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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相逢(雨霈天青)


但汤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脸上挂着笑:“之前借钱买的,这不想着办完升学宴,家里收了点礼金,我就有钱还了么。”
提到礼金,梁宝香更加心虚了,讷讷地说:“那天确实……我们很不应该……”
可她又忍不住念叨:“你怎么能借钱买手机呢,你这孩子,现在又没有还钱的能力,以后养成到处跟人借钱的毛病可怎么是好。”
汤取垂下眼睛,没有说话,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
这下梁宝香连碗里的排骨汤也觉得不香了,放下汤勺,长长地叹了口气:“上次饭店交了定金,尾款还没付,今天上门来催了。我还想着你手头有钱的话可以临时顶一下,现在看来就这么拖着吧,反正他们干饭店的,也不差钱……”
想通之后,她心里松快了一大半,决定暂时就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注意到汤取停下了喝汤,她又往他半满的碗里添了一勺汤:“愣着干什么呀,多喝点。”
她继续絮絮说着:“你的学费别着急,我明天找熟人问问。你这是上大学,正经要用钱,那些人哪好意思拒绝……”
汤取看着她的侧脸,心慢慢地往下沉。
手机维修店里,易磐正埋头给一台手机换屏。
这是一早就承诺了客户,明天上午就可以来取的,要不是今天白天易振华来店里闹了一场,易磐早就把这活干完了。
易振华从拘留所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把一身晦气洗了,第二件事就是去找自家那不孝的玩意儿。
他来惯了,熟门熟路得很,还没进门就骂上了。
无非是些“老子在里面受苦,儿子在外面享福”“当儿子的良心被狗吃了”“连件衣服连包烟都舍不得送进去”,夹杂一些污耳朵的脏话。
要不是嫌他会影响店里生意,易磐完全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海枯石烂地坐着,由他站在门口拉屎放屁。
易振华一直摸不透,这兔崽子这臭狗屎一样的性子到底像了谁,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让人忍不住就想扇一巴掌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所以在易振华看来,每次他动手,都是因为易磐本身欠揍。
这次也不例外,但易振华刚想动手,易磐就像终于感知到外界声音的木头人似的,收拾了桌面上的零件,站起来,说:“要打就去外面,别碰坏店里的东西,不然辛叔要跟你算账。”
易振华面色一滞。
那一团火气就跟哑炮了似的,憋得格外不是滋味。
旁边和对门的店里已经有人探出头来看热闹,都是闲出个屁的,易振华不想被这些碎嘴子的穷鬼看了家门丑事,戳着易磐的脑袋又骂了几句,这才骂咧咧地走了。
易磐就跟脑袋不是自己的一样,任他戳了个痛快,直到人走之后安静下来,才坐回座位继续忙。
没过多久就有同小区的一个姓张的男人钻进店来,先是咨询一些二手机的价格,把基本款式都问了一遍之后,又开始打听店里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易磐回了个“不清楚,不知道”之后就没理会了。
那人自己在店里逛了圈,从墙上挂着的手机配件里拿了个充电宝,转身就要走。
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你忘记付钱了,”易磐眼神凉凉的,“现金还是扫码?”
姓张的被他扣得手腕发麻、动弹不得,暗暗吃惊这小子力气可真大,心里却涌上一股恼怒,嚷道:“付什么付啊,你老子还欠了我将近两千块钱没还呢,我从你这儿拿个小东西怎么了!”
易磐扯了扯嘴角,说:“那你拿这种八九十块的不顶用,应该拿柜台里一两千的手机才对。”
没想到他这么识趣,姓张的面色刚一缓,却又听易磐淡淡说道:“满800块就可以上派出所立案了,你要不要也跟我爸一样,去拘留所度几天假?”
一天之内,第二个骂骂咧咧的人走了。
易磐坐回座位继续干活,傍晚的时候,辛辰从外面回来,给他带了小区门口的蛋炒饭和烤串。
辛辰一屁股躺到旁边摇椅上,晃着腿打游戏,等打完一局,抬眼看见默默吃饭的易磐,突然问道:“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学霸哥?”
易磐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可能忙着收拾去北京的行李。”
“北京啊。”辛辰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一脸感叹,“首都,故宫,天安门,长城……我也好想去玩。”
易磐看他一眼,道:“你平时攒点零花钱,寒假就能去了。”
辛辰啧了一声,嘟囔:“穷游有什么意思。像学霸哥那样考到北京去不是更好?”
说着,他坐到易磐旁边的小板凳上,推了推他:“也不需要考学霸哥那么好的大学,北京学校那么多,分数低的二本也有,我们一起考过去呗。到时就让学霸哥罩着我们。”
易磐没吱声,忙着吃饭。
辛辰见他这沉默样,从打包盒里拿了串烤香菇,啃了两口,哼道:“你就犟吧,到时等我爸老了,这小破店就传给你,你再传给你儿子。我们都会带着漂亮老婆和可爱孩子来看望你的。”
易磐还是没说话,他手机响了。
是汤取发来的短信。
“明天上午有空吗?”
易磐放下筷子,打字:“怎么了?”
“陪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好。”
辛辰看完了全程,点评道:“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易磐实在不明白,就四个字,辛辰是怎么看出他好说话的。
但他也没兴趣搞明白,说:“明天上午你要不要用辛叔的摩托?”
“不用,我明天不出门。”辛辰说。
易磐点点头:“那把钥匙给我,明天上午我用。”
辛辰一脸便秘地把钥匙给他了。
易磐纳闷:“你怎么了?”
辛辰呵呵呵呵了几声,说:“我现在连吐槽你的兴趣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九点多,汤取简单收拾下就出了门,他约了易磐在小区门口的豆浆店吃早餐。
等吃完早餐出来,易磐坐上那台白色摩托车,跟在后面的汤取不由有些吃惊:“今天怎么不是小电驴?”
“没电了。”易磐回答得言简意赅。
等他坐上后座,问:“去哪?”
汤取沉默了下,才说:“去上次那家饭店。”
整个暑假他们就只去过一家称得上饭店的地方,其他都只能叫馆子。他一说,易磐顿时就反应过来,问:“去那儿做什么?”
汤取没回答,而是叮嘱道:“待会儿到了那儿,你在外面等我就行,我自己进去。”
他这话显然还有隐情,但易磐只默默地开车,没再多问。
然而等到停在饭店门口,他却没听汤取的,直接跟在后面就进了大门。
汤取没办法。这地方他能来,没道理易磐不能来,只好随他便了。
这个点,饭店还没有食客上门,大厅里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收拾。
汤取跟收银台的人简单说了来意,对方打电话给经理说明情况,挂上电话后请他们到靠窗的一个四人位先坐下。
饭店经理在二楼,过了一会儿才下来,见到汤取时不由愣了一下。
之前陪梁宝香过来预定升学宴席位,汤取见过这位李经理。对方那时候十分热情,还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他们提供主持人服务。
这次见到他,对方虽然收敛了笑容,但态度还算客气,打过招呼之后就问候道:“快开学了吧?没记错的话,是北京的学校?”
汤取点了点头,心领了对方的好意,但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看一下上次升学宴的账单。”
话音落下,旁边的易磐看了他一眼。
那视线如有实质,但汤取直接忽略了。
李经理愣了愣,面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掩饰了,道:“当然可以,流水明细当天就打印出来了。稍等,我收在二楼办公室,这就让人拿下来。”
说着,他打开一直戴在身上的对讲机,和另一端的人吩咐了几句。
交代完后,他望向汤取,眼神十分复杂。
“我没想到会是你过来。尾款本来应该在当天宴会结束后就支付的,但那天出了那种事,你们小孩子家的也做不了主……后来,也是打听到你们父母回了家,这才上门去催。”
汤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谢谢。”
不一会儿就有个服务生拿着个信封过来,李经理接过,打开确认之后,递给汤取,说:“其实我前两天拿给你妈妈看过,但她只说当天的礼金全被收缴了,掏不出钱,也不说具体什么时候能付……我还以为这笔单子要走法律程序,没想到你今天来了。”
汤取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继续说:“谢谢。”
那天搞出那么一场闹剧,铁定影响了饭店的生意和口碑。没有第二天就登门催款,而是等到做家长的从看守所被放出来,人家已经足够厚道有良心了。
汤取把账单展开,扫过上面的菜品和酒水明细,落到最后的尾款数目上。
那是个对他而言相当巨大的金额。
汤取轻轻捏着账单一角的手指不由蜷缩,喉咙也干哑发紧。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说话,手腕却被横过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了。
汤取错愕:“怎么?”
易磐的声音有点凉:“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些话要说,麻烦请等一等。”
话是对李经理说的,对方愣了一瞬,点头道:“好,当然可以。”
易磐站起身,连带着被他抓住手腕的汤取也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被他牵着离开了座位。
没有客人,一路畅行无阻,易磐把他带到了上次那条走廊的尽头。
今天的时间还早,上午的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透进来,两人依旧是面对面而立,这相似的情形,仿佛时光仍然停留在那一天。
那回想起来依然会令汤取隐隐羞耻和痛苦的一天。
易磐皱眉注视着他几秒,问:“你想把账还了?”
原本只打算一个人进来悄无声息地把账还掉,现在额外多了一项跟人解释的工作,汤取也不恼。
比起还钱这件事本身,衍生出来的麻烦简直称不上麻烦。
至于为什么要让易磐陪着他来,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易磐好歹是那个奇葩家庭的一份子,不是么?
汤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含笑问:“不还的话,难道还能赖掉?”
“就算要还,也轮不到你。”易磐神情微冷,“当初订酒席的不是你,收礼金的也不是你。谁张罗的这一摊子烂事,就由谁来负责。”
汤取面露苦笑,反问:“你觉得他们会负责吗?”
易磐目光一顿,道:“他们要是想赖,饭店的人会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不管是打官司还是罚款判刑,都随便他们。”
认识这么久,汤取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堪称任性、几乎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话来,不由有些伤感又有些心酸。
他垂眼沉默地看了会儿地板,最后抬头看着易磐,说:“当初决定办升学宴,我没反对,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也有我的原因。”
易磐冷静地问:“你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骗得自己都相信了?”
汤取被噎了一下,目光不善地瞪着他,说:“那我能怎么办呢?”
“别出头,别管,就行了。”易磐道,“你不可能活成所有人都满意的模样,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能不管?”汤取心情倦怠疲惫。
易磐和易振华原本就关系平平,所以才可以说得这么洒脱。可梁宝香和汤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老话说父债子偿,不管是亲情伦理上,还是法律角度,梁宝香做的事,都不能说汤取可以完完全全摆脱干系。
“那是我妈,我是她儿子,她可以撒泼打滚、厚着脸皮这辈子都不还一分钱,我做不到,我还有羞耻心。想到人家会在背后怎么看她,怎么看我,腩我就烦躁得睡不着觉……”
话到最后,汤取的语速越来越急促。
就跟高一时一样,明明那两个女人找上门来,不关他的事,可他依旧会觉得羞耻,不敢见人,以至于心态炸裂影响学业。
“那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呢?”易磐问,“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觉得这会是最后一次?以后那些上门讨债的,你都帮她还?你还了这一次,就百分百会有下次。以你的名义借钱,拿你的身份证抵押……这些只是我能想到的可能,他们能干出来的只会更多。”
这些话仿佛一支支小箭,刺得汤取的神经要炸了。
“这次的事与我有关,我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管。”他负气道。
易磐凉凉道:“可你现在就在给他们底气。名牌大学准大学生,这么会给长辈分忧,未来毕业前途无量,他们欠多少也不怕。”
他简单几句话勾勒出来的未来,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能深切体会到有多恐怖。
而这几句话仿佛带着隔岸观火的嘲讽。
汤取看着他,眼睛红了,眼里满满都是痛苦,崩溃道:“你以为我想还吗?我不希望我妈站在被告席,不希望自己站上被告席!不希望等我上了大学,还得回头来处理这件破事,我只想在上大学之前让这些不好的事都终结!”
“我妈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至少还有底线,自从嫁给你爸,她才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沾上你家就没好事,我们母子俩都倒霉!”
后面的话他憋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可以倾诉。
以前的梁宝香再嗜好打牌,至少还有当母亲的自觉,还有理智。自从和易振华混在一起,竟然开始没有理智地沉迷赌博,甚至还打儿子钱的主意!
话音刚落,心口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汤取被易磐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在了走廊墙上。
易磐摁着他的领口,压低声音问:“沾上我家?也包括我?”
背脊撞在墙上的力道有些痛,令原本烦躁的情绪像是滚油入火。
他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解决掉这件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质问、这么多否定?
而这阵子困扰他的另一种情绪,恰恰都与眼前的人有关,让人越看越不爽。
汤取毫不客气地反击,揪住易磐的衣领,狠狠把他往后面一推。
“是啊,当然包括你!”
易磐还摁着他领口,被这么一推也没松手,直接一把扯着他后退几步,接着再次用力把人重重推回墙边,一掌按在墙上。
他一脸不善,道:“要不是怕你把钱花光了上不了大学,你以为我想管你?”
没人被怼在墙上动弹不得还能忍住脾气,何况脊背砸在墙上一阵麻痛,汤取骂了句脏话,抡起胳膊把他的手砸到一边,拔高声音:“那你就别管!”
他现在只希望眼前这个说着讨人厌的话、惹他生出讨人厌情绪的人赶紧消失。
“我花自己的钱,关你屁事,要你管?你是世界警察吗,烦不烦?”
易磐没再回手,甩了甩被一拳砸到的手,竟然笑了一下,冷冷说:“放心,以后都不管你的闲事儿了。”
说完,松开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大上午的,饭店里特别安静,这儿的动静当然传到了大厅。等汤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易磐已不见踪影。
饶是李经理见惯了是非,此时神色中也不免闪过一丝尴尬。
他勉力笑着缓和气氛,说:“挺羡慕你们小年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天就又能坐到一起喝酒打诨。”
虽然心里乱糟糟一团,但汤取还是扬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掏出银行卡递过去,说:“不好意思耽误了挺长时间,尾款今天付了吧。”
李经理是个厚道人,最后还给抹了零,虽然也就几十块钱,但足够汤取吃十几顿早餐了。
刷完之后,他银行卡里的余额就够他活到上火车,一到北京就得马不停蹄地找兼职赚钱。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只是遵守这个社会的规则,不希望自己一团破烂的生活继续变烂,不希望饭店成为第二个被他的升学宴、被他的母亲和继父而牵连的倒霉蛋而已。
走出饭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当空照了,晒得地面几乎在冒热气。
易磐早就走了。
汤取蹲在路边的树荫下,给梁宝香发了条短信。
“妈,你和易叔叔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初认识互殴一次,分别前再打,哦不,吵一次

“妈,你和易叔叔离婚吧。”
这个点,梁宝香估计都还没起床,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汤取等到公交车,刚上车坐好,才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儿子,你怎么了啊,突然发这种信息?”梁宝香问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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