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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宿星川/鱼无心)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白唯是被他抢来的宝藏,又有谁能说白唯不是他的老婆?“卢森”或许是别人的身份,可“关系”是属于他的。他要在和白唯的关系里投入更多东西,比过去还要更深入的占有他。
卢森将一切对于他来说太复杂的心绪压回身体里。他觉得自己这两天一定是得了感冒,以至于让他忽然多想了那么多东西。白唯是他的妻子,他是他的丈夫,他会认真地对待“关系”这种缥缈的东西,他会更确定白唯是他的,他们还会幸福地生活下去。事情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他又变得自信起来了。
微笑爬上白唯冷漠的嘴角。他意识到事情还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你是我老公,我不给你买衣服,要给谁买衣服呢?”
“我觉得我应该给你送一份结婚一周年礼物。”卢森说着,要脱下大衣,也想在这个关系的储蓄罐里多投点自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他说到这里,又笑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非常自信。
白唯直接skip对话,并捉住了大衣的另一边。
“我来挂。”
他快速扯过沉重的大衣,手指在外袋和内袋里一划——除了一包卫生纸和一把瑞士军刀,没有别的东西。卢森显然被他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他看起来十分感动:“那我去做晚饭……”
说着,卢森就越过他往楼上走。
不!不行!不能让卢森走!他一定是要把钥匙藏在家里的其他地方!白唯绝不能让目标脱逃。他把大衣以最快速度放在脏衣柜里,三步做两步追上:“卢森!”
“别拦着我,这是我该做的!”卢森的语气非常爽朗明快。
“不行,别——”
“我想了想,之前邻居太太说得对。今晚空闲时,我去给花园翻翻土。我也是时候把花园打理出来了。这样你写作时透过窗户往下看,就能看见盛放的花朵。”
他还想扩大地图,把钥匙藏在土里!
“明天周末,我想出去一趟,给你买一份礼物。”卢森想着自己在黑港城的保险柜,里面藏着他不少抢来的东西,“里面一定有你想要的。说起来,其实,在17年9月20日时……”
而且他还会把地窖的钥匙也放进去。等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和白唯分开了。
——卢森还想带着钥匙跑掉!地窖里一定有鬼!
白唯只能使出绝招,他打断卢森的坦白,大喊:“老公!”
正在上楼的卢森立刻回头看向他。
“怎么了?”他疑惑地说,“你怎么那么急?你不想我明天出去?”
白唯一愣。很快,他做出另一副表情。
“老公,你别急着上去。”他捉着自己的衣角,“你不想试一试我给你买的衣服吗?”
卢森:“哦哦。”
原来白唯是想要他试衣服!
人类的确有在收到礼物之后立刻拆包装的习惯。这样才能显示自己收到礼物的开心,和对送礼者的重视。卢森提起放在柜子上的购物袋:“我上去换了衣服下来……”
“不,我和你一起去。”白唯说。
卢森又多看了他两眼,一脸意外。
白唯紧盯卢森裤腰进入卧室。他拉上窗帘,转头看见卢森提着袋子,正在往衣帽间里走。
衣帽间!
一想到那整整齐齐放着衬衫、大衣、毛衣的隔间,和那数不清的可以偷藏钥匙的包。白唯的头都大了。他瞬间警觉,快走两步:“你要去哪儿?”
卢森被他抓住手臂,困惑:“去换衣服。”
“不行,就在这里换。”白唯说着,心想决不能让他跑了。
卢森:“……就在这里换?”
白唯张开嘴,那一刻,他意识到这种场景好像似乎有些过于暧昧了。但还好,白唯是个目标感很强的人。也就是说,他会努力地克服一切心理上的困难,达成自己的目标。
“就在这里换。”他面无表情地说。

第7章 穿衣
白唯坐在沙发上,看着卢森把衬衣、外套、领带、裤子和袜子一件件地从购物袋里掏出来。
粉黑相间的赠品袋被卢森顺手丢在旁边。这看得白唯额头青筋绷起,但他不能错过卢森的动作,只能忍耐住自己的强迫症,紧紧盯着卢森。卢森倒是在拿着衣服时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间或偷偷看了白唯两眼。
“你在用手机做什么?”白唯很敏感。
"哦你不要误会。我在查阅人类夫妻之间,一方要求另一方在自己面前换衣服,这件事正不正常。”
哦。白唯假笑,觉得卢森在阴阳他:“我觉得这很正常。”
“是么?”卢森很意外,他关上那个充满了“性唤起”、“情趣”搜索结果的浏览器,觉得自己也学到了新知识,“好的,那以后我每天脱给你看。”
白唯:“……不用了。”
差点没崩住表情。
白唯厌烦地用手指揉太阳穴,心想若不是那包过期的“花肥”,他也不需要在这里和卢森虚以委蛇。但当卢森开始脱毛衣外套时,他立刻站了起来:“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我这里。我一会儿把它们放进洗衣机。”
说着,他摸了摸外套口袋,很自然地将里面几张票据拿了出来。有了这个借口,他便能正大光明地摸卢森的口袋了。
卢森的外套口袋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很明显,白唯需要的东西在卢森下半身的裤子里。可当他继续观察时,卢森的上半身已经干干净净了。
直到离开黑港城前,白唯一直有做运动的习惯。他的肌肉并不夸张,薄薄覆盖躯体的一层肌肉已经够用,而且修饰得他宽肩窄腰的身体线条十分美好。在健身房里,不乏有对白唯表达好感的男性。他们喜欢炫耀自己的肌肉,乃至于站上白唯身边的跑步机,幼稚地玩一些单方面的竞跑和展示。
白唯认可肌肉线条是人体艺术美的一部分。他知晓建筑学,也学过素描和解剖。人体肌肉就像是组合完美的大理石,是古今艺术都喜欢描摹的一部分。肌肉的走向在解剖中也会影响刀的走向。在什么地方应该使力气,在什么地方应该顺着纹路切割。
有时候,对人类裸体的欣赏和对一块牛排的欣赏也没有任何区别。点缀于红肉中的雪花让人想到油脂在口腔中融化的香味,其斑驳纷落如森林里的大雪。那么人的肌肉与经脉也应被如此欣赏。白唯是这样认为的。
但卢森的肌肉线条是完美的,是古今中外雕塑家对于强壮、健美的永不停止的描摹。这让第一次如此专注欣赏的白唯甚至愣了一下。强健有力,如大理石,如罗马柱,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一个汽车修理工,一个“做金融的”,需要这样的肌肉吗?
里衣被丢在旁边,里面显然也没有钥匙。白唯低身去捡里衣时听见卢森有些低哑的声音:“裤子也要换吗?”
“要换。”白唯说。
即使白唯是个很有目标感的人,但卢森换裤子时白唯还是忍不住侧过了一点脸……这倒不是他有所反应之类的,只是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白唯对这件事很确定,他对卢森不会有什么生理反应。早在十五岁时,他就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
在青春期女女男男们开始对异性/同性的身体感到好奇,并开始接触相关制品时,白唯发现,自己无论是对女性还是男性,都没有任何生理反应。
相反,他对洁净与死亡产生了一种近乎病态的需求。那时白唯听说一件传闻,那个总在他们学校附近飙车、甚至撞残了一名学生的富二代死了。白唯一直很讨厌那个人,因为他的摩托车总在寂静的傍晚发出放屁般的巨响,排气管中也释放黑色的尾气,十分不干净。
可那天晚上,他却路过了那个人去世的现场。地上红黑的痕迹已经被洗干净,他平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着那片地面,想象着摩托车解体,医生将地上的人抬走,清洁工洗干净地面的场景。那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兴奋感,随之而来的是安宁与幸福的感觉。
在那之后,白唯便意识到了自己与常人不同。他告诉医生自己是性冷淡,却隐瞒了自己的倒错倾向。当祖父要求他与卢森相亲时,白唯曾感到一种由身至心的抗拒。他难以想象自己和一个陌生人拥有亲密关系、结婚、乃至上床、生子……当他看见这个相亲对象竟然是一个男人时,白唯感到更加困惑了。
但他觉得这或许比与一名女性结婚,而且大可能会拥有一个孩子要好一点。比如现在,他只需要干掉卢森一个人,这个“家庭”就可以分崩离析了。
好在,在结婚之后,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像卢森也只是满足于“婚姻中”这个状态罢了。但白唯觉得这样也不错。毕竟卢森是死人。有时候一个活人老公,比一个死人老公还要麻烦。
但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太近了。
或许是因为靠得太近。白唯难得发现卢森身上的味道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他想起夏日的海滩,夜晚时海水会变得温暖。那好像是很小的时候了,他的母亲还没有去世,他的父亲也还没有做一个离不开自己的姓氏的懦夫。他们一家三口在海滩上,阳光在海浪里飘荡,风把每只白鸥都吹得很远。
白唯因着虚幻的温暖恍惚了一阵。下一刻他觉得很难过——他现在仍然在一个“家庭”之中,可那不是他记忆美化过的那个。这个不负责任地结合起来的家庭里有他,还有卢森,车和房子模仿着家的模样,却还不如岸边的海水让人安心。他一定要纠正这个错误。
白唯意识不到自己更多是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的人生。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非常厌恶卢森。
卢森把裤子丢给白唯。白唯很快从裤兜里掏出两串钥匙——一串钥匙包括家门钥匙和车钥匙,都很眼熟,白唯能分辨出每一只钥匙的用途。另一串钥匙很陌生,且只有孤孤单单的一把。
白唯觉得自己找到了。而且卢森已经拖得不剩什么藏钥匙的空间了。他刚才瞟了一眼,卢森最后的短裤很紧身,显然没有裤兜。而且那个尺寸让他很快就转开眼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
“你在干什么!!”
白唯很难得地拔高了声音。在卢森正对向他后,他快速把脑袋别到另一边去:“别用那个东西对着我!”
“哦,你不想看见这个吗?我以为它的形状还不错。”白唯的反应让卢森很自责,他在拟态时的一切都选择了人类社会中最好、最受欢迎的模样,但现在看来这个不讨白唯的喜欢。他就像是穿了一件很丑的格子衫去米其林餐馆约会的程序员一样,为自己的装饰品不够好看而感到遗憾和愧对妻子。
卢森的回答是白唯万万没想到的,他甚至卡顿了一下:“糟透了。”
卢森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点急切,他就像一个不知道自己的企划有什么问题、能改哪里才能让甲方感到满意的乙方,而且不像公司里乙方不爱上班,他是真的热爱甲方和这份工作。由于不知道应该改什么,他低头观察了一会儿,试图说服白唯接受自己的方案:“它现在是没有什么形。但你一会儿可以看看它精神起来的样子,那时候就有造型了。”
或许这样白唯就会感到满意。卢森想要白唯知道,拟态就像是捏黏土,自己的“黏土”捏得也挺不错的。或许这就是工匠精神,卢森记得自己在意林之类的杂志上看见过这样的说法。他自豪于自己又学会活用了一个人类用词。
——如果能让白唯知道,自己刚做人类,就能这么快学会这么多人类的用词。那该多让卢森感到高兴和骄傲啊!但卢森知道自己决不能这么做。否则白唯就会知道他是怪物了。
想到这里,卢森觉得自己很明智。他在回家前偷偷把地窖的钥匙藏在了鞋垫底下。他是永远不会让白唯进入这个地窖的。
白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话,更无法理解卢森的逻辑。
卢森是在骚扰他吗?卢森怎么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卢森怎么能还在他的面前……晃?
“闭嘴。”白唯知道自己的耳根都涨红了,他的脸烫得吓人,连声音都变得有点结巴了起来,“别,别和我说那种话!”
卢森还在低头研究,他想要身体力行地为白唯展示一下自己的产品:“事实上我还是不太熟悉我的生理活动。我记得今天上午,它很好地精神了一次。但是现在……唔,不过我记得刚才你拿着衣服、看着我时,我也有些……”
白唯简直要尖叫起来了。但他还记得死死地把卢森的长裤(里的钥匙)攥在手里:“先把你的短裤穿上!”
卢森又想到了那部职场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程序员,在万众瞩目下展示自己的demo,可光是加载配置就用了超过十分钟。这显然是极其不合适、而且消耗评审员的耐心的。卢森明白,如果有下一次,他应该在一切加载好之后,再把它拿给白唯看。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
“去衣帽间里穿!”
卢森拖起满地的新衣服,跑进了衣帽间。在他关上门的瞬间,白唯从柜子里掏出两枚香皂。他把那把陌生的钥匙印在了第一块香皂上,又把卢森修车店的钥匙印在了第二块香皂上。
一切收拾停当。白唯终于有机会开始面对如今的卧室。包装纸、包装袋散落得满地都是,卢森的旧衣服也被甩在地上。白唯的强迫症又犯了。他蹲下身把纸袋子放在一边,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在途经那个粉黑袋子时他皱皱眉头,将内容物从里面提取出来,准备一件件叠好
“铃铛,黑纱,丝袜……亲爱的,这些是给你的吗?”
卢森在他背后询问,

“不是。是给你的,亲爱的。”白唯绷紧了脸。
卢森伸手拿起一件紧身衣扯了扯:“这好像不是我的尺码。这应该是你的尺码,不是吗?”
“不是!那只是赠品!别乱碰!”
在拿到钥匙之后,白唯对卢森的耐心为零。他用力地从卢森手里扯回那件紧身衣。紧身衣的材质却使得它弹了一下,最终蒙上了自己的脸……等他把紧身衣从脸上扒拉下来时,发现一条带着铃铛的蕾丝chocker缠到了他的头发上。在他狼狈地与这些东西争执时,卢森就无动于衷地站在旁边。
白唯看见他这样子就来气。
“你就站在那里,一点都不过来帮忙吗?”他说。而且在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特别像在娇嗔。
天哪……我白唯可从来没要求过做这种简单的事一定要人来帮忙啊……在看见卢森往前几步后,白唯立刻又道:“站在那里别动!”
卢森:“……你让我别过来的。”
白唯不管他,自己解那堆缠人的蕾丝。终于,他把东西放回袋子,扔到衣帽间的角落里,回头看见卢森站在那里,穿着他给他买的新衣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卢森的确是个衣架子。丝质的暗红色衬衫被他的胸肌撑开,搭配米白外套和花色领带,让他看起来强壮、慵懒又随性。
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白唯……白唯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发现自己在半跪下塞赠品袋时衣服往上缩了起来,露出了一截洁白的腰。
——这个人刚才不知道过来帮忙,现在反而开始盯着他的腰看了。这是白唯的第一个反应,而且他还想骂人。
白唯的第二个反应是:腰?
他盯着自己的腰看?
白唯于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色厉内荏皆因感受到了威胁性所致。结婚一年,他突然发现到,卢森是一个比他更强大的、而且或许对他有企图的,男人。
过去的卢森在他眼里是温和的、笨重的、乃至于无机质的。卢森也曾专注地看着他,但那眼神就像是古董商看着自己心爱的宝物,欣赏它的美貌,不相信会有人好好照料它,于是势必将它夺走耐心储藏。这是他第一次从卢森眼里看见欲望——针对于他的、充满攻击性的欲望。
“现在可以碰了吗?”他听见卢森说。
在他能反应过来前,卢森已经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沙发上。
再想反抗时,已经晚了。
“我很喜欢你给我买的衣服,亲爱的。”卢森抱着他的腰,虔诚地吻他,吻他苍白的脸,他颤颤的睫毛,他粉色的耳朵,“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把你放在家里就够了……你却给我带来了这么多喜悦。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衣服,做晚餐,对我这么好……”
他又抬起白唯的手,开始吻他圆润的指甲,他漂亮的骨节,凸显青色血管的雪白手腕,像求婚那样吻他:“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又或者,你想去哪里旅行吗?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我都能抢过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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