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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宿星川/鱼无心)


他在打扫中,心灵又获得了暂时的平静。
操场上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嘈杂又遥远,仿佛也来自他的青少年时期。或许就在某个瞬间,或许就在太阳光照射到桌上书本一角的某一刻,白唯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
被漆黑窗框分割成四块视野的玻璃之外,不是白马中学的操场,而是他少时中学的操场。映照在这四块视野之上的他的影子,不是成年的他拖着拖把的影子,而是少年的他拖着拖把的影子。
“白唯,又在打扫卫生啊!”
“别这样说话,这样说不好,没有礼貌。”
和童年时不一样,少年们的恶意不会如此明显地表达出来——尤其是在一所贵族中学里。所有人都学会了礼貌。
尤其是在成绩优异,又是当地名门望族之后的白唯面前。
没有人会去招惹白唯,面对异类时的恶意也只会转化为陌生。更何况,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白唯时常让他们感到恐惧。即使是再不长眼的刺头,也会下意识地在白唯面前保持缄默。
贵族学校里不是没有被欺凌的学生。白唯曾经见到过一个。他被孤立,被几个人按在水池里。那几个玩得起劲的学生看见白唯经过,白唯分明没做什么,他们却被吓得一拥而散。
只剩下那个小胖子披头散发地坐在水池旁。白唯看了他一眼,说:“你应该去报告老师。”
小胖子却说:“你是白唯!我知道你的。你总是独来独往,他们都不和你一起玩。就像他们也不和我一起玩一样。”
白唯后来在教师办公室里看见了这件事的后续。班主任叫来了小胖子的家长和霸凌者的家长,他们在办公室里进行了并不那么有效的交流。而后,在班会课上,白唯自己班级的班主任也提到了这件事。
她说:“孤立同学,不和同学一起玩是不对的。”
班会课结束后,学生三三两两结伴着去小卖部或去食堂。白唯在自己的座位上独自清理桌面。没有人叫他,没有人询问他,也当然不会有人把他的笔袋丢到另一个地方去。
他的同龄人会说孤独很可耻。他们会欺负那些一个人吃饭的人,因为他们很孤独。但白唯是个例外。他同样是一个人,没有人欺负他,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就像小胖子说的那样。
小胖子的被孤立可以作为霸凌事件报告给班主任。可白唯的孤独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没有被欺凌,没有被看不起,他自己的感觉也不太坏。
可他没有朋友。
或许每个人都需要有几个朋友。白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异常。可他实在不能理解要如何和他们说话,也无法理解那些人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分享欲——他们轻而易举地对身边的人提起每一件事,好像那是值得言说的话题,又或者这里面藏着值得分享的某种情感。
白唯也试着给予友善,可他实在无法发自内心地关心他们在做什么。或许空空荡荡的内里是给不出东西的。好像他给出的礼物再多,这些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就像给予的情感不能用礼物价值来替换,这可真让人头疼。
那个被霸凌的小胖子也曾出现在白唯的生活里。他在那之后黏上了白唯,想和他交朋友似的。但一个学期后,他也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亦是转学了。白唯在同学录上留下过属于他的一页,但他从来没有去看过对方的电话号码。
十年过去,白唯还是在这里,维护着地面的清洁……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亲爱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卢森稳重又不失醇厚,优雅又不失深情的声音。
白唯:……
多么成熟的声线。和卢森早上在家里时那兴高采烈的“亲爱的”完全不一样。
很显然,卢森肯定是在被学生们簇拥着,为了体现自己身为成年男人的精英魅力才在用这样的语气讲话!白唯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条纹西装,但坐在轮椅上的模样。
“你……”白唯调整了一下语气,“你的课上完了。”
卢森低低地笑了一声:“对。这里的孩子们都很有悟性,很好学。”
白唯:……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求求你恢复正常吧。
卢森:“晚上一起去西餐厅吃饭么?”
“不然呢?你早上也没买菜啊。”
白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竟然是他说出来的,他可不想让镇上的人知道他和卢森会吵架。好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卢森应该不会弱智到在走廊上开公放……白唯定了定神,最终道:“好的,老公。”
卢森又低低地笑了两声:“下课后我来接你。”
白唯:……
接什么,用你的轮椅来接吗。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和小说。”白唯最终暴躁地说。
白唯直到挂电话时,才忽然发现办公室门口多了一个人。他几乎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那个人似乎在无比专注地看着他。
刚才他和卢森的对话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这个人也坐在轮椅上。他比白唯瘦小,穿着宽松的衣服,裤管里的腿也细瘦,似乎在轮椅上已经坐了很多年。他的头发不算很短,却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被好好照料着,衣服也很干净。
可他除这以外的部分都透露着久病和虚弱。白唯在看见他乌青的嘴唇时,感觉他长得有点眼熟。
“你好。”白唯说。
那个人的眼睛终于从白唯健康的长腿上挪开了。他对着白唯,用他乌青的嘴唇笑了笑:“你好……咳咳。我是来办公室里拿我的画的。”
这个人是学校里的学生?白唯觉得很异常。即使看起来很瘦弱,这个人的年龄也绝不是在少年这个年龄段的。
“我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只是这几年,我经常在中学的画室里画画。因为我的姐姐是这所中学毕业的。”那个人说,“我们家对这所中学也一直有些捐助……”
这个人的身份听起来云遮雾绕的。但在那个人摇着轮椅,从一堆画卷里找出自己的那一卷时,白唯想起了早上美术老师对美术教室的介绍。
“走廊尽头的那一座教室是私人画室,以前的校董的儿子的。这栋美术楼都是他们捐的。哈哈,你是不是挺惊讶于这座学校的残疾人设施还挺多的?这些也是之前那个校董让建的……”
白唯敏感地捕捉到了“之前”这个形容词,但尚未理解其中含义。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人,有钱的校董,从前的校董……他有了个猜想。
校董是“以前”的,是因为他已经死了,还是因为车祸去世的。眼前这个人,是校董的儿子,是因为另一场车祸落下残疾。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白唯已知的,只有隆冬的弟弟隆夏。
果然,那个人说:“你是学校新来的代课老师吗?”
“是的,我是白唯。”白唯说。
“哦!你好,我是隆夏。”那个人说。
这也能解释白唯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了。隆夏和隆冬是姐弟,他们面容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在进行进一步的自我介绍前,隆夏说:“哦!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嗯?”
“大半年前搬到雪山镇的高知家庭,镇上谁不知道呢?”隆夏道,“而且你还是我姐夫的同学。他在家里经常提到你。”
“原来如此。”白唯道。
他有点心不在焉,脑袋里想的全是卢森最后一堂课讲得怎么样。正是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隆夏看着他时,眼里闪烁着的仇恨和嫉妒。
还有不甘。
“我帮你把画搬进教室里。”路过走廊尽头时,白唯客气道。
“不用了。”隆夏说。
或许这是隆夏的自尊吧。但白唯还是礼貌地在教室之外等待了一会儿,以备对方的不时之需。尽管他心急如焚,心里只有卢森此刻到底在对学生催什么眠。
隆夏看着白唯的眼神更加幽暗愤怒了。
他知道,白唯说要帮他,只是出于礼节而已。他根本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他。
他就像是一条徒有其表的冷血动物。
“我的家人一会儿会到校门口来接我回去。”从美术楼出来后,隆夏如是道,“你看起来很急切,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我自己过去没问题的。”
明知道白唯会虚伪地推自己到校门口,隆夏却还是故意如此询问。
要知道,本来校方是安排了人跟着他的。他是因为知道白唯在美术教室里,才故意让那个人离开的。
隆夏很难解释自己那幽暗的心理。他看着白唯,白唯还是像中学时那样体面又光鲜。他或许就是想要享受白唯不得不做这件事时带给他的那种诡异满足感。他明知道白唯虚伪,也憎恨他,但还是会因此扭曲地兴奋起来。
可白唯竟然点头道:“是的。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我的丈夫。既然你能自己过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唯竟然真的松开了轮椅扶手,在有礼貌地道别后向着九年级A班教室的方向走去!
隆夏极度震惊。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发展。
而且白唯竟然真的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距离下课还有15分钟,走廊空空荡荡。白唯却越走越心急如焚。
是啊,他在路上急什么呢?卢森今天下午可是有两堂数学课。论丢脸,卢森早就在上一堂课把脸给丢光了。他如今赶过去,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卢森也不会看见他在窗户外进行手势提示,他的到来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毫无帮助。
可白唯还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他到达了九年级A班教室的门口。教室里的学生正在专注听课。透过窗玻璃,他能看到卢森。
卢森戴着金丝眼镜,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根杆子在讲课。
幻灯片上的内容很正常,黑板上的公式也很正常,学生们的表情也不诡异。
这看起来,只是最普通的一节课,只是最正常的一个下午。
白唯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就像一阵风吹干了汗湿的脊背,他没有像落叶一样被风吹走,却有点无所适从。学生们、老师们都好好地在他们各自的教室和办公室里,保安和清洁工也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就连卢森写的板书都是正确的了。
只有他站在窗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明明身在这里,却又觉得他好像永远不属于这里。他只是应乔敏的要求来白马中学做代课老师,其实他自己没有要做的事,也没有想要做的事。
很多年后,白唯回想起这一天,才意识到那一刻的感觉是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或多或少的,他认为卢森和自己一样——是的,他认为这只怪物和自己一样,他们都是无法融入雪山镇、乃至无法融入常人之中的“怪兽”。
可现在卢森背叛了他,他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没有表现出异常,就那么水灵灵地融入到人群里了。
再回想起来,或许从一开始,卢森这个有着怪物身的家伙就远比他更像一个人,也更想做一个人。他想要拥有家庭、想要拥有美丽的妻子、想要在小镇上争名夺利、建立名声、想要和白唯做爱……他拥有那么多属于人的欲望。
如若主题足够沉重,如若此刻是夜晚而他正走在孤独的铁轨上,他甚至可以将此刻的感受形容为“背叛”。
但窗玻璃里面、讲台前的人,此刻向他看过来了。
“而且卢森也不会看见他在窗户外进行手势提示。”
“而且卢森不会看见窗外有人。”
卢森看见他。他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很惊喜的笑容。教室里的学生们也“唰”地一下看过来了。在这四面八方的目光里,卢森对白唯招手、对他笑。白唯感到无所适从,他低头假装在整理自己的领带,好像自己不站在这里。
“我的老婆到了。”卢森对教室里的学生们说,“距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分钟……按照学校的规则,我可以提前十分钟下课吗?”
有几个调皮的学生起哄,戴着黑框眼镜的班长严肃说:“老师,不可以。我们都是准时下课的。”
“哦,好吧。”卢森说。
卢森又讲了一会儿三角函数,然后他道:“我觉得没什么讲下去的必要。我在讲课,你们没有一个人在听课,而且都在偷看我的老婆。”
一部分人把脑袋转了回来。戴着黑框眼镜的班长又抗议:“老师,是你讲得太慢了。怎么一道选择题讲了五分钟啊。”
卢森泰然自若:“因为我也在偷看我的老婆。”
教室里一阵阵哄堂大笑。白唯在外面听见里面一阵阵笑声,也不知道里面在笑什么。这种感觉倒是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他也时常听见自己的同学们在笑。他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但他不知道他们笑的内容有什么好笑的。
但这次白唯发现自己好像成为了乐子中心……下课铃响的瞬间,白唯本来打算进教室把卢森弄出来,然后赶紧回家,离开这个让他不适应的地方。然而教室里一群学生一拥而上……
然后,他们推着卢森,把他推到了白唯的面前。
“白老师好!”
“师娘好!”
“师娘真好看!”
“听说白老师是大学神!”
白唯瞪着眼睛看向卢森。卢森却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在等我下课,我好开心。”
这本该是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动作。但此刻比起在学生们的赞美中无所适从,白唯反而因为卢森和自己互动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理由结束待机状态似的。
那一刻他觉得卢森又像是和自己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了。
他于是也握住卢森的手:“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公。”
尽管学生们围追堵截,白唯还是带着卢森灵活地穿越了包围圈。在奔赴校门口的路上,白唯忽然道:“我没想到你教书还挺……挺没有异常的。”
卢森微笑:“那当然,亲爱的。我的自学能力……我是说我的复习能力,是很强的。我可是有九个大脑。”
白唯那点别扭的小情绪一下子就没了。他目瞪口呆:“你有九个大脑?”
卢森:“哦,哦,我是说……这是个法国俚语。意思是我很聪明。”
法国有这个俚语吗,你这个白痴。
白唯本想嘲笑卢森几句,此刻旁边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哦……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白唯和卢森同时转头,瘦弱青年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这边。他看起来和善,眼里却闪动着各种复杂情绪。
“亲爱的,你认识他?”卢森抢先开口。
“刚刚认识的。他是隆夏,隆冬的弟弟。”白唯道。
隆夏一直看着白唯,像是在期待他能问什么问题似的。片刻后,竟然是卢森先开了口:“你在这里等人吗?”
隆夏强压住自己的失望和不满。他道:“对,我在等我哥哥过来接我……”
卢森这一开口就让白唯觉得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此刻正是傍晚,学生还要晚自习,这个侧边校门口除了他们和保安亭里的保安外空无一人。而在等人的隆夏还是坐着轮椅,一脸虚弱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白唯只能开口留下来陪伴他,直到有人来接他为止。可卢森竟然抢先一步开口了:“是吗?那我们……”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唯有点难以置信,卢森却表现得自然而然。他对隆夏说:“放学快乐!”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卢森对于在雪山镇经营自己的名声有着超乎寻常的热忱。他会给所有医生护士准备小礼物,在买东西时随时随地和店主开启闲聊,邻居太太搬运东西时他遇见也会搭把手。
所以卢森怎么可能在这时做出这样白目的行为。
白唯很快判断出来:卢森是故意的。可这让他更茫然了。
卢森故意的理由是什么呢?
校门栅栏吱呀吱呀地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和隆冬长得有两分像,和轮椅上的隆夏则有五分相似,却看起来比这两个人都要苍老。男人西装革履,脚上皮鞋发亮,戴着金丝眼镜,显然是刚下班过来的行业精英。
“哥哥!”隆夏大声说。
男人显然是来接隆夏的,但当他看见白唯和卢森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你们二位是……”
用词很礼貌,但明显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隆夏说:“他们两个是新来的代课老师。”
“哦,幸会幸会。”男人如是说,却连手都没有伸出来,极其敷衍。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隆夏笑了。他说:“他们是白唯和卢森。哥哥你应该听姐姐说过的,就是姐夫的大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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