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福音(四畔灯郎)

“那我是谁？”
“米凯尔……”
“我是米迦勒……只准喜欢我一个，不然……”我用手在脖子上煞有介事的比划，路西菲尔见状只是不住的笑。
“快说，不然我来真的。”
“路西法只爱米迦勒一个人。”
我仍然不满意，说：“那路西菲尔呢？”
“路西菲尔也只喜欢米迦勒一个人。”
我逼他做出那些幼稚的承诺后，心满意足地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
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瘫在一旁的素描本上我的笑脸格外灿烂。
我说：“让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谁料路西菲尔竟然点头了？！我本来只是照例问一问他，本来都要认命了，谁能想到人家竟然同意了……
可接着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
“你可以在上面，但是我要在里面。”
路西菲尔一向放的开，在上边的喜欢总喜欢贴在我耳边说：“乖，不要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在下边的时候，又仰起头在我耳边说：“我喜欢把你道路开辟的更深更远。”
是个男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我被刺激的浑身发抖。路西菲尔还故意刁难我，然后一脸无辜的样子看我。
沉溺于爱中的人总是这样，会做出以前自己极其不屑和鄙夷的事情。我们像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一遍遍说着我爱你。天地复归最初的模样，天边的云也缥缈起来。

第20章 弥天大谎
这段日子可谓是醉生梦死，以至于众位天使联合起来强烈要求神警告一下路西菲尔。
这天的朝会上，缺席了许久的路西菲尔正好赶上了他们控诉自己的时候。
“各位那么着急，不如来我的床上看望我如何？对我的人那么感兴趣，不如看看自己是怎样不堪的废物。”
路西菲尔踩着地毯走来，到拉贵尔身边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巡城的事不归我管吧？”
路西菲尔露出的是一个标准的天使的微笑，但拉贵尔一对上他的眼睛，凌厉的目光直刺进心里，令人心生恐惧。哆嗦着嘴唇，支支吾吾不成字句。
但路西菲尔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请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清。”
拉贵尔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饶了我吧殿下！是我的错！巡城……巡城是他的职责！”
拉贵尔往天使群中一指。被指到的那个倒霉天使，左看看，右看看。一秒钟不到，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他之后硬着头皮，行了礼走了过来。
“殿下……”
那次朝会，跪了一大片人，路西菲尔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当着神的面，就对他们兴师问罪。
“萨麦尔，我看殿下做的事真解气！早就说了，没事别污名什么都往我们殿下身上扣。”
沙利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瘫在沙发上看着萨麦尔给莉莉丝梳头发。
萨麦尔说：“沙利叶，你不会愚蠢到认为殿下如此生气是因为他们向神告状吧？醒醒吧，别想那种蠢事好不好。”
沙利叶闻言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说：
“你什么意思？”
萨麦尔放下梳子，逼近沙利叶，两指摁住沙利叶锁骨上暧昧的红痕。
“殿下要生气，早在几年前就这么干了，何必忍气吞声到现在。他生气的是他们针对米迦勒。怒发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道理你懂不懂？”
“红颜？你不会说的是……米迦勒吧？”
“不然呢！自己的头儿都不清楚。被加百列这样的大美女迷的不行了？”
“但是殿下的计划不是……”
萨麦尔打断沙利叶的话。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对此我表示很同情你。来，抱抱。”
沙利叶一把推开他，脸色很难看。
“你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你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像个尾巴一样，整天粘在殿下屁股后头，反正不是我。”
沙利叶暴跳如雷：
“为什么不提醒他？！你！你早晚会毁了这一切！”
“何必把话说那么大？提醒殿下？拜托，沙利叶，你和我都是殿下的追随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凡事听他的意思就对了，你知不知……哎！你干什么去？！”
沙利叶此时怒气冲冲地奔向金宫去。
而我则在第一重天的黑市瞎逛。朝会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样放肆的事放在他身上根本不用感到惊奇。只是令人头疼的是我还要哄老婆。真是不知道路西菲尔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他不是一向最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吗？可是不在意也不代表可以随便任人诋毁。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更何况是路西菲尔。我后颈上的牙印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关于路西菲尔变身路怼怼的事，有一点我倒是和沙利叶看法相同，那就是怼的真爽！
其实黑市买的东西都是魔界不怎么上档次的玩意儿。像什么旧巫师袍、发霉的木质魔杖、牛头人的一只角、会发绿光的果果鱼、可以使皮肤变色的药剂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但是上档次有用的东西真的寥寥无几。他们不敢去魔界深处交易，毕竟人家只是想赚点钱而已，又不是想把命丢在那里。
我走到一个摊子钱时，那个老板连忙拿边上的黑布盖住手中的东西，便来招呼我。
我问：“你手里那是什么？”
“这个？这个不卖。”
“你给我看一眼。”
在我再三的要求下，他才跟进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揭开黑布，又迅速盖上了。
只是那一眼，我就知道路西菲尔绝对会喜欢这个东西的。红色的水晶被雕刻成火焰的样子，晶莹剔透的，又像是火在燃烧。
我说：“二十个金币。”
那人白了我一眼，又用黑布盖上，摆摆手让我走。
“这可是火琉璃，不识货赶紧走。”
火琉璃？那可真是个好东西了。在那里能够得到都鲜少有人知道。书中讲到它是一种质地极脆的矿物，周身呈透明琥珀状，中间裹着火焰一般的内晶，因此很容易被人认成红水晶。
它区别于红水晶的一个点就是：火琉璃外晶遇热也会变得像内晶一样火红。人的手掌触碰它时，他会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变色，变得更加殷红，手一旦拿开，失去了温度的火琉璃外晶会立刻恢复成透明的样子。
“这样吧，我翻个十倍，你看行吗？”
那人生怕我会反悔一样，先看了看我的钱后，然后一股脑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我，拿了钱后嘴里还嚷嚷着：
“小本生意，不退不换。”
我手里捧着火琉璃，它与我肌肤相触的地方确实变成了火红的颜色。确实好看，也确实贵……
等东西到我手上时，我才开始怀疑，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跟人家说翻十倍的？！要知道，我那个破巫师袍子才十个金币啊！但是哄老婆嘛，不能计较钱。
凭着我那发疯一样的飞行技术，飞快地到了金宫。我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后，整了整衣领和袖口，让自己尽量像个绅士一样，我将要推门进去时，却隔着门听到了沙利叶的怒吼。
“殿下！你要是一意孤行，之前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路西菲尔则冷冷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听到路西菲尔沙利叶显然很激动：
“什么叫不用我管？殿下，难道你要告诉米迦勒这一切都是骗他的？然后看在他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份上，你大发慈悲的准许他随你堕天后成为你的第一心腹？然后他就会乖乖地陪你对抗神，跟着你堕天，帮你扫平障碍，给你娶个漂亮的魔族女人当老婆？！”
“闭嘴。”
“我就是要说！他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骗他的后，不亲自把你打下去都算是好的！一直做梦都不是米迦勒，而是殿下你自己！殿下当初自己设的局 自己倒是出不来了！我都怀疑跟着殿下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接着便是几声巨响，过后便是沙利叶不可置信的声音：
“殿下……你竟然要杀我！”
然后便是沙利叶声嘶力竭地哭喊声。
在那个吵嚷声喧天的房门后，我讲这一切尽收耳中。我手脚变得冰凉，心脏里像是有人在拿着尖锐的镰刀将它一点点割碎。他想要逃，也不再去顾及我的死活。
我转身就往回走。还好我没有推开那扇门，还好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比较早，没有再跟他像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将我爱你发音到十分标准，还好没有逼他再跟我做出那些如今看来十分可笑的承诺，还好我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他没教会我画画……
只是才想到这而已，我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米迦勒殿下？！你这是……”
迎面而来的人是萨麦尔，他见我哭的这么惨，内心十分诧异。
我低着头，说：“我本来是要把这个东西送给你们殿下的。”
萨麦尔更不理解了，问道：“那你怎么出来了，还……”
还哭成这么丢人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他要什么！他只是顾及到了我的脸面罢了。
萨麦尔见我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试探的问道：
“是吵架了？要不我给你送进去？”
我把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送，萨麦尔伸手就要去接，然后惊喜的说：
“火琉璃？”
我却在半路松开了手，那朵美丽的火琉璃“清脆”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无数的小冰晶碰到地面后又被弹起。
“不闭麻烦你，这样就不用送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张开翅膀，逃也似的飞离了这里，只剩下一地摔得稀烂的火琉璃和十分难堪的萨麦尔。
“别吵了。”
萨麦尔推开路西菲尔房间的门。
沙利叶一看到萨麦尔就像孩子见了母亲，格外亲切，大声嚷嚷道：
“萨麦尔！殿下他要杀我！”
又因为喊的太用力，眼泪也不自觉的跟着话音落了下来。
“闭嘴吧！殿下真要杀你，你还能在这里大吵大闹？”
萨麦尔捂住沙利叶的嘴，往门外看了看，意思再明确不过：识相的赶紧给我出去！
沙利叶没想到萨麦尔也不帮自己说话，感觉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践踏的体无完肤，委屈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面无表情的路西菲尔和脸色凝重的萨麦尔。
路西菲尔没好气的说：“如果你也要劝我，那请你也出去。”
“我只是想告诉殿下你，我来的路上看到了米迦勒殿下，他哭着跑走了。”

第21章 回时臆想
路西菲尔猛然从椅子上起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下一秒便夺门而出。萨麦尔本想拦住他，只见一道白色闪电凭空劈出，只剩萨麦尔在原地一个人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受伤的手。
他来找我了，是了。我被赏赐的宫殿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壳，门外连两个守门都侍卫也没有，路西菲尔轻而易举便进来了。不过就算有，在他面前也就是个摆设。
比如现在，他在门外叫我给他开门。我不但没听他的话，还把门反锁后死死顶住，无论他怎么叫我，我都不应声。
渐渐的他不在叫我给他开门，而是乞求我为他开门，他叫我的名字——米迦勒。叫的是多么急切亲密。
“米迦勒，你开门好不好？我会和你解释的。”
“我不想听什么狗屁解释！”我突然大声的回应他。我不喜欢废话，尤其是苍白无力的解释，也不喜欢被美化的事实，他当时没有反驳萨麦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事实无非就是他从没爱过我，从没动过心，他只是想要我也像沙利叶他们一样，愿意为他效忠就足够了。但我的忠心不是被他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得到的。
路西菲尔在门外不出声了，僵持了好一段时间，我无力地跌坐下来，背贴着门。明明是很近的距离，但怎么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
“米迦勒。”他再次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毕竟这件事是我一手主导的。但是米迦勒，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的爱上你了，我不想再继续伤害你了，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好吗，让我见见你好不好，米迦勒？”
我起身把门开了一条缝。我不是要见他，而是把刚才从手上扯下来的沙弗莱扔了出去。
“我不想见你，也不想去辨别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分不清楚那些东西……但我知道我一点……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我嗓子沙哑还带着鼻音。
他在门外听见了静默了许久，才轻轻说了句。
“好。”
我头靠着门能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知道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当时我躲在门里，路西菲尔就在门外，贴近门缝和我说话，我随手扔出去的东西，正好砸中了他的眼睛，他看清楚东西后眼神一下子暗淡了。
他走了后，我又开始无比懊悔，他从没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什么人，我是不是有些太任性妄为了？可一想到沙利叶与他争吵时说的话，想起我满腔爱意换来的欺骗，我便毫无愧疚，开始恨他，恨他骗得我团团转，恨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恨他拿我当他的趁手工具，更恨他不爱我。
可回忆它顾不得这些，我和路西菲尔种种美好的过往又在我的脑海里翻涌。也许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在相处中爱上我了？但他又能爱我什么呢？
他年少时就曾对天界第一美女天使加百列的爱慕之情不屑一顾。随着他长大，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成熟貌美，他的眼光也只能高不能低。有时候不是我过于自卑，而是他太过完美。
可他切切实实欺骗了我的真心。原来他笑的每个弧度，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那样恰到好处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满足了对未来恋人所有美好的幻想，又一下子把我的美梦捣的稀巴烂。
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以为的努力，却给他造成了不少麻烦。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就会离他原来越近，迟早会有我和他并肩那天。现在却还不如只是能量体的时候，我在圣殿中望着那种不苟言笑的漂亮小脸蛋出神。路西菲尔可是唯一笑着降生的天使，可那时他一点也不爱笑，也不喜欢我。同样的，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作为能量体时的记忆清晰了不少。孩童时期的路西菲尔经常支着小下巴，面无表情的看书。刚开始我以为他看的可能是什么无聊的天界历史之类的。
我等到路西菲尔，我把他的书“啪”一声合上，书皮上写着《天界最好笑的一百个笑话》，作者：要长一百对翅膀。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恐怖的是我刚才合他书的时候忘了他当时是翻到那一页了……
因为能量体是千万份，散步在圣殿上空漂浮，所以记忆也是被分成好几份。我索性随手给他翻了一个大概的页数。
路西菲尔回来看了一眼，然后向圣座后面的方向看过去，说：
“别乱动我的东西。”
而我那时正躲在圣座后面。
后来我再也没有碰过他的东西，不是因为我多听话，而是我那次翻过他的书后，便再也无法聚起大量的能量去化作实体。聚起来的能量每每超过了总数的三分之一便会自动散开。
这些记忆为何会突然出现，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是受了刺激，才想起来的。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路西菲尔在那时抛下了七美德之一，忠诚。七美德是神将我存有大量记忆的一部分能量体制成七美德送给路西菲尔，现在他将它们一点点丢弃，我便会慢慢想起所有事。但那都是后话了。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出过屋子，路西菲尔每天固定的来几次，我无一例外将他拒之门外。我和他牵过手，接过吻，上过床，如果我是个女人，恐怕肚子里已经有了东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他，理直气壮的让他为这个年轻的还未降生的生命负责。
但是我不是女人，哪怕路西菲尔不要脸地说他只是玩玩，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我也没法说什么。甚至我连说一句分手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一场恋爱，而且一场骗局。
我只是他和神对峙中的一个筹码。我帮他对抗神之后，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甩了我，以我的性格又怎么舍得离开他，在他手底下谋个差事做，便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他压错了人，我米迦勒只是个不被神重视的徒有虚名的天使。
我涉世未深，连喜欢都是他教的。也许对他而言，我仅是一步棋而已。但是他对我而言，则是一片天，一片足以静裹方地的天。可今天他一天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