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问题学生(纵有长风起)

“晚上我要改卷。”
“那你改你的呗，我又不是要钻进你电脑里睡觉。”言牧一脸莫名其妙道。
“你一起改。”
“为啥啊？”言牧更懵了，“又没有考计算机。”
“作为补偿，你得跟我一起加班。”
“什么加班？”言牧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指下午辅导许煜凡？”
......好像也是，虽然一开始傅思延支使他去给许煜凡讲题，但是后面大部分时间其实还是傅思延亲自上阵讲的。
“现在该轮到你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而献身了。”傅思延语气淡然，但是不容置喙，“我期待你的表现。”
言牧无力吐槽道：“你确定你这是期待吗......”
他刚吐槽完，手机就响了。
“李茉？”言牧看了一眼来电人，纳闷的同时转过头嘱咐了傅思延一句：“你先别说话，李茉打电话过来了。”
“嗯。”
言牧接了电话，斟酌了一秒过后还是开了免提，让正在开车的傅思延也能够听见。
“喂？有什么事？”言牧收拾好心情，开口问。
结果那头的李茉一听到他声音就是一声带着哭腔和厚重的鼻音的嚎：“言牧啊呜呜呜呜——”
言牧被她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重新拿好，汗颜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了？咋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茉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没再次哭出来，只是一抽一抽地说：“你上次说，你可以，亲自，下厨请我吃饭，还作数吗？”
言牧闻言，牙疼似的道：“作数是作数，但是......”但是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第56章 变数
“那我，明天，带晓雯姐来你家，吃饭，嗝。”李茉大概是哭久了，说话都喘不上来气，说到最后还打了个嗝。
“哎，不是，你先等等。”言牧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知道李茉在哭什么，但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李茉只是单纯的想要他请她吃饭，拿完全没必要边哭边给他打电话问，指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道理他都懂，但是现在两个最大的问题是：一、他做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把李茉毒死，二、他现在住傅思延家
“你、你想反悔？”
“不是反悔，我是说，嗯……其实我厨艺不怎么样，要不然我请你们到外面吃吧？”言牧试着跟李茉商量说。
“不要，就要自己动手做的，难吃也没关系！”李茉坚持说。
言牧这下是真的有点骑虎难下了：“等等等等，你再等等！”
“你又怎么了？”李茉声音都哭哑了，“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我……”
她一连“我”了好几个，却没有个所以然。
“这样，你稍微等我一下。”言牧头疼地先关闭了麦克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傅思延：“怎么办啊傅思延？要拒绝吗？”
傅思延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然后道：“让他们到家里来吧。”
“你同意了？”傅思延答应的如此之快，让言牧一怔。
刚住进来的时候不是态度挺坚决地表示最好别带朋友来吗？松口松的那么快有点意外啊。
“那我就跟她说喽？”言牧试探性地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你说。”
言牧随即又开启了麦克风，对李茉道：“那个，李茉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住的地方没有厨房啊。”
李茉这会儿语气听着平静了许多：“不是吧，你连这个都能忘？你骗我的吧。”
言牧一僵：“……”对不起，还真是骗你的。
傅思延：“……”找的借口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啊言老师。
好在言牧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虽然每次找的借口都很烂，但他就是能强行给自己圆过去：“真的。但是没关系，这饭我铁定是能让你们吃上的，我已经有办法了。”
李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你说说看。”
“我带你们去傅思延家吃，借他家厨房用用。”
“你知道他家在哪？”李茉说了一半又觉得重点不对，改口道：“他能同意吗？你这什么馊主意？别到时候我们都被关门口大眼瞪小眼了吧。”
“放心吧，他会同意的，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言牧信誓旦旦地说。
李茉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口气：“得了吧你，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同意，你有这么大面子？”
“这是什么话，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说我跟他关系好他什么都答应我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相信了？”
“那不一样，平时工作上帮帮你很正常，但这次你这都要杀到人家家里去了。”
言牧心说其实我早都杀到人家里去住了一个多月了，你的担心完全多余。
“总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明天等我消息就好——你要吃晚饭还是午饭啊？”
“晚上！我会带酒来！不醉不归！”李茉一激动，又开始嚎。
“别，你可别醉，我怕醉鬼。”言牧忙不迭地道。
挂了李茉的电话后，言牧那些困意早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呼。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李老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你不也听见了？”言牧万分不解，“她总不能是在切洋葱的时候给我打的电话吧？”
“……听起来不像。”
“搞不懂女人。”言牧干脆是放弃了思考。
“会不会是失恋了？”
“啊？她有男朋友？”言牧一脸迷茫地道。
“不清楚。应该有吧。”
“为什么是应该，不能够确定吗？”
傅思延回头瞥了他一眼，淡定道：“过度关心同事的感情状况是不礼貌的。”
“你少驴我，你有关心过同事？”言牧鄙夷道。
傅思延反问：“我平时不够关心你？”
“这个嘛......”好像没法反驳。
如果硬要反驳的话——
“那除了我之外呢？”
“没有。”傅思延直接就承认了，理由还非常充分：“副班主任只有你一个，别人的事情我不关心。”
“那你怎么知道她有？”
“偶然听说。”傅思延说着，很是淡漠地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不关心，并不是聋了。”
言牧：“……”好吧。
由于答应了李茉，第二天他们又不得已起了个大早出门买东西——主要是言牧不得已，傅思延本来就习惯早起。
“她们晚上才来，为什么我们这么早就要开始准备啊。”昨晚跟傅思延一起改卷改到半夜的言牧万分痛苦道。
“我家没有足够招待客人的东西，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傅思延带言牧去了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两人出挑的长相和气质让他们与同样早起来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显得格格不入，“早上的菜品质比较好也比较新鲜，先买回去放冰箱，然后再去买碗筷和一次性拖鞋那些。”
“你家不会自你住进去之后就没招待过客人吧？”
“嗯。”
“连你哥都没来过？你爸妈呢？”言牧继续问。
“没有。一般都是我过年回家跟他们见面。”傅思延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言牧闻言表情一怔，本想再问一句“那你就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但想了想过后，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跟傅思延又是共事又是同居的相处一个月了，他就没发现傅思延跟谁保持着良好的社交关系过，基本上都只是工作上有接触。
以傅思延孤僻的个性，没有朋友还真不是没可能。
“在那愣着干什么？过来。”
言牧被这道声音唤回了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傅思延已经走到一个摊位前了，只有他还在原地愣着没有动 。
“来了。”言牧收了思绪，快步过去，“你挑就好了嘛，我又不识货。”
“随便拿啊小伙子，我家的菜都很漂亮的，纯天然！”卖菜的阿姨声情并茂地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菜，“我跟你们说哦，这个萝卜……”
傅思延拿起一根胡萝卜。
“……你一定要买胡萝卜吗？”言牧幽幽地从他身后探头，就差明示他不要买了。
“我记得你不爱吃。”
言牧心下一喜：“对哇。”所以别买了！
傅思延拿了个袋子把胡萝卜装进去：“那我就要买。”
言牧：“……”真有你的啊傅思延。
“你们感情真不错啊。”卖菜的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都长那么标致，是兄弟？”
言牧：“不……”
傅思延：“父子。”
言牧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泥硕啥？？！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卖菜的大妈把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年轻就是好啊，有朝气。”
“阿姨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就爱开……”言牧想说“就爱开玩笑”，但仔细想想傅思延好像也不是很爱开玩笑，于是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
“我当然知道啦，你们俩一看就不像父子，好朋友还差不多。”卖菜的阿姨越看他们俩越顺眼，笑得合不拢嘴。
“阿姨，这个麻烦称一下。”傅思延把挑好的菜递给买菜的阿姨。
“好嘞。”阿姨接过袋子，“跟你们有缘，给你们打八折！”
傅思延：“谢谢。”
他们花了小半天的时间买了应该用得上的东西，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就这样到了下午，然后傅思延负责处理食材，言牧则出门去接李茉和张晓雯。
“要不要开我车出去？”言牧临出门前，傅思延问他。
“不用了，开你车太容易暴露了。”为了防止李茉和张晓雯起疑心，言牧没有让她们直接到小区门口，而是装模做样地定了一个集合点，和她们一起来。
“那路上小心。”
“行。”
言牧下楼后打了辆车，成功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门口接到了李茉和张晓雯两人。
“我去，你眼睛怎么了？”在看到李茉的脸的那一刻，言牧差点没绷住，“怎么肿的跟核桃似的？”
“说来话长啦。”李茉麻木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张晓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对他说。
“那我们走吧，你们应该没开车过来吧？”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我们很遵纪守法的。”李茉向他展示了手上拎着的两大提啤酒，“看吧，我不白吃你们的，自带酒水。”
言牧叹为观止道：”不是，你来真的的？”
李茉：“那当然了，说好的不醉不归。”
言牧：“你冷静点，谁跟你说好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喝。”李茉越过他，“车在哪？”
“跟我来。”言牧无奈地道。
几分钟后，三人一同进入了傅思延家所在的小区。
门口的保安已经认得言牧了，因此他们进入的很顺利。
“我的天哪，傅思延居然住在这种地方。”李茉惊呼，“我感觉我之前说他哪天要是不当老师了就得回去继承家产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都开迈巴赫了，不是没有可能。”张晓雯对李茉的话予以肯定。
三人中唯一知道傅思延家庭背景的言牧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敢随便插话。
他带着两人上到了十二层，走在最前面为她们引路。
“来来，这就是了，进来吧。”言牧的手习惯性地直接放在了门把上，下一秒，指纹验证成功，门开了。
到这他都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自己跨进门后见李茉和张晓雯都在原地没有动，还用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着他，他才奇怪道：“怎么了？进来啊。”
李茉目光呆滞：“我没看错的话……”
张晓雯也呆若木鸡，替李茉接上了后半句话：“那是指纹锁吧……”
李茉：“……你就这样直接开了？”
言牧：“……”坏了。
这波属实是习惯害死人。
“呃……这是因为、因为上周末傅思延小侄女突然来他家但是他没空就拜托我照顾一下，所以给我录了个指纹。”言牧大脑CPU都快烧干了，急中生智，硬着头皮胡扯。
他这次想出来的理由很难得的听着不那么离谱，甚至还挺合情合理。
“来了？进来吧。”傅思延在这时也及时赶到，让李茉和张晓雯没有闲暇去思考言牧刚才那个解释的真伪。
“哇塞，好漂亮的装修！好大的电视！好舒服的沙发！好专业的厨房！”李茉一进去就迅速被傅思延家的各种布局吸引了注意力，现在的她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平时的活力——如果眼睛不肿的话就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了。
“茉茉。淡定点。”张晓雯虽然也很惊叹，但跟李茉相比，她还是非常淡定非常矜持的，自己矜持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李茉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我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么棒的房子就好了，可惜……”李茉说到这，又莫名开始沮丧起来。
言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茉现在情绪波动的很厉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没什么，我没事。”李茉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硬是把差点又要飚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而后转过脸问傅思延：“我可以参观参观吗？傅思延？”
傅思延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最后淡声回答说：“随意。”
“好嘞，那晓雯姐我们走——”李茉说着就拽着张晓雯往客厅方向去了，边走还不忘再说一句：“酒我就先塞冰箱了啊！”
“哎傅思延，你说她们俩应该不会发现吧？”确认李茉她们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了后，言牧不动声色地凑到傅思延旁边，悄声问道。
“那就要看你下午收拾屋子的成果了。”傅思延瞥了他一眼后凉凉道。
“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把我的生活痕迹都掩藏起来了，除非她们翻衣柜。”言牧牙疼似的说，“话说万一被她们发现了，该怎么解释？”
“那就等她们发现了再说吧，跟我来厨房，帮忙。”傅思延淡定无比地回答完，迈开长腿就往厨房走。
“你等等我。”言牧赶忙追上他的脚步，“你这也太佛了吧？不未雨绸缪一下的吗？”
“这本来就是我家，我为什么要未雨绸缪？”傅思延脚步不停，如此答道。
言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那我怎么办？”言牧头都大了。
“能怎么办？”傅思延在洗手台边驻足，拧开水龙头仔细地把自己的手冲洗干净，哗哗的水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难道被发现了你就不住了？”
言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回答说：“那怎么行，房租都交了，不住难道我要去睡大街？”
“那不就行了。”傅思延关上水龙头，面无表情地转了过来，“不管她们会不会发现，你都是要住的，所以这个问题没必要去顾虑那么多。”
“况且，”傅思延紧接着又说，“跟我一起住应该不至于很见不得人吧？”
“那倒不是。还不都是你一开始说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李茉的吗？”言牧没好气道，“我是无所谓。”
“现在我也无所谓。”傅思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说。
言牧被他盯的一怔，一时忘了说话。
“别发呆，过来削皮。”
言牧这才回过神：“削什么皮？”
“胡萝卜的皮。”
“什么——胡萝卜？”言牧现在一听到‘胡萝卜’这个词就汗毛倒竖，“先说好我是坚决不吃的！”
“……你先过来再说。”傅思延无奈道。
约莫一小时过后，一道又一道的饭菜被言牧端上了餐桌。
“好香啊，你不是说你手艺不咋地吗？果然是谦虚了。”李茉毫不吝啬地赞扬他说。
“我手艺确实烂，但是傅思延手艺好啊。”言牧很是无辜地解释说。
“所以这一桌是傅思延做的？”张晓雯的脸上尽显讶异之色。
“对。”
“我的个老天奶，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傅思延亲手做的饭——”李茉感动的仿佛又要哭了。
言牧看的是嘴角直抽：“……”差点忘了傅思延是她偶像来着。
偶像亲自下厨，那确实很值得感动一下。
“但是你不是说你下厨吗？”不过李茉感动之余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挑着眉质问言牧，“你怎么不光忽悠傅思延贡献了他如此豪华的房子还差使人家帮你做饭啊？”
言牧被她质问得心一虚，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那话不能这样讲，我主要还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健康考虑以及傅思延家的厨房考虑。”
李茉挑眉挑的更更高了，就连张晓雯也是充满探究意味地盯着他看。
“首先，我做出来的东西很可能导致我们大家都食物中毒。其次，如果我掌勺，很可能会把傅思延家的厨房给炸了——他都已经慷慨献出了他的房子来帮我招待你们，要是我还炸他家厨房，那就太不厚道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