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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人被暴君听见心声了(饭仙)


“要分我喝?”宗政逍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绿豆汤。
“啊。”戎音又把碗往前推了推,在心里道:绿娥手艺可好了,这汤冰镇过,清甜解暑。
宗政逍见戎音殷勤,也不在意汤被戎音喝过,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确实不错。”宗政逍夸赞。
戎音:那可不,我说好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宗政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可是绿娥今天给戎音新做的发型,差点被弄乱。
戎音本来想发脾气的,但想到宗政逍赏给他的那些宝贝,火气瞬间就散了。
果然,金钱能治愈百分之九十九的坏心情。
本就不多的一碗绿豆汤,很快被他俩一人一口喝完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吃同一个碗里的食物,他们自己都不在意,四喜和绿娥等宫人即便觉得不妥,也没有出声提醒。
下午,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宗政逍靠坐在软榻上看书,怀里抱着冰冰凉凉的鲛人,鲛人旁边放着果盘,时不时就喂他吃口水果。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日子。
宗政逍看的是兵书,戎音偶尔跟着瞟一眼,因为是繁体字加文言文,他大多都是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明白具体的意思。
戎音吃着石榴,漫不经心地想:原书里并没有具体描写打仗的细节,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火药有没有投入战争了?
“火药”是什么?宗政逍假装继续看书,实际在集中精力听戎音的心声。
戎音:有火药的话,无论用于攻城略地还是守城护边,都是一大利器。
宗政逍微微坐直了身体。
戎音思维继续发散:即便还处在完全的冷兵器时代,武器质量的好坏,也关乎着战争的胜利,如果已经开采煤炭并且应用了,就能更方便炼钢,好武器也就有了。
宗政逍握着书的手慢慢攥紧,有一瞬间几乎想立马开口询问戎音说的究竟是什么,毕竟新朝初立,外敌虎视眈眈,如果他们能拥有新武器,就不用再如此提心吊胆了。
不过宗政逍理智地把话憋了回去,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戎音坦诚相见了。
美滋滋地吃着水果胡思乱想的戎音,丝毫没觉察到自己早就步入了宗政逍的陷阱。
一切都按照宗政逍的安排顺利进行着,没过几天,确认了苏婉儿身份的世家决定将其收为自己的一步棋,希望未来能用在扳倒宗政逍上。
为了能从苏潜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崔家家主主动收缓了攻势。
他们不再抓着苏潜收受学生贿赂一事不放,并且配合苏潜造了一份假账本,以证明他收的贿赂其实不多。
之后苏潜又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学生名字出来,世家便说主犯和从犯全已伏法,案件已经审理清楚,准备就此结案。
如果真如他们所愿,苏潜牢狱之灾躲不了,但被关的时间能减少好几年,并且有世家保护,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宗政逍那边的官员受他指使,用各种理由从中作梗,坚决不让草草结案。
世家一方觉得早点结案对皇室明明是好消息,他们出手阻止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谁知皇室一方反问他们,之前还因为苏潜是宁王的亲家,把这件事闹到了朝堂上去,死抓着不放,这会儿怎么又慌着结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不想让他们发现?
世家们心虚,自然不肯承认,只能放任皇室那边的官员继续查下去。
同时皇室的态度也让世家稍稍放了心,苏潜应当就是被皇室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投靠他们,并非皇室的阴谋诡计。
他们两边都不松口,唯一难受的就是苏潜了。
本以为交出秘密,世家一定会尽心帮自己,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没用,被皇室威胁一下就不敢再有动作了。
苏潜气得够呛,把世家的人叫了过来,道:“大人,必须得尽快结案,不然要是被皇帝那边的人再查出什么就不好了。”
身着官袍的男人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们不急?但若是逼得太紧,让他们发现了我们和你的交易,不但我们倒霉,你也讨不了好。”
苏潜急了:“那总得给我一个大概的时间吧?要十天?半个月?还是多久?”
男人冷冷地看向他:“你这是在逼本官?”
见他这副态度,苏潜表情也变了,他收起本就没有多少的谄媚,黑着脸道:“大人,我这人胆子小,要是等得久了,心慌之下,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和别人乱说什么。”

男人闻言笑了:“呵,你觉得本官会受你威胁?”
“不是威胁,而是提醒。”苏潜理了理沾满自己血迹的衣裳,继续道:“大人从知道在下的秘密开始,就和在下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发现前朝余孽行踪却隐瞒不报,你说陛下会怎么收拾世家?”
换作以前,苏潜哪有胆子敢要挟世家的人,可他在牢里待得越久,心里就越是不安。
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再不有所行动,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男人看穿了苏潜强撑的气势,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笑容却更加灿烂。
“行,你等着吧,过两天你就能收到好消息了。”男人也不反驳苏潜,说完这句话施施然离开了。
苏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自己的孤注一掷到底是对是错。
夜晚,宁王府。
苏婉儿靠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
那晚宁王妃拆穿了她的所有伪装,并且告诉她,宗政连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等她父亲的案子了结,就会送她一封休书。
苏婉儿想见宗政连祺却不被允许,她被关了起来,具体几天了她也不清楚,脑子混沌一片,黑夜和白天于她而言并无不同。
她很清楚,自己对不起清儿一家,也对不起宁王府。
如果可以,苏婉儿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母亲生辰时回去过,也没有听见父亲喝醉后说的那些话。
原来父亲在仗着跟宁王府的关系大肆敛财,原来被宗政连祺当做亲妹妹的清儿是间接被自己父亲害死,原来她和宗政连祺的相遇也不过是父亲设的一个局,她和丈夫都是父亲的棋子。
父亲酒醒后,说如果她把真相告知宁王府的人,宁王府绝对不会放过苏家,并且还会让宗政连祺休了她。
出于对父亲的维护和对离开宗政连祺的惧怕,苏婉儿第一次做下违背良心的错事。
最近她被关着,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也被调走,负责她饮食起居的都是宁王妃送来的人。
苏婉儿想打听父亲和母亲的情况,但谁也不理会她。
在愧疚和焦急的折磨下,加上又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苏婉儿没过几天就瘦脱了相,像是个处于弥留之际的病人,一阵风都能吹走。
想起现下的困境,苏婉儿想哭,但眼泪早就哭干了,无论再悲伤,眼睛都只是酸涩得泛疼,没有落下一滴泪珠。
这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苏婉儿并未回头看,以为是下人来送晚饭,直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婉儿……”
苏婉儿身体一僵,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待到看清烛火下宗政连祺那张憔悴的脸,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相公!”苏婉儿起身,踉跄着奔向他。
宗政连祺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可最终还是张开了手臂。
两人紧紧相拥,像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后,还是宗政连祺先放开了苏婉儿,捧着她的脸,满是心疼地道:“婉儿,你瘦了。”
苏婉儿几欲哽咽,因为看宗政连祺的状态,就知道他这些天也不好过。
在她眼里始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眼里布满血丝,眼下青黑,下巴长出了胡茬,快跟街上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苏婉儿红着眼睛道歉。
宗政连祺摇头:“不是你的错,坏事也不是你做下的。”
两人清楚苏潜才是罪魁祸首,可都默契地没说出口。
苏婉儿拉着宗政连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低垂着眼眸,道:“相公想问我什么,直接说吧。”
公公婆婆一直不许两人见面,如今宗政连祺能畅通无阻地进入关她的房间,肯定是王爷王妃同意了的。
宗政连祺仰头把凉茶喝完,捏着杯子苦笑,“婉儿你还是如此聪慧。”
苏婉儿手指撮着衣角,问:“跟我父亲有关?”
宗政连祺点头,艰难地道:“你父亲抵死不供出所有作弊的学生,皇上那边无法结案,更无法给其他学子一个交代,听说你父亲有一本专门记录贿赂人和自己受贿银两的账薄,如果能找到那个账薄,事情就好办了。”
宁王自觉没有把关好儿子的婚事,才给宗政逍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很想为整个宁王府赎罪。
打听到账本的事后,他就跟妻子说了,然后安排儿子来询问儿媳是否知道账本的位置。
宗政连祺也被关了起来,起初听父母的要求还不乐意,回嘴道:“你们都想把人家休了,凭什么还让人家帮你们。”
“凭什么?”宁王怒极反笑,“这事儿是她苏家闹出来的,让她来解决有问题吗?宗政连祺,你脑子里是只剩情情爱爱,蠢到是非不分了是吧?”
宗政连祺赌气道:“父亲你这么会说,那你自己去问呗,反正我不去。”
宁王道:“行啊,我去,问不出来我就打,打到她说出账本位置为止,至于人被打完是死是活,我就不敢保证了。”
严辞威胁完,宁王又道:“你别忘了清儿的死因,宗政连祺,不给清儿报仇,以后下到地府,你还有脸去见她吗?”
软磨硬泡之下,宗政连祺终于还是答应了前来。
听完丈夫的话,苏婉儿抬头看向他,“相公,你相信我吗?”
宗政连祺点头,“当然相信,我永远相信我的婉儿。”
虽然之前在得知苏婉儿的真实身份以及清儿的死因时,宗政连祺确实因为震惊,导致对苏婉儿的感情产生了动摇。
但后来他想明白了,身份不是苏婉儿能决定的,坏事也不是她做的,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是真的,所以哪怕到现在,宗政连祺也还是愿意维护她。
苏婉儿听得出来,宗政连祺不是在撒谎,她心里很是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给了一个令宗政连祺失望的回答。
“抱歉,父亲没有告诉过我账本藏在哪。”
宗政连祺追问:“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向你透露过吗?你再想想。”

第32章 她知道账本在哪了
苏婉儿已经仔细去回想了,嫁人后她就极少回娘家,回去了大多数时间也都是跟母亲相处,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父亲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她之所以知道父亲做下的那些错事,也都是因为父亲酒后吐真言。
“没有,真的没有。”
宗政连祺看着苏婉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他才长叹一口气,回了一声好。
“世子,王爷王妃还在等你回话呢。”几乎是宗政连祺话音刚落,外面管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负责送宗政连祺过来,顺便监听他们说话。
清楚宗政连祺要走了,苏婉儿流露出不舍的眼神,其实宗政连祺也不愿意走,可管家一直在催,他也只能放开苏婉儿的手。
房门再次关闭,苏婉儿痛苦地跌坐回圆凳上。
“婉儿说苏潜没告诉过她账本在哪。”回去后,宗政连祺如实对宁王道。
宁王听见宗政连祺这么说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苏家已经被几波人来回翻了个遍,包括宁王的人,苏母也被威逼利诱着问了许多次,可她也始终说不知道丈夫把账本放在哪里了。
宁王相信苏母和苏婉儿没有撒谎,只能说苏潜太过老谋深算,连妻女都提防着。
“爹……”宗政连祺看着神色冷漠的父亲,道:“要不明天我再去问婉儿一次吧,说不定她能想起什么细节来呢。”
回来后宗政连祺才想起,刚刚忙着问事情,都忘记告诉婉儿她父母的近况了,婉儿一定很担心他们。
宁王斜睨他一眼,“之前不是还硬气得很,说不想去吗?”
宗政连祺:“……”
看大儿子这副没用的样子,宁王一阵窝火,深呼吸好几次才忍住弄死他的冲动,道:“你最好祈祷苏婉儿能想起什么,不然不止他们苏家倒霉,我们宁王府也别想好过。”
宁王这话说得可怕,但也是事实。
之前国子监的学生们在世家的撺掇下闹了起来,要求圣上严惩苏潜和作弊之人 ,维护文人尊严。
这件事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败坏皇室的名声。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读书人,他们的笔杆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宗政连祺之后几天都去找了苏婉儿,两人只有一盏茶的见面时间,宗政连祺告诉苏婉儿自己打听到的她父母的事,再询问苏婉儿账本的线索。
可苏婉儿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直到这一晚,正准备去找苏婉儿的宗政连祺忽然收到一则消息——苏母死了。
因为有好几方势力盯着苏母,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很安全,可就在傍晚,有人发现她口吐鲜血倒在自己房间里,经过检查,发现她是中毒而亡。
现在还没搞清楚是他杀还是自尽,听说苏母临终前,手里还握着一个木雕的小人儿,那是苏婉儿幼时的玩具,当时苏母估计是在睹物思人。
宗政连祺看着苏婉儿房间的方向,只觉得双脚沉重,迈不开半分步子。
他昨天才和苏婉儿说苏母还好好地活着,这会儿突然告诉她你母亲中毒死了,她该会有多难过。
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不可能瞒苏婉儿一辈子,宗政连祺仔细考虑过后,还是告知了她这个消息。
苏婉儿本就身心俱疲,这几天有了宗政连祺的陪伴才渐渐好转些,结果又收到母亲离世的噩耗,急火攻心之下,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毕竟人命关天,宁王也没拦着儿子给苏婉儿找大夫。
等把大夫开的药灌下去,又昏睡了几个时辰,苏婉儿才幽幽转醒。
她醒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娘绝不可能会自尽。”
她父亲虽然被关进了牢里,但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母亲平日也是个乐观的人,不会就那么轻易寻死。
更何况据宗政连祺所说,母亲最近被几波人监视着,如果她去买毒药,那些人肯定会发现。
所以真相很明显了,是有人害了她!
苏婉儿求着宁王能允许她回去送母亲最后一程,如今苏潜尚在牢里,也只有她这个女儿能去操持丧事了。
事出有因,宁王答应了,不仅叫宗政连祺陪她回家,还派了好些下人随他们前去,虽说实际作用是为了监视两人,但还是给足了苏家排面。
毕竟在外人眼里,无论苏父做了什么错事,苏婉儿始终是宁王府的儿媳。
苏母的尸身还没被放入棺材,等仵作验过尸,就将其停进了一间凉爽通风的房子里,放了冰块,防止太快发臭腐烂。
但现在天气还很热,即便有冰也得尽快入棺下葬,不然没几天那尸体就不能看了。
见到母亲的那一刻,苏婉儿终于撑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上次见面母亲还给她熬汤喝,笑着让她好好跟丈夫过日子,没想到再次相见,已是天人永隔。
宗政连祺也红了眼睛,扶着妻子道:“婉儿放心,一定能找到凶手的。”
苏婉儿反握住宗政连祺的手,泪如泉涌,内心不停地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半个时辰后,哭肿了眼睛的苏婉儿稍微冷静了些,她拿过母亲死前握在手里的木雕小人儿,盯着上面零星的血迹,差点又忍不住落泪。
儿时她随父母去城外半山腰的一个道观上香,回来时遇见摊贩卖这些木雕的小玩意儿,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憨态可掬的木雕小姑娘,觉得她很像自己。
父母见她感兴趣,就给她买了,这一度是她当年最喜欢的玩具。
直至她长到不适合再玩这种玩具的年纪,木雕才被她母亲同她从前的那些零碎东西一起锁进了箱子里。
想到这里,苏婉儿忽然顿悟了什么似地瞪大眼睛。
装玩具的箱子被放在杂物房的最里面,要拿出来比较麻烦,她母亲即便是想睹物思人,家里也不是没有其它属于她的物件,为什么偏偏就要看这个小人儿?
而且母亲被毒杀时,手里还拿着它。
难不成母亲是猜到了什么?
仔细思考过后,苏婉儿想,她大概知道账本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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