勾住秦随风的脖子,修长苍白的胳膊在红袍的映衬下,格外阴柔,苍白,却也不容置疑,死死禁锢着。
秦随风忽然没有再躲避。
他承认,这个吻其实抚慰了他,也治愈了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他心口被人撕了一个小口。
他太孤单了,也太孤独了。
但是,他心底的道德和责任,又在理智的审视这段关系,如果他不能同等的回复对方,与对方抱有同等重量的感情,那他则不该继续下去。
因为他太明白那种被挚爱之人背叛的撕心裂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从三岁便熟读,又怎么可能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去伤害褚怜人。
褚怜人似乎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骨节苍白嶙峋的手覆上秦随风的脸颊,灰眸依旧带着戏谑道:“殿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我褚怜人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些被抛弃就哭啼啼的弱女子,更不需要你的什么承诺。”
随即他轻笑一声,带着戏谑和轻佻道:“难不成殿下还真的想娶本司空不成?”

秦随风沉默看着他。
褚怜人脸上的笑忽然有些挂不住,他将秦随风扑在凌乱不堪的床铺上,笑着在他耳边故作冷声道:“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对殿下,没兴趣了呢?”
秦随风下意识接住对方,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褚怜人仍旧在不停地挑逗秦随风。
得益于之前那次中药,即使很不愿意,可是秦随风不得不承认,他们都对彼此的身体有了一个深入且透彻的了解,甚至比自己对自己还要了解。
秦随风被褚怜人弄出了一丝火气,身上整齐熨帖的衣襟也被某人弄的凌乱,露出蓬勃有力的身体。
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微微沙哑的声音道:“褚怜人,我可以......相信你吗?”
褚怜人一头墨发早就散开在床铺上,扑在褶皱的床榻上,像黑色的瀑布,映衬着他一身有些苍白的皮肉,大红的衣袍,更像是一只艳丽的魅魔。
秦随风一瞬间失神。
其实他不喜欢十分亮丽的颜色,觉得太招摇,尤其是红色。
可是,早在第一世的时候,萤火偏爱这种颜色。
[殿下,殿下,你看我这身衣衫好看吗?我最喜欢红色了!这样殿下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刚看见我!]
[杀了他!他看到我们的脸了!]
[谁叫你挡了南靖某些大人物的路......]
[诺,这些纸钱给你,正好今儿个是中元节,你也趁早去投个好胎,这人间啊,太苦太累,不适合你们这些不知疾苦的贵人。]
一瞬间,秦随风脑子里,又飞快的闪过一幕幕走马灯画面。
听说人死的时候,倒是会闪现这些。
可秦随风死了好几次,这些技能似乎刻在他脑子里,只要心神一松懈,就会来袭击他。
褚怜人不解,疑惑道:“殿下?”
[殿下,殿下?你看我穿这红色好不好看?]
[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秦随风脑子里,如同被榔头砸了一捶,他瞬间蜷缩着身子,脑袋抵在褚怜人的肩膀,一时间脸色苍白。
“殿下?”褚怜人一愣,只觉得秦随风的样子,有些像那次在宫角门时,毫无缘由的头疼痛苦。
“殿下?你是不是头疼?”
又一句‘殿下’,秦随风只觉得浑身都被抛到高空,翻天旋转,铺面的冷风袭来,还有一双双血淋淋的手在撕扯他的身体。
他吼道:“别叫我殿下——”
“那叫你什么?”褚怜人一愣。
“叫......叫,我名字便可。”
秦随风觉得自己吼出这句话后,忽然好受了一些。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他死死抱着身下的人,像是高空窒息的人,牢牢抓住最后救他性命的牵绳。
“哦......”褚怜人不知怎么理解的这句话,“原来你不喜欢我在床上叫你殿下啊,秦随风?随风?阿风?”
秦随风一瞬间觉得好笑,低低的笑着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恐惧,他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穿红色。”
“怎么?殿下不喜欢这个颜色?”褚怜人一愣。
其实他早就在秦随风今天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对方见到他,眼神似乎被一烫,瞬间移开视线,但后面他再也没有类似的神色,褚怜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到秦随风又主动提及,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那我以后就不......”
“没有!没有......”秦随风忽然打断他的话,抬起头来,注视他的眼睛道:“很好看。你不需要因为我,就不穿这件衣服......”
没错,颜色本身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可因为穿他的人,才赋予了其意义。
秦随风说完这句话,忽然浑身一轻。
萤火是萤火,褚怜人是褚怜人。
哪怕再一样的颜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那也是不同的意义。
而所谓什么记忆中的萤火,早就与秦随风一样,死在了第一世。
老实说,秦随风不想想起他,一点儿也不,因为都不重要了。
他只会向前走,不停不停向前走。
“是嘛......殿下喜欢就好。”褚怜人勾唇道,其实,他也不太喜欢亮丽的颜色。
一个在阴暗诡谲中讨生活的人,又怎么会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不过是难得外出,不用在皇宫中和别人穿同样的衣服,又希望秦随风多看他几眼罢了。
“秦随风,我们是不是该继续了......”
褚怜人目光微闪,忽然凑到秦随风身边咬耳朵,尖细的嗓音拖长缠绵,让人心尖跟着一晃。
目光相接,两个人瞬间又继续打斗在了一起,不过比起之前的拳脚相搏,后面的则是令人不忍直视的妖精打架。
屋内时不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吁,小声点,这里是驿站,周围都是耳目不俗的......”
秦随风下意识捂住人的嘴,却忽然手心一痛,自己闷哼一声,然后又是气愤,又是无可奈何的叫到:
“褚!怜!人!”
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嗓音,褚怜人大汗淋漓,死死缠着身上的人,得逞道:“殿下再多叫叫?我喜欢殿下叫我的名字......”
“都说了别叫我殿下!”秦随风气恼。
可这次清醒异常,不同于那次中了药,不论再怎么荒唐,还是保留一份理智,所以褚怜人才有余力不停的捉弄他。
褚怜人笑的更放肆了,可到底结合这般旖旎场景,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褚怜人看着一向光风霁月,冷静自持的秦随风,被自己弄得难得方寸大乱,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越看越喜爱,越看越心动,哪里会放过对方,更是缠绵的纠缠着对方。
两个人荒唐了一晚上,弄到天色熹微才停歇。
莲花寺,正午。
一群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寺庙下面,各个都被汗水浸湿了后背,一个个擦着汗。
他们仰头看去,面前是宛若登仙阶梯一般看不到头的石阶,阶梯两侧被树木环绕。
远处,是一座塔顶压山,庄严宝象的红色寺庙。
眯着眼睛看去,似乎还能看见里面香烟缭绕,足以窥见香客、信徒众多。
“寺庙里上不去马车,小的们都把里面的东西卸下来,一个个抱着上去。都小心着点,里面可有贵重瓷器。”一个尖着嗓音的胖宫人,趾高气昂的吩咐着。
小宫人们苦不堪言,但又无法拒绝,只能继续撸着袖子,干干干。
秦随风方从马车上下来,顶着一双厚厚的黑眼圈,方才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没睡醒的脑子,听到声音皱了皱眉。
同样是有些尖细的嗓音,不同于褚怜人略带婉转清冷的声音,这胖太监的嗓子真正像是个公鸭嗓。
跟在秦随风旁边,也走下来的关长安,问道:“随风兄,昨夜没睡好?”
秦随风瞬间从昨夜褚怜人放肆的魔音中回神,咳嗽了一声,立刻端起来,严肃道:“可能是忽然离家,有些水土不服。”
关长安性子本就冷漠孤僻,不为所动,也就没纠正‘水土不服’这个词,就在京城脚下,连个府都没出,还水土不服呢。
秦随风看向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足有数千阶,他顿时看向身旁又在咳嗽的关长安。
“长安兄身体可撑得住?你往年来莲花寺,是如何上去的?”
秦随风肯定,连走两步路都晃的关长安,等他上去了莲花寺,此刻估计都天黑了,更别提他半路会不会晕厥。
关长安神情依旧没什么波动,淡淡道:“都是寺里的和尚背我上去,这次我出来的急,恐寺里了凡方丈也不知,家中下人已经先一步上去通知了。”
秦随风了然。
平常人背个大男人,几十台阶就晕菜了,寺庙里的和尚,自然也有自幼习武的,一身筋骨刚劲,下盘结实,想来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把人背上这数千台阶。
已经有几个宫人搬着箱子,陆陆续续的开始往上走了,走的战战兢兢,摇摇晃晃。
秦随风下意识寻找褚怜人,立刻在人群中瞥间一抹红色的身影,讥讽着表情似乎在说什么,对方身子似乎也有些委顿,眼底有一层淡灰色的眼圈,但那浑身冰冷阴森的气势倒是一点也没减。
“回禀司空大人,我等都是御前侍卫,此次乃奉陛下命,来护送贵人和呈现给太后的物什,这搬箱子,应当是那些宫人的活儿......”一名银甲将领抱拳回话。
“哦?”褚怜人眼睛一眯,冷冷道:“陛下命本司空为此次主事,自然你们也应听我的派遣,怎么你是想抗我的命,还是陛下的命?”
为首的将领眼神犹豫几分,褚怜人又冷呵一声:“话不快去搬!耽误了面见太后,我拿你是问!”
后两个字加重几分,不难觉出森然杀意。
将领从这酷暑烈日之下,后背冰凉冰凉,立刻抱拳领命,吩咐其他银甲侍卫。
他们一人抱着一个红木金边漆的箱子,朝莲花寺上去,原本马车上堆积的货物,也是一空。
褚怜人走过来,朝秦随风说道:“世子殿下,关公子,我们也上去吧?”
然后眼底带着一抹细细的勾子,只有秦随风能觉察出来的那种暗示。
他立刻握拳咳嗽了一声,避开视线,可是耳尖却偷偷的红了一片。
褚怜人眼底笑意又深了深。
秦随风刚走没两步,忽然看向身后的关长安。
对方身后空荡荡的几个马车,此地为郊外,倒是少有行人,又因为要呈送给太后的物件,清空了周围的人。
此刻就一个病弱公子站立原地,倒多了一丝荒凉。
秦随风心下觉得,不好将对方一个多病之人扔在这里,于是主动道:“长安兄,你一人在此多有荒凉,不如我先背你上去。”
关长安依旧淡淡道:“这不大妥吧,世子尊贵之躯,正好劳驾。”
秦随风本就对这关家心有歉意,又与关长安一见如故,朗声道:“这有何妨,你之前不是说,你我长辈曾有姻缘,那我们也算是半个兄弟了,况且那寺庙里派的人也正在下来,也背不了几步路。”
别看关长安病恹恹,像个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不是个拘泥于俗礼的人,更不会自讨没趣,亏待自己。
他神情淡漠,微微抬了抬手,“那就劳烦随风兄了。”
说着,秦随风就半蹲下身,然后等关长安靠上来,胳膊一抬,轻轻松松就将人抬起,朝着面前的台阶上去。
这一背才知道,看着病恹恹亲飘飘的人,却也不轻,到底是个大男人,这关长安再瘦,可有一身骨头在撑着,也轻不了多少。
一旁的褚怜人呆愣愣看着这一幕。
不是,他一个不注意,怎么就开始背上了?
秦随风上了七、八个台阶,这才看到褚怜人还站在原地,他以为对方在等他,仰头道:
“司空大人,烈日晒人,我们快上去吧。”
褚怜人看着秦随风的背影,不!应该是趴在秦随风背上的关长安的背影,嘴角冷冷的笑了。
随后也跟着上去,一步步走的虎虎生威,袍子也飞扬起来,不知在朝谁撒气。
秦随风见到褚怜人超越了自己,他一愣,想着对方走那么快做什么,立刻也跟着上去,“司空大人,你该注意台阶才是。”
褚怜人皮笑肉不笑道:“世子殿下才是,您可背着关公子呢,关公子病弱之躯,可摔不得,还是您注意脚下吧。”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秦随风又是一愣,但他到底能体察人的情绪,觉得这褚怜人该不会在吃醋吧?
秦随风忽然站在原地,不可思议。
背后又想起一道淡淡的声音,“随风兄和褚司空关系不错,倒是和之前不一样。”
这句话没啥意味,就像在陈述客观事实,可是秦随风忽然注意到了后半句话。
他问道:“和之前?”
之前他和褚怜人也不熟啊。
关长安趴在秦随风肩膀上,仍旧淡淡道:“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揍过他和七皇子,一般的宫人其实我也不太注意,不过褚司空倒是一直跟在七皇子身边,这才记住了他。”
秦随风觉得,褚怜人跟在七皇子身边才正常,要不是从小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外甥,谁知道七皇子会惹出什么事情。
不过......他小的时候揍过褚怜人?
他怎么不记得了?
其实秦随风只要再想想,他连自己揍过七皇子这件事情也不太记得,毕竟一个‘施暴者’谁会特地记得‘受害者’。
所以......秦随风继续上台阶,实则心不在焉想着,褚怜人从小就记得自己,可能他对自己的心意,比自己想的还要长久。
秦随风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无视他人好意的人,更不是个能辜负对方真意的小人。
哪怕在经历无数次死亡,无数次背叛,他抬眸看去,前面那一抹走的怒气冲冲的红色身影,自己心中也跟着烫了几分。
秦随风想赶上对方,就是没由来的想和对方说说话,却发现身体一虚,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走了一半的台阶。
再往下看的时候,马车都化为一个小圆点。
鬓角的发丝微微清扬,眼底是一片辽阔宽敞的风景,蓝天和绿色的旷野相接,叫人心底舒畅,忘却了所有烦恼。
人往往在见天地之大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西草微风阶,红墙独此山,微风平旷野,日金撒千阶。名岂关圣著,身确少病休,飘飘何所以,天地一孤舟。”
耳边想起淡漠空灵的声音,被高风裹挟着,似乎转瞬即逝。
秦随风下意识回头,却只能见到一个略微消瘦的下巴,和几缕微风飘动的发丝。
他此刻看不到关长安的神情,可他想也不必看,对方此刻,一定仍旧是一片淡漠的表情。
因为此诗中的的情感,已然被它的作者传递出来。
那种看清一切风景,知晓天地之大,却能毫不留恋,面对自己无情命运的勇气和坚定,洒脱和冷静。
让秦随风也有所感,眼眶微微湿润,“飘飘何所以,天地一孤舟......好诗,好诗。”
秦随风下意识默念,摇头笑了笑。
这才是真仙人啊!
可他身上因果,牵绊太多,到底不及关长安的境界,他不过是一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俗人罢了。
随后,秦随风心底微叹。
心有所感便转瞬成诗,这等惊才绝艳的人,却病骨支离没几个年头好活。不禁感慨,这世间是否真无圆满和完美。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和关长安刚好一人占了一个,还真是难兄难弟。
“我与长安兄有缘......”秦随风默默说了一句。
“奥。”关长安仍旧淡淡一句。
“......”
随后,两人都不再多话,继续朝着莲花寺上去。
而远处,看似冷漠离去的褚怜人,其实时刻都在注意身后的动静。
耳尖微微一动,听到又是‘作诗’,又是‘有缘’的,顿觉浑身都不爽利,脚上重重踩在阶梯上,平整的石阶碎了一个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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