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淡定看了一眼。
mad,鸟文。
这要是伊维糊弄他,他能直接完蛋。
伊维率先拿了一张,咬破自己手指在上面盖了道血印,只见一道淡淡的白光浮现在牛皮纸上,整张牛皮纸被法阵纹路爬满,似乎生效了,可又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江屿白猜到是自己还没签的原因。
伊维见他迟迟不动,当然不会以为他是不懂主仆契约怎么签,只会以为他反悔了,于是颇为惴惴不安道:“主人,你不打算要我了吗?”
江屿白接过那张牛皮纸,霎时所有信息一股脑地涌上他头脑,朦胧间,他好像瞬间理解了这份契约上全部信息,那些复杂繁琐的文字轻而易举就让人看懂。
江屿白拇指捏着牛皮纸角落,凝聚了点暗元素融入契约中,牛皮纸发出更灿烂的光亮缓缓升入半空,两张纸化作两道流光分别落入二人额头。
契约结束后伊维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他嘟囔着:“原来这就是始祖的力量吗,总觉得跟我小姨差不多……”
江屿白淡定与他对视,他们俩能互相感受到对方体内能量,此刻也知道魔法被法阵榨干的伊维就像一个空易拉罐一样脆弱。
同样,伊维也能感受到他体内被压得十不存一的能量,有点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江屿白更加和善了,他揽着伊维说:“别想了,该睡觉了。”
第4章 :留意
尘封在岁月中的古堡重新活了过来,被侵入者破坏的法阵焕发着勃勃生机,将整座古堡牢牢守护住,金灿灿的纹路与日光同色,重新变得坚不可摧。
但不知是不是一次输入的光能量过少,法阵亮了一会儿便重新恢复暗淡,不管江屿白怎么折腾阵法它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跟死了一样。
伊维的魔法已经被榨干了,江屿白自己也没法儿凭空变出光元素,他抓了抓头发,认命的放弃了。
好在那昙花一现的法阵已经震慑了整个别墅的血族,在江屿白下楼时碰到不少血族都对他毕恭毕敬,连莫里甘眼神都收敛很多。
后来他才知道,启用的这法阵将整座别墅内的死物通通扔了出去,有的填在了花园,有的扔下了别墅下的悬崖,别墅里佣人大多还在搬弄尸体就见那些尸体离奇消失,整座别墅焕然一新。
仆从心里都惊讶于江屿白的手段。
江屿白回房间之前偶然看到那个年轻的血仆,似乎因为失血过多与受到惊吓脸色分外苍白。
门关上,隔离无数人的心怀鬼胎。
莫里甘扫视一众仆从,忽然落在那血仆身上,轻笑道:“服侍始祖大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血仆脸色更白了。
艾尔格在成为血仆前只是个普通人,他辛勤劳动、乐观向上,家庭和睦父母也健康,本该就着这平淡而美好的生活继续下去,却没想到因为血液纯净而被血族盯上被做活体食物,从此生活暗无天日。
房门被敲响。
伊维一听声音就缩到江屿白背后,警惕地盯着门。
他就算再蠢也能感受到江屿白到底有多少实力,再结合情境一看,这血族始祖根本就是光杆司令!可他已经上了贼船没法回头,他与江屿白被绑在一起,江屿白死他也会跟着玩完,心绪起伏之下,他神经难免紧绷。
江屿白抬头瞥了一眼:“进。”
门被推开,是白天那个差点被莫里甘灭口的血仆。
艾尔格抱着毛巾,低着头只露出半张清秀可人的脸,轻声道:“大人,我来服侍您沐浴。”
江屿白正看着书,闻言道:“行,去吧。”
艾尔格瑟缩了一下,转身进浴室放水。
伊维看了眼勤勤恳恳的艾尔格,又看了眼江屿白,眼珠子转了一圈。
他聪明的脑瓜很快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主人,我就不打扰你放纵享受了,先走一步!”
江屿白满脸问号:“你又在胡说什么?”
伊维已经打开窗户飞出去了,给了江屿白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江屿白觉得他有病。
不,是这个世界有病。
这个世界最强的血族,已经达到始祖级别的血族,每一间房间都放置着完整的床具,只有三楼用于沉睡的、施满密咒的房间有棺材。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江屿白满头雾水。
总不能是怕他睡不习惯,为他穿过来做准备吧?
不多时,里面传来艾尔格温吞的声音:“大人,我、我好了。”
江屿白心说水放好了就行,这么紧张干嘛,水又不会张嘴咬人。
他一把拉开门,当即被面前白花花的一幕晃到眼睛,只见艾尔格上衣差不多褪干净了,黑发凌乱散在肩上,眼神欲语还休。
见他进来,艾尔格更是含羞带怯:“您、您要来品尝我吗?”
江屿白:“……”
不是哥们儿,我洗澡你脱什么衣服?
艾尔格被看得羞赧,他低头扯着自己衣服,露出自己洁白的锁骨:“您可以喝我的血,保证让您比白天更满意。”
江屿白:“……不用,出去。”
他终于明白艾尔格在害怕什么了,原来水确实不会咬人,但他会。
听到这句话,艾尔格白里透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他嘴唇颤抖,却根本没胆量再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心如死灰般地开口:“是……我这就出去。”
他重新把衣服穿好,却觉得羞耻心被一层层扒下来,他好似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赤身裸体在太阳下曝晒,痛苦又耻辱。
他本来已经麻木了。
血族对待人类的态度从未变过,他饱受冷眼与歧视,只有江屿白望向他的眼神没有淫邪贪欲,没有轻蔑高傲,可他却在江屿白面前做这样下贱的事。
他的自尊心几乎要被粉碎。
艾尔格终于穿戴整齐了,他光着脚跨出浴室,触及到冰冷的地面。
身后的声音犹如天籁。
“等等。”
艾尔格茫然回头,见江屿白仍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好似在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在估量,艾尔格下意识挺直了背,不知为何,他不想给江屿白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屿白像是终于评估完了,低头专心解自己衣领扣子:“今晚你留下,自己在柜子里找被褥打地铺。”
艾尔格一愣,随即被天大的惊喜包围,他明白江屿白的意思,可他意外的是江屿白居然能明白他的难处,还那样体贴的没有多问就让他留下来。
他胡乱点头:“是。”
替江屿白关上门时,他无意间看到江屿白已经脱下上衣,苍白细瘦的腰好似一手就能握住,其上覆着层薄薄的肌肉,莹润如玉,美而妖异。
艾尔格有种心惊肉跳的紧张感,他慌乱低头,盯着被自己打湿的地面发呆。
门被紧紧关上,却好像还是有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想去亲自服侍里面的人。
不、不行,他不能被迷惑。
就算江屿白表现得再怎么无害亲和,也根本改变不了他是血族的本质,成长到这个阶段的血族怎么可能一点血都没有喝过?再光鲜亮丽,也有过血仆,也是吸人血的怪物。
像他曾经接触过的无数血族那样,披着张蛊惑人心的面皮,漫不经心挑拨几句,轻而易举让人神魂颠倒。
艾尔格明白,面前这位是更容易让人沉沦的存在,是血族始祖,是最让人害怕和敬仰的存在。
他擦干净自己头发上沾染的水汽,有些呆愣。
谁都可以爱慕江屿白,唯有他不可以。
江屿白沐浴完出来时,就见艾尔格已经打好地铺规规矩矩地躺下,背对着他睡了。
他没太在意对方,躺上了床。
他不知道艾尔格其实没睡,艾尔格从他出来时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听着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更是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他就这样绷着神经,细数着自己的呼吸整整一晚。
第二日。
江屿白难得起了个早床,他刚下床,就对上艾尔格惨白的脸和大大的黑眼圈。
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满头黑线:“你在这儿干嘛?”
艾尔格慢半拍退了一步,有点一瘸一拐的:“对、对不起。”
他一害怕,又像只绵软的兔子,被吓得耳朵都缩起来。
昨晚死撑着一个动作持续到天亮,他脚都有点抽,起来时有点坡脚。
江屿白觉得自己有点像凶神恶煞欺负人的恶鬼,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勉强缓和了语气:“这边不用你服侍,出去吧。”
艾尔格又有些患得患失,他指甲死死扣着手指,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大人……”
江屿白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干脆道:“你不用吃饭吗,人类都要吃饭吧。”
大人在关心他。
艾尔格又要脸红了,他低头手指痉挛地搅在一起,鼻间那股香味好像更浓郁了,是始祖大人身上的香。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一丝清醒:“是。”
推开门,首先见到的不是窗户透来清晨干净的微光,也不是壁灯金灿柔美的亮光,而是莫里甘的眼。
艾尔格吓了一跳,他脸上的潮红迅速退了下去,变得更加惨白无助。
莫里甘脸色也没好多少,或者说他对血仆和佣人极少好脸色,这是上位者对下层者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他首先见到的就是艾尔格“饱受摧残”和“春风一度”的脸,尽管理智上觉得江屿白不可能跟这个血仆有些什么,他还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受到了玷污。
艾尔格嘴唇翁动:“公爵大人。”
莫里甘轻飘飘地说:“今晚不用继续服侍他了。”
艾尔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莫里甘敲响房门,语气温柔:“大人,您想出来活动活动吗?”
江屿白打开房门,他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礼服虽装饰繁琐但他到底没穿错,袖子是广口的,交叉处专门做了宝石嵌入的设计,十分优雅。
他目不斜视地走出来,湖蓝色眸子落在莫里甘身上:“走吧。”
莫里甘看到江屿白放下手时,手臂上那三道抓痕。
他垂眼盯着地面:“好。”
——昨晚那血仆居然真的得手了?
他既意外又出奇地愤怒,全然忘了艾尔格是他主动派过去的,满脑子只有江屿白手臂上的痕迹。
也许他们一整晚都在缠绵,拥抱、亲吻,或者做了更过分的事,始祖大人居然还允许艾尔格这个低贱的血仆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简直罪不可赦!
那样美丽诱人的始祖,从醒来到现在他甚至没有碰过一次手,没有服侍过一次,居然被一个血仆捷足先登。
莫里甘从来没觉得自己做过多么错误的决定,他光觉得白天血仆丢脸丢得够多,江屿白也说过血仆的血不好喝,却没想过那血仆还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莫里甘在想什么江屿白完全不知道,他还在想伊维怎么如此体贴要给他留二人空间,居然彻夜不归,他昨天在阁楼跟伊维拉扯时手臂被划伤的地方虽然没在疼,但总有似有若无的存在感,他还想问问怎么消下去呢。
江屿白心想也不着急,反正痕迹不明显,没人会盯着他手臂看。
他还不知道,这道分外隐晦的伤痕在莫里甘特别留意之下已经被发现。
第5章 :新血仆
莫里甘的手下抓了新血仆,听说是个身份很高的人族,雪白头发,眼睛如琥珀般精致,皮肤白,血闻着香,就是瞧着眼神怪凶,之前想喝他血的吸血鬼都没讨到好下场。
一听这描述,江屿白登时反应过来这是本文的主角受,那个受到诸多挫折,本该前程一片坦途却被莫里甘尽数毁掉的圣子,维达尔。
也对,毕竟故事的开始就是莫里甘吞掉始祖心脏,开始跟维达尔玩虐恋。
思绪回笼,江屿白望着面前这个诚惶诚恐的老管家,听他介绍完那批血仆。
“……那一批血仆还没调教好,怕是会引大人不快。”
莫里甘在他身边站好:“大人,这批血仆性子尖锐跋扈,是从贝莱格圣殿流落在外的圣子,待我好好管教一下他,再取血给您。”
性子尖锐跋扈?
江屿白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全大陆最强盛的光明圣殿唯一一个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的圣子,到底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跋扈”这种词?
他不理会两人的劝阻说:“带我去看看。”
管家还想劝说,莫里甘使了个眼色,他只得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听着江屿白的命令在前引路。
虽然江屿白苏醒的时间不长,但莫里甘勘察这栋别墅的日子可不短,他精心考察过别墅外围,一经占据就顺着心意随意改动了些,将花园后门通向的地下室改造成了地牢,刚抓来的血仆通通扔在这里。
地下室里本只放了些杂物,根本不透气不说,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灰尘又厚又重,十分呛人。
江屿白刚进来就觉得这儿压抑得很,他不自觉皱眉,又一眼看到地下室正中央跪在地上,脊背直挺的白衣。
那人头是垂下的,长达腰际的银白头发散落一地,被血污打湿,被泥土玷污,曾经清冷纯白的脸颊如今沾满血泪,身上白衣变血衣,撑在地上的手指被扭成奇怪的弧度,身体十分僵硬。
似乎听到动静,维达尔微微扭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在黑暗中待久了,乍然见光,他琥珀色瞳孔猛地闭上,泪濡湿了睫毛,再加上他这身圣洁与残破交织的模样,让人一瞬间升起破坏欲。
与此同时,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与如同人类的血液不同,维达尔身上的血香得像是满汉全席,轻而易举勾出血族的饿意。
江屿白心中警铃大作,原作中就是这样,维达尔那样圣洁善良的人被莫里甘以爱之名疯狂囚禁折磨,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他立刻扭头去看莫里甘,却见莫里甘一直盯着自己,被发现才稍稍收敛一点。
莫里甘还以为他对维达尔感兴趣了,偏头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只觉得那人浑身脏兮兮的,根本没江屿白一半香,他收回目光:“大人,这血仆叫维达尔,是贝莱格圣殿的圣子,他已经被我们封印住了魔法,您可以靠近些看看。”一句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只是他脾气倔强,我还打算让手下的人调教调教他。”
江屿白心头一紧,莫里甘果然以折磨维达尔为乐,他不敢想维达尔要是落在他手里该有多惨,出声打断道:“不用,送到我这儿来就行。”
这话一出,江屿白瞬间感受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强忍着回头的想法,同莫里甘继续对视,声音冷淡:“我对他很感兴趣。”
莫里甘唇边笑意淡了些:“您是说?”
江屿白这才悠悠然把视线落在维达尔身上,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惊艳:“他很美。”
第一次跟主角攻抢人,刺激!
莫里甘彻底不说话了。
江屿白有些担心会不会过了,就见莫里甘眼神幽暗,标准的笑容又浮现出来:“我明白您的意思,不会让您失望。”
管家极有眼色,立刻让佣人将维达尔从铁链上放下来,强硬扶着他站起来。
江屿白这回看清了他的模样,这才知道先前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维达尔下摆几乎被血迹糊的看不出颜色,光脚踩在地面,脚踝处箍出暧昧的红痕,血迹斑斑。
堪称惨烈。
维达尔表情平静,好像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从小就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情绪,被俘后面对的情绪永远只有极端的恶意与贪婪的欲望,丑陋一览无余。
只有面前这个人不同,维达尔没在他身上看到任何负面情绪,这个人温和而疏离,虽为血族,眼神却澄澈清亮,如同一道温润的月光。而在看到他身上那些惨烈的伤痕后,这位众星拱月的青年在冷淡的外皮下居然流露出了……心疼?
维达尔觉得荒谬。
不是猎食者对猎物可笑的怜悯,不是上位者猫哭耗子的眼泪,连心疼都那样温柔。
就周围人对那青年的态度,这个血族绝对是传闻中刚刚苏醒的始祖,血族始祖怎么可能是这样纯粹的人?
江屿白垂下眼——维达尔甚至觉得他是不忍心再看——跟管家说:“送上来,到我房间。”
维达尔心中冷冷地想,不过一个贪图外皮的色鬼罢了。
江屿白先一步上楼,他没去房间,先去类似书房的地方看了一眼,窗户没关紧,伊维飞了进来。
江屿白冷哼一声,伸手揪他耳朵:“好啊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哪个不长眼的仆从把你抓了煲鸡汤吃了,给你埋地里了。”
伊维惊慌失措地躲了两下:“冤枉啊主人,我那不是怕耽误你和小美人儿的好事吗!而且一出别墅外面的防御法阵就呜呜响,我怕惊动到法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没摸透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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