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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给我摸摸腹肌 (998)


西屋炕上,陆广生躺在上面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郎中把他身上的银针拔下来,对着陆林摇了摇头,“伤得太重了,给老爷子准备后事吧。”
“郎总,您再给瞧瞧,求求您,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我爹瞧好就行!”陆林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郎中为难道:“实在是摔的太重了,我也没法子啊。”
“咳……咳咳……”炕上的陆广生突然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二林啊……别难为人。”
陆林撒开手连忙跑回炕边,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爹,爹你醒了!”
“去叫你娘进来……”
“哎!”陆林赶紧打开门,把陆母和陆家的几个兄弟全都叫进了屋。
陆母坐在炕边,帮他掖了掖被角,“说了不让你去,你非去,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是我……不好,这些年……家里家外让你费心了……”陆广生颤颤巍巍伸出手,拉住娘子的手道:“刚才我看见大海了,他说……要接我享福去,他在那边有了……出息,在阴曹里给官爷做事呢。”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颇为得意,好像在说看我儿子多厉害。
旁边人听得则是泪如雨下,特别是陆云,哭得几乎快背过气去。
陆林咧着嘴哭的像个孩子,“不行,我还没尽够孝呢,大哥凭啥跟我抢?”
“我走后……家里这些事就依靠老二了……你要看顾好你兄弟们……莫要让他们受了气……”
陆遥已经哭的喘不过气,他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交代遗言呢。
“我不依,小五还没成亲呢,您得好起来给他拿主意啊!”
陆广生轻轻摇了摇头,眼看着人慢慢没了气力,“秋燕啊,骡子喂上了吗?”
陆母点头,“喂了,猪也喂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广生缓缓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陆母别过头,捂住脸,嗓子里哆哆嗦嗦啜泣着。
“爹啊,爹啊!”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刻失去亲人的痛苦让旁边的人都跟着流下眼泪。
村里有上了年纪的亲戚,连忙上前拉人,“莫要把眼泪滴在你父的身上,二林啊,你快把他们带别的屋子,赶紧给你爹换上衣服。”
“哎。”陆林伸手去拽三个弟弟,怎么拽都拽不开,最后喊一嗓子赵北川和王有田,上前一起帮忙才把三人拉到旁边屋子。
陆母和几个叔伯给陆广生擦洗身体,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寿衣。
棺材和麻布都还没买,赵北川和王有田两人都有车,争着要去买。
陆母道:“大川去买寿材,有田去买麻布香烛和纸钱,都别耽搁着了。”
两人连忙答应下来,套上骡车往外走。
西屋里,小年小豆领着小石头在一起待着,小石头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家里今天热闹极了。
小年想起陆大伯春天的时候给家里修房子,夏天大兄去服徭役时来帮忙看家,还给他和小豆买糖吃,难受的小手抹眼泪。
小豆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坚强得抱着小石头,不让他往那边屋子跑。
堂屋里陆云已经哭的昏过去一次,醒来还是不停的哭,胡春容怕他哭坏了身体,拉着他不许再哭了。
“你想想家里的孩子,你要是哭病了谁帮你看孩子?”
今个走得匆忙加上天气寒冷,陆云和王有田没带着孩子回来,放在家里让婆婆帮忙带着。
陆云嗯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捂着脸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陆苗一见他哭,自己也跟着哭,他还没成家算是半大的孩子,爹没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依靠。
陆遥比他们都大,勉强收拾好心情出去帮忙,家里光靠娘一个人不行,他得撑起来。
来时他从家里拿了三十两银子,悄悄给陆母送过去,“爹的丧事钱由我来出,告诉二哥别舍不得花钱,怎么敞亮怎么办。”
“哪能要你的钱啊,你二哥操持就行。”
陆遥不由分说的把银子塞进她手里,“二哥是爹的儿子我也是,我想给爹尽孝,您就全了我的心意吧!”
其实陆遥心里后悔,他后悔没能早点给家里钱,原本想着过年回家给爹娘拿些银子来,谁承想银子还没给爹就没了……
如果自己早点把钱给父亲,他是不是就不会去帮人修房子了?陆遥越想越自责得难受。
陆母知道他想得什么,拉着他的手道:“你不用觉得自责,你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就是有万贯家财他也是闲不住的主。你二哥早就不让他出去修房子了,赚那三瓜俩枣的还不够买吃食的,他就是愿意去帮忙,让人看看他的手艺。”
陆遥吸着鼻子点点头,“娘,你也别太难受,保重好身子。”
陆母抹了把眼角,“我不难受,我难受啥?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嘴上着这么说着,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母子俩忍不住抱头痛哭。
陆林作为家里唯一的汉子,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跟着叔伯忙前忙后安顿父亲的后事。
陆广生今年五十六岁,按理来说年纪也算不小了,毕竟在这个人均寿命三十多岁的古代,能活到五十多岁都算是喜丧。
不多时大伙将灵棚搭好,老爷子也换上了一身湛蓝色的细布衣裳躺在了门板上,被七八个汉子抬了出来。
灵棚设在院子里,村里有能掐会算的先生给算了日子,需要停灵七日,在十月二十日这天出殡。这几日村子里的亲朋友好友都来祭奠。
快晌午的时候,王有田回来了,买了三匹白布,香烛买了一大捆,纸钱也买了五刀,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六七贯钱。
不多时赵北川也回来了,车上拉着一口榆木的大棺材,棺材板厚足有三寸厚!棺材板上还雕着百戏图,看起来十分华贵,十来个汉子勉强从车上抬下来。
帮忙的人纷纷议论起来,“陆老哥是个有福气的,两个儿婿都不错,置办得这身行头算是村里的头一份了!”
“可不是,光那口棺材少说也得这个数!”男人伸出手指比划十贯钱。
“差不多,前几年我大舅去世的时候,买了个两寸厚的棺材还花了六七贯呢,别说这个还带刻画的。”
一个缺了牙齿的老头道:“要是能有这些行头,让我现在死了都得笑着走。”
屋里妇人夫郎们把白布裁剪出来,几个儿子穿大孝,浑身上下都得穿白,儿婿穿小孝只戴孝帽和孝衣。
这衣服也不需要做的多好,简单缝几针就完事了,给陆林、陆遥、陆云和陆苗依次穿戴好,便要去院子里跪孝烧纸钱了。
四个人哭的不能自己,靠在一起泪流满面,陆遥看着躺在院中的老父亲,心痛得难以述说。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来时,老头一言不发的来帮他修补房子,钉鸡舍。也记得盖房时,起早贪黑的过来帮忙,明明上了年纪还跟年轻人拼着干活。
更记得他喝醉酒同赵北川说,莫要欺负我儿,他虽脾气不好但本性不坏,你多担待着些……
陆遥仰着头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站在旁边的赵北川红着眼睛,心疼的过来拍了拍他后背,“陆遥,别这么哭了,你身子弱禁不住这样悲伤。”
旁边陆林也缓过神,安抚道:“三弟,爹去享福了,大哥接爹爹去享福去了。”
陆云和陆苗也拉着他,“三哥,别哭坏了身子。”
陆遥这才发出声音,凄凄戚戚得喊着:“爹爹啊……我的爹啊……”
烧到傍晚,人们渐渐散去,汉子晚上要守灵,妇人和哥儿不能留在外面,陆遥和陆云陆苗互相扶持着进了屋子,留下陆林,赵北川和王有田三个人跪在旁边烧纸点香烛。
陆母熬了一大锅姜糖水,让三个人喝下去,眼下虽没入冬但天气也冷的刺骨,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怕染上风寒。
喝完让胡春容给屋外的三个人也送去姜汤,千万别冻坏了身子。
陆遥坐在炕上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询问了小年和小豆的情况,才安下心来。
第二天住在镇上隔壁的柳舅爷来了,昨天他听儿媳说陆家老爷子出了事心里挺着急的,一大早就起来走了十多里的路赶过来,没想到人竟然没了。
老爷子站在灵棚旁边抹着眼角,“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陆母连忙把人请进屋,给老爷子倒热水喝,“麻烦您这么大年纪还跑一趟。”
柳舅爷摆摆手,“亲戚们这么多年不走动,都生分了,早些年广生他爹娘活着的时候对我没的说,我合该来看看的。”
老人们越上了年纪越念旧,讲了许多从前的事。尽管陆母当年怨恨婆母早早将他们分出来,可如今人死灯灭,再多的怨恨也早都消散了,提起来光剩下怀念。
老爷子坐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临走前给赵北川捎了个信,“有户姓林的人家询问你们家豆子怎么没去学堂,我把原因告诉他了。”
赵北川点头道了道谢。
下午的时候天色阴沉起来,风里夹着细碎的雪花片,打在身上一会就潮了衣裳。
陆母不让他们在外面烧了,把人都拉进了屋子。
用她的话来讲,“人死了就没了,活着的人不能跟着遭罪,便是你爹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你们。”
陆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没有劲,躺在炕上连着睡了好几觉。
快到傍晚的时候突然做了个梦,梦见陆广生穿着新衣裳从外面回来了。
“爹,你你没死啊?!”陆遥高兴的扑过去,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短手短脚的小孩子。
陆广生把他抱起来道:“阿遥今日在家乖不乖啊?”
“乖。”
“看爹给你买什么了?”陆广生从怀里摸了摸,半晌摸出一个奥特曼模型……
陆遥接过玩具又哭又笑,心想这可真是在做梦呢,胡邹八咧的都哪跟哪啊?
陆广生抱了他一会就把人放下了,走进西屋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爹,你找啥呢?”
“我攒了点钱,没告诉你娘,赶紧找出来给她别让她生气。”
“哪呢,我帮你找。”陆伸手去摸箱笼,结果一下子就醒了。
屋里点着油灯,小年和小豆带着小石头在玩沙包。
“什么时辰了?”
小年见他醒了赶紧凑过来,“嫂子,酉时了。”
陆遥赶紧起身,刚巧陆母和陆云他们都过来了,一会儿该开饭了。
“娘,我刚才做梦梦见我爹了。”
陆母一听连忙走过来问:“梦见啥了?”
“爹穿了新衣服,还给我买了玩具……”陆遥想笑结果眼泪先流下来了。
“他是惦记着你呢,这老家伙也没个正行,托梦不说点有用的,买个破玩具有什么用?”
陆遥擦了擦脸连忙道:“不光买玩具,还在西屋翻箱笼,说自己攒了点钱没告诉你,怕你生气。”
大伙一听都来了兴致,端着油灯朝西屋走去,陆母按照陆遥说的地方伸手摸了摸,不一会儿倒真摸出一贯钱来……
“呸!我就说他肯定跟我藏私了,这老东西还不承认!”
胡春容哄着老太太道:“爹他是惦记你呢,怕你钱不够花,赶紧把攒的钱拿出来给你。”
陆遥惊奇极了,没想真有托梦一说!想了想自己都是灵魂穿越过来的,好像这事也不稀奇。
吃完饭小豆子犹犹豫豫的找到陆遥,“嫂子……我明日想回去。”
他年纪小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麻烦别人照顾着,不如回去念书。一想到这几天林子健比自己多看了不少书心里就急的厉害。
“你回去了家里也没人,不能让你一个在家啊。”
“那我去子健家住几日。”之前林子健就邀请过他留宿。
陆遥喊来赵北川,跟他说了这件事,“咱们还得在村里待五天才能出殡,小豆着急念书,不如你先带他们回去,等出殡那天你再来?”
赵北川不放心陆遥,“不行,赵小豆你给我安心待着!”
小豆子扁扁嘴红了眼眶,他怕自己耽误了学业考不上童生,这么点的孩子压力不比大人小。
“要不你干脆把小豆送隔壁柳二嫂那,给她些钱让她帮忙照看几天。”去林家住肯定不行,两家还没熟到那份上。
赵北川觉得这个办法还行,询问小豆愿不愿意?
小豆连连点头,“行,我住哪都行,只要能回去念书就成。”
陆遥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还真应了夫子说的那句评语,勤奋好学。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母带着三个儿子睡在西屋,小年和小豆跟胡春容他们睡东屋,赵北川和王有田两人睡过堂屋子。
原本孝子贤孙应当守夜,可是天气太冷了,村子里也没那么多讲究,陆母便不许他们在外面冻着。
陆遥白日睡得多了这会儿不困,陆母也睡不着,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
“没想到柳家老舅爷还来了,都多少年不走动了。”
“娘你也认得他?”
“要是在路上走着就认不出来,到家里仔细打量能认出来,他跟你奶长得有几分像。”
陆遥说:“我都不记得我奶长什么模样了。”
“分家的时候还没有你呢,生你的时候你爷早都没了,好像是你五岁的时候老太太没的。”年头太久的事她也记不清了。
“反正分了家她便再没看顾过咱们一点,你连她一粒粮都没吃过,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陆遥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说:“娘,你说这托梦真有这么灵验,我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真翻出钱来了。”
提起托梦陆母打开了话匣子,“这事玄乎着呢,当年大海走得时候也给我托过梦,说身上冷,让我烧几件衣服给他。”
“可巧他去世的时候是夏天,穿着单衣走得!后来我跟你爹衣裳量,给他置办了身厚棉衣拿去坟地烧了,再梦见他就不喊冷了。”
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听着最有意思,陆云和陆苗也睡不着了,爬起来跟着一起听。

陆家大哥是十七岁上去世的,一晃都过去十年了。
亡故的原因是突然得疾病,听陆母形容,陆遥听着像是心脏病。
不过古人哪懂这些,一直都以为他是小时候睡牛棚着了风闹的。
“还有个更邪门的事,咱们村东边以前住着一户人家,男的叫陆长风,取了个夫郎叫什么记不住了,反正两人日子过的还不错。”
“他夫郎生产时难产,生下孩子人就没了。留下陆长风一个人带孩子,他一个汉子哪会照顾奶娃娃啊,那会儿村里就有人要给他再说一房,好歹出去干活时家里有个人照看着。”
“没过多久这陆长风就又娶了一房夫郎,这人表面看着是个和善的,结果私底下却是狠毒至极,他不愿意给前头的人带孩子,趁着陆长风不在家时,偷偷虐待孩子。”
“那么点个奶娃娃不会说不会道,只能哇哇的哭,陆长风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孩子离开亲娘不好养。”
陆云刚生完孩子,一听眼泪都掉下来了,“后来呢?那个瘟灾的没遭报应?!”
“你听我说呀,这娃娃总是哭闹,眼见着像是要活不长了。结果一天夜里陆长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前头的夫郎回来了,抱着孩子一边哭一边骂他,说我拿命给你生得孩子你就忍心让人这般磋磨?说着抱起孩子就要走。”
“陆长风在梦里心急火燎的想要拉着这娘俩,一着急就醒了,结果看见新娶的夫郎正在掐着自己儿子的脖子,孩子脸都青紫了。”
“老天爷……”几个人同时惊呼出生。
“那陆长风也恨得够呛,把孩子夺过来,当即把人打了一顿,第二日便休了出去。”
陆云仍不解恨道:“这种人休了他太便宜了!”
陆母叹了口气,“哎,这事传出来他坏了名声,娘家自然也是不肯要的,直接把人送去庵堂里了。”
陆遥道:“那孩子还活着吗?”
“活着,比你们年岁都大了。”
三个人齐齐舒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提起庵堂陆遥又想起宋寡夫来了,“我们之前那个房子不是被烧了吗,放火的人也进过庵堂。”
“咋回事?”陆母好奇道。
“那人是个寡夫,许是我和大川成亲前就看上他,结果被我截了胡他便心里难受,在村子里传我闲话,还打算拿钱让许秀才去村子里闹坏了我的名声。”
陆苗忍不住啐道:“呸,这人可真不要脸!”
“说来也巧了这事刚好让小年他们听见,那宋寡夫不光对大川有意,还勾搭了自己的小叔子。后来我使了点手段,把他们俩偷情的事捅出来了,宋寡夫的婆婆就把他送去了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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