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没关系的。”沈掠星小声替宿延解释:“他这几天...也很难过。”
宿延这两天浑身上下充满了负罪感、对待自己和姐姐特别小心翼翼,沈掠星看得心里发堵、却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就这么看着宿延一天比一天颓丧,好像做了坏事的是他自己。
杨牧斋提起自己的书包放到桌板上:“我管不着,你自己开心就行,别等他走了又来上一次,你有几条命够这么折腾?”
“不会的。”沈掠星道:“我下学期去S市复读了。”
“复读?”杨牧斋来了兴趣,他还真怕沈掠星就此放弃念书:“真的啊?”
沈掠星点头:“这两天就在看学校,出院之后就去S市了。”
“算我的心血没有白费。”说着,杨牧斋终于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打开,里面是这几天的高考卷,最后一门考完后杨牧斋便去考点门口的打印店,把考完就流出的考卷都打印了出来。
“前两天的都做好了是吗?”杨牧斋问。
沈掠星积极点头:“都在抽屉里,今天下午的还没来得及。”
“行。”杨牧斋起身去拿抽屉里沈掠星做完的试卷,又把今天下午的考卷给了他一份:“现在做吧,我帮你估分。”
宿延打好饭上来就看到两人都低着头,手边放着试卷,一个解题、一个批卷,安静又专注。
宿延轻手轻脚走到床前,低声问沈掠星:“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等会儿吧,等我把这张卷子做好。”沈掠星道。
宿延点点头,也安静地坐到一边,眼里只剩认认真真解题的沈掠星。
这几天每门考试结束沈掠星都会把试卷打印下来,掐着表解题,说杨牧斋考完会过来给他估分。
但护士交代过,不要让沈掠星久坐、也不要让他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手臂上伤口多、不能经常用力......
但宿延开不了口,他帮沈掠星瞒着护士和沈微蓝、陪着他解题,看他觉得某一科解得好时眼睛透亮的模样,心中愈发苦涩发麻。
这些本该是沈掠星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这些明明该在他高考考场中完成。
这些不该成为他的望梅止渴、不应该是结局潦草的念念不忘。
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宿延扭头,看向坐在床前,似乎已经批完一张试卷,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杨牧斋。
杨牧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怨,见宿延看过来了,撇撇嘴重新低下头批阅。
恶意和疏远没有沈微蓝脸上的那么重、但比起蒋斐无奈而惆怅地看着他叹气时的目光,情绪还是要重一些。
没有人认为宿延真有那么无辜,如果没有宿延,沈掠星一定不会遭遇现在的一切。
宿延重新看向沈掠星,他侧脸柔软专注,脸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今天中午宿延帮他涂祛疤膏,手指贴着微微凹陷或凸起的伤痕,让他控制不住颤抖。
指尖产生了记忆,似乎又触摸到了那些伤痕,微微发着麻。
宿延将手揣进口袋,出去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后继续坐下看沈掠星解题。
一个半小时后,沈掠星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张高考卷,杨牧斋也已经把其他试卷批阅好。
趁着杨牧斋在给最后一张试卷评分,宿延把晚饭给沈掠星端了过去,沈掠星没吃两口便放下筷子,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这次高考的总分。
十分钟后,杨牧斋将所有试卷拿到沈掠星的小桌板上,没留什么悬念道:“我没估错的话668左右。”
“668...”沈掠星跟着念叨了一声。
杨牧斋点头:“作文按平均分给你算的,上下五分的浮动,暂时考不上A大。”
“这个分数除了A大其他学校都没什么问题吧?”
宿延忍不住道,杨牧斋毫不留情地打破沈掠星的期待让他有些不悦。
“Q大也不行。”杨牧斋冷漠道:“其他学校看专业吧,要是去F大,这个分数也上不了他们的王牌专业。”
“所以我再多念一年挺好的。”沈掠星出声,打断僵硬起来的氛围:“我真的去考的话也不一定能考这么多分。”
杨牧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宿延黑沉沉的逼视下没再开口,他含糊着“嗯”了声:“那我回去了,你好好养病,有事微信联系。”
“好,谢谢。”沈掠星关心道:“你待会儿回学校还是直接回家?”
“回学校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回老家等成绩。”杨牧斋边收拾书包边说。
“K市是吗?离S市不远。”沈掠星眼睛亮了下。
“对,暑假你无聊可以找我一起做题。”
杨牧斋背起书包,又没好气地看了眼一旁的宿延:“走了。”
“好,那暑假见!”沈掠星笑着目送杨牧斋离开,然后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这一沓无效的高考卷。
“668分。”沈掠星又嘟哝了句,他抬起头眼睛亮莹莹地望向宿延:“再多20分A大就稳了。”
沈掠星的笑意和松弛几乎瞬间将宿延刺痛,他费力笑起来,应和他:“嗯,不过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
“班里大家其实都能考到这个分。”沈掠星小心翼翼收起试卷,放回床头柜的时候他鼓了鼓嘴,在宿延看不到的角度、很小声的叹了口气。
像是将无法参加高考的遗憾和惆怅彻底叹息出去,以后不再想了,不再想了。
“我姐他们还回来吗?”放好试卷后,沈掠星语气轻快地问宿延。
这几天因为宿延在,所以沈微蓝和蒋斐便去S市找房子,因为有沈掠星和沈志强,沈微蓝打算找个稍大些的三居室,用宿家给的那笔赔偿租房。
“找到房子之后他们会回来搬东西。”宿延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
“那你要不...”沈掠星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冲宿延笑了下:“你要不帮我去南墨收一下东西吧?还有不少东西在那里的,我可能进不去......”
林漫歌把沈掠星的身份信息从学校删除这件事宿延是知道的,可自己知道、和听沈掠星亲口说的感受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额头青筋在跳,于是第一时间拒绝了沈掠星的拜托。
“你陪我一起,否则我不去。”
“我进不去呀。”沈掠星耐着性子道,无理取闹嘛这不是。
“我保证你能进去。”
宿延转身去拿沈掠星的轮椅,忍不住谩骂:“什么垃圾学校还不准人进去了,你以后想怎么进怎么进。”
疯起来连自己都骂啊,沈掠星没忍住笑起来:“我以后还去干嘛呀......你今天非要我一起去,对吧?”
宿延不置可否,已经推着轮椅到了沈掠星跟前。
“那我进不去就坐在校门口边喂蚊子边等你噢~”沈掠星妥协,被宿延抱上了轮椅。
“不会,进不去我把闸门给你拆了。”
宿延语气发狠,他想不到家里的手段能下作到这种程度,每每想到就忍不住愤怒颤抖。
总有一天,宿延也会让他们体会到进不去某个地方的滋味。
于是这晚,宿延趁着护士长查房,把沈掠星偷出了医院,载着他重回南墨。
宿延的车离校门还有十几米,学校车闸便识别到了车牌,顺滑地打开闸门,宿延故意把发动机轰得很响,门口的保安依旧没出来看一眼。
宿延一脚油门便轰进学校,如入无人之境。
车在宿舍楼外停下,宿延抱着沈掠星下车,把他放进轮椅。
才一个多星期没有回学校,沈掠星却觉得恍如隔世,看到宿舍楼不变的大厅和电梯都觉得新鲜。
宿舍里没有积灰,沈掠星的校服外套还搭在客厅沙发上、桌上的多肉长得很是茂盛、桌角那箱开了封的泡面还剩两包......
场景日常得仿佛昨天还有人在这里生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下一秒,沈掠星就要问宿延,谁先洗澡?
沈掠星坐在轮椅上,出神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宿舍,喊了一声宿延。
正收拾洗漱用品的宿延从浴室里出来:“怎么了?”
沈掠星抬头看他:“我们今晚,要不不回医院了?”
沈掠星想念又不舍,他的高中生涯结束得潦草难堪,他还想在这个一点都不复杂的、充斥回忆和快乐的宿舍里再多呆一些时间。
宿延一怔,和沈掠星对视的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摁头掏出手机:“那我给医院打个电话。”
宿延和医生争取了很久,在他再三保证明天早上八点前会把沈掠星带回去换药做检查、并且今晚只是回学校收个行李、也带了紧急药物、绝不会感染或者再受伤后,医生终于松了口。
挂断电话后,宿延朝沈掠星扬了扬手机:“搞定了。”
沈掠星明朗地笑起来,他朝宿延张开手臂,下一秒,宿延俯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四分卫和他的远房小亲戚依旧住在这间不大的宿舍里。
他们偷偷接吻、做很亲密的事;
也总是吵架、一言不合就生气;
比如四分卫觉得小亲戚多吃了一口泡面,小亲戚认为四分卫已经吃了三包够饱了......
总之这个夜晚非常晴朗,没有乌云挡住月亮、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足够和煦、也足够温馨。
“宝贝,毕业快乐。”宿延将沈掠星扶上床,蹲在床前对他说。
这是高考最后一天夜里,沈掠星本该得到的祝福。
“谢谢,你也是。”沈掠星开朗地回应。
宿延半蹲的姿势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沈掠星对视,熟悉光影里的沈掠星依旧很漂亮。
像他回学校的那一天,祖姑母在短信里说的那样:那孩子叫沈掠星,比你稍矮,很聪明、长得也漂亮,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心脏像被什么揉动着发酸,宿延没有完成祖姑母给的任务,他没有把这个孩子照顾好。
他利用这个孩子的善良和温柔,贪婪地不想离开、甚至野蛮地想在家人将这个孩子伤害得体无完肤时、依旧拥有他。
“我想和你接吻,准吗?”
宿延听到自己又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沈掠星歪了下头,意外地看他,但还是抬起手,攀住宿延的肩膀,朝他点头,欣然同意。
这一刻宿延的负罪感好像终于减弱了些,回到宿舍后像是回到他们那些亲密无间的时光,和原本的宿延慢慢重合。
得到回应的宿延佯装矜持地“嗯”了声,目光凌乱得投进沈掠星眼里,第一次因为要接吻而有些慌张。
宿延的呼吸热烈起来,他缓缓托/住沈掠星的腰,将人克制地拥进//自己身体,紧接着,他迫切地、用力地,深深吻住沈掠星。
【作者有话要说】
杨牧斋:两位大哥前后脚回学校就不能捎我一段?
第72章 给你养到两百斤
受了伤的沈掠星在接吻中比以往更加顺从,这让宿延忍不住想得寸进尺,他侧身坐到床上,将沈掠星整个扣进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更加深-入地交换这个吻。
直到双眼间朦胧着因情/动积起的泪雾,沈掠星才喘息着向后退了下,躲开宿延再次追上来的吻。
一前一后的呼吸将卧室暧昧地占据,宿延琥珀色的眸子依旧发着热,时不时扫过面红耳赤的人,手还是扣在沈掠星腰上,不想松开。
“我去解决一下。”半晌,宿延终于开口。
“嗯。”沈掠星埋着脸点点头,却不敢轻举妄动,嚅嗫道:“那你放我下来。”
宿延喉结滚了滚,又盯了两眼沈掠星才将他放回床上,自己转身去了浴室。
这个夜里,两个人都睡了个好觉,一直到初夏天明。
学校好像有个无形的结界,把纷繁复杂的东西通通隔绝在外,除非那些东西自己找上门来。
这天清晨,沈掠星自然醒来,发现宿延已经不在床上,他撑着床费力坐起来,床头柜上摆着手机和水壶,宿延给他留了条消息:我下楼一趟,十五分钟就上来。
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也就是说宿延刚下去不久。
床边是宿延上次买的全自动智能轮椅,沈掠星坐上轮椅,开着轮椅去了阳台。
阳台门刚打开,热意就从外面钻进屋子,立夏后A市白天的气温都在30度以上。
沈掠星出去后将阳台门关上,隔绝里面的冷气,然后朝下看,一眼便望见了宿延昨晚开回来的车,只是这时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外站着两个身着黑西装、纹丝不动的保镖。
宽敞豪华的轿车后座,宿延很不耐烦:“到底要聊什么?”
宿戎已经有些忌惮这个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他屏着一口气:“闹也闹过了,人你也都教训了,这件事能不能到此为止了?”
听说宿延昨晚带着那小孩回了南墨之后,宿戎和林漫歌晚上一合计,便决定今天早上来找宿延好好谈谈。
“什么叫到此为止?”宿延看了眼时间,不想和他在这里废话。
“你知道你爷爷对沈家的态度,还真的要逆反到底吗?”
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个话题,宿戎一脸凝重:“小延,你是真的不知道宿家能给你带来什么,还是不知道家里的产业到底有多庞大?”
“......”宿延觉得好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想要家产自己去争,整天规划我做什么?”
宿戎面色一僵,刚想发怒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不打算和那小孩分开、也不回家里了是吧?要打橄榄球打一辈子?”
“不行吗?”宿延随口反问。
“宿延,说句难听的,你打橄榄球的钱都是家里掏的,给你建队、给你建球场、送你们去比赛。”
宿戎轻蔑地笑了声:“要是没有家里,你真以为你能打到职业赛?”
“我知道啊。”宿延看向宿戎,语气随意轻松:“大家不都这样么?”
“什么意思?”宿戎眼神阴沉沉的。
宿延眼底没什么情绪:“你用家里那么多钱投资做生意,收回本了吗?林漫歌包养男演员还给人送了个影帝的开销比我大吧?你怎么不去质问她?”
宿延一直知道父母各玩各的,只是向来不关心、也懒得提。
宿延如愿以偿看到宿戎变了脸色,他手中把玩着手机,继续说:“更不用说二叔家那几个了,就是大伯,他第一次上马背,也是宿家用钱推上去的。”
宿家的家底像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自己父亲和二叔看似在经营集团,实则就是拿一粒金子去和别人换另一粒金子。
换回来的金子并不一定更大一些,只是金山巍峨,一颗金子大小的变化,谁也看不出来而已。
“比起你们,至少这笔钱用在我身上还有点价值。”
宿延看着父亲难看如锅底的表情,“啧”了一声:“也不要对沈掠星再做什么,祖姑母的人随时在他和他家人周围,得罪祖姑母对你们没好处。”
说着宿延下了车,大步朝宿舍楼走去,此时楼上轮椅上的沈掠星看到宿延下车终于放下了心,开着轮椅转身回到屋内。
两分钟后,宿舍门响起开门的声音,宿延开门进来,就看到沈掠星坐在客厅里,翘首以待地望着门口。
“在等我?”宿延关上门,笑着走过去。
沈掠星点头:“去做什么了?”
“辩论去了。”宿延开玩笑:“我大获全胜。”
看宿延的模样不像心情不好,沈掠星也没多问,两人简单洗漱便回了医院,踩着医生查房的点冲进病房。
沈掠星一天天好起来,等沈微蓝和蒋斐找好房子回来搬东西时他已经可以正常站起来走路,只是走得有些慢。
搬家那天沈掠星总是想帮忙拿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但一般拿到手上半分钟就会被宿延抽走,然后故作凶狠地警告他:“你给我老实坐着。”
直到某次凶巴巴的宿延被沈微蓝撞见,沈微蓝立马气血上涌地上前:“谁让你凶我弟的?!”
宿延:“......对不起。”
沈掠星靠在一边,眼底忍不住漫上笑意。
“他也跟我们去S市吗?”沈微蓝看向沈掠星,一脸不情愿。
沈掠星立刻接收到宿延强烈的求助视线,他朝姐姐点头:“宿延从S市飞美国,正好这次一起过去。”
“家里三室一厅可没他的房间啊。”沈微蓝没好气瞥了眼宿延才转身继续去搬东西。
“三室一厅都没我房间?”宿延不服气地看着沈掠星:“沈志强也要睡一个房间啊?”
“蒋斐哥暑假也住在那里。”沈掠星一本正经道:“但你可以和沈志强一起住客厅的。”
“我就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宿延愤懑道:“你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她和蒋斐哥都没住一个房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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