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剑端着餐盒和安胎药候在门口:“世子,餐盒和药奴才放在门口了。”
下一秒,房门被傅砚辞打开,高大的身影堵死了房门的缝隙,脸色通红的游青被他遮掩在身后,牢牢的锁住那一抹身影。
拂剑不敢多看,待傅砚辞接过后便弯腰退下。
傅砚辞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捞起窝在床榻上发呆的游青,替着人挽好乱发,询问道:“卿卿可还走的动?要不让为夫抱过去。”
游青瞥了眼他,只身下铺,朝着饭桌走去,一字未言却惹得傅砚辞在原地发笑。
走近桌前,瞧着被放的远远的药水,更是没忍住,他话中藏着笑:“卿卿怎得跟孩童一样,还怕喝药的?”
游青轻哼一声,待嘴中嚼完那口米饭,才缓缓开口:“你尝一口不久好了,我都怀疑是那大夫故意的,煮出的药一股子腥苦味。”
傅砚辞挑眉,真就拿起筷子沾了点放进嘴里,盯着游青期待的眼神,认真的点头:“确实如此,等找到鹿悠悠后为夫定然让她配好喝些的。”
他思索一番,又补充道:“不喝也行。”
“咳咳。”游青有些不自在:“没事,我习惯了,也喝的下去。”
游青有些羞涩,他其实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甚至昨夜在梦中,还梦见了一个光着腚的孩童欢呼在他身侧笑闹着,连着一晚他嘴角都衔着笑意,早上起来脸都酸涨酸涨的。
傅砚辞手搭上去,仿佛明白游青心中所想所想,小声开口:“希望它对卿卿的身子没有危害,我也很期待能同卿卿有个孩子。”
傅砚辞眸色深沉,他是将帅,身先士卒。万一哪天死在战场上,总归需要人心无旁骛的护着卿卿。
第37章 家有傻夫
傅砚辞也不想总是拉着游青纠结这个话头, 压着游青多吃了些菜色,见游青确实是吃不下了,才拿起剩余的饭菜搅和进盛饭的大盆中, 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入。
一边还不忘把放在一旁晾的温热的汤药端在游青身前。
虽说孩子可能不留,但是安胎药得喝着,不然难受的还是游青。
游青手上捧着个药碗,小眼神止不住往傅砚辞身上嫖,每次见傅砚辞吃饭都不由得惊叹于他的饭量。
拂剑端来的那个盛饭的盘子比游青脸还大, 他吃了一个饭尖, 剩余的便都交给傅砚辞收拾残局。
傅砚辞正闷声的填饱肚子,一直感受到游青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他咽下嘴里的食物, 确定牙缝里没有塞着菜叶, 才缓缓的抬头朝着游青看去。
见着游青捧着个满满当当的汤碗呆滞的定在椅子上不动, 傅砚辞挑了挑眉:“卿卿?”
游青有些心虚, 抿了口汤药,随即被入口的腥苦闹的反胃, 他压下那股子干呕感, 轻车熟路的在袖子里翻出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但他连蜜饯的味都没感受到,傅砚辞手指就伸了进来,挖出那颗蜜饯,指尖处沾上了一丝银线,游青看着有些脸红, 转过头去装死。
傅砚辞也不嫌弃,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那颗蜜饯塞进了自己嘴里, 不忘劝告道:“卿卿喝完药再吃蜜饯,不然嘴里甜了, 这药就更难喝了。”
游青摆脸:“你说的倒是轻松,自己怎么不喝。”
傅砚辞若有所思:“也行,不过卿卿得等我片刻。”
“等你作甚?”游青有些疑惑,看向傅砚辞,在对视上对方的眼睛后,他才明白傅砚辞的意思,脸颊一红,闭着眼睛就把那碗药灌进嘴里。
混蛋,才不让你占便宜。
傅砚辞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喝完一碗药,一边失笑一边倒了杯茶水过去:“为夫只是想吃完后去厨房里寻些蜂蜜给你放进去,卿卿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游青被这话带的脸颊更红,掩盖似的把碗往桌上一拍,背过身子朝着窗前走去。
傅砚辞怕他无聊,提醒道:“卿卿,窗塌上放了为夫从京城带回来的糕点,你今晚吃的少,拿糕点垫垫肚子。”
游青背影僵硬了一瞬,很不自然的应声,随后便坐到窗边的美人塌上,手上举着一本书,高高的立在身前,藏住满是红潮的一张脸。
片刻后,游青嘴里衔着糕点,心中抱怨,也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总是容易对傅砚辞产生一些非分之想。
游青咬唇,看那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吃饭,心下更气,早前那么混蛋,怎么现在装起正人君子来了。
傅砚辞收拾好碗筷,把东西都放到小厨房后,视线撇过温着热水的炉子。
他舔了舔下唇,可耻的装了一桶热水回了房。
然后伸手穿过游青的膝弯,用小孩把尿的姿势抱了起来。
游青象征性的抬了抬脚尖,随后整个人就被放在床榻上,寺庙里淡黄色的窗帘被傅砚辞放下,留了双游青的脚在外头悬着。
傅砚辞低头轻轻吻在游青唇瓣上,轻轻将那处贴上游青,压抑着求助:“卿卿帮帮我。”
游青脸上、脖子上乃至连着衣襟往下的皮肤都泛起一层粉色,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到神佛:“可是,你不是说我现在不行吗?”
“那里不行,卿卿,要不要和我玩踩蘑菇的游戏。”傅砚辞慢慢的诱导着,他年纪比游青大上四五岁,军营里又听多了荤段子,做起这些事来不要脸的很。
而游青又因着怀孕,对那档子事的需求又变的大了许多,半推半就之下也就应了他。
是夜,洁白的月光如同一层纱布般轻轻透进屋内,傅砚辞正端着桶已经温凉的水帮游青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脚。
粗糙的麻布把那双如同玉石一般的脚刮的泛起红痕,然后带走上面黏腻的液体,混入水中消失不见。
脚的主人被欺负的狠了,这下又被伺候的不舒服,不管脚尖还带着水珠,直直的朝着男人的胸前踢去,那处布料被水汽沾染上一抹深色。。
傅砚辞顺从的接住这一脚,好脾气的掐着细瘦的足腕缓缓擦拭着。
昏黄的床帘被这一遭动作露出了些缝隙,傅砚辞只需轻轻抬眸就能看见一寸寸白嫩的肌肤。但里头的人还在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还是副沉浸在里头的模样,双目失神。
傅砚辞舍不得继续折腾下去,随手把布料往水里一扔,人便顺着布料钻了进去。
把人揽在怀里,拍着背哄了会,二人便就着这副交颈而卧的姿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傅砚辞便命人寻了些山上酸甜的野果子,在游青晨起孕吐之前喂了颗。
酸涩的口感很好的压住了喉间那股子呕吐感,但野果带着的清甜又不会泛起胃酸。游青一连着吃了好几颗,这果子便取代了蜜饯在他心中的地位,成为了日常零嘴的不二之选。
傅砚辞则在一旁收拾着马车,慈安寺到底是大寺,杂人众多,他此番带的人手少,就怕此处会混进别有用心之人,不利于游青如今的身子。
游青自然不置可否,扶着傅砚辞的臂膀上了马车,刚准备躺下补觉,狭窄的马车内却陡然挤进一具高大宽厚的身子。
游青抱臂坐在车塌上,一脸不解:“你进来作甚?”
傅砚辞微微抬起下巴,理所当然、好不害臊:“补觉。”
大手一捞,游青便滚到他臂膀间,随后满意的把下巴搭在人的发顶。
闭目养神片刻,就在游青昏昏欲睡之时,傅砚辞又贼兮兮的凑在游青耳边低声道:“卿卿,昨日为夫心绪太过跌宕起伏,忘了同你说了。”
游青眼皮子都没睁开:“嗯?”
“为夫救出岳父了,不过得过些日子。”
“嗯。”游青不为所动。
傅砚辞皱眉:“卿卿怎得这个反应?”
游青转了个身,同傅砚辞脸对脸睡着,刚好契合了傅砚辞的怀抱,声音中带着懒倦:“猜到了,那长公主可是要让你助她谋反啊?”
傅砚辞只觉惊奇:“卿卿怎的知晓这些?丞相同你送信了?”
游青抬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带着傅砚辞头低了几寸,随即听到游青叹息道:“家有傻夫,如何是好啊。”
傅砚辞不满的掐了掐怀里人的腰,见到人敏感的往里缩了一下,才吐出一口恶气:“快说!不然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栽我手上!”
游青被逗得直笑,牵着傅砚辞的手缓了会,才开口一点一点的教着傅砚辞自己是如何发现的。
但说到拂剑透露出长公主时,游青声音低了下去,傅砚辞垂头看去,才发现游青已经睡了过去。
傅砚辞亲了一口,刚想陪着假寐片刻,忽的又记起什么,隔着衣服轻轻吻了吻游青的小腹:“你也跟着睡会。”
那一小团仿佛懂得什么,游青在睡梦中察觉到腹中仿佛有一条小鱼游过,酥麻发痒,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待到了京城,正是正午,傅砚辞看着也到了点,喊了两声游青,却见游青不满的皱眉低骂。
傅砚辞失笑,心下起意,也学着西域处传着的小传般,朝着游青的唇瓣咬了口,细细捻磨着。
游青被这番动作闹的皱眉,到底是醒了,眼尾带着没睡饱的不满,唇瓣却被男人亲的红肿,看着怪可怜的。
他推开压着自己的大脑袋,刚顺着后背的力气起身,做势发火。
马车却忽的往前急刹,游青刚醒正好没力气,被这股力道带着往塌下倒去。好在傅砚辞眼疾手快,握着游青的头捞在掌心。
二人后怕的看着游青身后那处尖锐的棱角,下一秒便听到马车外聚满了人群的嘈杂声。在这群嘈杂声中,一道格外醒目,吊儿郎当的声音传入车内。
“哟,这是咱们世子妃的马车啊?”
另一道油腻的声音响起:“哈哈,什么世子妃,丞相倒台,傅砚辞哪里会管他,以后也就是一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表子罢了。”
随着这话落下,四周都不由得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傅砚辞心下大怒,提起身侧的配剑就欲朝外走去,却被游青用手挡住。
他看向游青,却见游青微微摇头:“此事交给拂剑他们处理即可。你是世子,不可当面动手,容易招惹是非。”
见游青表情执拗,傅砚辞只好泄气的往后一靠,脸上的狠戾却乍然若现。
好在外头的拂剑懂事,开口骂道:“哪里来的杂碎,胆敢辱骂世子妃!”
那两名男子身后跟着一众华服的公子哥,也就同时配备着小侍。乌压压的一群人看着气势就足,其中一人底气很满,上前嘲讽。
“什么世子妃?被傅砚辞玩烂的货色,放青倌里头都嫌脏!”
那名油腻的声音也跟着应和道:“少爷我倒是不嫌弃。世子妃,今夜午时,可否愿意出门一叙啊”
这话轻佻,陡然一出,身后跟着的酒囊饭袋就跟着发出阵阵笑声,轻佻至极,无礼至极。
拂袖看不下去,手放至剑柄处,那二人看他这副攻击姿态,却丝毫不怕:“一个奴才还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拂袖讥笑一声:“你敢骂我家夫人, 知道我主子是谁吗?”
“小奴才,别你家夫人的喊着喊着了,这京城谁不知道, 游家倒台,下一件事便是国公府休妻。”
一旁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也没忍住开口:“是啊,两名男子结亲,本就有违常理。”
“本来也没想过这两人能处下去。”
“早点休了也好,世子一介枭雄, 配了个病秧子当真是委屈了他。”
傅砚辞现下再也忍不住, 抬手就是掀开车帘,浑身杀气喷涌而出,游青担心出事, 不敢放手, 跟着下了马车。
二人一出马车, 便吸引了四下的视线。
众人目光都朝着傅砚辞……身后的游青看去, 四下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因着游青体弱,鲜少出门, 哪怕是出门也裹着层厚厚的帷帽, 生怕着到风寒。所以他的长相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刺刺的显露在众人面前,引起一阵不小的躁动。
“没想到游青如此好看,比起谪仙也不为过啊。”
有几名穿着显贵的小姐聚在一起:“是啊,他们二人站在一起还很般配,当真同传言所说要和离了吗?”
“好可惜, 若我能娶到游公子,哪怕是耗尽千金养着也不心疼。”
一旁的人不留情面的打破她的幻想:“你是女子, 只会被家里许配给另一边的酒囊饭袋!”
那群饭袋虽说行径流氓,但到底个个都是世家贵族之后, 有无数家庭趋之若鹜,一个接一个的想把女儿嫁过去攀附关系。
听到这阵谈话,那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挺直了胸膛,努力撑起一身被酒肉掏空的身子,苟足气势道:“世子若是觉得为难,我们几位同好可以替你处理了这病秧子。”
四下众人没忍住看了看傅砚辞和游青紧紧牵着的双手,又实在挪不开眼睛,看着游青一张嫩白的小脸上,那对被人啃咬的红肿的唇瓣。
却忽然听到一阵痛呼,美人不忍的捂起小腹和眼睛,心中默念: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入目便是一团乱七八糟,还是游青为了给孩子积德,开口求情:“要不留口气吧。”
乱七八糟手臂一僵,留着游青和众人心下一紧,哦豁,没气了。
傅砚辞勉强停手,通红的眼睛看向另一边瑟瑟发抖的酒囊饭袋:“还有谁想试试的?”
好在那群公子哥也是混迹过官场的,懂得些察言观色,一个两个成群的跪到游青身前,鼻涕眼泪糊满了脸,齐刷刷的磕着响头,只求饶人一命。
游青为难的抿唇:“你们求我作甚,世子爷可是要同我和离了。”
那群人又乌泱泱的转了个方向,傅砚辞却不受礼,走到游青身边,捞起怀里人的腰:“谁传的我要和离,再被我听见……”
他指了指角落:“那便是下场!”
于是带着那群酒囊饭袋又转了回来,傅砚辞撇过四下:“别光做啊,开口说啊!”
如此强盗行径,游青看着傅砚辞,心下却有些暗爽,难怪傅砚辞平时都爱用武力说话,原来毫不讲理的做事如此上头。那群人一听,磕头磕出残影之时还不忘口头连连求饶致歉。
“世子妃,是我们不长脑子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条小命吧。”
傅砚辞那布满青筋的拳头直晃晃的垂在身侧,吓得这群向来养尊处优的少爷们两腿直颤,心中却藏着怨恨,都憋着劲想回家中告状,在朝上好参他一把。
游青自然也想到这层,于是上前开口:“此次带头之人既然已经……这事便就罢了,下次如若被我发现,定不轻饶。”
“啧!听到没有啊?”傅砚辞瞧着地上面面相觑的众人,眉目之间挤出一道浅浅的“川”字褶皱,入在心有不轨之人眼中,只觉仿佛门上张飞,如同煞神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用拳头捶上脑袋。
但游青却只觉傅砚辞霸气侧漏,虚心受了一群贵胄的歉礼,便转身回马车内。
自他孕期过了一月,浑身骨头是一日比一日软了,逢管作何,只要站久了会,小腿就酸麻的紧。
直直的坐着也不成,腰也吃不住,于是便只能像此刻一般,斜靠在软枕上,腰上抵着块玉石枕,方才舒适。
傅砚辞此番没有跟着游青进马车腻歪,为了防止在有人乱吐口舌,挑了匹俊马跨上,四下大声喊道:“我同游公子两情相悦,还望诸位莫要再传谣言。”
“至于丞相府一事,本世子定会相信圣上会重新给出一个合适的判决,各位也不必早下决断。”
随即马腿一撇,傅砚辞一众人等扬马而去,留下站在原地心怀余悸的众人。
还好都是是私底下猜猜这两人何时和离,差点就被这阎王就地正法了。
傅砚辞做事张扬,特地带着游青在京城饶了一圈才回的国公府。
此番动作,也在京城的世家之中激起了众怒。
以那位不幸被打死的公子哥的何家为主,带着一群早就看不惯傅砚辞各种行为的其余官宦,在几日后的朝堂上轰轰烈烈的参了傅砚辞一本。
何大人官居二品,手指颤抖,因为长子暴尸街头而青黑颓败的脸正在抖动着:“陛下,今日傅砚辞在大街之上敢随意践踏高官之子的性命,明日就敢提剑上朝。此等恶霸,定当斩首!”
幼帝见着有趣,蛐蛐也不玩了,撑着下巴兴奋道:“怎么杀的?朕也很是好奇啊!”
傅砚辞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眼何大人的脸色,面不改色:“圣上,那厮在大街之上公然放话辱骂臣妻,臣怒极上头,谁知那厮这么不禁打,实属失手啊!”
“混账!”何大人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失手,整个人都跳在空中,四周余人没来得及拉住他,眼睁睁看着何大人抬脚朝着傅砚辞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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