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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战神掳走后(清麓)


他越过少年人的肩头,望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双手娴熟地穿针引线。
男人那双握过刀枪,杀过敌军的双手,此时正细细密密缝着衣裳。
邵正平眼眶骤然泛红,铁血男儿在沙场上受再重的伤也未流过一滴泪,此时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将军的腿……
邵正平脑中闪过邵淳告诉他的信息,望岳酒坊的老板是个哥儿,做生意厉害得很,容貌亦是一等一得好,无数富户公子追着他跑,可惜凌老板早早嫁了个乡下汉子。
这些信息综合起来,邵正平眼眶更红了,他家将军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双腿受伤,不得已娶个强势且放·浪的夫郎,万人称颂的战神窝在穷乡僻壤,忍辱负重向一个哥儿讨生活。
太过分了!太侮辱人了!这凌老板竟然让将军一个大男人做针线活!
要知道他们虏获战俘后,也不会如此羞辱那些战俘,简直在把男人的尊严往地上踩!
邵正平双眼赤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行动如风,几步出现在霍琚面前,未等霍琚开口阻止,就听“噗通”一声响,邵正平愣是半点力未收,直直冲霍琚跪下去,嗓音嘶哑哽咽:“将军!您受苦了——”
霍琚:“……”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门口的凌息半挑起眉,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注视着霍琚。
真有意思。
霍琚蓦地汗流浃背。
邵正平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门口的邵淳听清,他缓缓长大嘴巴,嘴里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啥玩意儿?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小叔叫里面那个坐轮椅的男人将军?
哪个将军?
莫非是自己最崇拜的那位战神,霍将军?
邵淳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视线倏地扫到给他们开门的凌息。
信息量过大,邵淳暂时无法理清。
如果里面那位是传说中的霍将军,那么和霍将军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凌息是?
“将军夫郎……”邵淳低低呢喃。
四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险些把邵淳满口牙齿拽掉。
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他与凌息过往交集的画面。
初见时,他大言不惭“我要把你娶回家”,表妹毕莲一再出言羞辱凌息,再见时,自己贼心不死,嫌人出身低微,跟人拼酒输得颜面全无,表妹大庭广众下造谣凌息不检点。
邵淳一阵窒息,让他原地暴毙吧!
他妄图撬霍将军墙角,还背地里嫌弃霍将军配不上凌老板。
霍将军明明是他最崇拜的英雄!
邵淳整个人僵化在原地,好似风一吹就会飘散。
不过,目前情况下,无人关心邵淳的天崩地裂。
邵正平抹了把眼睛,狠狠将霍琚腿上做了一半的衣裳扔到地上,“将军,我们不做了,属下马上接您回去,一定请最好的大夫为您治腿!”
“您千万别放弃,您的腿肯定能治好!”
霍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被扔到地上,那可是他专门给凌息做的冬衣,英俊的脸陡然黑如锅底。
似乎感受到霍爸爸心情不好,在小屋子里睡得流口水的雪妞猛地窜出来,小炮弹般冲向邵正平,邵正平全副心思都在霍琚身上,双腿正跪着,猝不及防被袭击,整个人往前一扑,旋即屁股一痛。
“哎哟!”
邵正平痛呼,歘地跳起来,“什么东西咬我?”
扭头一看,竟是只小奶狗,他提溜起雪团子的后颈,仔细瞧了瞧,不对,这貌似是狼啊。
霍琚从他手里接过雪妞,安抚地拍拍雪妞的背,“什么都咬,也不嫌脏。”
“嗷!”雪妞奶凶奶凶朝邵正平龇牙。
“霍哥,既然是你认识的人,那就烦你招待了,我去趟老屋。”凌息适时开口打断闹剧。
霍琚眸中透出隐隐忧色,他担心凌息生他的气,凌息给了他一个“晚点再跟你算账”的眼神,转身把邵淳一同带走,雪妞见凌爸爸要出门,立马跳下去,屁颠屁颠跟上。
大门关上,院子里陷入安静。
邵正平怔怔眺望凌息离开的方向,凌息此人似乎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霍琚起身捡起衣裳,仔细拍掉上面的灰尘,“喝茶还是酒?”
邵正平回头,瞠目结舌,舌挢不下,哆哆嗦嗦指着霍琚的腿,“将……将军,您……您的腿……”
他慌张地看看霍琚的腿,再看看霍琚方才坐的轮椅,大脑一片混沌。
霍琚云淡风轻拿出茶叶,进厨房烧水,“大白天还是喝茶吧,烧水稍等会儿。”
“我的腿已经痊愈了,轮椅放着不用也是浪费,其实坐着挺舒服的。”霍琚和凌息没有太多忌讳,秉持物尽其用的原则。
不似大多数人家,生病时常用的物件,穿过的衣服之类,有条件的情况下会烧掉,以免过了病气。
“好……好了?”邵正平心口一紧,换句话说,将军确实遭了大罪。
“那就好,那就好。”他舒了口气,拍拍胸口,不禁为将军高兴。
霍琚颔首,冷厉的眉眼变得柔和,“多亏我夫郎,否则你兴许会见到一个废人。”
邵正平双瞳颤动,喉头发紧,鼻间酸楚溢散。
邵淳跟在凌息身后,来回搓着手,小心翼翼抬眸偷看一眼,立马收回,又抬头,如此反复,宛如一个蠢蠢欲动的小偷。
“你有话同我讲?”凌息随手摘下草茎,手指翻飞,一个草环雏形迅速成型。
邵淳僵住,奇怪,凌息背后没长眼睛,怎么知道自己有话要和他讲?
“那……那个……”邵淳吞咽两口唾沫,磕磕巴巴开口:“之前的事,对不起。”
“我替我表妹向您道歉,只要您发话,无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息继续走着,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带着几份懒散,“你跟我道歉究竟出于意识到错误,还是出于我可能是将军夫郎?你惹不起?”
邵淳像个反复在两侧悬崖横跳的作死者,凌息的话犹如一阵风,将他往后一推,坠落深渊,粉身碎骨。
嘴唇嗫嚅半晌,喉咙像被什么黏住,急得他满头大汗。
凌息弯腰将草茎编织的草环放在雪妞头顶,雪妞兴高采烈往前跑,又快速跑回来围绕凌息打转,欢乐得与村子里的狗子一模一样。
“过去的事我无意再提,放心,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闲到报复你。”凌息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若非邵淳出现,他压根儿记不起这号人。
本该令人放松的一番话,邵淳却听得胸口发堵,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好,多谢凌老板大度。”
凌息去老屋喂了鸡,浇了菜,惊喜地摸到几个鸡蛋,他家的鸡终于开始下蛋了。
院子里的蔬菜摘了些放进篮子里,凌息盘算着今天的伙食。
离开老屋,外面的寒风吹刮到脸上,恍若刀片在割,邵淳冻得直哆嗦,忍不住吸吸鼻子,鬼天气说冷就冷,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笑呵呵同凌息打招呼,目光好奇地在邵淳身上来回打量,不知为何,邵淳感觉那眼神看得他怪不舒服的。
“凌老板,这小伙子模样挺俊,就是不如霍大郎身板壮实,不过您如今身份不一样了,纳个知书达理的倒也好。”一位婶子脸上堆满笑容。
身板硬朗的几个汉子经过,恨恨地瞪着邵淳,小白脸。
邵淳被瞪得莫名其妙,背脊发寒,这些婶子们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凌息俨然习以为常,摆摆手解释:“诸位误会了,这位是酒坊合作老板的侄子,没来过乡下,我带他溜达溜达。”
气氛陡然好转。
“这样呀,我说呢,找汉子还是得找中用些的,这小身板能干啥呀。”
邵淳:“……”莫名感到被人身攻击。
“凌老板,霍六爷家女婿带了头羊回来,今儿下午宰杀,你若是要,我叫他给您留一扇。”老吴叔声音响亮,穿过人群,朝凌息喊道。
天冷吃羊肉正好,凌息可舍不得放过这口美食,“用不着留,啥时候宰?我下午直接过去。”
老吴叔和凌息讲了时间,羊肉价格不算特别高,但也得三四十文一斤,猪肉十几文一斤大家都舍不得买,更别提羊肉。
村中吃得起羊肉的人家屈指可数,凌息如果要买,于霍六爷家而言是幸事,毕竟羊肉再美味也不如银子好使,眼见寒冬将至,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狗日的高铳!老子就晓得他不是个好的!回去我定将他碎尸万段!”邵正平拍案而起,额头青筋鼓跳,目眦尽裂。
外面响起开门声,霍琚默默递给他一个眼神,邵正平勉强压下胸中愤怒,若无其事坐回去,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凌息进门瞧见这幕,意味深长地调侃:“我以为你俩等我们一走就会抱头痛哭呢,霍哥看起来挺平静啊。”
被调侃的两人双双尴尬,确实抱头痛哭了,不过只有邵正平一个人,霍琚在旁边安静递手帕,废了他足足十张手帕。
“咳,中午吃什么?我去做。”霍琚走近接过凌息手里的篮子。
“什么?这种事怎么能让将军您来做,放着我来。”邵正平大惊失色,将军要缝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得下厨。
天啊,将军一天天过得到底是什么水生活热的日子!?
霍琚黑着脸从邵正平手里抢过篮子,“你厨艺太差,凌息吃不惯。”
邵正平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他厨艺的确不精,“我给您打下手。”
一刻钟后,邵正平被霍琚一脚踹出厨房,“别过来添乱。”
要是害凌息到点饿肚子,霍琚非罚邵正平负重跑一下午不可。
饭菜端上桌,邵家叔侄二人不停吞咽口水,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香得人直迷糊。
一顿饭结束,叔侄俩不由对霍琚更为崇拜。
上得沙场,下得厨房,果然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优秀。
两人吃得肚皮鼓鼓,被霍琚一个眼神使唤进厨房洗碗。
雪妞吃饱喝足蜷缩进自己的小窝,日光照进屋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凌息优哉游哉地喝着桂花蜜水,霍琚抿抿唇谨慎忖度凌息的态度。
“抱歉,我并非有意瞒你。”
男人攥紧拳头,凝视凌息的眼睛,目光似剑直戳人心,“我出生于邻水村,家中排行老大,大家便以霍大郎唤我。”
“参军后,我幸得廉老将军赏识,他收我为义子,正式为我取名。”
他眼眸幽邃如深潭,漆黑神秘,望不见底,仿若旋涡要将人吸进去。
霎时,凌息好似被什么强势禁锢住,无法动弹,被迫迎上这双眼睛,然后跌入旋涡中心。
耳畔充斥着杂乱的心跳声,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而后才发现那是对方的。
一向沉稳镇定的男人,原来也会有如此紧张不安的情绪。
凌息掀起眼帘,唇角上翘,眸中笑意似在给予对方鼓励。
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握住他的手,男人垂首抵住他的额头,嗓音清晰悦耳,“霍琚,我叫霍琚。”

第106章
“霍琚。”凌息从口中念出这两个字,倏然展颜一笑,“这才应当是与你相配的名字。”
霍琚这般人物,注定天生不凡,注定璀璨生辉,“霍大郎”这样随意的名字,根本配不上他。
正如霍琚的原生家庭,霍永登一家各有各的低劣之处,唯独霍琚,坚韧不拔,正直勇敢,常言道歹竹出好笋,大抵便是如此。
“你……”霍琚惊讶地微微放大瞳孔,“不生我的气吗?不怪我故意欺瞒你吗?”
凌息云淡风轻地摇头,“秘密谁都有,当初你浑身伤,其中应该有不能言说的隐情,可以理解。”
凌息与霍琚初见时,霍琚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硬要说是战场上带下来的勉强也能解释,但凌息自幼学习的知识告诉他,霍琚的伤不简单,不过那时凌息仅仅想利用霍琚度过热潮,并不关心霍琚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迅速将疑点抛之脑后。
如今得知霍琚的真实身份,恰好印证了凌息的怀疑没错,乡绅富豪尚有人觊觎性命,何况战功赫赫的将军,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到,暗中有多少方势力盯着霍琚。
霍琚一时哑然,夫郎太过善解人意,叫他内心颇为复杂,尤其凌息第一句话,“秘密谁都有”,因为凌息一直以来藏着秘密,所以格外能体谅自己的隐瞒?
自两人相识起,凌息便是个秘密集合体,若要一一追究根本追究不完,霍琚打定主意不去深究后,秉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念过日子,他不是不好奇,而是在等,等待凌息向他敞开心扉,主动告知他的那一天。
显而易见,那一天不是今天,目前凌息没有向他和盘托出的意思。
霍琚在心底叹息,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等呗,人生数十载,指不定他俩准备咽气前,凌息就愿意告诉他了。
午饭过后霍琚与邵正平进屋谈话,他的腿伤已经痊愈,断不可由着小人继续作威作福。
之后许多事情等着霍琚处理。
傍晚邵正平依依不舍地扒拉着门框不愿意离开,小叔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在邵淳心里碎得稀巴烂。
霍琚不耐烦地把人踹出去,毫不留情关上大门,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雪妞“嗷呜,嗷呜~”兴奋地叫喊。
夜里洗漱完躺下,凌息伸了个懒腰,照常准备睡觉,霍琚绷直唇线,坐在他身边,“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奇吗?”
换作别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必然有无数疑问,至少会情绪高亢地无法入眠,例如邵淳。
凌息却好似无事发生,波澜不惊,稳如泰山,愣是让从不在意权利地位的霍琚怀疑,难道是自己站得不够高吗?
“嗯?”凌息翻了个身歪头看向霍琚。
“好奇什么?”凌息打小生活在军事化管理的环境,就读的是专门培养军队预备人才的学校,上学期间由于成绩优异参加过大大小小的任务。
对霍琚的军队生活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真没太多好奇心。
霍琚骤然被噎住,久违体会到堵心的滋味儿,闷闷回了句:“没什么。”
翻身上-床背对着凌息,被子往上一拽,彻底安静下来。
谈上恋爱的凌息不再是愚蠢的钢铁直男,立马意识到霍琚在生气,脑中浮现苏婶子们教的话。
管他为啥生气,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凌息贴过去,半个身子压在霍琚背上,手搭在人肩头,“霍哥生气了?”
霍琚闷不吭声,凌息继续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男人耳廓,黑暗中逐渐烧灼的耳朵擦过凌息的唇,凌息眸中漾开笑意,他家霍哥真容易害羞。
凌息趴在男人耳边小声说话:“我对什么战神,霍将军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我夫君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有没有受委屈。”
少年轻声细语,仿佛能将坚冰雕作的心融化,男人胸口涌起阵阵热流,蔓延向四肢百骸。
“其实有一件事,我确实非常好奇。”
霍琚闻言稍稍偏了偏头,耳朵靠近凌息唇畔,下一秒温泉中倾倒入滚烫的沸水。
“不知所向披靡的霍将军究竟有没有本事将我驯服。”
少年每一个字符咬得又轻又缓,宛如慵懒漂亮的猎豹在草地上闲适地舔毛,尾音上翘带着丝顽皮的笑意。
“凌息。”霍琚猛地翻身,双手准确无误扣住少年细瘦的手腕,铜墙铁壁般把人禁锢在手臂与胸膛间。
黑暗中男人眼瞳炽热而危险,肌肉绷紧,犹如蓄势待发的野兽,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凌息心脏重重一跳,非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令他心·猿·意·马,血*脉.喷-张。
这些时日以来的锻炼不是白费功夫,过近的距离令凌息清晰感受到霍琚的身材变化,如果他的双手没有被扣住,他必定爱不释手。
不过凌息向来不走寻常路,他的手暂时无法使用,脚却可以。
霍琚猝不及防察觉自己腰上传来一丝微凉滑|腻的触感,如同被蛇缠上,并且越缠越紧。
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坍塌,霍琚低头吻住少年的唇,带着股要将人吞吃入腹的野蛮凶狠。
凌息仰起头,雪白的脖颈儿犹似一弯新月,美不胜收,然而一团乌云迅速将之掩藏,不给一丝窥见的机会。
白瓷般的手指染上寸寸殷红,穿梭在乌黑的长发间,或急或缓地摩挲,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挑起一缕乌发一圈圈绕上指根,白与黑的碰撞,色彩极为显明,无端生出几分色.情。
兴许是被什么刺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倏地攥紧手中发丝,过于白皙的手背筋脉必现,腕骨凸起,仿佛风中细竹,一折就断。
单薄的胸膛起起伏伏,半晌才得以平息,凌息慢吞吞直起上半身,霍琚随手拿起手帕捂住嘴,旋即把手帕揉作一团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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