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韩远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叫郑生去调查,内部人总是好办一点的。
“让小池把韩覃送进去就行。”
“?你或者他有什么区别么?”郑生疑惑,“况且他身体不好,何必让他多操心?”
话是这样讲,但韩远案知道韩炽有他自己的考量,当初他父母出事,导致分别三年,不长也不短,可这期间能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了。
韩炽再次复发的病情,沉疴的身体,闷不做声的性子,与之前还同韩远案在一起时大不相同。
若是不叫韩炽解解气,韩远案怕他自己介怀,反倒伤身子。
韩远案没多跟郑生解释,郑生也就是随口一问,说也好不说也罢,总归是人家的事儿。
“他父母呢?怎么处置?”
“合谋,跟韩覃一起。”
“小律师他——”
“他希望这样。”韩远案叹了一声,瞧了眼病床上睡的不怎么舒服的韩炽,道,“这样的父母对他来说不如没有,与其一直打扰,不如永诀后患。”
“嗯。”郑生心不在焉的看了眼时间,应声也开始敷衍起来。
发觉了他的状态,韩远案没在意,将毛巾打湿,给韩炽擦了下脸,状似不经意般提到:“什么时候从郑家脱离出来。”
“在筹划。”
“还继续走这条路?”
“嗯。”
这世界上原本就是会有一种人,生下来便天赋卓越,达到的是旁人尽全力都遥不可及的高度,也被赋予极高的期待。
韩远案和郑生便是这样的。
只不过,韩远案却比郑生要幸运一些,至少在父母还在世的那些年,韩远案一直是随心所欲。
郑生不同,甚至韩远案与郑生相识,却不怎么熟悉。
按理说,在桓城,像韩远案这样家世的人,一般都是互相认识,可郑生这个名字鲜少有人知道。
郑生在国外收留他,初衷便是互相利用。
如今何武已经被抓了把柄,那么韩远案的事便算了结。
“与家里人作对?”
“正邪总有输赢。”郑生与韩远案对视,依旧面不改色。
韩远案:“跟他没有关系吗?”
郑生:“……谁?”
气氛僵持几秒,韩炽忽然闷哼一声,韩远案立刻转身去看,靠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拍抚着韩炽地胸口,哄他进入深睡。
郑生一直瞧着,仿佛这一幕场景给了他十足十的冲击,他眼底浮起的情绪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艳羡。
温情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怕把韩炽吵醒,韩远案也不再答话,等韩炽重新睡熟后,他才对郑生招了招手。
后者会意,低头看了眼手机,朝韩远案点点头,起身出了病房,往精神科去。
一直等着的医生见郑生走了,才轻声推门进来。
“不严重?”韩远案头也没抬就问。
能一直等这么久,说明韩炽的情况不严重,他能放心不少。
医生拿着单子和数据本,上面记录着韩炽的身体状况和各项指标。
“这次不严重,但下次要小心。”
给韩炽拍背的手一顿,韩远案撩了眼皮,眉心拧着,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只是胃痉挛,下次恐怕是胃出血了。”
“以前也有过痉挛,吃完解痉药就好了。”韩远案心有余悸,“怎么这次这么严重?”
“先生吃药的种类多,多半都是伤胃的,即便是不吃那些药都不见得多久能养好,何况还是一边伤一边养。”
闻言,韩远案没作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韩炽健康的外表下是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稍不注意便粉身碎骨了。
“要……停药吗?”他声音有些哑。
不知是情绪波动还是怕吵着韩炽故而刻意压低了嗓音。
“停药也不是小事,得跟先生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换一种温和的药。”
韩远案顿了顿,清咳一声,说:“……知道了。”
“对了,胃镜做了多久了?如果有三个月了可以再复查一次,另外,先生体质差,建议全身体检。”
又是全身体检。
每次检查,无论是哪个医生,都会交代要体检,但他们总是被什么突发事件给耽误。
小池的父母、韩覃、何武……
韩远案心里怒火直烧,但没有发脾气的习惯,又生生压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掏出手机迅速给韩鸣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出院,明天一早到韩氏召开董事会。
那边正喝着瞿小意的炖汤的韩鸣一头雾水,原本还以为可以再清闲几天的,这会儿听到韩远案不悦的通知信息,他还怔了一小会儿。
“他这是怎么了?”韩鸣自言自语,“感情生活不协调?”
“舆论闹的吧。”瞿小意随口答。
“舆论?”韩鸣疑惑,“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受影响的人。”
瞿小意懒得理他。
自从没去韩远案家里给他们送饭后,她心里边就一直惦念着,韩炽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最近吃饭怎么样。
反倒是把韩鸣给忘了。
这也让她知道,若是将注意力转移,她便没那么多心思在乎韩鸣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也没那么多精力自怨自艾,最终也只是让自己伤神。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缠住的是自己,韩远案跟韩炽于她来说,不过还是俩孩子。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韩鸣,无奈似的叹了一声,在韩鸣不解的眼神中挪开视线,仿佛没看到一般。
她跟韩远案“密谋”送餐一事应该是被发现了,她有点忧心俩孩子闹矛盾。
至于韩鸣说的韩远案不会受舆论影响,她是认同的。
“他打电话说什么?”瞿小意问安然无恙却装模做样躺在病床上的人。
这间病房,甚至这重楼都被严封死守,根本没人进来,韩鸣过了好些日子的神仙生活。
提到这儿,韩鸣坐起来,给公司秘书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才回答瞿小意:
“让我明天参加韩氏董事会。”
“?韩氏最近没听说要召开董事会啊?”
“所以,是让我去召开。”
“……哦。”
只听见了瞿小意非常敷衍的一个字,韩鸣有点不太高兴,他现在只要盯着瞿小意看一会儿,便会想起之前她闹离婚。
至少他现在十分清楚,当初瞿小意闹成那样,是为了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想为韩鸣开脱。
只是没想到早年的事与韩鸣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倒是让韩鸣认清了自己。
“小意,我——”
瞿小意充耳未闻:“我出去打个电话。”
韩鸣:“……”
韩远案接到瞿小意电话的时候, 韩炽的药水刚换上一瓶新的。
本来换药的时候,韩远案就发觉人有悠悠转醒的倾向,刚想将韩炽继续哄睡着, 瞿小意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韩远案迅速将手机摁灭, 挂断电话, 但床上的人还是动了动身子,眉心蹙了起来,韩远案立刻走近, 观察他的状态。
没过几秒, 韩炽便睁开了眼, 似乎还有点不舒服,眼皮动了动也没能彻底睁开眼睛。
韩远案伸手将灯关掉,只留了一盏暗一些的床头灯, 把手机搁到柜子上后, 探上韩炽的额头, 还有些烫。
本来是要打退烧药的,但韩炽体内的炎症很重, 尤其是肠胃, 所以退烧药又给换了,只靠韩远案给他物理降温。
郑生走之后,韩远案给韩炽擦过一遍身子了,否则现下的温度不会是这样,估计得烫熟鸡蛋了。
“哥……”
韩炽眼神迷离,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整个人十分沉重,却又像置身云端, 轻飘飘的,如梦似幻,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呢喃了一声,抬了抬手。
韩远案眉心皱得死紧,弯腰应了他一声喊,随后捂住韩炽的眼睛,轻声问:“醒了吗?”
“唔……”韩炽听见了韩远案的声音,但是身上没力气,只是小声哼唧了一下。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
“……哪儿都不舒服。”
韩炽勉强环住韩远案的手臂,虚握住他的手,看上去十分虚弱。
这副缠着韩远案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撒娇。
“我怎么了?”
“发烧了,”韩远案叹气,“又是胃炎引起的。”
本来身子就弱,今天白天还在外面吹那么久的风,胃受了寒,炎症复发,不发烧才怪。
难怪韩远案觉得韩炽有些不对,眼下估摸着那会儿韩炽不对劲的时候,应该是自己都已经习惯了疼痛,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又或许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总之,照韩炽的性子来看,什么都有可能。
“是不是一早就不舒服了?”韩远案问他,在他脸上揉了揉,将他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揉出了一点红色。
韩炽没说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韩远案的腰间,呼吸声有些粗重,频率起起伏伏的,听起来很难受。
原本还打算再说两句的韩远案立刻缴械投降,把韩炽从被子里捞起来,圈进臂弯里,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给他揉肚子。
“很难受?”
“……没有。”
嘴是硬的,但声音和额上又冒出来的汗暴露了他。
分明都疼到呼吸不稳了,还要倔着说没有,韩远案不知该生气他的不老实,还是庆幸他还有说话的力气。
“小池,我不是说过了吗?”韩远案深吸一口气,一边给他揉肚子,一边说,“难受要跟我说,哪里不舒服也要跟我说,我都要知道。”
“……”
韩远案低头看了眼还埋在自己怀里的人,只能看到他乌黑柔软的后脑勺,他吻了上去,心疼中带着一丝强硬与不容拒绝:“没有下次了。”
“好吗?”
韩炽还是没说话,只是没过多久,还是点了点头。
他精神还是不太好,身上难受,韩远案又给他揉的舒服,没一会儿便又要昏昏欲睡过去。
只是眼眸刚阖上,又被一道铃声惊醒。
韩远案摸过手机,还是瞿小意打过来的。
他下意识拍了拍韩炽的后背,发现他又睁开了眼。
“又吵醒了?”
“谁的电话……”刚进入睡眠,韩炽声音还有些哑,带着略微鼻音,听起来像病的很重。
“小姨的。”
“哦,那你接吧。”
韩炽迷迷糊糊的,他想醒着,但身体过于沉重,药水里有安眠成分,他撑不起精神,只能闭着眼迷迷糊糊听韩远案跟瞿小意讲电话。
现在什么声音进入他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催眠曲,尤其是韩远案的声音还那么好听。
细腻沉稳,听着十分舒服。
韩炽没睡着,闭着眼睛,脑袋瓜里净想了这些事,直到听到一句体检,这才瞬间醒了神。
“谁体检呀?”
他从韩远案怀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没什么力气地趴在韩远案肩窝处。
细细的呼吸声和气息尽数洒在韩远案颈侧,由于烧还没有彻底退完,吐出来气息还是灼热的。
韩远案偏头看他一眼,稍微挪了挪身子,让他稳稳地靠在自己身上。
随后淡淡地道:“你。”
“为什么呀。”
韩远案顿了顿了,奇怪地看向他,不解地问:“小池,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要定期体检。”
“什么时候?”
“……”
韩炽抱着韩远案的脖子,状似撒娇。
可见他不说话,韩炽也有点心虚,哼唧了两声就开始喊痛。
韩远案猜测他是装的,又想到他身体状况,丝毫不敢懈怠,于是尽心尽力给他揉肚子。
“怎么耍赖……”韩远案哄他,“小池,检查一下我放心一些。”
对韩远案用苦肉计这一招,简直百试百灵。
韩炽缓了缓,有些强词夺理道:“不是检查过了吗?”
“只是做了胃镜,那会儿你太难受了,之后的不是推迟了么?”
“是吗?没有吧。”
“小池。”
韩远案差点气急败坏,捏着韩炽的下颌,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巴,又下不得狠心,弄的韩炽嘴巴痒痒的。
等韩炽凑上来了,韩远案便偏头躲开,不给他亲到。
“干嘛呀?!”韩炽拍了下韩远案的后背,软趴趴的,打在身上根本不疼。
他嘴里抱怨起不到任何威慑力的作用,韩远案还是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要亲我?”
“嘴痒!”
“不是亲过了吗?”
“什么时候?”
“之前每天。”
韩远案神色淡淡的,韩炽忽然发觉这对话有些耳熟,顿时又蔫巴了下来。
“小姨说要送饭,要是不体检,我就答应她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韩炽倒在韩远案怀里,捂着胸口好似被气的不轻。
韩远案一边拍他后心,一边说:“嗯,是威胁。”
韩炽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都没声音,空气沉寂太久了,韩远案差点以为韩炽真生气的时候,他忽然说话了。
“那你让我亲吗?”
闻言,韩远案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指尖微凉,似乎想到了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哽了哽。
胸口泛起阵阵酸涩,裹着心脏,渗透进每一个细胞,铺天盖地的席卷他整个身体。
是韩炽表现太好了,他才忘记,离他回来其实没多久,近冬天时回的,现在才刚入春。
算起来他与韩炽心照不宣的和好,其实没过多久。
这才多久的陪伴和爱护就能让韩炽复发了三年的病立竿见影的好起来?
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韩远案怔愣的这几秒,韩炽并没有追问,只是靠着他,垂着眸子,安静的像快要睡着。
“亲,每天都亲,”韩远案嗓子也哑了,“小池想什么时候亲都可以。”
“……刚才没让。”
韩远案有好多理由回答这句话,比如是韩炽不答应体检,比如答应体检本身就是为韩炽好,比如他只是开玩笑。
但这些想法从来不会成为韩远案的选择性答案。
“我错了,再不会有下次,”韩远案亲亲他的额头,诚恳道,“原谅我吗?”
“……嗯。”
韩炽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是刚刚才发现,原来身体的紧绷是很明显的,放松下来后都有点腰酸背痛。
刚应完,韩远案就捧着他的脸吻上去,牵着他有些濡湿的手,唇齿相缠,接了一个虔诚的吻。
直到电话“嘟”的一声挂断时,才将两人拉回现实。
两人明显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
“你没挂电话吗?”韩炽慢吞吞的问话。
“……”
否认不了。
好像就是忘记挂电话了。
眼下这声响,分明就是听完了他们的全程对话。
“没关系,我声音开的小。”韩远案安慰韩炽。
“哦。”
韩炽眼神平淡,被韩远案劝着又躺回了床上,想着应该是听到了。
听到了也没事,反正他巴不得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他跟韩远案之间的情感。
才亲一亲而已,有什么听不得的。
况且也不是外人。
“我定了体检日期,韩鸣回去召开董事会,我们去体检。”韩远案起身,给他看了下药水,把点滴速度调慢了些。
韩炽没什么昏沉的睡意了,虽然仍然没力气,精神却醒了不少。
“董事会你不参加吗?”
“韩鸣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况且,我不需要韩氏,但韩鸣需要。”
从高处跌落的感觉不好受,韩远案在国外摸爬滚打两三年快速成就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他不后悔,却也知道实在辛苦。
虽然韩鸣就算没了韩氏,也能过得很好,称不上跌落,但韩氏是他的心血。
韩远案没有在韩氏待过,韩鸣能将他哥哥与上几辈的心血打理的很好,韩远案没什么不放心的。
“对了。”韩远案忽然说,“韩覃被保释了。”
韩炽皱眉,扭头看他,惊讶道:“这么快?”
“……什么意思?”韩炽忽然来了精神,“被封?”
韩远案拍了拍他,让他睡好, 再帮她掖好被子才坐下继续说话。
“何武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跟韩覃倒是有。”
“他们俩结了亲家, 何武老来得子,儿子跟韩覃的女儿结了婚,听郑生说, 最初他们是联姻。”
政商联姻能开路。
也算是韩覃的一条路子。
当初韩覃决心跟韩氏斗时, 需要资金链, 找上何武给他融资。
军政本应该低调行事,可耐不住韩覃是个急性子,且自私自利, 只想尽快完成自己的计划。
“何武有一个庄园。”韩远案想了下郑生给他的资料, “在桓城有一个庄园, 几处酒店产业。”
桓城的繁华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寸土寸金的地方, 有几处小产业已经算富人了, 更别提何武那些高档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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