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荣还不依不挠地要追他,就有人上来阻拦:“杜老板啊,你那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不仅骂他,还把靳总也骂进去了,幸好靳总不和你计较,不然就不是半张脸的事了。”
旁边人附和:“对啊,你想给他难堪,何必在靳总面前,靳总是体面人,不爱看这些腌臜事。”
杜立荣捂着脸,掌心下全是淌下来的血线,看着裴溪洄离开的背影暗暗咬牙:“靳总是体面人,我不是,今天我说什么都要和裴老板讨个说法!”
他抹掉脸上的血,愤愤不平地走到茶水间,刚端起一杯酒就看到桌上用水渍写着两个字:再试。
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赶紧把那两个字擦了。
而在他身后几米远的窗帘缝隙外,靳寒对大豹说:“派人盯着他,他是排头兵。”
接下来一整场酒会的时间,裴溪洄都没再出现。
有人猜测他呆不下去自己走了,还有人猜他被靳寒赶出去了,更有甚者说他被仇家堵在哪里教训呢,其实他一直都藏在二楼休息室里,抱着哥哥好声好气地哄呢。
杜立荣那话确实难听,但在裴溪洄这里杀伤力为零,因为他自己骂人比那还难听。
倒是靳寒气得面色铁青,一进休息室就踹翻了桌子。
大豹吓得够呛,几个年纪小的保镖直打哆嗦。
裴溪洄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自己屁颠颠地坐到哥哥腿上:“哎呀好啦,吓死啦,在外面就和我冷着脸,回来怎么还和我冷着脸啊。”
靳寒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伸手掐住他脸蛋:“这就是你想的好主意,我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出来,裴溪洄撅着嘴巴就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间满是甜滋滋的味道。
靳寒按住他的腰把人勒进怀里,碾着那瓣唇问:“今天戴的什么?”
“嘿嘿,橘子糖。”
裴溪洄双眼里满是雾气,被吻得呆呆的,伸出一点舌尖给哥哥看那颗橘子糖做的小钉。
靳寒本就压着火气,看他这样满不在意无知无觉的样子,眼底浪潮汹涌,拇指挑开他的嘴角,逼他把嘴巴张开到最大,长驱直入,不断加深这个吻。
就在裴溪洄整个人都要融化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舌钉被哥哥咬住。
“唔!”
他眼睛瞪得滚圆,里面满是惊讶,不知道哥哥要干什么,但再这样下去他的口水就要流出去了!
“哥、哥哥……放开……”
他含糊不清地求饶,呜呜叫着想要缩回舌头,但靳寒卡着他的舌钉就是不放。
小狗又急又臊,拼命拍着哥哥的后背求他放过自己,但靳寒不仅不放手还变本加厉地挠他痒痒。
裴溪洄想躲躲不掉,急得快哭出来,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和哥哥对视,却看到他眼底奸计得逞般的恶劣笑意,明摆着欺负自己。
“呜……求求daddy……”
他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用表情控诉:哥你坏死了!
耳边传来一声性感至极的轻笑,靳寒大发慈悲放过他:“好了不欺负你了。”
这样说着又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向下吻去。
大豹来敲门时,那颗橘子糖已经被他们吃化了。
只剩最后一小点,被渡到靳寒嘴里。
他放开弟弟,帮他整理好衣服,在他肿起来的唇珠上吻了一下以示安抚,这才问:“怎么了?”
大豹说:“酒会结束了客人还没尽兴,在包间喝上了,点名要让……小洄去陪酒。”
“知道了,我等会儿和他一起下去。”
做戏就要做全套,免不了这一遭。
裴溪洄刚被哥哥哄完,心情正好,看那些大老板的丑恶嘴脸都不觉得太令人生厌。
他和靳寒前后脚入席落座。
靳寒自然是主位,裴溪洄则坐他对面,杜立荣旁边。
上来先是一拨毫无新意的冷嘲热讽,裴溪洄全当有人在自己耳边放屁,杜立荣又讲起他的茶社,惺惺作态地问他:“怎么不开了?”
裴溪洄愁容满面:“没钱,开不起了。”
“差多少啊,说出来没准叔叔们能帮你。”
裴溪洄信口胡诌:“要一千多万。”
“就这么点啊。”杜立荣说,“我每年打发要饭的都不止一千万了。”
裴溪洄听得想笑:“那杜老板也打发打发我啊。”
“行啊,你把这杯酒喝了,我给你一百万。”
杜立荣倒给他一杯白酒。
裴溪洄也不扭捏,端起来就喝了:“给钱。”
“好!裴老板海量!”
“我杜立荣言出有信,该给你的钱绝不会赖掉,你先喝着账稍后一起结。”
他拿过包间里的半人高大花瓶,把桌上所有的白酒红酒啤酒不管什么酒,只要能打喝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里面,然后“砰”一下放到裴溪洄面前:“你把这瓶酒喝了,我给你一千万!”
裴溪洄没动,低着头沉默良久,然后抬起脸看向靳寒。
桌上所有人都在看靳寒。
裴溪洄在求救,其他人在等他表态。
而靳寒事不关己地提起自己的酒杯,食指在杯沿上快速敲了两下,大豹收到指使,转头出门。
“哥……”
裴溪洄可怜兮兮地哀求他,泪水泅在眼眶,下一秒就要滚落。
靳寒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放在桌下的手却已经攥到指尖泛青。
有人打趣他:“靳总好冷酷,怎么也不帮帮前夫。”
靳寒嘲讽道:“不吃点苦头,永远学不乖。”
裴溪洄紧绷的肩膀瞬间塌陷下去,知道不可能有人帮自己,心如死灰,起身举起花瓶:“好,我喝,希望叔叔伯伯们帮忙做个见证,等我喝完,杜老板要兑现承诺。”
“等等!”杜立荣按住他的手,“我突然觉得这么喝没意思,不如换个方式?”
裴溪洄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八千遍:“你还想干什么?”
“呵。”杜立荣一把抢过酒瓶,把酒水倒在自己的皮鞋上,示意他来舔:“裴老板,明码标价,你把我的鞋擦干净,我不仅给你一千万,以后你茶社再缺钱我包了!”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嗡——嗡——”的尖啸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窗外浓烟滚滚从楼下往上奔涌,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客人大喊着“着火啦!”四下奔逃。
包间大门被一脚踹开,大豹冲进来:“老板们!楼下失火了,快跟我走!”
桌上这些大老板全都年过半百,家财万贯,一个比一个怕死,霎时乱作一团,跟着大豹往外跑。
杜立荣喝多了反应迟钝,落后半步,成了最后一个。
快到门口时从背后伸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按住他。
杜立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靳寒掐着他的肩膀,裴溪洄捂住他的嘴巴,两人面无表情地把他拖回门内。
“杜老板,喝完酒再走啊。”
大门砰一下关上。
“妈的你们阴我!你们不得好死!”
杜立荣已然知道自己中计,什么都顾不上,拼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扔到窗外。
只听“嘎巴”一声骨骼断裂的声响,靳寒一拳砸断他的手腕骨,抢下手机扔给身后的保镖:“去查他今晚在和谁通话。”
杜立荣疼晕了过去,裴溪洄把他丢在地上。
“小洄!”靳寒把弟弟扯进怀里用力抱了抱,“我要下去了。”
火灾是一场乌龙,他要下去解释。
而且如果真如他所说,杜立荣是大K同伙派来试探他们的排头兵,那同伙一定躲在暗处观望,他留在这里太久会让人起疑。
“我知道,你走吧。”
裴溪洄垫脚在哥哥脸上印下一个吻,目送他离开。
房里只剩他、杜立荣,还有两个保镖,他一会儿还要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出大楼,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藉,头发也被酒水打湿,和保镖说:“你们看着他,我去洗个手。”
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喝酒,冷不丁一喝受不了,裴溪洄走在楼道里就觉得脚下虚浮,像是踩在云端,浑身上下都变得燥热难耐,一股热流往腹部奔涌,喉咙里干渴得要往外冒火。
他难受得想把自己扒光,虚软的双手胡乱扯开衬衫,踉踉跄跄地扑进水池里,边冲水边骂:“他大爷的怎么……一杯白酒后劲儿这么大……一杯白酒?”
裴溪洄猛地抬起脸来,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鼻腔里喷出一道滚烫的热气,被西装裤箍住的地方隐隐作痛。
药效开始发作,裴溪洄浑身着火似的,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水龙头变成好几个还晃来晃去。
双腿软得像两根面条,他渐渐站不住,顺着墙壁滑下来,瘫在地上,直到脑子里除了发泄以外再没有其他念头,他才意识到那杯酒里被人放了什么。
杜立荣这个王八蛋!老畜生!
如果今天不是演戏,而是他真的被靳寒厌恶弃之不顾,那酒桌上受辱自不必说,等宴席结束后他孤身一人又被下了这种药,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大爷的……回去老子就把你几把剁了……”
裴溪洄挣扎着想起身,但力气和神志一起飞速流失,双手在地面上撑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
他想要喊人,可用尽全力发出的蚊子叫声连卫生间都传不出去。
眼下的情况必须赶紧叫人来帮忙,他一咬牙把手砸在墙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找回一丝理智,急忙摸向自己的口袋,这才发现手机在他刚才摔倒时甩了出去。
他用力晃晃脑袋,视野勉强清晰,看到手机掉在水池底下,强忍着难受爬过去捞起来,刚要解锁,一道极为小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裴溪洄闭上眼睛暗骂一声,握住手机快速连续地按了三次关机键,然后把手机塞进口袋,几乎是刚一放好就被一针扎进后颈。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透过地板反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意识在一片黑暗中不断下坠,身体仿佛置身火海,每一根神经都被烧得灼烫。
裴溪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扇打开的车窗露出几颗星星,有微弱的光洒在脸上。
双手还是虚软得抬不起来,沉重的眼皮不停打架,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接到他的消息——他的手机里有个报警装置,遇到危险时连续三次按下关机键,就会向哥哥发送求救信号。
“嘶……”
直挺挺翘着的地方疼得发麻,他倒吸一口凉气,迟钝地发现车已经停了。
车窗大开,车内空无一人。
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海浪声此起彼伏。
他伸手摸向口袋,手机不在兜里,衬衫不知道被谁扯开了,湿乎乎地贴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好像有人往他身上泼过酒水。
什么情况?
裴溪洄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把衣服拢好,脑袋里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测,他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红彤彤的脸蛋骤然吓得惨白。
靳寒没来吗?
这么一会儿功夫到底能出什么事?
他慌乱地低头检查自己身上,寻找有没有奇怪的痕迹,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不烫,他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出事。
两道沙沙的脚步声忽然逼近。
他心尖一颤,抓过一个水瓶握在手里,充作武器。
车门没锁,还开着一条小缝。
他做好心理准备,乍着胆子把头探出窗外。
只见一片深灰色的海滩上,潮水卷着白沫猛烈地拍向礁石,远处蔚蓝色的海面上停着一艘灯火通明的游轮,几柱昏黄的灯光破开夜色直照向滩涂。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车外五六米的地方,上半张脸融进黑夜,下半张脸被光照着,有明灭的火星在他指尖闪动两下,他徒手熄灭烟蒂,只剩唇间吐出的一缕白烟。
即便隔着再远的距离,裴溪洄都能认得出,那是靳寒。
让他只是看着就觉得安全。
原本的恐惧和不安一扫而空,他吸吸鼻子,几乎想要立刻扑进哥哥怀里。
但靳寒一步一步走到亮处,隔着两条小臂的距离站在他面前,露出来的一张脸阴沉如水,眉眼间满是戾气,提着那瓶被加了料的酒冷冷地对他说:“滚下来。”
裴溪洄一怔,心脏被戳开个小洞。
他本来就被那药弄得神志不清,又担惊受怕一路好不容易看到亲人,结果一声“哥”都没叫出口就被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哥哥……”
我不是故意被下药的,我已经很努力在自救了,能不能先抱一下再发火啊,我真的很难受……
他打开车门跳下去,双腿一软直愣愣跪在沙滩上,手往沙子里一扎才发现不对劲儿。
怎么车门底下的沙子比旁边高出这么多?都快垒成一坨小沙山了,就像有人知道他下车时一定会站不稳跪倒,提前铺的一样。
混沌不清的脑子慢半拍地察觉出蹊跷,裴溪洄抬起脸来,看向靳寒:“……靳总?”
靳寒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这么多人看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这么多人……
裴溪洄不解地看看他,又小幅度转着眼睛看看四周,发现车门下有两排脚印。
一排是靳寒的,指向他脚下。
一排就歪七扭八凌乱很多,指向车后的树林。
那一刹那,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靳寒话里的隐喻——有人在树林里看着他们,可能还不止一个。
闷在心头的委屈荡然无存。
裴溪洄憋着笑,爬起来扑向靳寒:“靳总,帮帮我……我好热啊……”
靳寒后退半步,假意没躲开,被他扑个正着。
裴溪洄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我昏迷之前看到了何宝生。”
靳寒扯开他的手臂:“我来之前他正把你往车下搬,看到我就跑进树林里了。”
“我的衣服是?”
“我解开的,你热得厉害,我给你淋了点水。”
裴溪洄安下心来,被哥哥扯开,顺势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软乎乎的沙子垫着并不疼,他却哼哼唧唧地抱怨:“前夫好凶啊,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靳寒瞪着他:“你叫我什么?”
“前夫啊。”裴溪洄爬起来,锲而不舍地往他身上扑,都这样了还忍不住作死。
靳寒气得想给他一脚。
“再乱叫我就抽你。
裴溪洄偷笑,假装摔倒跪到他脚下,树懒一样挂在他腿上,小声问:“会是何宝生吗?”
“不会,三年前你出事时他不在枫岛,顶多是个被威逼利诱的同盟。”
“咋不直接把他抓了,看着就烦。”
“他像是来和人交易的,别打草惊蛇。”
“好,那一会儿怎么操作?”
“我先走,何宝生一定会出来,你不要多呆,在他出来之前跳进海里,有人接应。”
靳寒话刚说完,裴溪洄猛地蹿起来扑进他怀里,两手抓着他的衬衫“刺啦”一声撕成两半,一大片麦色胸膛明晃晃地撞到眼前,壁垒分明的块状肌肉上还带着一层性感的薄汗。
裴溪洄脑子里开始放片儿。
想起自己以前总骑在哥哥的腹肌上像小狗一样撒欢,一格一格的坚硬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光是堪堪蹭到都让他浑身痉挛。
“哥,我不行了……”
他不管不顾地抱住靳寒,双腿岔开往他身上跳。
靳寒又心疼又烦躁,要不是有人看着,他早就把裴溪洄抱回车上好好安抚了。
“好孩子,再忍一会儿。”
他强硬地扯开弟弟的手臂,把人轻轻丢在沙堆上。
裴溪洄嚷嚷着喊热,双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眼看着又要失去理智。
沙滩上到处都是贝壳和海蜇,任由他撕开衣服滚来滚去,不是划伤就是被蛰。
靳寒没办法,手伸下去掐住他的脖子逼他抬起头来:“小洄,看着我。”
“唔……”裴溪洄乖乖抬起脑袋,满脸潮红,狗狗眼湿得要往外溢水,茫然地看了他几秒后露出个傻乎乎的笑:“daddy……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侧过头把脸贴在靳寒掌心,滚烫的脸颊被他温凉的掌心冰着,舒服得小声呼气。
靳寒心都要融化,大手向下扯开他的领口:“再忍五分钟,哥给你降降温。”
他举起手里的酒瓶,里面装的是温水,不由分说地浇在裴溪洄身上,顺着脖子流向衬衫。
裴溪洄第一下被浇得浑身激灵,适应之后又觉得凉快,张开嘴巴要喝。
靳寒不给:“是生水。”
“可是我好渴呀……”他眨巴着眼睛哀求哥哥,“一会儿能给我喝别的吗?”
靳寒眼底一暗,咬牙切齿,压着股就要忍无可忍的火气说:“一会儿你最好给我全喝光。”
他佯装生气,把手里的酒瓶砸到离裴溪洄很远的一块礁石上,而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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