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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人被暴君听见心声了(饭仙)


崔炘对他说:“哥,你马上就要下来陪我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崔二少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少爷,您醒了吗?”
外面是他的贴身小厮,如果不是急事,知道自己脾气的他,不会大胆到打扰他休息。
崔二少想起刚才的梦,似有所感,哑声叫小厮进来。
小厮推开门,神色匆忙地道:“家主的院子那边传来了消息……”
小厮快速说完崔家主书房里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崔二少脸上却不见一丝慌张和恐惧,也没有起过任何想要逃走的念头。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淡定问小厮:“你的嘴,应该够严实吧?”
小厮闻言,立即就跪了下来,诚恳地道:“当初是二少爷您大发慈悲,从人牙子手里选中了小人,小人一家才能有机会活下去,小人这条命都是二少爷您的,小人定会誓死追随您。”
崔二少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趁着还有时间,去跟家里人告个别吧。”
小厮身体一僵,明白了崔二少的意思,砰砰磕了两个响头以后,就退出了房间。
崔二少走到窗边,看着院里发出新芽的小草,很轻很轻地笑了笑:“小弟啊小弟,终究还是我赢了。”
无论是害他的大哥,取代他的小弟,还是漠视他的崔家主,他们全都败在了他的报复之下。
“我才是真正的崔家继承人,我才是……”
这声极轻的呢喃,一点点随着春风消逝,最后也只有崔二少一个人听见。
两天后,崔二少曾经的所作所为以及相关的证据全都摆到了崔家主面前,而管事之所以能那么快那么顺利就查到这些,也是因为崔二少那边不再隐瞒。
不然管事大概率会像之前一样,每次调查崔二少都会扑空。
到了这个时候,崔二少都还在跟崔家主较量。
不是我输给了你,而是我不屑再跟你斗了。
崔家主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香烟缭绕中,他冷着声音对管事道:“去给我把那个逆子带来。”
管事点头应是。
结果他气势汹汹地去,却是惊慌失措地回。
管事脸色惨白地冲进书房里,眼睛瞪得像是要爆出眼眶,颤声道:“老爷,二少爷他服毒自尽了!”
崔家主闻言,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连管事后来又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了。
崔二少带着他的小厮服了毒酒,一起死在了房间里,而酒里的那种毒药,曾经也毒杀过陈二少。
崔二少这人,连死亡都充斥着挑衅嘲讽的意味。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报复崔家,拖着崔家和他一起下地狱。
崔家主应了儿子的挑衅,直到崔二少被匆忙下葬,崔家主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崔二少是崔家的罪人,但家丑不可外扬,特别还是他们这种世家。
所以尽管恼怒,崔家还是给崔二少办了一个合格的葬礼,也将其葬进了崔家的祖坟,只不过是在一个清冷的边角,离祖坟中心远之又远。
对外界,崔家公布崔二少是急病暴毙而亡。
一连死了两个嫡子,不知情的人都在感叹崔家真是流连不利,而知情的人却早已流露出惶恐的神情,因为崔家的复仇,即将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陈家在崔家是留有耳目的,虽然只是个粗使的下人,但他也打听到了,崔家主再见到某个人后大发雷霆,接着派管事去调查了什么,再然后就是崔二少服毒自尽。
收到消息后,陈家主很快就理清的事情的经过。
崔炘的行踪是崔二少透露给他们的,陈二少是崔二少杀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只是崔二少报复崔家的棋子。
这么多年了,他们陈家自始至终都被崔家压一头,最后甚至沦为了崔家一个孩子的复仇工具。
陈家主凄然一笑,心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宗政逍在崔家也有眼线,是以当护卫踏进崔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就预料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跟戎音说了崔二少已经服毒而亡后,戎音蹙眉,神情厌恶,“他这是没胆子面对家人的审判,提前送自己下了地狱,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他犯下的那些罪孽,又由谁去偿还?”
崔二少坠马后发疯,行径比李傲还要恶劣数倍,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者不计其数,但他却死得轻巧,并没有像李傲一样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罪人。
宗政逍从背后抱住戎音,安抚道:“他死了,可崔家还在,等到崔家也倒下的那一刻,他们所有的罪恶都会暴露于阳光下,接受世人的唾骂和审判,无辜者也能得以申冤。”
戎音转身,紧紧回抱住宗政逍,低声却语气坚定地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崔炘的死亡真相被揭开,崔陈两家的战斗正式拉开帷幕。
宗政逍稳坐高台之上,看着两头原本对他虎视眈眈的野狗为了自身利益互相撕咬,鲜血碎肉溅了满地,波及的人数一再增加,像是要将整个京城的天都给颠覆了。
崔家主本以为都是外敌在作祟,但没想到真正的主谋却是自己家里人,这种被亲人背刺的痛苦占满他的心脏,勾起了他的怒火,让他失去了所有冷静。
崔二少自杀,让崔家主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矛头转向陈家。
崔家主自我催眠,他想如果陈家之前没有起过跟崔家作对的心,崔二少就不会趁机杀了陈二少,挑起两家的仇恨,最后害死他的爱子崔炘。
这一切祸端的源头都是陈家,他们罪该万死。
是以崔家主即便知道两家相斗,最后得益的只有宗政逍,他也没有丝毫忍耐的意思,复仇的利刃直接斩向了陈家,没有任何的犹豫。
两个世家相争,其它小世家无法独善其身,只能被迫站队。
而但凡脑子清醒的,都知道陈家绝对斗不过崔家,于是即便原来是陈家那边的人,也纷纷转投崔家,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崔家当成陈家同伙给灭了。
要不说崔家是大世家,这一出手,就是能搅乱京城官场的大动作,很快有关陈家的流言就散布了出去。
陈家以及陈家的同党贪污受贿,多次制造冤假错案。
陈大少曾因政见不合,酒醉后打死某位出生寒门的六品官员,然后利用自家权势,威逼官员的家人不许报官,隐瞒官员的真正死因。
陈三少为了和外地某位富商抢生意,威逼当地官员给富商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其关进大牢,最后富商破产,妻离子散,绝望后跳河而亡。
并且这还不是个例,陈三少这些年生意做得那么大,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证据确凿,崔家做了万全的准备。
弹劾陈家以及同党的奏折堆满了宗政逍的书案,奏折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奔着让陈家倒台去的。
崔家攻势凶猛,陈家也不敢示弱,我陈家不干净,你崔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放罪状放证据,我陈家也放。

第108章 不许咬后颈
陈家一系的官员不干净?你崔家的也一样,贪污受贿一把好手,还结党营私,天天跟皇帝作对。
你崔家纸当年能占据大晟大半的市场,靠的真是纸的质量够硬吗?还不是因为其它会造纸的世家都被你们迫害和收买完了,当初你们害人家的证据,我陈家手里还有呢。
崔陈两家呈上罪状和证据,宗政逍不可能不查,只能让自己人去核实情况。
但核实也需要时间,是以在此期间,崔陈两家是在朝堂上骂架,生意场上竞争,今天砸我场子,明天我套你麻袋,闹得比唱戏还热闹。
戎音拎着小蛋糕去找宁月聊天时,发现清秋阁生意惨淡,姑娘们聚在一起品茶聊天,连老板也闲得大白天就躺在摇椅上打起了瞌睡。
戎音似乎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再加上他平时为人和善,姑娘们对他有很有好感,他刚踏进门,姑娘们纷纷笑呵呵地与他打招呼。
“戎老板,您好久没来了。”
“前段时间忙。”
“那您可得照顾好身体。”
“谢谢姑娘们关心,这段时间倒春寒,你们也注意,别吹了凉风。”
“宁月姐姐就在楼上呢,最近都没客人,她随时有空见您。”
“好,多谢提醒,有空去我那儿喝下午茶。”
“好嘞。”
老板睡得死,直到戎音都上楼了她也没醒,姑娘们想去叫醒她起来招待戎音,也被戎音摆手制止了。
宁月的丫鬟在二楼听见动静,戎音一上去她就迎了过来,欢欢喜喜地给戎音问安。
戎音把给她带小蛋糕递给她,让她去休息,自己就和宁月聊会儿天,不用她伺候。
丫鬟了解戎音,知道他说的不是客气话,就听话地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戎老板,下次你来可以带上小艾同学和小豆子们吗?我有点想它们了。”
小豆子们出生后,戎音带着它们和小艾同学来过清秋阁几次,小豆子们可爱的外表萌坏了一众姑娘们,全都笑着跟戎音打趣,说要向他讨一只来养。
戎音道:“今天小艾同学和狗崽们出去玩了,下一次一定带它们一起来。”
丫鬟听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戎音进去时,宁月正站在桌前作画,两人相识多年,又是一个阵营的人,早处成了朋友,相处的态度就随性了许多。
“戎老板先坐,茶水刚换过,都是热乎的,我不方便停笔,劳烦你等我一会儿。”宁月只抬头看了戎音一眼,打完招呼后,就继续低头作画去了。
戎音也从善如流地坐下,小口尝起了点心,又喝茶解腻。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宁月才放下笔,一边盯着画,一边揉着酸胀的手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戎音起身,询问:“我可以看看你画了什么吗?”
宁月微笑:“当然可以,画技拙劣,还望戎老板不要取笑。”
戎音道:“你画技要是拙劣,这全京城的大半画师都得自惭形秽。”
宁月这些年能坐稳清秋阁第一把交椅,除了外貌出众外,自身本领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半点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
戎音边说边走到宁月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低头去看她的画作。
天空一轮圆月,清晖撒落雅致的小院,一棵染上秋红的梧桐树下,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正满脸温柔地抚摸兔子的脑袋。
整幅画的视觉重点都在女子身上,女子头上的发钗以及衣服上的褶皱纹路,甚至连垂落的发丝,全都画得十分精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特别是女子的表情,既温柔又充满慈悲,像是怜悯世人的神女。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作画人对画上的女子抱有欣赏和仰慕的情绪,因为画师看似在画人,实则是在画神。
“这位是?”戎音其实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宁月说出口。
“是贺嫣姑娘。”说起贺嫣的名字,宁月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她道:“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了,这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
戎音说:“看来你们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戎音只是下意识感叹一声,并没有其它用意,可他说完以后,宁月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戎音看向她。
“对不起。”宁月脸上浮现出了愧疚的神情,她低垂着眉眼,“这么些年了,我还是没能让贺家姑娘全心全意信任我,也没拿到世家的任何罪证。”
戎音连忙安慰道:“没关系,那些罪证,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贺家女手里真的掌握着什么证据,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苛责自己。”
宁月摇了摇头:“可我这些年就是奔着找证据去的,若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呢。”戎音宽慰她,“你看,这些年你和贺家姑娘们的友情不是假的吧,你都愿意费心为她作画了,那心里肯定也是把她真当好友了的,不然随便花钱买个礼物,岂不是更方便?即便没有得到证据,你也收获了几段不错的友情,不是吗?”
宁月有些迷茫了:“可我是带着目的接近她们的,这样的友情不纯粹,是我对不起她们。”
戎音道:“这有什么的,有目的是真,有感情了也是真,你又没有对她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像我当初讨好陛下也是因为怕他把我给杀了,但这并不耽误我和他后来相爱。”
宁月紧促的眉头缓缓松开,唇角又扬了起来,应该是被戎音说服了。
“戎老板说的对,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你想通了就好,我给你带了新口味的小蛋糕,你尝尝喜不喜欢。”
“谢谢戎老板。”
“跟我客气什么。”
宁月吃东西的时候,戎音就跟她说宫里和店里发生的趣事,听见小豆子们把宗政逍的鞋子叼着满园跑,被宗政逍抓住后狠狠打了屁股时,宁月也跟着笑得眉眼弯弯。
等宁月吃完小蛋糕,戎音才跟她聊起了崔陈两家的斗争。
宁月道:“你上来的时候应该注意到了吧,最近清秋阁生意萧条,就是因为这次两个世家相斗波及的人太多,大家要么太忙要么需要在这个时候保持低调,所以我们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自然就没人来了。”
戎音回想起方才楼下的场景,点了点头,道:“这次两家打得不是一般的凶,已经是属于撕破脸皮了,没有像之前一样的退缩机会,也无法再化干戈为玉帛,最后只能闹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宁月抿了一口茶,而后道:“陈家不过是被迫抵抗,并没有任何胜算,而且前些天我去找贺家姐妹小聚,贺嫣无意中说漏了嘴,她道崔陈两家现在拿出来互相攻讦的罪状,其实不过是两家所犯罪行的皮毛而已。”
戎音一愣,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也就是说,崔陈两家其实还留有余地,并没有把对方的老底都给掀开……不过也是,几百年的家族,怎么可能就这点阴暗面,不过……”
戎音停顿了一秒才看向宁月,跟她对视,“贺嫣既然这么说,那就证明即便她手里没有证据,但对崔陈两家这些年的作为,应该是一清二楚的,看来至少宁月你当初的猜测没错。”
宁月微微叹气:“只不过贺嫣她们的防备心很重,那天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再没提过朝堂纷争,我几次提及也被她糊弄了过去,怕引起怀疑,我就不敢再说了。”
“以她们现在的身份,防备心要是不强,哪还能活到现在。”戎音宽慰宁月,“不用急,这么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说不定不等贺嫣开口,我们就先把世家打败了呢。”
宁月闻言,语气坚定地道:“我相信戎老板你和陛下一定能做到。”
戎音笑:“那就借宁月你吉言了。”
说完,戎音又嘱咐她:“宁月,哪怕最后不能从贺家姑娘那里得到证据,但你努力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答应我,好吗?”
听着戎音的话,宁月眼眶微微泛红,感动地道:“好,谢谢你,戎音。”
她喊的是戎音,不是戎老板,这证明宁月是真把戎音当朋友,也是真的将戎音的话听了进去。
戎音在清秋阁待了一下午才离开,他走时老板已经醒了,笑眯眯地跟他道歉,说自己睡过去了没能起来招待他,实在是没礼貌。
戎音连忙说没关系。
老板亲自送戎音出门,到达门口前,她小声地打探:“戎老板啊,你说他们这还要斗多久啊?再这么下去,我和阁里的姑娘都快吃不起饭了。”
性命攸关之际,谁还有空风花雪月,平日里那些官老爷才是清秋阁的常客,有钱人或者普通人更喜欢去青楼,现在业绩下滑得严重,老板真是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老板知道戎音跟当今陛下关系不错,说不定消息灵通,因此特地向他询问。
戎音老实道:“老板,这我也无法打包票,这两家如今斗得正酣,陛下那边要确认罪证属实,还要进行判决,这些步骤都需要时间,起码也得小半年起步。”
“哎哟,我命真苦啊。”老板一甩帕子,叫苦不迭。
戎音是不相信小半年清秋阁就会落到倒闭的地步,而且他也没有意见可以提供,只能干巴巴地安慰老板几句,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戎音所说的那样,之后几个月都是崔陈两家互相揭短,宗政逍派人去查,证据确凿就把相关人员收押,然后量罪裁决,刑部和大理寺这段时间忙到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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