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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追悔莫及(中州客)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熙宁院。
他连着喊了两声“连召”,连召却在他走后不知跑去哪里了,偌大的熙宁院,一时竟无人相应。
安又宁浑身是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哭的,在察觉院内无人后,他似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边耸着肩膀轻声抽泣,一边慢吞吞的挪向熙宁院明堂。
明堂的门被他推开,他再次绷着唇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头也不回的顺手关门。
门却突然被一只手抵住了,他回推了一下——没推动。
安又宁终于知道转过身来,一回头却看到谢昙正脸色不善的垂头俯视着他,穿着黑色手衣的右手平举,按在了他要关的那扇隔扇门上。
安又宁不知谢昙一路都在默默跟着他,还在想谢昙为何在这里,一时便呆住了,眼眶中盈满的眼泪却在这一瞬流下来,流进他破烂黑布条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内。
谢昙将他推进明堂,关上了身后的隔扇房门。
二人沉默了片刻,谢昙突然开口:“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安又宁这才反应过来,再次连忙捂住伤口转身,却还没说话,谢昙皱眉上前一步,将他身子扳回来,他倾身低头,平视安又宁通红的左眼:“你做什么?”
安又宁脸上泥泞不堪,仍垂着脑袋恹恹的捂着伤口,闻言却闷声道:“别看我,更丑了。”
谢昙的唇瞬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安又宁却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罕见的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了谢昙的手,后退一步,捂着脸拉开了距离,语调异常艰涩:“城主,夜深了,别、别让白公子久等。”
谢昙愣了一下,额角青筋立起:“安又宁!”
谢昙眯起眼睛,追上前一步,再次与安又宁呼吸相闻,他压迫过去:“你唤我什么?”
安又宁不敢看他,半晌,咬了下唇,唇上泪珠瞬间入口,是咸涩的,他哽咽了一下:“你喜欢他,我是侍卫,没必要产生误会,你也会不高兴……”
谢昙眼神发冷,气氛凝滞,安又宁忍不住抬眼,就清晰的看到谢昙似乎咬了咬后槽牙。
安又宁心中一震。
谢昙生气了。
谢昙又生气了。
谢昙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
难道他喜欢到不行的作为薛灵替身的白亦清,不是他亲自迎进府的吗?
自己说的明明……就没什么问题。
安又宁忍了半晌终没忍住泣不成声,他问谢昙:“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为什么总是不高兴?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你就那么喜欢他,我连提一下都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所以我说什么你才都不高兴?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懂……”
安又宁双手捂脸,眼泪霎时洇湿了指缝。
谢昙闭眼按了按眉心:“我没有不高兴。”
他却没有回答安又宁的痛苦惶惑,只伸手去捉安又宁的手腕:“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安又宁却逐渐控制不住的开始应激抽气。
他不安又委屈,一边呼吸过度般一下一下抑制不住的抽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哭着辩解方才白亦清之事:“阿昙,我、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他,是他诬陷我的,可是他为什么诬陷我?今日之前,他明明、明明都没有见过我,我不理解,我不理解阿昙,阿昙……你,信我吗?”
安又宁抬起了忐忑又期待的眼睛,谢昙看着他,似乎不忍般,眼睑极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却仍没有回答安又宁的话,一抬手,放到了安又宁的头顶。
下一瞬,在他的真气缭绕下,安又宁缠裹着的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条霎时松落,安又宁真容露出来。待安又宁反应过来时,他脸上脏污血泥已消失的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底色来。
谢昙看向安又宁的脸颈,瞳孔几不可查的一缩——除了那道断刃所致的大伤口外,安又宁的脸颈应该还留有被谢昙绞杀罡风裂面所致的,如龟裂瓷器般的无数细密伤痕,如今不过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安又宁脸颈的细密伤痕却已然自愈。
随着时间流逝,安又宁的自愈能力成长的越发惊人——几乎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
谢昙突然问安又宁:“你去前线做什么?”
安又宁被谢昙跳跃的话题问的一愣,却瞬间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在冷翠阁时说的话。
安又宁再次捂脸后撤,无声的眼泪霎时流的更凶了,却抖着肩膀抿着唇,没有说话。
谢昙定定看他片刻,忽不容置疑的再次去捉他的手腕,一字一句沉声:“你去前线做什么?”
安又宁一霎只觉手腕腕骨欲碎,他垂着脑袋,强忍着疼痛,小小声的抽泣道:“我想去找你。”
谢昙眼神内几不可查的意外之色一闪而逝,片刻语气斟酌沉缓:“不回飞云阁?”
安又宁不知谢昙为何突然提起飞云阁,却因飞云阁三字勾起了与大师兄不欢而散的旧事记忆,一时眼神更加黯然了。
他耷拉着脑袋,抽泣着抽声颤抖道:“阿昙,痛……”
谢昙却看了安又宁细白的手腕一眼,顿了一下,不仅没有放开,反而一拉,将安又宁整个人环入怀中。
无孔不入的乌木沉香霎时绵密的将安又宁包裹,谢昙的手指就按到了安又宁的椎骨处,接着便慢慢顺着他的脊骨一路向下,一节一节沉缓又坚定的安抚下去。
谢昙抱着他,终于回复了他前头的忐忑期待,却只是简单的一句:“莫要胡思乱想。”
安又宁委屈极了。
安又宁很想问上一问——可是你给白亦清写信,一回来就去看白亦清,甚至还抱着他亲了他的额头,这怎么能是我胡思乱想呢?
安又宁没有问出来。
谢昙的安抚细致又耐心,又是他自小熟悉的方式——爹爹向来如此纾解他的情绪,哄他入睡。
安又宁今夜本就被伤,力竭之下情绪又差点应激,哭泣不止,撑到现在本就已然强弩之末,如今他又被他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怀中,很难设防,在自小熟悉的安抚习惯加持下,他意识已然很快昏沉起来。
谢昙抱着安又宁,在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又绵长之时,抱着他到了床榻之上。
衾被之下的人,小小的蜷成一团,脸上泪痕却仍未干,本来干净白皙的一张脸,却不仅在右眼处有微微凸出的粉色肉芽状陈旧疤痕,左脸下颌至鬓角处又新增一处深可见骨的刺眼割伤,如锦绣裂帛,玉裂坠污,古琴断弦。
简直可怜极了。
谢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良久,复脱下了右手的黑色手衣,伸手覆上安又宁的左脸。
那只手修长有力,虚虚掩在那道怖人的伤口之上,手心幽幽散出莹白的光,丝丝缕缕的从安又宁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处钻入,不过片刻,那道惨烈的断刃割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起来。
似乎再不会像右眼那道粉色肉芽一般,有机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第19章
安又宁第二日醒的时候,在床头案几上发现了一瓶药膏,药膏下压了一张纸,是药膏愈合脸部伤口的用法,只一句话,便能看出字体颜筋柳骨,铁画银钩——是谢昙留下的。
枕边规整的放着他的锡银面具,安又宁摸到手里戴上,慢吞吞的拥着衾被坐了起来。
他愣愣的发了会呆,连召掀帘打水进来:“公子,你醒了?”
安又宁一惊,下意识扭头躲避,伸手捂住了受伤的左脸,闷声问连召要靶镜。
连召递给他,他侧着身子背对连召,这才慢慢松开手自照,发现昨夜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颜色浅淡状如蚕丝的粉色细痕,倒不怎么怖人。
安又宁心下略略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不用发愁重铸面具,阿昙再见了应也不至于……觉得过于丑陋。
安又宁想到谢昙,很容易就能猜到脸颊伤口是怎么好的,昨夜记忆潮水般袭来,他思绪烦乱,敛下黯然双眸,停了片刻,才仰头问连召:“阿昙呢?”
连召并不知安又宁已然心思几转,安又宁方才照镜子的时候,他已回身拧了湿帕子过来,准备为安又宁净脸。
安又宁却并不让连召随身伺候,伸手接了过来,连召习惯了,也不勉强,回禀道:“我说公子昨夜怎么没走,原来是城主回来了。不过昨夜公子睡后不久城主就有事离开了,今日一早我便听说城主又离府赶赴前线了。”
安又宁意外谢昙此行竟如此迫急,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却又突然想到什么,骤然咬了咬唇,敛目问道:“冷翠阁的白公子呢?”
连召一愣,奇怪道:“公子没事问他作甚!他还能怎么样,不还是老样子待在院里闭门不出。”
安又宁追问:“你打听过了吗?阿昙这次回来,没有带他走?”
连召不解,不待见道:“他一个病秧子,城主干嘛要带他走,要带也合该是带公子去……”
安又宁神态一凝,忽反应过来:“你说得对……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去前线帮阿昙。”
说着便利落的起身穿衣,将昨夜就收拾好的包袱检查一番,再次从床尾剑匣中抽出一把佩剑,将剑璏系带绑挂于腰封处,便欲推门而去。
安又宁动作行云流水,连召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插话,此刻终于不得不伸手拦他:“公子且慢。”
安又宁看过来,连召一时头都大了,却硬着头皮劝道:“先、先用过早食罢。”
安又宁道:“不用了,让开。”
连召不让。
安又宁看出蹊跷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连召败下阵来,沮丧道:“公子,我们、我们出不去的。”
安又宁再次被院墙外侍卫发现拦下之后,不可置信又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他问连召:“阿昙这是什么意思?”
连召讪讪道:“城主交代,让您好好待在府上静养。”
安又宁耷拉着脑袋:“既说是府上,可为何我连院门都出不去……”
连召干巴巴的站在一旁,接不上话。
安又宁脑袋不太灵光的想,阿昙这是在圈禁我吗?是觉得我要跟他去前线觉得烦吗?安又宁垂着眼睫自言自语:“可为何拨来侍卫连院门都不让我出——”
电光火石间,安又宁陡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下一悸,登时失声。
若把他圈禁于院内不得出,是不是也变相的保护了府中冷翠阁的那位?
谢昙……谢昙这是怕他去找白亦清的麻烦!
安又宁嘴唇苍白,霍然站起身,颤抖起来。
阿昙这是在防他。
安又宁霎时丧失了所有力气,又颓然坐下。
不管安又宁如何作想,岁月如梭,白驹过隙,正魔两道已拉长战线,至半年之久。
这半年内安又宁虽出不了院门,但若他相问,监守侍卫也不吝告予,是故他会时不时得到一些前线消息。安又宁便由此得知,这半年来正道损失惨重,魔域却也压根没讨得了好,局面两败俱伤,场面却仍日臻白热化,正魔两道互不相让,死伤无数,掠夺愈甚。
紫光阁被这一战打至废墟,正道门派在紫光阁腹地灵脉处所设驻点,被魔域频繁颠覆,反之亦然。如今,紫光阁作为双方胶着的风暴中心,周围百里焦土遍野,无人敢随意欺前侵据。
安又宁更关心谢昙的安危,谢昙却自上次之后再未回过四方城,他每次问及,侍卫皆三缄其口,只道一句“安好”,便不再多言,他每日焦如油煎,寝食难安。
这日天刚蒙蒙亮,侍卫却反常的敲响了熙宁院的院门,安又宁披衣起来,站在明堂门口,问道:“何事?”
门外却未传出日常监守侍卫的声音,反而是一道略显苍厚的声音隔门而来,语带亲昵:“宁儿,是我。”
安又宁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嘴唇翕张,半晌做梦一般:“爹,爹爹?”
他趿拉着脚下软履飞奔向院门,肩上披衣霎时滑落,连脚上软履跑掉了一只也不管,他激动的一下拉开院门,直到看到门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之后,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院门外的男子身量较普通人高一些,眉目和善,仔细看就会发现安又宁长相与之有三四分相像,此刻男子正一脸慈爱的看向院内的安又宁。
安又宁一时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没忍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您怎么来了?”
安清淮看着眼前百年未见越发清瘦的儿子,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关切道:“怎消减了这许多?”
身后的院门再次被关上,安清淮头也不回的问道:“他们可苛待了你?”
安清淮问的是此时此刻门外的侍卫,问的亦是谢昙。
安又宁自从选择了追随谢昙的路,就知前路坎坷,但他都一一咬牙撑了过来,从未抱怨过,此时经此一问,却陡然忍不住情绪爆发,扑进安清淮怀中,大哭起来。
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经不起亲人一问。
安又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安清淮抱着他,一边伸指一下一下按他脊骨,像小的时候那样安抚于他,一边慈爱又温柔的哄道:“我们的小宁儿还是这般爱哭,流下的眼泪都能把这间院子闷头淹了,这耗时耗力的,要不要先喝点水,补一补眼睛里的小水仓再哭呀?”

安又宁破涕为笑,脸闷在安清淮肩头,半晌,才语带鼻音:“爹爹,您又逗我。”
连召终于被院中动静惊醒,从耳房跑了出来,将安又宁掉落的外袍和软履捡拾过来,要伺候安又宁重新穿上。
安清淮却冲连召招招手,亲自为儿子披上了外袍,俯身为其穿软履。
他蹲身,将安又宁的脚屈膝抬起,拿袍袖轻轻擦掉其脚底灰尘,手托着鞋履把着足踝供其穿踏。
安又宁扶着爹爹的肩头,垂着头认真的看着爹爹为自己穿鞋,泪水啪嗒啪嗒掉落,坠在了爹爹的手背上。
安清淮站起身来。
“脸都要吹红了,”他拿拇指轻轻将安又宁的眼泪拭去,“再哭,院子里可都能养鱼了。”
安清淮背过身去,蹲膝回头,语气几分无奈几分宠溺:“是不是方才硌着脚了?上来罢,爹爹背宁儿回屋。”
安又宁抹了把眼泪,几分难为情的看着眼前人宽阔的脊背道:“爹爹,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啦!”
安清淮笑道:“傻话,你不过一百余岁,在我修真界还是个半大少年,你如此说,那些八九百岁的老前辈都要跳起来打你的头。”
安又宁再次被爹爹逗笑,高高兴兴的趴到了爹爹的背上,安清淮背着他起身,向熙宁院明堂走去。
连召在窗下围炉煮茶,安又宁先为安清淮倒了一杯白水:“爹爹,您先润润喉,一会儿就有茶水喝了。”
安清淮坐在罗汉床上,却没接话,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安又宁的居所,这才端水湿了湿唇,示意安又宁坐下来:“你别忙活,年初我听你大师兄提及了你的状况……”他顿了下,咽下了一些话,才复道,“既是我儿自己的决定,爹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还是要亲自过来看一看我儿,爹爹才放心。”
安清淮向来是最疼宠他的,疼宠到有时候安又宁甚至都觉得,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可是爹爹并不常年在家。
为了给母亲治病,爹爹常年在外,四处寻医问药,只每年年节时分才会归家几日。
安清淮归家那几日,往往是安又宁这一年中最快活的日子。
他不用再日日刻苦修习剑道,也不用再夜夜熬灯温书。他可以趴在爹爹的膝弯,眨巴着眼睛听爹爹云游途中的趣闻,也可以让爹爹带他出门逛街买糖菓子吃,爹爹每次都耐心又温和,无论是爹爹对他说话,还是爹爹听他娇气又黏人的罗里吧嗦。
一点都不会嫌烦。
他性子黏人,爹爹在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前前后后的跟着爹爹,高高兴兴的做着爹爹的跟屁虫,就算一整日里什么也不做。
若是轮到爹爹坐至一处处理飞云阁公务时,他总会在门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爹爹看见了,便会笑着冲他招招手,他一路快跑至爹爹近前,爹爹就会一把将他捞至怀中,胡乱的揉着他的脑袋,逗上一逗,等逗的心满意足了,这才仍不撒手的抱着他,腾出另一只手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他每次在门口都会故意让爹爹看见。
若爹爹一时不察,他便会闹出一些小动静,引来爹爹的注意,爹爹发现他的小伎俩也从不拆穿,每次都笑呵呵的将他唤至身边,搂到怀里。
安又宁每每缩在爹爹的怀中,闻着爹爹身上那股棉花被日头暴晒过后般,温暖干燥又令人安心的香气,都会伸出小手拽着爹爹的衣袍,困倦的打着哈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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