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室友,那么分开也很正常,这个时间中原中也肯定在港/黑大楼,他把字条往桌上一放,人一溜,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月崎这么想着,拿起字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研究拖鞋吊牌的中原中也。
因为是在家里,所以中原中也穿的十分居家,连头发都没扎。
和煦的阳光自窗外洒进来,将他稍显凌乱的发梢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中和了几分锐利,显出些许平淡的柔和。
月崎:……
来不及细想中原中也为什么没去上班,他本能后撤一步,抬手就想关上门。
然而中原中也已经看见了他,于是月崎关门的动作一顿,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原中也走了过来。
“头还痛吗?”中原中也问。
“有点……”月崎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还好。”
中原中也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一盒解酒药,递给了他,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从超市买的三明治。
月崎接过,吃了解酒药,又撕开三明治的包装,一边小口吃着,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字条。
虽然因为中也在别墅里,让整件事情变的难以开口。
但是问题不大,这本质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只是承认自己昨天晚上醉酒欠考虑了而已。
月崎浅浅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打算不递纸条了,直接说:“中也,我……”
“月崎,拖鞋这个颜色的可以吗?”
中原中也剪断了拖鞋上的吊牌,把拖鞋放到了月崎面前,除此之外,还有包括牙刷、睡衣、马克杯等在内的日常用品,都是全新的,而且都拆掉了外包装。
月崎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中也,你把这些……全拆了?”
“嗯,怎么了?颜色不喜欢吗?啊,对了,我把艾登也带过来了。”
“没、没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好像不礼貌了,不仅不礼貌,而且浪费。
月崎只能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站起来和中原中也一起,把这些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忙活完时间刚好到正午,当月崎第二次站在餐桌前吃午餐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和中原中也同居的不归路。
月崎有些紧张,因为这样似乎让表白这件事的难度呈几何递增。
本来他可以说完“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后避开中原中也躲起来,躲到做好准备了再来面对结果。
但现在要多一个回中也家收拾行李的步骤,整个过程平白就尴尬了起来。
月崎觉得表白这件事还可以再拖一拖。
中原中也同样有些紧张,因为港/黑不至于连一个新成员的住处都给不起,而他留下月崎的理由又站不住脚,只要月崎想,随时可以用正当的理由从这里搬出去。
但好在月崎在这方面好像有点迟钝。
中原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既然住一起了,就先不急着要答案,徐徐图之,一点点刷好感度,再表白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对视一眼,拿过一旁的红酒各自倒了一小杯。
酒杯清脆的相撞声中,两人的想法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因为之后要表白/要徐徐图之,所以绝对不能做出暧昧/冒犯的举动!
两人都选择约束自己的结果就是——从各种意义上看,都相敬如宾的室友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但与中原中也刻意的避嫌不同,另一个[中原中也]表现出了极其鲜明的存在感。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月崎,每天早上都要和月崎打招呼,只要见到就要凑过来聊几句,见到他们两个人在食堂吃饭,会相当自然的过来拼桌,一左一右把月崎夹在正中,整个人坦坦荡荡又黏黏糊糊。
看的中原中也眼皮直跳,本来已经建设好的、要约束自己的决心顿时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高墙,都不用另一个人来踹一脚,一片羽毛落上去,就能在下一秒坍塌成一地残渣。
很快,这片羽毛来了——
此时已经是月崎和中原中也成为室友一周之后。
中原中也执行任务回来,在半路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五条悟打来的。
“我希望你们港/黑能动用一下情报网,帮我找一个叫羂索的、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不,这个人的身体不是固定的,甚至连名字都会变,但头上一定有一条极其显眼的缝合线,我知道就这么一条线索找人有点困难,但你们帮我找一下,不论成还是不成,价钱都好商量。”
中原中也向森鸥外转述了五条悟的意思,森鸥外从来不嫌钱多,因此两人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的事宜。
从森鸥外的办公室回来时,时间刚过十二点,中原中也敲了敲月崎办公室的门打开,想问月崎中午什么打算,结果刚一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背影。
——[中原中也]正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笑着和月崎说些什么。
中原中也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半晌眯眼。
喝了口手中的咖啡,觉得另一个自己怎么看怎么碍眼。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中原中也,能力是不相上下的,就连忙碌程度都是一样的。
因为有任务,[中原中也]很快就和月崎挥手道了别。
他站在办公室门外,一手撑着门框,一边频频的回头望,说是要道别,但整个人像是扯不断的麦芽糖,“再见”两个字掰扯成四五段,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分钟都没讲完。
中原中也仰头喝完了咖啡,走过去将咖啡杯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同时脚尖一勾,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然后咔哒一声,行云流水的上了锁。
很快,时间滑到傍晚。
中原中也难得按时下班。
他将车开到港/黑门口,月崎坐上副驾,系好了安全带。
准备开车时,[中原中也]骑着摩托在他们身边停下,低下头靠近月崎身侧的车窗,眉眼弯弯的问他明天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中原中也忍不了了,他缓缓转头,尽量平静的开口:“……人还是要有私人空间的,你不觉得这样容易给人造成困扰吗?”
“啊,抱歉。”
[中原中也]一愣,垂下眼微带歉意的看向月崎:“我没想到会这样,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刺啦——!
中原中也一瞬间松了刹车。
跑车顿时向前滑了一段距离,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又在中原中也再度踩下刹车后停在原地。
中原中也转头看了另一个自己一眼,平静的转回来,下一秒毫不犹豫的起步加速,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整辆车顿时如离弦之箭,转瞬消失在了[中原中也]面前。
车上,中原中也平视前方,嘴角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同时伴着轻微的颤抖,黑气更是具象成“不开心”三个字,不要钱似的往外洒。
“说真的,月崎。”
“你真的不觉的……这里面有点问题吗?”
中原中也的声音就和他开的车一样平稳,但一边说嘴角一边往下撇,说到最后,不禁冒了个略带委屈的尾音。
月崎还陷在刚才那具表白的震撼中:“肯定有问题……”
他有些心虚。
严格来说,[中原中也]诞生自他交给神明的那张素描,都说艺术是创作者情感的宣泄,很难说他画那幅画时,笔触是不是泄露了一些情绪——虽然觉得神明还没神通广大到这个份上,但说不定真的是从中咂摸到了什么,造出来的[中原中也]不仅形似,而且神似,除了神似之外,还暗合了他的一些愿望。
——但是他怎么好意思将这个说出口。
月崎轻咳一声,指天发誓一定让神明把这个乌龙解决了。
但是中原中也没有回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半晌转头看了月崎一眼,忽然开口:“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啊。”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似乎没有想象中开心,中原中也微微一顿,又问:“那你……”喜欢中原中也吗?
“算了。”
中原中也最终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就好像开盲盒一样,人面对未知的答案时,总会生出一丝患得患失的胆怯。
他将车开进了别墅旁的地下车库。
当天晚上,月崎吃过饭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续联系了五次后,终于联系上了自家那位远在天堂的上司。
“哦,你说那个啊,”听完月崎对于[中原中也]的描述后,神明乐呵呵解释,“很久没有造人了,而且我看你挺喜欢那个小伙子,又怕投放到下界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走丢,所以添加了一个设定——”
“严格来讲,那其实是一种只针对于你的雏鸟情节,为的就是能让他第一时刻找到你。”
月崎:我真是谢谢您啊……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和神明打商量:“这样,您能不能把他收回去,我之后再设计一个更符合要求的委托交上去。”
“可是我觉得中原中也很符合啊。”
月崎沉默了一瞬,“那我在[中原中也]的基础上做修改?”
“也不是不可以……”神明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遗憾,“但是你修改的时候要尽可能的保留原设计的特点。”
要在保留中原中也原有特点的前提下进行设计是件很困难的事。
首先要确保大体上符合神明[凶猛又可爱]的要求,其次,要确定中原中也的特征,或者说他在神明眼中最明显的特征是哪一个。
月崎直接将[中原中也]约了出来。
他们约在一个人流量并不大的公园里。
过分炽热的阳光将空气晒的扭曲。
月崎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没披斗篷,就没地方放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所以他随手拿了一个中也的帆布包。
这个帆布包据说是港/黑提供的办公用品,黑色牛津布做的,耐脏耐磨耐旧,而且设计合理,装进去的东西不会轻易掉出来,因为是黑色的所以血渗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可以说是杀人越货、居家必备之良品。
因为[中原中也]还没到,月崎就找了片面积比较大的树荫躲太阳,他将帆布包扔在一旁的草地上,站累了就靠着身后的树干,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街道,目光从街头扫到街尾,最后落在了公园的入口处,等着那头橘红的头发出现。
他看的太认真,所以并没有发现,就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的街角处,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忽然惊慌失措的跑到了人行道上,身后追着一连串凶神恶煞的黑西装,为首的,是另一个拥有着橘红头发的人。
那个服务员一边跑一边向后看,跑着跑着,整个人忽然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摇摇晃晃倒了下去,一颗脑子从服务员的脑壳里蹦出来,像是个富有弹性的皮球,在人行道边缘的栏杆上一弹,就“嗖”的没了踪影。
身后的黑西装们陆陆续续停了下来,中原中也左右看看,做了个手势,黑西装们就一分为二,兵分两路继续寻找那颗脑子的下落。
炽烈的阳光几乎要将柏油马路晒化。
羂索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仿佛听到滋啦啦一声响,有种自己的本体要就这么被烫熟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费奥多尔在小说中构建的游戏世界崩溃,绝大多数人都被他算计落入海洋中时,羂索仗着自己本来就待在一具尸体里面,根本没有像中原中也和琴酒那样积极自救,甚至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而是任由自己沉入海底,就这么苟在深海中,不动了。
苟是一门艺术,他能活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小慎微,所以这次他也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一分力没出,月崎依旧破解了小说中的谜题,带着他们回到了现实。
他也得以通过藏在漏壶所化火山的火山灰中,在月崎眼皮底下逃出生天。
因为在小说世界中经历了多次的地质演变,他原先的那具身体早就不能用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本体还在就行,身体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消耗物。
羂索在海洋中换了好几具鱼类的壳子,终于一路游回了岸上。
他打算像所有陷入低谷的创业者那样,收拾收拾手头还有的资源,东山再起。
但事情就是从这个时候急转直下的。
真人寄了,漏壶殉了,陀艮挂了——可花御还活着。
羂索去找花御,却发现花御帮了中原中也,疑似“叛变”。
但是没关系。
羂索这么安慰自己,合作对象可以再找,只要夏油杰的身体还在他手上,他依旧可以掌控咒灵操术,还有胜算。
于是他去找夏油杰的身体。
结果不知哪个天杀的先一步取走了夏油杰的尸体,等他追着线索找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火化了,不仅如此,五条悟还发现了他的存在,到处追杀他。
计划了这么久的千年夙愿,刚冒了个头就夭折在了襁褓里。
但是依旧没关系。
他熬,他熬总行了吧?
一直熬到五条悟去世,熬到下一个六眼诞生,千年夙愿直接变成万年夙愿,只要他熬的够久,他不信实现不了。
但谁能想到,五条悟居然找了中原中也帮忙。
一时间异能和咒术齐飞,再辅以适当的现代科技,三者夹击之下,羂索再也藏不下去,陷入了大概自诞生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段时间。
难道以后连人也做不成,要藏到动物的身体里才能躲过这一劫吗?
羂索有些生无可恋的想。
这时他看到路边有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狗,目测死掉大概就是这几秒的事了。
好的机会总是转瞬即逝,身后中原中也紧追不舍,眼前又前路未卜,先逃掉再说,羂索一咬牙,整个脑子化作一颗炮弹,朝那只流浪狗扑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中原中也]从道路另一头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刷手机,橘红的发丝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的,在阳光下像是跃动的火焰。
羂索顿时倒抽一口气。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个中原中也和另一个中原中也穿着不一样,他身体在半空一转,强行改变路线,逃入了一旁的公园里。
然而那个中原中也也朝公园里来了!
羂索一边逃一边向后看,觉得自己此刻要是还有心脏的话,大概要跳到一百八十迈去。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抓住的,必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羂索有些紧迫的想,左右张望一眼,很快在不远处的一株乔木旁看见了一个敞口的黑色帆布包。
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能帮他逃出升天的出口,那个帆布包在他眼中金光闪闪。
羂索嘴角一咧,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跃入了那个帆布包中。
月崎感觉自己的帆布包中好像落入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去看,还没看清,[中原中也]就迎面走了过来。
月崎立刻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蹲下从帆布包中取出纸笔,然后将帆布包的拉链拉上,拿着纸笔起身,看向[中原中也]。
“月崎,你找我做什么?”
“你先站着别动。”
月崎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在[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探究的看着他。
正面看了一会儿,绕到背面,背面看了一会儿又绕到侧面,如此大概研究了十分钟后,他盘腿在草地上坐下,画了三张稿子。
因为要保留中原中也的特点,所以他尽可能的往“人”这个方向上靠。
画了一只有着“人面纹”的毛茸茸的虫子,一只胖墩墩的、长着人脸的兽,以及一株花朵是红色的、看起来很像人脸的兰花。
他将这三张稿子塞到艾登嘴里。
过了一分钟不到,收到了神明三张全部退回的通知。
神明:“你画的是什么?这可爱吗?”
月崎一指那只虫子:“毛茸茸的。”
又指那只动物:“胖墩墩的。”
神明:“那株兰花呢?”
月崎低头把兰花的叶片改短改胖改圆……
神明:“……你改成多肉植物也没用。说到底这三样东西和中原中也没关系啊。”
月崎抬头,抓过艾登正视它的眼睛:“中也最大的特点不就是个人吗?而且我画的人面和中也很像啊。”
神明也将自己的视野连到了艾登身上,艾登一眨眼睛,再睁开时,就变成了人类的眼珠,他诚恳的和月崎对视着:“……我觉得中原中也知道自己被画在动物上应该也不会很开心。”
月崎:……
这倒是,将心比心自我带入一下,他甚至觉得这样有些羞耻。
月崎沉默了一瞬,又问:“那么,在您眼中,中也最突出的特点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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