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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相逢(雨霈天青)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易磐隐忍地开口:“你会保研留在北京吗?”
心脏仿佛都在爆炸的边缘,一切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汤取只觉得吸进肺腑的不是冷气,是沾着岩浆的热铁,烫得他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卷成一团扔到千里之外。
“我看你还没有清醒。”他咬着牙整个人都在发抖,脑子一热,抄起旁边的雪人,猛地往易磐身上一砸,“我去哪里都不关你的事!你好好清醒清醒!”
雪人砸在易磐脸上,雪花四溅,他侧着脸眯了眯眼睛。
而汤取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原本是快步走,到后面索性跑起来。
连路过传达室,宿管大爷喊了一声,他也充耳不闻,一口气跑上了楼。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卢秋明正在玩游戏,抬头见他一身冷气大口喘气的狼狈模样,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汤取没理会,脱了外套蹬掉鞋子,重新钻进被子里,面朝着墙。
过了一会儿,宿舍门被敲响。
卢秋明去开了门,是隔壁宿舍的同学。
“刚楼下大爷说,有人给汤取带了早餐,担心冷了就一直放在大爷的保温桶里,叫他拿走他也跟没听见似的……”

第83章
同学一字一句转达着宿管大爷的话,被窝里,汤取感觉自己又要气息不稳,在快疯的边缘反复煎熬。
或许他基因里自带着梁宝香歇斯底里的气质,刚才一通发作,只觉得精疲力竭。
连对身体的控制都无力许多,感觉鼻子发酸眼睛也发酸。
世界上怎么会有易磐这样的纯种大号傻逼,脑子坏掉了,才会忘记是谁把他手砸断的,是谁害他不能参加高考,是谁主动远离连个电话连句短信都不愿意发……
被人忽视被人害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脑子发烧跑来借钱给他?
后来卢秋明把早餐接过,放到桌子上,宿舍门重新关上,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汤取只当自己睡着了,一动不动。
或许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独自伤悲确实不适合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汤取迷迷糊糊清醒,只觉得头昏昏沉沉,鼻子堵塞,眼睛酸痛。
他艰难地爬起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在玩游戏的卢秋明,对方扭头看他,满脸担心:“你还好吧?”
汤取翻箱倒柜找感冒灵,泡了一杯,瓮声瓮气道:“没事。刚才在户外待太久,感冒了。”
卢秋明的视线在他通红的眼睛和鼻子上掠过,谨慎地没有多问。
汤取仰头把滚烫的感冒灵灌下去,感觉从喉咙到胃都暖热起来,眼神突然注意到放在桌上的早餐。
卢秋明解释:“刚才何博宇带来的,应该还没冷,你赶紧吃吧。”
汤取愣愣的:“谢谢。”
卢秋明不确定这句感谢是对他还是对何博宇,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出去兼职?”
汤取轻轻“嗯”了一声。
卢秋明劝道:“你都生病了,就请假吧。人啊,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的,没必要崩那么紧,对自己负责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想说大道理,但这半年来汤取肉眼可见地瘦了,每天早出晚归,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他们这几个舍友都挺担心的,但考虑这里面或许涉及到个人隐私,大家就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
之前闻先泽还和汤取沟通过申请国外大学,后来汤取却说家里出了变故,不会继续考虑。
大家都是20岁出头的大男生,虽然背负着家里的希望,但父母并没有施加太大压力,像汤取这么拼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所以今天趁这个机会,卢秋明就索性劝他休息一天。
他说了一通,汤取却始终一声不吭。
卢秋明奇怪地望过去,却见汤取眼睛通红,脸上一片潮湿。
卢秋明顿时手足无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就当我放屁吧。”
“没有。”汤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刚才忘记倒的是开水,直接喝了,太烫、太痛了。”
那天卢秋明终究没能劝住汤取,他最后还是找了个口罩戴上,出门上课去了。
12月最后一天,汤取还清了到期的欠款,一天也没有休息,元旦又马不停蹄地去兼职,新年伊始,有新一年该还的账。
这些兼职挣的钱其实很有限,他收入的大头来自倒卖门票。如果没有甘明潇给他介绍的这份工作,他绝不可能凑齐要还的钱。
虽然不想成为只占便宜的一方,但如果回报的方式只能是回应甘明潇的喜欢,汤取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答应。
何况,不久前易磐还在他面前晃了一遭,以那样的方式。
毕业论文在又改了三稿以后,终于让导师满意了。
汤取开始准备写最后的致谢,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索性暂时搁置。
除了例行感谢导师,他不知道还能感谢谁。
这一年的春节在二月,三月汤取就要前往兰成集团旗下的项目报到,所以他春节期间没回家,直接到项目所在的城市,先租了个小房子。
谁知遇上那年疫情,出不去,他索性利用所有时间学习房地产销售的相关知识。
从兰成的人力那儿,他了解到,就算最后不转管培生,要正式上岗销售员,也要先实习一个月,直到所有要求都达标,才会被允许接待客户。
汤取希望尽量缩短这个时间。
上岗就意味着业绩,业绩就意味着收入。
做黄牛当然来钱快,只要够勤快够伶俐,但兰成给的这一份是正式工作,是堂堂正正、不怕被人诟病的收入。
好在这边疫情不算严重,3月初就恢复正常,汤取恰好赶上报到时间。
那并不是后来汤取待的这个项目,是个五百多亩的近郊别墅项目,正处于如火如荼的热销阶段,销售团队有将近三十个人,几乎都是多年销售精英,要从中冒头并不容易。
好在大四下学期不需要上课,只要在5月底返校参加毕业论文答辩,6月参加毕业典礼以及系里组织的毕业旅行就行。
他得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前半年,汤取没有在晚上十点前下过班。
第一个月的工资他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数目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多久,那天晚上,他就接到了梁宝坤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告诉他:“……小取,你妈最近出了点情况。”
对于梁宝香不甘寂寞的性格深有了解,对她总有一天闹出其他动静来也早有预料,听到梁宝坤的话之后,汤取居然没有太多崩溃和沉重的情绪。
“舅舅,我妈怎么了?”
梁宝坤愁得不行:“我和你舅妈怀疑你妈在网上赌博!和你妈一起上班的吴姐是你舅妈朋友的亲戚,一直以来都帮忙看着你妈,但最近她发现,你妈一有空就偷懒,躲到仓库里玩手机,在网上打牌,她还跑去找经理申请提前预支工资,这、这肯定就是输了嘛!”
或许是稳定的工作和发到工资卡的工资给了汤取底气,他竟没有第一次的慌乱和愤怒,甚至还有余力稳住他舅舅。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找我妈问清楚这件事的,谢谢舅舅。”
挂断电话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这个点梁宝香绝不可能已经入睡,所以汤取毫无心理压力地一个电话打过去。
很快,那边就接起了。
手机听筒里响起一个刻薄的声音嘲讽道:“哎哟,这是谁啊?快一年没音讯了,我还以为老娘这辈子没生过儿子呢。”
自从去年夏天把梁宝香从传销公司绑回来,汤取就再也没打过电话给她,自然,梁宝香也不可能主动联系他。
汤取不知道和他妈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聊的,加上忙得疲惫不堪,也就懒得花心思浪费时间去维护亲子关系。
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听梁宝香的讥讽,开门见山就问:“你在网上赌钱了?”
电话那头一滞,似乎是心虚了一秒,接着气焰愈发高涨:“你都不是我儿子了,自己在外面逍遥,看不起我这个当妈的,我赌不赌钱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汤取冷冷道,“你尽管赌,想赌多少就赌多少,反正你一个人住,大家掂量你连个儿子都没有,上门把你绑了沉江也不怕被人知道。”
“你!你还是不是人?”梁宝香气极,音调陡然飙高,“谁家儿子像你一样心思歹毒?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还花钱培养你,让你风风光光上大学!我为了你,守寡十几年,别人给我介绍多少个好男人,我都没答应!我呸,当初就该一出生就把你摔死!”
汤取耐心地听她嚎完,语气冷淡:“反正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你等着,你这么对我,我马上就去你们学校找你,我马上就买火车票,不,飞机票,明天一早就去北京,去你们学校,让你的老师和同学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不孝子!”
汤取闭了闭眼睛,声音更加冰冷:“我已经不在学校了,你尽管去,到时候寻衅滋事被关进去也不会有人捞你。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借的30万是谁在还?”
这句话再次戳到了梁宝香心虚的点,但她从来都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要不然,当年二舅妈和另一个女人也不会明明是上门问责,却被她大打出门。
“你是我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她用尖锐的语调掩盖心虚,“而且,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是不是把钱给了你舅妈那个贱人?那个贱货居然还派人看着我管着我,这次我上网打牌是不是就是她告的状?”
“她是你大嫂,管你还有错了?”
“老娘去他妈的!她也配?我告诉你,我年轻时没服过她,现在一把年纪了也绝不可能被那个贱人作践!你要是不把给她的钱要回来给我,我就继续赌,赌个50万、100万、1000万!我看你怎么办!”
汤取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
他一笑,梁宝香反倒卡了壳,停下咒骂,语气不善:“你笑什么?”
汤取很平静地问:“你是不是以为,你欠账就可以威胁到我啊?”
虽然梁宝香没回答,但汤取猜到她肯定想反驳——“难道不是吗?”
汤取好声好气地说:“在家有空多看点法制节目吧。法律规定了,父母欠账,子女没有帮忙还的义务。要不是担心那30万债务影响我大学毕业找工作,你以为我会帮你还?现在我已经毕业了,也找到了好工作,你欠再多钱都不关我的事了。”
梁宝香又要骂,可汤取一个停顿都没有,继续道:“你要是还打着让我还的算盘,那就省省吧,反正以后你就算欠一毛钱,就算告上法庭,告到省里,告到国务院,我也不用还,法律白纸黑字就是那么写的。你尽管去赌,以后那些债主怎么对你,打你骂你、还是把你卖到国外割腰子,都是你应得的。”
“你这畜生,你在哪里,给我滚回来!我杀了你!……”
汤取直接挂断电话,隔绝了另一头尖利刺耳的骂声。
他可以想到,梁宝香开始网上赌博,原因无非三种,一是她牌瘾又犯了,所以真心迷恋上了线上赌牌,第二种是她想通过欠钱,把在外面毫无音讯的儿子逼回去,第三种是前两种兼有,既犯了瘾,又想逼回儿子。
说不准一开始梁宝香还沾沾自喜,觉得这方法一箭双雕。
汤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无情,对于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么多铁石心肠的话来。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唯一明确的是,回到梁宝香身边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去年的时候,他身边还有梁宝坤可以商量出主意,而现在的他背井离乡,没有亲人和朋友。
这一刻,汤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要想挣脱泥淖、改变藤蔓缠身的命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那年五月,汤取回学校参加毕业答辩。
除了导员,没有人知道他的工作签在哪里,舍友们问起时,也被他一句话带了过去,就连导员也答应了他,除非学校统计就业情况,否则无论谁来问都不告诉。
答辩完,汤取找时间请甘明潇吃了顿饭。
对方一直在北京,秋招也签了北京的公司。
问起汤取会去哪里,见他没有要说的样子,甘明潇不禁有些受伤:“我们好歹也算朋友,你去哪里,连我都不能知道吗?”
汤取确实承了她的情,何况她都说得这么低声下气,只好告诉了她。
甘明潇便笑起来:“那我以后要是去那边出差或者旅游,你可不能躲着不招待我。”
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三年,在北京那样繁华与厚重并存的大都市,汤取以为甘明潇早就沉浸在灿烂光鲜的生活中,把他彻底忘在脑后了。
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会收到她的消息。
甘明潇发给他的内容是:“哈喽,下周我去你们那儿出差,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抽空见一见,老同学?”
这条信息汤取没让易磐看全,他是等到快下班才真正点开看,并回复:“当然有,欢迎你。”
虽然他回得慢,但甘明潇却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行程表发了过来。
“到的那天晚上见面怎么样?”
“好。”
发完消息之后,汤取就暂时把这件事搁到一边了。
虽然私心里很不愿再和从前的人接触,但想到甘明潇曾经对他的帮助,拒绝似乎显得十分冷酷无情。
毕竟,正常情况下,就算普通老同学来到自己的城市,也该尽地主之谊。
好在那是将近半个月后的事了,倒是没有提前焦虑的必要。
倒是项目上自从出了龙定鹏和张瑶的事,形势就不太稳定。
一是人手紧缺,费添要兼顾两个项目,且重心明显倾斜在新项目上,对这边项目的团队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
二是徐锦文跳槽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运作的,从兰成跳去了某本地开发商,直接做了项目营销负责人,也就相当于费添这个岗位。
“所以说啊,咱们这一行没有永远的小弟。”
私下聚餐的时候,孟诗淇这么感慨。
“人家以前的领导在那家公司做城市分管领导,他过去肯定很滋润。除了升职加薪,还彻底跳出销售岗,走上管理岗了。”庞磊道。
这一顿吃的川菜,除了汤取和这两人,还有蒋沐和唐云颖。
“啧啧,小磊哥这是酸了。”蒋沐边涮菜边不客气地调侃道。
她始终贯彻节食减肥的准则,即便是出来吃鲜香麻辣的川菜,也要先拿开水把油盐全涮掉。
“我酸什么?”庞磊翻她一个白眼,“龙定鹏能靠着费添在兰成当销售经理,徐锦文当然也能靠着以前的领导去当营销负责人,说不定以后,我还能靠在座的你们捞一个领导当当呢。”
蒋沐差点呛出来:“别吧,你自己努力希望更大点。”
孟诗淇掐她:“怎么这么不自信呢?在座不是还有咱们一哥嘛。”
眼看火苗烧到自己身上,汤取不慌不忙道:“行,等我发达了,你们PK一下,竞聘我的最核心心腹一角。”
孟诗淇眼神狐疑地盯着他:“你最近说话怎么突然开始俏皮起来了?”
汤取神色一僵,就听她凑近问:“你不会是偷偷恋爱了吧?”
汤取眼神镇定:“我要是恋爱了,大好的晚上和你们出来吃?”
“也是。”孟诗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你要是胆敢辜负我徒弟一片火热的心意,我第一个把你腿打断。”
唐云颖在一旁嘻嘻笑。
汤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和唐云颖之间不存在可能性,但还是喜欢抓住各种机会,话里话外变着法儿地打趣。
唐云颖倒是性格爽朗挺无所谓的,但汤取即将迎来难以应付的甘明潇,这儿又接一个,简直快要社恐了。
他只能告饶:“不是说徐锦文么,怎么话题转到我身上了?”
唐云颖贴心地接过话题,也是真的打心底好奇:“他就这么离开兰成了,剩下的佣金兰成还会发给他吗?”
蒋沐分析道:“龙定鹏和张瑶一个管前端销售,一个管后端结算,他老婆举报他以权谋私,说不定真的搞了不少钱。徐锦文之前不是还设局诈了他十几万嘛?要是等龙定鹏交代,咬出他来,兰成的纪检百分百要查他。兰成是国企,员工聚众赌博可是严重违反八项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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