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天只觉得黑云压顶,王爷,要不然你现在就将我咬死吧!
他刚才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吻了多久?艹!彻底没脸见人了!
禁军的人本来还以为王爷只是对唐侍卫青眼有加,所以昨日才那般担忧,如今看来,他们都得了“青光眼”,没错!王爷“断袖”断了个彻彻底底,现在整个禁军都知道了!
而且,王爷对这种私密的癖好不加掩饰就算了,如今是几个意思?
王爷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宠幸一个侍卫。这个侍卫曾经还是个暗卫……
又是一路疾行,五日后,赶在落日前找到驿站落脚。
老梁消失了一整天,赶在大家吃晚饭前回来,一进门便喊道:“小游,快,快给叔倒点水……”
老梁咕噜噜干了三碗水,喘了一口粗气,“前面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到沙阳郡了,田将军的人在我们前方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
傅云从游冉手里拿过图纸,思忖了会儿,道:“今夜让大伙好好休息,明日卯时便出发,应该能在明晚他们抵达沙阳县之前将人截住,要保证不要惊动沙阳县百姓,擒住人后,田将军和他的几个心腹由游冉带人押送回朝都。”
沙阳郡过去二十里便是西北大营的驻扎地,若是不能在沙阳县将人截住,田擎入了西北大营,到时当着大军对峙拿人,恐会引起军心动荡。
游冉道:“王爷不随禁军一同回去吗?”
傅云摇头,“边境新上任的统帅一直未到,届时军心涣散,若是西域十二城这时候进攻边境城防,只怕是要出问题。”
何况九王在附近虎视眈眈,他也不清楚九王和西域十二城哪几个有勾连。
“游冉但凭王爷指挥。”游冉转而道:“只是王爷去了边境,朝中大人们又要……”
傅云笑道:“本王知道游统领担心什么,陛下既然敢放本王出来,本王也不会辜负陛下,你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游冉出去后,老梁问道:“王爷,属下有话想说,望王爷恕罪。”
“梁叔,这儿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就行。”
老梁看了一眼唐景天,“既然王爷愿意叫老梁我一声叔,那叔今日就直言不讳了。要我说,这次王爷就不该多管闲事儿!您一个朝都的王爷,带着一千禁军,手里又拿着另一枚兵符,王爷就没怀疑是九王故意引您出来的?”
“到时候九王在打着‘贤王谋反’,他勤王护驾,押着您进朝都。更何况,现在西北大营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
“王爷,所以……”唐景天道:“你没让敏慎跟着,所以敏慎已经去了西北大营?”
老梁恍然,难怪傅云带着“宝贝疙瘩”出来,身边却没有敏慎跟着。
傅云只笑不语,老梁站起身,捏着下巴踱步思忖,就算如此,他依旧放心不下。
“不行,不行,就算如此,还是太危险了,这西北大营你不能去。”
傅云道:“梁叔,本王知道你担心,胡将军官职虽小,可也在西北驻扎多年,其实他是西北大军最好的统帅,同时也很了解西北的局势。”
“胡将军为人你又清楚多少,他能在军中的威望能及田擎吗?”老梁道:“王爷,难道您要将宝押到这么个人身上吗?”
唐景天赶忙将老梁扶着坐下,“梁叔,梁叔别着急,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王爷若是不管,万一西北真的兵变了,日后民不聊生,王爷岂不是成罪人了。”
“哼!”老梁瞪了一眼唐景天,“你这臭小子不劝他,倒劝起老夫了!一个被窝就睡不出两种人!”
唐景天:“……”
就不该管,引火烧身!
傅云这时却转头道:“景天,到时你跟着游统领一起回朝都,本王若是……你便带着扳指去本王的封地,陛下那里你不用担心。”
“你这怎么突然跟交代遗言似的!”唐景天猛地站起身,“我不同意,你倒是安排的清楚,你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嘿,叔站小唐!王爷这就很不厚道!”
傅云低头正在酝酿怎么能将唐景天安抚下来,唐景天一脚踩在凳子上,手掌拍着桌子,怒道:“你是觉得我唐景天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是吧?你要这么安排也行,那我带着你给的人跑去你的封地,花你的钱,多娶几房娇妻美妾,生他十个八,吃香的喝辣的,气死你!”
梁叔竖起大拇指,附和道:“欸,对,叔支持小唐!”
傅云被说的哑口无言,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叔,你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这不是正在说,又没说一定,再说本王若是没有把握,怎么敢带着景天一起来西北。”
“嚯——”唐景天指着傅云,“你还打算不带我?”
梁叔一耸肩,表示这个火可不是他点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随后冷哼一声,道:“叔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想将小唐带出来好分散九王的注意力,这样敏慎能顺利赶到西北大营。”
“不然你能带小唐?现在后路都给人家安排好了……”
梁叔是拱火的一把好手,唐景天脸一黑,再不想和傅云说话。
第82章 你让本王拿你怎么办啊
朝都入秋后就一直阴雨不断,自从吏部的火着过之后,每日都是艳阳天。
潮湿中带着腐败的气息叫烈日一晒,秋日飒爽之风吹过,一派干爽。
“贤王谋反,勾结宁王的人劫天牢,如今又蛊惑陛下,带着禁军统领叛出朝都,臣请陛下明鉴,立即派人前去捉拿贤王!”
“高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陛下受贤王蛊惑?你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且贤王这些年为陛下殚精竭虑,夙兴夜寐,你们呢?听说前日贤王遭遇刺杀,如今生死未卜,你们便跳出来落井下石了!”
高大人微弯着的身子挺直了,指着刚怼他的大人,“刘大人,谁不知道你是贤王一党?”随后又转向陛下,“陛下明鉴!贤王野心昭昭,如今怕是想去西北接掌兵权,好回朝都夺权呢!”
刘大人拂袖,冷笑,“笑话!禁军统领可是只有陛下才能调令的,你难道想说陛下让自己的人去帮贤王夺兵权?”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冒出不少人直指贤王是去西北夺兵权的。
陛下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地看着台下“唱大戏”的臣子,忽地鼓起掌来,随后从龙椅上站起身,“去将李阁老和杜大人带上殿来!”
两名小公公左右搀扶着李阁老上到殿上来,他脸色发白,精神尚可,眼神还算清明,但瞧得出来病体难支,步伐虚浮,若是无人搀扶,大概是走不动路的。
李阁老帕金森的手抖啊抖地欲要行礼,陛下却道:“阁老不必多礼。来人给阁老赐座!”
李阁老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惹得不少人疑惑,不少人都曾上李府探望李阁老,那时还瞧着有些精气神,如今这副样子,不禁让人唏嘘。
李阁老落座后,两名禁军将脏兮兮,一头乱发的杜泽提上大殿。
那高大人一见之便道:“杜大人不是说偶感风寒……”
“高爱卿,你别急。”陛下冷笑一声道:“将杜大人的供状给各位大人看看。高爱卿看完之后,再来说说贤王谋反之事!”
约过了半个时辰,“出头鸟”高大人终于心虚地将供状传给下一位大人,瑟缩地向后退了退。
陛下这时才不紧不慢道:“杜大人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有人说朕受了贤王蛊惑,又说贤王谋反。今日便让李阁老说说。”
“咳咳——”李阁老刚欲开口便用帕子掩唇咳了起来。
陛下关心道:“阁老,您若是森·晚·撑不住,便先歇歇?”
李阁老摆摆手,喘了口气,伸手被身边站着的小公公扶起来,他对着陛下行礼,道:“陛下,老臣无事,如今若是不说,恐怕也没机会了。”
先头说话的刘大人关切地询问道:“陛下,阁老这是?”
李阁老缓慢地转身,如今头上竟然无一根黑发,面容憔悴不堪,他瞧着大殿上的诸位大人,尽量将声音提高,“我李仲甫教子无方,愧对陛下!”
“阁老什么意思?”
“难道贤王让大理寺围了李府,真的另有内情?”
“没错,老臣还要谢贤王,否则没有今日在此说出实情的机会。”李阁老将大家的议论都听在耳中,也不再啰唆,“不孝子李茂楠勾结九王,意欲谋反。之前御史台曾在殿上弹劾的话诸位想必还记得。”
驿站中的怒气值有些高,不禁让傅云有些心虚起来。
“景天,你别生气,因为御史台弹劾李阁老,一池子水都给搅乱了。”傅云解释道:“查到田将军时已经迫在眉睫,本王来不及多想,上次九皇叔看到本王待你不同,所以将你带在身边才能干扰他的视线,敏慎也好去稳住西北大营。”
“欸——”老梁捂住眼睛,笑道:“你俩先聊着,叔出去走走,秋日还怪闷热的。”
唐景天甩开傅云的手,“你别岔开话题,我自然是玩不过你们这些老谋深算,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东西!我若是个娇娇娘子,就算你带我我也不敢拖你后腿,可我还是你的暗卫,我不想只躲在你的保护伞下,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帮你,你却在想着怎么能让我安全地不掺和在其中。”
“傅云,就算你现在为我好,我也要不识好歹地说一句。”唐景天说着,眼底泛起一片红,他知道这次定是九死一生,没有什么人能将一切都算无遗策。
唐景天玩不过,所以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一切,万一陛下心黑手狠不顾及兄弟情,不管信不信傅云,都想来个一箭双雕呢?
万一九皇叔还有后手,那个宁王没有被他二哥劝住,就是要出来捣乱呢?
“既然我爱了你,便愿意和你共进退。”唐景天说得坚定而决绝,他的眸子如他的心一般,再诚挚不过了,“你是抱着万一,万一九皇叔手上有私兵,你愿意用命和他拼一场,赌敏慎能将援兵带来,你想将损失降到最低。可是西北大军一旦动了,西域十二城得到消息,就会大举进攻大镜边境,所以,敏慎的所谓援军你根本没底,是吗?”
“景天,你……”傅云没想到唐景天什么都想明白了,愣愣不知再怎么解释下去。
“哼!”唐景天冷笑道:“现在知道了?老子只是想摆烂,富贵闲散的人生谁不想过。可如果这富贵闲散里没有你,过不过也无所谓。”
“景天。”傅云只觉得胸口这颗心越跳越快,几乎难以压制它,傅云倏地站起来抱住他,泪水在眼中打了个转却还是让他压了下去,随之便是一片苦涩。
“景天,你让本王拿你怎么办啊……”
傅云其实并没有多信陛下,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出现唐景天,或许他就破罐子破摔地反了,他才不信陛下愿意将皇位给他,他也不稀罕什么皇位,他就是想让陛下做得不舒坦。
这时,唐景天突然主动地吻了上去,发狠地啃咬着,傅云先是微蹙了一下眉头,随后便任由那人撒气。
傅云以为这些年他清心寡欲,将一颗滚烫的心都活死了,更别提有什么情欲。
这一刻,他却无奈地想,就这么让他和爱的人共沉沦一场吧。
第一场灭顶的欲|望结束之后,他才带着极致的温柔。
缠绵地吻着那人的唇,随后抬起头,温柔地看着被自己爱到骨子里的人。
傅云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耳廓,沉重地喘息着,佻达一笑,喉咙干哑带着蛊惑,笑道:“我爱你。”
“你说让我别离开你,可你也别丢下我……”唐景天的神思有些迷离,只觉汗涔涔的难受。
“好,不丢下你。”傅云哄道:“不要再和本王生气了,好吗?”
“唔——”唐景天只觉森·晚·得再招架不住,偏头从鼻腔中缓缓吟出一声,紧咬着下唇,半晌后才道:“没有生气。”
“嗯?刚是谁能言善辩的?本王都被你说得哑口无言,好生自责呢。”
唐景天的手揪着褥单,吐出一口气,气息沉沉,还带着咬牙切齿,“傅云,你好记仇!”
傅云一挑眉,将他的手捉了过来,放在唇下,轻轻咬了一口,“怎么办,本王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到今日才知道?”
唐景天只觉得飘飘欲仙,大脑空白了半晌才喃喃道:“我不行,别——”他只觉得喉咙的声音都要碎了,眼角控制不住流下泪来,“傅云,傅云,别……”
傅云不敢闹太久,睡去时已经到了子时。
翌日天刚亮,禁军就已经整装待发。
不多时傅云和唐景天一起出了门,老梁眯眼笑道:“小唐,今日怎么如此精神?”
唐景天面色窘迫,一如既往的脸皮薄,游冉笑呵呵地过来,将一把刀丢给唐景天,道:“带好了,晚上说不定有场恶战,你可别再见着血就晕了,你就当砍白菜就行。”
唐景天:“……”我还砍西瓜呢!我真谢你。
傅云道:“好了,别再废话了,赶紧出发吧。”
游冉应声刚走两步又倒回来,皱眉瞧着唐景天和傅云,摸着下巴道:“王爷,你俩不对劲啊——”
“……”唐景天皱眉道:“有啥不对劲?你还不走。”
游冉沉思了一下,看着老梁吹了个口哨,抬了抬头,“有一股骚气——是吧老梁?”
老梁看了看淡定从容,且还非常愉悦的傅云,嘴角歪了歪,仰头边走边道,“老夫不知道,”随即凑到游冉身边,由于身高体型差,费劲儿地揽着他的肩膀,耳语道:“确实骚——”
游冉和老梁相视一笑,随后旁若无人地击掌,游冉道:“欸——英雄所见略同!”
唐景天:“……”
傅云:“……”
傅云带着人马不停蹄地朝沙阳县赶的前几日,朝都这边经过一场陛下亲审之后,呈现出一片死寂。
李经亘终于从大理寺放了出来,而李茂楠和杜泽等众多党羽进了刑部的大牢,陛下下旨“李茂楠、杜泽等人夺去一切官职,贬为庶人。李茂楠、杜泽为主犯择日处斩。”。
此外还有一道旨意:“九王祸乱朝政,干扰科考,由禁军羁押回京待审。”
大理寺所查到罪证交与刑部。另外李阁老在朝堂上亲诉李茂楠的罪证,陛下念及阁老,故而李家无关人等不予连坐。其他相关人等量刑处置。
李经亘和田昕和离之事是李阁老临终前的遗愿,陛下感念李阁老大义灭亲、忠君不二,亲自下旨和离,由于田昕残害婢女,还是要依法处置。
九王在朝都的主要爪牙也算是拔除了一些,其他一些不成气候的虾兵蟹将却还寄希望于九王能夺下西北的兵权,于是隐藏起来,等待九王一举进攻朝都,里应外合,妄想成为新帝的股肱之臣。
整件事情的经过便理出了一个大概。
九王一心想要在朝都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捕捉到最有用的人选就是李茂楠,他是一个被埋没在李阁老光辉下的平庸之人,原本能力不堪大用,却还妄想成为李阁老那样名满天下的能臣。
于是他认为是自己的父亲遮挡了自己的才华,所以陛下看不到他的用处。
杜泽本就是九王的人,于是将李茂楠拉下水,李茂楠不甘心万一失败成为反贼,本想给自己留后路,犹豫之时,杜泽从怜月那里得知了纪儒和田昕有染,于是便有了“李阁老孙媳养外室之事”。
李阁老也确实叫此事气到了,卧病之时,李茂楠还想左右摇摆,结果傅云查上了纪儒。
李茂楠在刑部接受审问时得知陛下下旨让李经亘和田昕和离,他仰天大笑,“田昕这个蠢妇!若不是她争风吃醋非要状告我儿,贤王怎会这么快知道!如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现下贤王应当还未追上田擎将军吧?”
刑部尚书便是朝堂上维护贤王的刘大人,他冷笑道:“李茂楠,你死到临头了,倒是站定了位置?”
李茂楠:“已然如此了,我更希望他们两败俱伤,贤王也是个蠢货!我将名单都给了他,他却倒向了陛下!”
“什么名单?”
“科考中动了手脚的那些学子,还有我父亲的门生名单。”李茂楠嗤笑道:“我向他投诚,他却去见了傅修齐那个死胖子!贤王若是自己反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他,何必苦哈哈跑去西北?傅修齐手里有私兵,他这次生死未卜啊!”
“有多少私兵?!”刘大人一掌拍在桌案上,激动地站起身,“快说!”
李茂楠哈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癫,搓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心情极好,挑衅地看着李大人,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他又怎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