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窥视(薄荷辣条)

贺则奕转过眼，遮去眼中喊着笑意的目光。
“抱歉。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个方面。”
秦染疑惑，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变化啊：“什么样子？”
贺则奕眉峰微挑，一字一顿：“满脸通红。不知道心里还在想着谁。”
他一顿。
下意识地第一个反应是.........被看穿了。
其实贺则奕更想要用另外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秦染。
那就是，面若桃花，浑身上下写着欠（）。
秦染的眸子颤了颤，做贼心虚似得撑着手低下头，这下真的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给贺则奕看。
“闭嘴。我想的是正经事，你少乱揣测我。”语气带着心虚。
撒谎。贺则奕转过脸想道。
越是在这种坐立难安的情况下，秦染的思绪越发的混乱，渐渐地，他竟然在回想中把那变态带入了贺则奕的脸。
而且变态用着这张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跟他不是p友？外面都这么说。”
他抬头。
恍然，他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当时情况危急，他光顾着骂人，的确没有冷静下来细想这个问题。
外界都传他和贺则奕是p友？这么荒唐？
虽说他们有意无意地表现了亲密关系，但也应该朝着男朋友的关系发展才对，为什么会传成p友。
不对劲，谁胆子这么大敢造他和贺则奕的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想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一只手正在逐渐向着他的脖颈处接近。
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温热的指腹已经擦过肌肤，他眼睫毛抖了抖，伸手捂住被指腹擦过的位置。
“有线头。”
他看了过去，在对方两指尖的指腹间的确看见一个微小不易察觉的白色线头。
？贺则奕什么眼睛，这么小的东西都能看见。
“哦，谢谢。”
“不谢。”贺则奕指尖微微一动，线头滑落，他隐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刚刚他擦过的位置，正是那枚红印，意料之中的反应。
很快，保安带着维修师傅上来了。
秦探让开位置，看着维修师傅噼里啪啦的开始检查，然后皱眉思索。
“怎么了？”看着对方越发凝重的表情，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哈的预感，他语气微沉，“你别告诉我，监控修不好了。”
保安和修理师傅同一时间摸一把汗。
看这样子，是了。
“这损坏程度太严重了，少爷，修，修不好了.......”
秦染阴沉的看着他们。两人则是愁云满面。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秦染转身，丢下一句：“算了。”
而后拉门离开了监控室。贺则奕紧随其后，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但好在松了一口气。
秦染走在最前面，贺则奕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从旁人眼中看来倒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怄气。
“秦染。”
秦染置之不理，直直的往前走。贺则奕加快脚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阻止他继续向前闷头走。
“你放开我。”
花园的廊道上，昏黄的路灯下，旁边正幽幽盛开着花朵，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拉着手，一个低着头，一个手指紧握。
贺则奕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为什么难过？”
秦染垂着头抿着唇，显然不想回答。
“告诉我。”
“没有。你看错了。”
贺则奕拉着他转过身，四目相对，眼中情绪波转，却相顾无言。
有时候，秦染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一个大男人，总会有些莫名忧郁的情绪，想东想西，常常自我唾弃，自我否定。
真是丢脸。自己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不堪，所有的见不得人的幽暗，都被眼前这人彻彻底底的看完。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像是被迫展开的扇贝，内里柔软的一切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人前，供人观赏取乐。
秦染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但是他自己觉得太丢脸了。自尊心这种东西他早就丢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又捡起来了。
对方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秦染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
秦染眸光颤了颤，撇过脸。
可是对方如同海洋中蛊惑人心的塞壬妖王，诱惑他交出所有的一切，连同着不堪一起。
“告诉我，我来帮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极致的诱惑。
猎物一步一步落入陷阱。
“有我在，不用害怕。”
他张了张嘴，终于，猎物落网。
秦染看向他，昏黄的灯光下，对方原本硬挺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原本冷淡的脸上似乎带着允许旁人接近的温和笑意。
他开口缓缓，艰难道：“有个人一直缠着我，威胁我，我找不到他......”
长久以来，他习惯什么都憋在肚子里，习惯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一切。他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小房间中，谁也不见，让自己变得冷漠孤僻，让自己坚不可摧。
好似这样，再不能有人能够挑起他的情绪，他的悲伤，他的难过，他的开心，以及所有能够拨动心弦的情绪。
可，不成想有一天，有一个人会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他，有我在，不用害怕。
明明他们相识不久，甚至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说是合作伙伴这样的浅薄关系也不为过。
可偏偏，对方这样简单有力的回答，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诱惑让他抵挡不住，也抵抗不了。
最终，他避无可避，落于陷阱，再不能逃脱。
秦染像是艰难的回忆说道：“他的手上有我的照片，我没办法。就在秦家就在刚刚的那间房中，他出现了，他把我绑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开始有个人来加我。然后莫名发了一张照片.......”
他揶揄，不想细说这个细节尽量跳过。
“然后，他靠着那些照片对我言语羞辱，说了一些挺莫名奇妙的话。可能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但是我记不得了。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能还有多少把柄在他的手上。”
“我逃不掉，我不知道下一次要是在遇见他，还会怎样。这一次是秦家，下一次又是哪里，我不敢想。”
贺则奕看着他，垂眸。
“不用害怕。我来帮你，赶走他。”
秦染收回手，张口说：“怎么赶走他？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的人也找不出他。”
“你把我忘了吗？”
秦染不解：“什么？”
贺则奕说道：“贺家的人不是吃白饭的。秦少可明白？”
恍然，确实。贺家有着最顶级的资源，最优秀的各行业的顶尖团队。这块交给他们确实更加合适。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再来找你。”贺则奕暗下眼眸，看向他，“跟在我身边，他不会在对你怎样。”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但是一直跟着贺则奕，这听起来为什么有点怪怪的。跟在身边当保镖吗？
贺则奕接着说：“当然，不是纯粹的当跟班一样跟着。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做生意谈项目，我带你认识人。正好，你想要的资源，对抗秦山，手到擒来。”
闻言，秦染心动了。既可以解决被变态骚扰的事情，还可以完成母亲的期愿。现在他最缺的就是一个拿得出手，能够参与秦家主桌谈判的项目。
这个提议确实百利无一害。
秦染当即答应：“好，我答应你。”
贺则奕嘴角上扬：“一言为定。”
“如此，你把你和他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我看看吧。”
秦染动作一顿。靠，那玩意能拿出来见人吗，随便一条都是吓死直男的程度。贺则奕真的不会被精神污染吧。
现在的他可是自己未来打到秦山之路的一个重大靠山。可不能被精神攻击啊。
他犹豫道：“不太好吧。”
贺则奕挑眉：“能有什么不好。”
“嗯.......”他犹犹豫豫，还是开口，“我害怕辣到你的眼睛。”
此刻的他丝毫没有自己的隐私被人窥探的危机感。此时，在他心中，为人设下的心防已经为贺则奕拉开了一条缝。
贺则奕低头轻笑一声，凉风微过，在这寂静的道路上格外明显。路边的花朵似乎也为之一颤。
他看楞了一瞬。这个人长得确实很好看。他的女朋友还是蛮有眼光。
“这有什么。你们的聊天是有多不堪，才害怕让我看见？”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秦染想了想，除了那些暧昧不清的照片，其他都是他激情开麦的记录。贺则奕连他没穿裤子的样子都看见过了，还害怕这点照片被他在看见吗。
简而言之，脸已经丢够了，也不怕这点。
秦染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某个黑色头像，递给了贺则奕。
对方接过手机，垂眸视线落在亮起的屏幕上。而后指尖滑动。
秦染看在眼里，看见对方指尖一滑一动的样子，他忍住一把夺回手机的冲动。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懂。他忍。
贺则奕似乎看得很认真，秦染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很轻易地能够判断对方是在看照片还是在看文字。
比如现在，贺则奕指尖一定，动作一顿，神色认真。
“你，你别看这么仔细.......”秦染忍不住出口阻止，被当面看艳照的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但好在大部分照片都看不到脸，所以秦染目前勉强能接受不冲动揍对方。
贺则奕不语。指尖继续滑动，一停一滑，秦染的心也跟着一停一跳。
这么久了，还没看完吗，真是折磨人。
秦染看向他：“贺则奕，你还要看多久，看完了吗。”
贺则奕薄唇微启：“马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目光定住，眼珠一动不动。
终于，秦染忍不住走近，演技极差的装作不经意地撇过。
屏幕微亮，照片中人背对着镜头，只有上半身，却露出一大片布满疤痕的背脊以及在那腰间隐隐得见的玫瑰刺青。
而贺则奕的指腹正好停在照片中人腰侧的位置，意味深长。
秦染不禁咬唇。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蠢了，或者是说被对方给洗脑了。为什么就这么听话的说给看就给了。
方才那种环境以及情况之下，他似乎真的是完全跟着对方的思路一步一步的被引入。就如同在浩瀚大海深处航行的旅者，深渊迷雾之中，美妙迷惑的歌声引诱着他，失去意识，失去思考最后完全沉溺。而后落入塞壬海妖的陷阱，成为落网的猎物。
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看够了吗。还我。”
贺则奕竟是直接把手机递还给了他。这么容易？
“还想给我继续看？”对方见他毫无动作，挑眉说道。
秦染回过神来，眼疾手快拿回手机，视线略微飘忽：“胡说八道。谁乐意给你看了。”
生硬的语气。贺则奕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害羞了？
秦染觉得气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对方看了艳照的缘故。莫名地，他有点想跑了。刚刚还说跟着贺则奕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他脸皮就有点受不住，想要消失了。
“秦染，你脸烧起来了。”
秦染瞳孔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接，昏黄的灯光之下，对方的情绪在眼波中流转，好像有什么情绪遮挡不住。
他被烫了一下，连忙转过脸。心头为之一颤。
“咳，”他装作无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手机踹会兜里，视线乱瞟看向远方，“也差不多时间了，我还要去祠堂。贺少要是没事干的话，我就欢送不挽留了。”
当真是用完了就扔，无情至极。
贺则奕收回视线，说道：“这么无情？”
秦染回头望：“那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看着他，秦染莫名心虚。
“要我给你办个欢送会？”
贺则奕嗤笑一声，被气笑了。伸手给了对方脑门一弹指，“你也真会想。”
秦染不满地捂着脑门后退，跟他拉开距离，贺则奕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竟然敢弹他脑门。不过，记忆中似乎有个模糊的片段，自己对谁也这么做过。
“吃糖吗？”
“嗯？”秦染闻声抬眸，回过神来，那个模糊的片段随着消散，他疑惑说，“吃什么？”
贺则奕变魔术般在他面前摊开手，手心中央有一颗用镭射纸包裹的糖果。随着晚风，还能隐隐闻见一丝丝甜腻的气息。
“水果糖，芒果味的。”
秦染皱眉想要拒绝，他不喜欢吃甜的，但他还是伸手接过。
“谢谢。”
秦染懒得站着，找了一处靠椅坐下，贺则奕随着坐在一旁。微风习习，倒有一丝惬意休闲之意。如果现在不是在秦家的话。
他看了一下时间。其实还可以晃悠一会再去。
“不是想要欢送我，怎么自己还坐下来了。”
秦染应声转头，而后收回视线：“我这不是在挽留你吗。”
贺则奕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
“呵，是吗。要真是这样，我很乐意舍命陪君子。”
言外之意，你家族的事情我乐于参与。
秦染剥开糖果外衣，丢进嘴里，让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短暂地忘却某些东西。
无人回应。有的只有秦染用牙齿咬破糖果“喀嚓”的声音。
不满都表现在了这里。
贺则奕歪头撑着下颌，望着秦染气鼓鼓咬着水果糖的侧脸，依照他这个视线，还能清晰地看见随着咬合的动作上下鼓动的腮帮子。
“秦染，你好可爱。”
秦染往旁边一退。口腔响起特别大的一声“喀嚓”响声。
“说话正常点。求你。”
贺则奕重新正经地变回之前的坐姿，说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之前从未有你对你这么说过吗？”
秦染当即回答：“没有，谢谢。”
“那还真是可惜。”贺则奕悠然说道，语气悠扬。
他冷笑，直接嚼碎最后的糖果渣子，说道：“一点也不可惜。还有，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会直接给他安排一间高级病房。”
贺则奕挑眉，跳开话题：“待遇这么好？”
秦染无语凝噎。
“我让你试试去？”
贺则奕转过眼，轻笑道：“那倒不必。”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贱贱的。
“我的糖好吃吗？”对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秦染不想回答，但是嘴里的芒果味还未消散，就连刚刚怼人说出的话都冒着这一股味道。似乎，不回有点不合适.......
“一般般吧，我给个八分。满分一百。”
贺则奕被逗笑了。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评分还给我这么低？”
秦染声调毫无起伏，仿若一具无情的回答机器：“无聊，肚子饿，任何一项加起来都给你的八分添砖加瓦。”
就连秦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跟贺则奕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伪装，没有了虚情假意。他会是如此的鲜活。
贺则奕看向他：“那你还想吃吗？”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抓了一下，手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把糖果摊开在他眼前。五颜六色，什么样子的都有，但一看就是那种很便宜的糖果。
秦染眉峰微挑，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定制西装，浑身气质不凡，就连头发造型都是精致打理的人，从那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廉价的糖果？
怎么看怎么不搭。
所以，这是给他那个跟鬼一样神秘的结婚对象准备的？
秦染说道：“婉拒了谢谢。不爱吃。”
他内心道。那还真是一个好男人。
贺则奕像是想要拆穿他的伪装，继续说道：“不爱吃还吃得这么开心。”
这下秦染就不服了。忍不住暴露本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的开心了。”
对方若有所思般如实回答：“两只。”
秦染：“..........”
无话可说。
秦染啧舌，想到现在自己好歹是有求于对方，该哄着的时候还是要哄着。甲方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他看了一眼贺则奕，然后伸手将糖果都接下，随手丢进了自己的兜里。动作过大，指尖摸过掌心，对方指尖动了动。
他像是被烫着一般缩回。有些痒意。
“味道就那样，一般般。”
对方与他前言不搭后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地回答：“我还有很多蓝莓味的，给你。”
秦染低眼看向他，这些是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来的糖，看得出来是专门分类放置。他舌尖抵住牙关，口腔中还残留着甜腻的蓝莓味。
“........”他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味道，贺则奕这是什么料事如神的蛔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