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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里窥视(薄荷辣条)


他抢过贺则奕手中的碗,转头对着他说道:“你去休息吧,手上划了个口子还是我来洗碗吧。”
贺则奕垂眼盯着他,秦染被看得不舒服,皱眉:“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
秦染捞起袖子,打开水龙头:“那你别看,出去坐着吧。”
“你会洗吗?”
秦染听不得:“碗谁不会洗了,你瞧不起我?”
“没有。”
“那你别看。”说着,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用水冲过碗筷。
贺则奕转眸看向水龙头下的碗筷,说:“你没有放洗洁精。”
“.......”此刻他很想说,为什么不买个洗碗机,很难吗......
秦染语噎。
“你为什么不买一个洗碗机。”
言外之意,请不要注意我不会洗碗这个事实。
贺则奕:“没必要,习惯自己洗。”
“好吧.....”他无言以对。
秦染看着一边的瓶瓶罐罐,用着仅剩的常识找到了洗洁精,然后就是按着挤出一大堆在碗里。贺则奕看得直跳眉。
他拿过秦染手中的碗,熟练地接水,冲洗。
“这里我来就好,你上楼找间你合心意的房间吧,找好了我一会上去帮你收拾。”
秦染洗了手,“行吧,那我找地睡觉去了。”
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看了看贺则奕熟练的样子,创口贴的位置也被他很好的避开,秦染这才放心转身上楼找房间去了。
来过一次,秦染记得贺则奕房间的位置,保险起见,他找了一个离贺则奕房间最远的位置,房间门没锁,他开了门。
屋内陈设简洁干净,看起来还算不错。秦染很满意,要是屋子太脏他可就不愿意了。
在房间溜达了一圈,秦染出了门想要多逛一逛,跟从前一样,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好像有什么地方一直在吸引着他,他很好奇。
从前的事情全都记不得了,回国这么久,他也尝试着去找可能恢复记忆的方法,医生的建议是故地重游,秦染走不过不少地方,无论是哪里他都没什么感觉,唯独贺家。他只对这里有了异样的情绪。难不成之前的自己来过这里?
秦染对于从前的被忘记的记忆产生过探究的好奇。但他唯一获得消息的方法便是询问母亲。他问过母亲,可一旦提及这事他免不了一顿责骂。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想再问了。
现在想起来,秦染再次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好奇。
这座别墅很大,在别墅的后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就连别墅的内部构造也很复杂,拐角之多,秦染逛了一会就不想再逛了。他怕再多走几步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秦染内心悱恻。
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贺则奕一个人难道不会觉得不适应吗。不理解。
偌大的别墅中,一个人住,连伺候打扫的佣人都没有,晚上不会觉得寂静得可怕吗,细想起来还有些恐怖。
秦染原本想要转身沿着原本的方向回去,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家余光之下忽然一顿。
廊道的尽头有一扇上着铁链的大门。重重叠叠,透着一股冰冷地气息。
秦染脚步一顿。他皱眉若有所思。什么情况下才会有人在家里上这么一道铁链。难不成是贺则奕的金库?
他想到职场上某些见不得光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内心略微了然。
秦染收回视线,转身离去。算了,也想不起什么事情,再说好奇心害死猫,在别人的地盘上他还是要学会收敛。
而且,连过去都不曾拥有的人,本就如宇宙中渺小不可见的奕粒尘埃,万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贺则奕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他可不敢赌自己在他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下楼之后,贺则奕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两人正好碰见。
莫名的,秦染升起一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法。
贺则奕正好在摘围裙,这副场景越看越诡异。他看见秦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微微抬眸说道:“房间找好了?”
秦染回应:“嗯。”
“好,那些房间的床被有些日子没换了,我去给你找一床干净的被子和枕头,”贺则奕看着他继续说,“想要跟我一起?”
秦染不知道他怎么得出他想要跟着一起这个结论的。但秦染还是应声跟着贺则奕去拿被子去了。
好歹是自己睡觉需要用到的东西,还是自己亲眼看着比较好。
秦染跟着贺则奕穿过一楼的廊道来到了一间屋子,推开房门,打开电灯开关,秦染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而贺则奕去了里屋拿被子,秦染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整理。
“你家平日里就你一个人吗?”
贺则奕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回应说:“隔一段时间会有阿姨来打扫,一般来说,是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如此。”
贺则奕抱着被子,秦染拿着枕头。一个花被子一个花枕头。
秦染欲言又止。
“花被子.......?”
“不喜欢?”
“没.......”
贺则奕转身对他说:“你在前面带路吧。”
“哦。”秦染老老实实走在前面。
此时的贺则奕脱去了西装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手上还抱着一床花色被子,映衬之下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秦染早在前面,两人上了楼梯到了秦染选中的那个房间门前。
他推开门,手上环着花枕头,让开路让贺则奕给他铺床。灯光柔和,从身后看去贺则奕的身上似乎附上了一层柔光,连带着秦染的心都放松了不少。
秦染经常失眠,特别是回国这段时间,睡梦中脑海混乱似乎总是会梦见什么东西,但他记不得梦见了什么。
有时候是一些混乱破碎的片段,有时候梦见母亲责骂他时狰狞的面容。反正是没一个舒服的好梦。常常半梦惊醒。
因此他找家庭医生要了不少的药来治疗这个症状,吃得时间久了,这个做噩梦的坏毛病才好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又到了这么一个新环境他还会不会失眠睡不好。
“铺好了,”贺则奕转过身,或许是挽在小臂上的衣袖因为铺床的动作滑落了一些,他往上又卷了一圈,原来的位置上还看得见一圈微红的红痕,似乎是之前挽起的袖子带来的,“你来试试?”
秦染回过神来,“哦好。”
他站在床的面前,看了看站在一边盯着他的贺则奕,又看了看这花里胡哨的床,表情似乎再说“你真要我睡这玩意?”
贺则奕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语气带着哄的意味:“试试,睡着很舒服的。”
这花被子怎么看怎么不符合他们两个大男人的人设。
要是以前,如果有人送给他或者让他这么跟一床花里花哨,女生气息十足的被子待一晚上,他肯定会挑眉问道:“你想打架?”
但是此刻,在贺则奕一句“试试,睡着很舒服的”话下,他的底线似乎松动了一块,多看几眼,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的对吧。
秦染弯腰坐在了床上,手心按在了花被子上,触感柔软的确很舒服,不过这被子看起来虽然整洁干净,但却不属于崭新的范畴,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贺则奕家里还会有这样的东西,说实话还是蛮意外的。他自己房间的被子都不是这样的花色,那干嘛还要放着,还保存得这么完好。
“不躺着试试?”身旁的人说道,一下把他的飘远的思绪拉回。
秦染应声往后一趟,床铺带有弹性他还被弹起来了一个小弧度。躺在床上,视线触及头顶的灯光,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身下的柔软。
很舒服,他略微慵懒的想着。
秦染的嗓音微懒:“躺着很舒服,这被子在哪里买的,介绍一下,我也去买一套。”
脸上忽然一片阴影头顶上的灯光被人遮挡。
“喜欢吗?”
秦染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眼眸,里面带着的光比头顶的吊灯还要耀眼几分。近在咫尺,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房间的窗户开着,月光如潋,藏在晚风徐徐中一颗闪烁的亮星。
他的心跳在刚刚那一瞬间滞了一拍。
秦染闷闷道:“是挺不错的,挺喜欢。”
“不是在外面买的。”
“嗯?”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贺则奕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
贺则奕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是我妈妈做的被子。”
闻言,秦染楞了一下。
贺则奕的妈妈?
说起来,在外界流传出去的版本当中,贺则奕的妈妈似乎成为了一位隐形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外界流传的故事当中。
贺家局势复杂,他知道从前的贺家有那么一个大少爷贺缘,但自从贺则奕出现,这位贺缘像是被所有人从记忆当中抹除从未存在过一样,连带着贺家原本的当家人,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之中,好像是有好几年了。以前还在报纸上看见过,如今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人都说贺则奕是私生子,他把原本的那一家三口给赶了出去,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他和他妈妈的事情,他不好问。
这些也只能在他脑中想想,毕竟贺家的私密家事,他是不敢向贺则奕问起的。做到如今全面掌控贺家的家族企业,手段和实力都是他比不得的。
而且,贺则奕这个人本身也是扑朔迷离的存在,如若不是与人相处了解了几分,他对这个人存在的也只会有忌惮以及敬而远之,根本没想到还会和他成为名义上的朋友。
秦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如此哈哈,伯母的手艺很不错啊。”
“嗯,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眼底隐去一片阴影,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话音一落,秦染顿在了原地,糟了,这是他该听的吗?
他抬眸望向贺则奕,对方垂下眼眸说得平平静静,毫无波澜。
这话的意思他的妈妈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安慰人这种事情秦染最不会了。
“你,你别站着了,坐一会儿?”
身边的位置塌了一下,贺则奕坐在了他的旁边,对方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似乎格外的沉。
秦染扭头,目光落在了贺则奕的脸上,亲人离世,旧物重现,他能说一些什么呢,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张了张唇,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别难过了。”
贺则奕转头望向他,灯光柔和,他们之间隔着的一道墙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这个人或许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嗯,没难过。”
秦染移开视线,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在哄他一样。他用余光微微瞥向身旁的人,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说不难过。
亲妈不在了,现在还给他用亲妈做的被子,话题还是他提起来也是他让人被迫勾起了某些回忆,怎么说他也难辞其咎吧。
想到了什么,秦染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在了贺则奕的面前,有些别扭的说道:“给,吃一颗吧,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贺则奕的目光顺着这只白皙的手往上移,对上了秦染躲闪的目光,虽然语气生硬,但偏偏贺则奕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嗯,”他嘴角微微上扬接过糖果,“谢谢。”
在秦染看不见的地方,贺则奕指腹轻捻,摸索着手上的糖果,果然,他知道秦染吃软不吃硬。
房间内,沉默的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秦染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安慰人给的还是对方给他的糖,这么一来一回,送的还真就成情谊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掩饰一般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丢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蔓延口腔反复流转。试图缓解不适应的氛围。
他一转头发现贺则奕弯着手指,费劲地剥着水果糖的糖纸。
“.......”行吧,愧疚感又来了。
秦染认命一般拿过不停折磨对方的水果糖,熟练地剥开糖纸,想到他手不方便直接垫着糖纸的水果糖递到了嘴边:“给。”
贺则奕顿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指尖上,秦染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偏偏贺则奕凑过来的时候嘴唇似乎还碰到了他。
他手猛地收回,带着逃跑的意味。
秦染的世界从来都是坚硬不可击破的磐石一样无情,不是打架就是喝酒,要不就是被母亲又骂又打,软话这事,他有些适应不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这样,他更加不适应了。
“你家有烟吗,我想过去抽一根。”
贺则奕挑眉,看着他:“才吃玩糖就想抽烟?”
秦染回应:“有意见?”
对方低笑一声,说:“没有。”
“等着,”床往上一弹,贺则奕站起身,垂下眼帘对着他说,“我出去给你拿。”
贺则奕出了门,屋内怪异的气氛消失,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秦染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往后一倒,躺在花色被子上呼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窗外的黑夜,想着,这天还有多久才亮啊。
脸贴在被子上,柔软温暖,心中的某根心弦似乎被触动,经年变迁,唯一不变的是母爱。这是秦染从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过去都没有的人,未来还会有吗。一个人独处,经过了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他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缺陷的一部分的忧郁被拉了出来。
秦染想到了秦贺兰,光是想到这三个字他都有些难受。亲手做的被子吗,他连秦贺兰的一句关心都没有听到过。他听话,母亲需要什么他就做什么,但这样似乎还是不够,不管怎样母亲对他都不满意。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他也会不满母亲的一些所作所为,有时候他会反抗,有时候也会顶嘴。可是对方吵不赢他就打他,打不服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自己的一切一切的不容易。
秦染觉得自己的世界很吵,他在吵架当中常常就会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惧意,当时的他就在想,躲不掉了,就这样吧,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一辈子就烂成这样就算了。这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秦染靠着这床花被子,再次长呼一口气。好软的被子,自己能有一床就好了。
甩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几声,那是消息来声。
不用看秦染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他伸长手臂捞过手机,看了几眼,标准地回复了几句,便又把手机甩在了一遍。
【你在哪。】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
【你在哪。】
【我在贺则奕家,他跟我讨论最近的房地产项目。】
【行。不要再让我失望。】
世界上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常常把买房当做对自己归属灵魂的目标,就算是一个人一间二十几平米的空间也是如旷野一般的自由自在。
他们说那是家,是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秦染住在几百平米的别墅里,却如同监狱牢房,笼中鸟,池中鱼,关着不得自由。里面有很多人,管家,佣人,司机,私人厨师,私人医生,他却是一个人,与风为伴。
他没有家,什么都没有。

第30章 身边有人
唯有此时此刻,他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只能短暂拥有的房间当中,他感受到了被刑满释放的舒然。
门开了。
他的头顶上响起声音:“秦染,我来了。”
秦染掀起眼帘,看向来人,他手上拿着一包烟,还有一杯纯牛奶。
纯牛奶?
他伸手想要接过烟,但是手上被放了一杯奶。
他抬头,眼中带着疑惑以及一丝不可置信。
贺则奕给他解答:“喝了,烟再给你。”
有点不对劲。
喝奶再给烟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简直是雷人。
秦染面容严肃:“我不。”
贺则奕收回了手,继续说:“那烟不给你了。”
“.......?”
这是什么恶心幼稚的对话。
这种矫情黏腻腻的感觉他也在顾尘的身上体会过,和他的小情人。
为什么这个想法他会在贺则奕的身上感受到两次。
他抿唇,手上还握着被子,上面还沾染了对方的体温。
秦染才不屈服,这奶是不可能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喝的。他一把将被子搁在一边的木桌上,发出响声,来表达自己直男的拒绝。
贺则奕看见眼里,他微微挑眉,把烟盒揣进自己的裤兜里,“那不给你了。”
秦染气炸了。
“给我。”
“不给。”
“.......”他瞪着贺则奕,“不是,为什么一定要喝了才给我烟,朋友是你这样做的吗?”
贺则奕微微眯起眼眸,无情说:“牛奶有助于睡眠,烟吸多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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