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面红耳赤地划过图片,他不可能穿,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太过了。
林延:我保证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自己老婆穿这个,哪怕他是性冷淡也会当场迎来发情期,相信我,我谈过的恋爱多我不会骗你。
沈栖:你分的手也多。
林延:…………还能聊吗?
沈栖放下手机去洗澡,温水稍微给他找回了几分冷静和淡定,但穿衣服时又看到了小腹上的伤口。
昨晚梁喑问过,看起来非常生气。
他不想把这些已经过去的破事儿拿去让梁喑徒增烦恼。
他现在好好的,伤口也已经不疼了,多一个人知道只是多一个人伤心,他不希望梁喑伤心。
沈栖挪开视线,看到再往下的地方,视线烫着一般收回来。
昨晚梁喑教他怎么用手,那种感觉好像在他的尾椎骨通了电,让他浑身都酥麻得动弹不得,很难受,却又像是迎上天堂一样舒服。
他微微抿了下唇,想到那个无法忍受的疼又有点却步。
沈栖轻舒了口气拿过衣服套上,想到晚上那一通脾气其实毫无理由。
梁喑喂他吃饭是希望他能健康点儿,虽然是哄他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但最终做决定的是他自己。
他总不能自己抵不住诱惑,还怪梁喑不讲理。
沈栖出了房门探头往梁喑卧室看了眼,伸手敲了敲门,等听到了回应才推门进去。
沈栖深吸了口气,准备要给梁喑道歉,结果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那他是在哪儿回应的自己?
“梁先生,我有话跟您说,您先出来……”
浴室门呼啦一声拉开,沈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半秒后。
沈栖猛地转过头,“对、对不起。”
沈栖脑子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所有的判断能力都在一瞬间崩塌,所有的意识全汇聚在那一个尽管还未苏醒但已经很恐怖的尺寸上。
他完全没想到梁喑会在洗澡,贸贸然叫他出来,陡然撞见这样的场景。
沈栖脑袋里不断地发懵,尴尬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那、那个,你先洗澡,我先回……回去了。”
梁喑扯了浴巾围起来,带水的拖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而又压迫力十足的动静,一步一步,沈栖寒毛都快要站起来了,微微咬住牙,接着肩膀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了,温柔地转过去,“找我有事?”
“没、没事啊有有事,也没有大事我没事我……”沈栖唇上一凉,顿时住了口。
梁喑指尖按着他的唇,低声说:“慢点说。”
沈栖的大脑失去了反应能力,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梁喑湿漉漉的黑发上,一向打理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凌乱滴着水,赤裸的上半身肌肉明晰,胸肌饱满散发着沐浴后的潮气和难以抑制的荷尔蒙气息。
第60章 择木而栖(十)
沈栖视线不知道往哪儿放,往上看要对上他的脸和半裸的胸膛,往下看要对上只有一个浴巾包裹的长腿和窄腰。
“有问题需要我帮忙?”梁喑问。
沈栖立刻摇头,对上他的视线时不自觉咽了咽唾沫,“我、我是想……跟您道歉,晚上不该跟您发脾气,让您在外人面前丢脸了,对不起。”
梁喑有些意外,随即笑着揉揉他脑袋:“那个不叫发脾气,我们之间不用这样斤斤计较小心翼翼,我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不高兴,面子不需要自己先生逆来顺受去体现,这是没用的男人才会用的办法。”
沈栖眨眨眼,很轻地点了下头。
梁喑收回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下,“何况你敢冲我发脾气就代表你不再怕我,而是把我当成你很信任的人来看待,不是么?”
沈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只觉得梁喑老是欺负人,他是被逼急了才会咬人的。
现在想想他说得其实不错,他对待外人一向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只有面对梁喑的时候会发脾气耍小性子。
沈栖下巴上微热,被人松松捏着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时,他看到梁喑眼底的情/欲色彩和要溺毙人的温柔,呼吸顿时磕绊了下,眼睁睁看着这张脸越来越近,他猛地推开梁喑,“我先、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梁喑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最后再让你跑一天,下次就得睡在这张床上了。
那个客房也睡得差不多了。
沈栖逃命似的回了房间,那天晚上他用手帮梁喑,在黑暗中他只觉得粗壮却不看不到具体有多大。
现在亲眼见到,只觉得狰狞又恐怖。
那天梁喑仅用一根手指就让他痛苦到按下安全开关,如果把它全部塞进去……
沈栖几乎不敢想象会有多疼。
一夜噩梦,沈栖早上醒来的时候几乎要被“梁喑”折腾得虚脱了。
他蔫儿巴巴的下楼,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喑,下意识往他腰下扫了一眼。
梁喑给他递了碗粥,含着笑调侃,“没睡好?做坏事了?”
沈栖坐直身子,看到他眼底的莞尔莫名觉得不是好话,陡然想起梦里的场景,心虚道:“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我今天要去出差,一周才能回来。放了学不要乱跑,想去哪儿让程术陪你,想带朋友吃饭提你自己名字就好,稍微大点儿的地方应该都认识你,想去应承那儿玩也可以,不许喝酒。”
沈栖立即点头。
梁喑微微蹙眉,“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出差去,不喜欢看到我在家?”
沈栖立即摇头,暗自想,有这么明显吗?
期末考将近,沈栖成绩好不用花时间复习,抽时间帮林延划了重点又给他讲了一些难点。
林延忍不住叹气,“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沈栖看他一副头疼的样子,有点无奈也有点愧疚,“阿延,都是为了我你才选的生物,你……”
“打住啊,我选什么那是我乐意。”林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制止了他说了一半的话,“再说了选都选了,这不挺好的吗,还有你帮我划重点,选别的专业还没人干这活儿呢。”
沈栖笑了笑,“我给你划到毕业。”
“你说的啊,毕不了业我就找你算账。”
“我保证。”
林延撑着头靠在椅背上,往嘴里丢了颗糖,吊儿郎当地晃了一会。
“你想好送什么礼物没?”
“还没有。”沈栖说完,立马又补上:“不买,不穿。”
“……哦。”
沈栖想了一会,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你帮我看看?”
林延瞥了一眼,当场倒抽了口气,“你真想把自己掏空啊?”
“什么掏空?你们在说什么?哦对请你们喝这个,刚出的新品。”宗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啪啪往桌上放了两杯奶茶,“快呀,热着呢。”
林延坐直身子,“哟,谢了。”
沈栖笑了下和宗明道谢,拿起浅绿色的厚纸杯将吸管插了进去,喝的第一口眉尖倏然一皱,芒果?
大脑先一步发出指令,沈栖还未反应过来就先吐了。
“怎、怎么了!!!”林延吓了一大跳,赶紧找出纸巾擦那一小口污渍,边去拍沈栖的肩膀询问,“是不是太烫了?”
沈栖整个人都无法自控地颤抖,一张脸血色褪尽,看起来特别可怕。
宗明也被吓了一跳,“你慢点啊,没事儿吧?”
沈栖嘴里芒果的味道浓重而醇厚,刺激得他一个劲干呕,本能推开林延的手臂,哑着嗓子说:“我去厕所。”
他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也不管到底这里的水到底干不干净就拼了命的往脸上泼,一遍遍漱口。
腐烂水果味在口腔里弥散开,带着无法言说的泥泞与恶臭。
沈栖双手撑着洗手池不断喘息,脑海里不断浮想起尘封多年的声音。
“吃下去啊,不吃我就弄死你妹妹。”
“你居然敢逃跑?你很聪明是不是啊?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让你耍、让你耍!”
“吃,今天你不把这些东西给我吃完我就剁了你妹妹的手,明天不吃我就剁了她的脚,给我吃!”
“哈哈哈哈什么聪明什么天才,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吃这些垃圾。”
“沈栖。”
沈栖脑子里一个激灵,倏地扭头看向来人,一双眼赤红得活像是要往外滴血。
“你怎么了?还好吧?”
林延担忧地拍拍他的肩膀,眉头皱得活像块刚扒下来的老树皮,“你不是烫着的吧?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沈栖抹了把脸,沉重地喘了口气,“没事。”
林延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撒谎。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活像是只应激了的兔子,连刚才一瞬间看过来的样子都满带戒备与凶狠。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也不能说的吗?咱俩这么多年同学了,你还不相信我?”
宗明也小心翼翼地看他,“你怎么样啊?”
沈栖胸膛不断起伏着,深吸了口气说:“我真的没什么,只是对芒果过敏。”
宗明一口气还没松,又立即提起来,“不严重吧?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我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的。”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沈栖只喝了一口,问题不大,放学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他和梁正则约好了在清江路一家咖啡厅里见面,便让程术开过去,“程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保密?”
程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可以,但我必须跟着你。”
沈栖有点纠结,但程术说:“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在咖啡店能有什么危险,难道还能有人当场把他拐走吗?
沈栖有点头疼他的谨慎,但为了让他保密还是妥协下来。
梁正则还没到,沈栖先要了一杯热水去去寒气,等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来了。
沈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儒雅中带着几分严肃,深驼色的羊绒大衣配上英伦格围巾,看起来有几分艺术家的风格。
他记得梁致谨说过,梁喑接手公司之后,梁正则就天南海北去摄影了。
办过几个摄影展但都没引起什么反响,他在摄影这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
沈栖收回思绪,叫不出爸爸,只是礼貌道:“您好。”
梁正则叫人来点了杯热可可,又问沈栖要喝什么。
沈栖胃里不舒服,朝服务生颔首:“请帮我再倒一杯热水,谢谢。”
梁正则打量着沈栖,他和在家宴时见的样子不同,不那么乖巧柔软,说话间有点梁喑的意味。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想。
“你想聊什么?”
沈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程术。
“我想要一件和梁先生有关的东西。”
梁喑以往也出差,也有忙起来顾不上回家的时候,但从未有一次让沈栖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洗完澡,他低头看着小腹上的伤口,抬手摸了摸,无形的疼痛好像重新覆盖而来,让他忍不住冒冷汗。
用力喘了几口气,穿上衣服出了浴室。
梁喑正好打了电话来,问他今天去哪儿了。
沈栖差点以为程术告诉他了,嘴硬道:“没有啊,放学就回家了。”
“这么乖啊。”
“当然啊。”沈栖顿了顿,脑子一热反问他:“那梁先生乖不乖啊?”
梁喑一怔,随即跟着他的话笑道:“开了一天会,算乖么?”
沈栖撩人这件事上玩不过他,调戏一句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生硬的转移话题,“您开一天会还不累啊。”
梁喑的声音隔着听筒更显温柔,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莞尔笑意,“累,一会有个应酬,想听听你声音。”
沈栖心里发甜,想到他应酬的样子又忍不住交代:“您要少喝一点酒,让红蕊姐姐准备解酒茶,喝了睡觉会舒服一点。”
“好,我知道。”
电话两端安静了一会,梁喑猜测他没什么要说了便准备挂了电话让他休息。
沈栖忽然说:“您哪天回来啊?”
梁喑说:“最迟十七号。”
“好,您一定要准时回来啊,我……”沈栖忍着不好意思和心虚,说:“我想你了。”
梁喑心头一软,轻声说:“好,我一定准时回来,早点休息。”
沈栖:“晚安。”
挂掉电话,沈栖从被子里爬起来。
二十号是梁喑的生日,不能当天过也不能早一天,这会让梁喑发现不妥,晚了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十七十八是比较好的日子。
确定梁喑回来的日子,沈栖坐起来编辑消息发送出去:定在十七号吧,嗯,二十八个。
有了目标,日子突然就变得非常慢,但等到临近的时候,沈栖又觉得再慢一点。
梁喑出差是个巧合,但误打误撞给了沈栖准备礼物的时间。
期末考完的当天,他去了一趟工作室。
原先的旧院子已经全部翻新了一遍,漂亮的院墙外挂上了牌匾,院子里花木修整雅致,放大的皮影像分布和谐,就连原先扯着幕布的简陋石台也被改造成了一个漂亮的尖顶木架。
沈栖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先探头看了眼。
李仁芾正好出来,“不认识啦?”
沈栖疑惑地转了一圈,确实不认识了。
“梁喑派人来弄的。”李仁芾大致和沈栖说了一遍,满心满眼都是对梁喑的感激与赞赏,“我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三言两语点出问题所在,雷厉风行执行决策,前几天跟他旗下的游戏联动,据说过完年就会上线。”
沈栖听得目瞪口呆,这段时间梁喑忙着工厂那件事,居然还有时间管工作室。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想什么呢?”李仁芾在他面前挥了挥烟袋,一张老脸上全是笑。
“我真没想到,皮影戏还能有这么一天,看来梁喑说得对,与时俱进才有求生之道,一味的坚持守旧只会把传统推到灭亡。”
沈栖看他这么高兴也放了心,回头看了眼:“王昊他们回来了吗?”
“王昊没有回来,你其他几个师侄在这儿,现在工作室的收益还算不错,能给他们发得起工资,这样我也放心了,你我也放心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担了那么多年的责任花了那么多钱。”
沈栖板起脸:“您再说我要生气了啊。”
“好好,不说,我带你看看工作室?”
沈栖没在工作室久留,跟着李仁芾大致参观了一遍。
现在工作室已经在梁喑的安排下步入正轨,再加上他的房间已经被改造出去也没地方给他住,就准备回去了。
程术就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一动不动。
沈栖忍了忍笑,递给他一杯热茶,刚想说话就看到对面一个穿着橘色外套的男人。
他转过头时,沈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张熟悉的脸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眼神,如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程术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沈栖倏地回头,没顾上回答程术又立即扭头回去,那抹鲜艳的橘色却仿佛从未存在。
程术看着沈栖褪尽血色的脸,皱眉道:“你还好吗?看到什么了?”
沈栖一把攥住他胳膊,哑着声音问:“程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橘色外套的男人,和你差不多高。”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认识的人?”
沈栖又再次望向路对面,摇了摇沉重的头,“也许吧。”
也许是看错了。
沈栖弯下腰捡起保温茶杯,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有点僵硬。
刚才那个画面闪得太快,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看错了。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那个人不可能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游荡。
沈栖上了车,不安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促使他不断往街口看。
程术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你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去医院?”
沈栖回过头,勉强笑了下:“不用了,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程术心想,梁喑可不是这么想的,把我叫来给你做司机,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他破天荒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你看起来和那种易碎的瓷器没什么两样。”
至少,沈栖和他以往打交道的人区别都很大。
沈栖心绪难安,想跟他多说说话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程哥,你来做司机以前是干什么的?”
程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说:“在林子里忙活。”
“是护林员吗?”
沈栖认认真真打量他一会,程术块头很大,一身沟壑分明的肌肉,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偶尔看人的时候还是会流露出几分鹰隼般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