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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是个亲亲怪(六个达不刘)


他直起身子,看着傅砚辞的眼睛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 可不准被人家欺负了去。”
“嗯, 那妾身在这里先谢谢夫君的护佑。”傅砚辞往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昏黄的灯光照在二人身边,显得这间不算大的院子愈发温馨。
次日一早,傅砚辞老早就安排完了院子里的一切,率先赶去了营帐。
刚一下马, 拂剑就上来替他牵住缰绳,凑在他耳边回话:“世子, 昨夜按照您的吩咐办完了。”
傅砚辞整理了一番袖口,分出点余光给他, 直视着站在营帐前指手画脚大声嚷嚷的谨言,颔首道:“这就是你说的办完了?”
拂剑也纳闷了起来:“这宦官瞧着劲劲的,昨夜也吓得不轻,但就是死活想留这儿,留在咱们这儿也不知道图啥。”
傅砚辞神色凝重:“你昨日怎么个吓法?”
拂剑摸了摸鼻头:“把他半夜捞起来扔鬼儿园了。”
鬼儿园是一处专门埋葬不过五岁的时候死婴之地,那处阴寒,常是各种食腐野兽的栖息地,恶臭熏天。
在前朝赛西城还繁华之时,那处尝尝拿来甩弃不想生养的女婴亦或是流产早夭的胎儿。更有甚者,到了后期,还有不少尸体无处安葬,便顺手抛尸在了那处。总有百姓传言那处夜晚有婴儿啼哭的鬼声。
傅砚辞挑了挑眉:“这太监倒是胆大,现今再哪儿呢?”
说着边往韩叔那方走去。
拂剑跟在他身后,边回着话:“昨夜许是吓得厉害了,现在在营帐里头病的厉害。”
“医士可曾见过。”
“瞧过了,说是三五日便能好全。”
如此一来,傅砚辞也放心了。他们这次粮草兵械充足,三五日足够他战至城下,哪怕是打持久战也能分出闲工夫来处理这厮。
还在点兵的韩叔瞧见了他过来,走上前朝他抱拳行了个小礼:“小国公,人数差不多点完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可行军。”
傅砚辞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些什么,点了三营的营长的名字:“伏二虎。”
只见一名身着碎布,面目奇特,身形如同小山一般高大的男子走上前来。他脸上不知是否纹了纹身,面上一只黑蜂栩栩如生,口器正好纹在他唇瓣周围,看着如同一个虫首人身的精怪。
“小国公。”
傅砚辞点了点头:“三营留在军营之内便替我看好那太监,若见他有异动,立即绞杀,后果我来负责。”
“是。”伏二虎身后的众人面露不满,但看到领头之人的手势,只得愤愤应下。
韩叔皱了皱眉,凑在傅砚辞耳边低声道:“世子,守营以往都是五营的活,你现下第一次正式带兵,许是会拂了三营的面子。”
傅砚辞摇头:“三营的本事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他们赛东城内如今全是被敌军押起来的百姓,那些虫子到底是畜牲,伤到人了怎么办。”
傅砚辞自有一番考量,早先三营上场都会先让自己这边的士兵涂上特制的药粉,这才能够准确袭击敌军。
一来现下赛东城的百姓可没有机会涂抹这些,二来那太监属实可疑,留着本领强的三营在这儿,也能防止自己被人背后捅刀子。
韩叔嘴张张合合,到底还是没有开劝,只是放下一句:“那世子稍后可得好生同他们解释一番,都是些老人了,话讲开些也好。”
傅砚辞点了点头:“自然,等回来我便办上一桌酒宴,好好谈上一番。”
军旗起,号角响。黄草被战马踩过,溅起一翻一翻的草浪,有碎碎的草屑被吹至半空,又重重落在马蹄之下。
傅砚辞面上满是鲜血,眉目狠戾,握着红缨枪的手掌几乎要爆出鲜血,他死死掐着身前捡点兵器粮草的人,语气不稳:“这就是你说的整点整数?嗯?”
那人被重重甩在一袋开了封的粮草袋前,一旁是断了一半的刀剑,他手发着抖,声音都不成调:“国公,小的清点时确实足了册子上的数目啊。”
他定目一看,那哪里是粮草,一半沙砾一半粟米,激的他跪爬到那粮草面前,一捧一捧的往眼前拿来。
韩叔面色沉重,见傅砚辞扶着额角死死皱着眉角,一旁的伤兵营帐中已经放不下人,连着十余米皆是就地躺着的士兵们。
他开口质问:“清点时都得割开口子查看,为何那时未曾发现。”
地上那人早已三魂去了七魄,现下跪在地上喃喃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双目失神,竟然直接疯了,一直往嘴里塞着掺了沙砾的粟米,撑的嘴角都破口出血也未停歇。
傅砚辞睁开眼睛,却见他一双眼里满是血丝,讥笑道:“疯的倒是快。”
但现下未曾查清事实,人暂且杀不得,他微微侧了侧头,慢慢开口:“带下去,别让人灭了口。”
拂袖心领神会,往那人嘴里塞满布条,便往一旁拖去。
因着新来的粮草兵械,他们此行在赛东城前的官道已经被桎梏了三天,损失惨重。傅砚辞坐在军账内熬了一宿,寻了多人问话,最终拍定走水路攻城。
他孤身坐在马匹身上,四下皆是疲惫无比的战士,他定定的扫视了四下一眼,沉声开口:“出发。”
酒杯碎,战事起。几年前的老国公也是如同今日一般,军械,孤城,还有身后笑嘻嘻等着看他热闹的黑脸人。
傅砚辞在几年后,终于明白了老国公的无奈。国家的破败,哀嚎的将士,还有挂在城墙上随风摆动,双目被秃鹫啃食去了双目的百姓头颅。
更为重要的是,在场的人均忍不住看向赛西城的方向,还有背后等着他们归家的人。
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喊出第一句,接着就是无数嘶吼的声音一同响起,好似一头雄狮,穿透广阔的草原,直接啃咬上不怀好意的恶鬼心脏,啃食殆尽。
一日后的深夜,傅砚辞带着军队养好了精力,天色一黑便借着夜色匍匐在草地之中,听着四下此起彼伏的狼嚎,正屏息混在夜色之中,伺机而动。
季封跟在傅砚辞的身侧,同傅砚辞耳语道:“我白日时凑近瞧了瞧,若不出意外,五根箭矢,我能灭了三个岗哨。”
傅砚辞眸子很亮,在深夜之中格外危险,他沉声开口:“四个。”
季封拳头握的紧了些,战场上瞬息万变,湖边离岗哨还尚有一段距离,但傅砚辞也知晓他的压力,补充道:“我可以将距离再近二十米。”
季封额间滴下一滴汗水,缓缓垂到睫毛之上,忽的那丛睫毛颤了颤,汗水落入眸间,他眸子闭上,忽的开口:“二十五米。”
傅砚辞点头:“好。”
此时韩叔抬头看了看月色,忽的提醒道:“到时间了。”
话音一落,傅砚辞带着几十名熟悉水性的士兵离了队,各个如同一尾游鱼一般,无声的进了水。
韩叔注目看去,黑黢黢的水面除了一圈涟漪之外,再看不见其他。
月亮西沉,天色破晓,游青指尖搭在心口,平缓住止不住慌乱的心口。
不知为何,今夜腹中孩儿躁动的厉害,闹的他几乎一宿未睡。鹿悠悠也一直守在他房中,深夜腹痛属实闹人的很,接近天亮才缓缓压下游青着突如其来的孕反。
此时外头的房门却被敲醒,一脸杀意的小四从身后拉出个人来,推进游青屋内,自己则飞快的关上房门,抽身而去。
游青见他面色沉重,动作急促,也没来得及喊住他。
只是黎黎满脸是泪,现下扑在游青身上,身体因为恐惧发着抖,说话都好似快断气一般:“青青……呜呜……刚刚我院子前面好多人在堵着我,都拿着刀,我要吓死了呜呜呜。”
他现下八个月身孕,肚子硕大的撑在半空中,不过一会便被游青拉到榻上躺着。
只是安抚好了黎黎,这才能好好谈起此事,游青面色沉重,问着黎黎:“莫非是佃州刺史派的来人?”
黎黎摇了摇头,眼尾还留着一抹红霞:“不是,为首之人认错了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游青心下一顿,他和黎黎这两家形容描述确实差不多,想来是那人打探之时探错了地,现下心中满是歉意:“黎黎,抱歉,连累了你。”
黎黎又是一阵哭腔,来到这个是世界后被季封保护的严实,从未见过这种事,但还好游青差了一半人手护着黎黎的院子,这才救下了他。
“青青你还是快些跑吧,那人阴森的很,身上一股子怪味,看着就快把我吓死。”
游青却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稍后我会让小四送你去军营,那里留着守卫,想必能好好护住你。”
听着黎黎描述,他心下了然,想必就是傅砚辞前几天同他提的那名太监了。
鹿悠悠跟着站上前来,挑眉道:“前几日我倒是瞧见谨言公公混在城里头,到处白吃白喝,借着身后那群护卫,无法无天的很。”
黎黎没管是谁,却听出些不对劲,他慌乱的扯了扯游青的衣袖,连忙问道:“青青不去躲着吗?”
游青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我自然会去,只是你需得先走,我得稍后一些把那人引出城里,才好安心离去。”
不然怕这人狗急跳墙,伤到这城内的百姓。
鹿悠悠皱眉:“这可怎么行。”
“到底是冲着我来的,我又怎可将他留在城里,自己找出路。”
一行人还在聊着,外头房门却被急促的敲响。小五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还请快些收拾一下,有人杀过来了。”

第78章 黎黎出事
游青心下一滞, 连忙走到窗外欲看清外头的情形。但下一瞬门口又被敲响,小四带着喘音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还请快些, 对方人手太多,已经要到院门口了。”
鹿悠悠冷着脸上前开了房门,看着小四,沉声道:“这太监什么来路,傅砚辞的地盘还敢带人追杀。”
小四不欲同她废话, 侧身退了半步, 抬手迎道:“夫人还请上马车。”
游青扶起床上的黎黎,却见他手脚冰凉,浑身湿透。
他心下叹道:黎黎八月孕期, 哪里经的住这些惊吓。
黎黎却强装平静, 借着游青的手艰难起身, 朝着他笑了笑, 安慰道:“我无事,只是一时没缓过来, 咱们快些走吧。”
说是无事, 可指尖却抖动的厉害,跟着游青上了马车之后便浑身瘫倒在车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鹿悠悠紧跟着上来,见他这般立马掏出银针,便往他一处穴位上刺去, 开口:“别害怕,深呼吸, 别动了胎气。”
黎黎低低的啜泣一声,指尖搭上游青的手, 止不住摇头:“方才那太监来拿我时,邻居见他们面色不善,只是帮我说了两句话,就被拦腰砍断。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副场景,我……”
黎黎并不是害怕杀戮,只是瞧见有无辜之人因自己丧命,现下满心复杂,悲痛交加,更是见了那副惨状,心绪更是受不住。
游青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开导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会让人替他报仇,待到了军营,将士们定会把那太监碎尸万段,给婶子报仇。”
那家婶子性格爽朗,见黎黎是孕夫颇为照顾,这次也是好心,没曾想惨遭黑手。
他指尖捏的发白,问着外头驾车的小十:“那太监带了多少人,竟能让你们都觉得棘手?”
小十回话道:“人倒是不多,不过百来人,但身手极好,不似平常护卫。”
鹿悠悠倒是嗤笑一声,嘲弄道:“能威胁到国公府的死士,京城能有几家有这么打的手笔。”
游青心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鹿悠悠倒是悠然自得看向他,挑了挑眉:“还需我点明吗?”
除了皇家,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哪怕是京城中根基最为深厚的崔家,也舍不得下这种狠手。
但还未等游青细想,车顶忽的一沉,一把血色剑刃从上方直刺进来。
下一瞬,车身一分为二,小四持剑而来,带着游青好好落地。
游青连忙看向黎黎那边,见鹿悠悠正搀扶着他慢慢起身,这才放下心来。
他眉目一敛,看着来人,厉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谨言公公身上衣着三品官服,本该是威风凛凛的兽首,却因为他弯曲着上身,显得那兽首面目扭曲,看着有些滑稽。
他奸细的嗓音穿插在一群刀剑声中,让人听的阴气沉沉,像只躲在暗处“嘶嘶”吐着长舌的毒舌,听的人心头发寒。
“公子若是好奇,待到了下头问问老国公就是了。”他声音忽的一寒,眼睛眯了起来:“在中州未能送公子一程,倒是老臣高看了您这遁逃的本事。”
游青手心透汗,没想到当初一路追杀他的人竟然就是谨言,但那时带的人手却远远不如现在这些死士。想必是一次未能得手,他主子才又加派了人手。
他眼睛扫视了一番四下的场景,好在小四他们身手毕竟是战场之中浴血鏖战练出来的,那些人暂且没有占到上风。只是对面人手是自己这边的双倍不止,长久下去,定然会落入下乘。
他镇定开口:“公公现下取了我性命,就不怕国公回来,找你算账吗?”
谨言却没有被傅砚辞威慑到,反而挺起腰杆摸着肚皮哈哈大笑,瞧着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公子也许不知,那小国公啊,现下指不定已经死在道上了。”
“哦,不对。”谨言连忙改了说辞,朝着游青笑道:“是殉国。”
游青掐紧手心,心脏跳的飞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谨言见他这般,心下更是舒坦,位置在高又怎么了,现下还不是被他堵在边疆,齐齐命丧黄泉。
他好意道:“公子也许不知,小国公司手底下军械粮草出了问题,现下损失惨重,生死不明。”
黎黎满脸是汗,闻言挣开鹿悠悠的搀扶,快步走上前来,腹中孩儿动的厉害,肚皮一直再隐隐动作的。
他眸中含泪,问着游青:“青青,那季哥呢?他从未上过战场,他会不会出事?”
游青还未开口劝慰他,一旁的谨言开始发着刀子:“你是说国公身边那名持弓的男子吗?”
谨言烦透了这人,在中州若不是季封这厮,他早就取了游青性命,又何至于用得上皇家死士,害的他在主子面前脸面全无。
见黎黎肚大如斗,面色苍白,随口吓唬道:“老臣前去查看时,瞧见一具无头男尸,手上握着一把木弓,应该跟着去了吧。”
人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是他这路上随手瞧见的一具护卫尸体,要不是那手上系着一根醒目的红绳,便一脚踏过去了。
黎黎摇着头,死死咬住下唇,眼眶泛红,一句话都说不出声。
游青拦住他想要冲上前的身子:“黎黎,别中了他的计。”
黎黎眼眶赤红,六神无主:“可是季哥确实常常带弓,我……”
连傅砚辞都出事了,季封不过是身边的一名小兵,哪里会安然无恙。
越想心绪起伏越大,下一瞬他便撕心裂肺的就是蹲在地上干呕起来,颇有些沥血的迹象。
谨言也懒得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冷声吩咐手下朝游青等人刺去。
小四小五率先顶了上去,艰难喊着游青等人先骑马快跑。
谨言不急不忙的看着四下混乱,慢慢开口:“此次我可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让你们跑了。”
“来人,上弓箭。”话毕,他往后退了半步,身后浮现十数名弓箭手朝着游青等人的马匹射去。
黎黎那匹马上中箭,轰然倒地,在他后面勒马的侍卫手上有伤,无力带着黎黎安全下马。硕大的孕肚狠狠的砸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黎黎只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便晕了过去。

他这一声惨叫, 打破了原本平稳的战局。
谨言率先注意到了昏死在地的黎黎,眼眶赤红,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便向黎黎刺了过去。
若不是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害的他现在还没取得游青性命,简直和他家那口子一样烦人。
那剑尖闪过一丝寒光,被不知何处来的光线一射,银光便闯入游青的黑眸之中。他注意到一旁面目狰狞朝着游青黎黎刺去的长剑,眉目焦急, 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力气, 大力挣开身前死死纠缠着他的那些死士。
他奔向黎黎的速度很快,小四小五等人又被缠住,无法赶来救助, 便眼睁睁的看见谨言手中的刀剑直直朝着游青左肩刺去。
游青身前揽着黎黎, 后肩处的衣裳瞬间被鲜血浸湿, 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谨言, 神色之间隐隐有些傅砚辞的模样。
谨言愣了愣神,随即眉目之间闪过一丝阴狠, 冷笑一声:“公子如此慷慨, 既是如此,便一同去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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