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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只想篡位(楼见溪)


也没睁眼去看江怀允是否真的落座,只噤声稍许,又张口道:“往年怀允生辰,朕都要亲自操办,从未遗漏。今岁不巧,你生辰前,朕偶感风寒生了场病,不好赶路,便没赶上你的及冠。”
若是旁人,定然要客套一番,请他安心养病,不必挂念。
可江怀允素来寡言,是以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搭腔。
谢杨习以为常,也不恼,仍是平心静气地问:“听底下的人说,你今年生辰并未大肆操办,只在府中摆了小宴?”
江怀允淡淡道:“是。”
“你如今毕竟是当朝摄政王,及冠不延邀群臣,着实任性了些。”斥着任性,语气却平平,辨不出喜怒。
江怀允沉默以对。
谢杨又闲聊似的问:“取了什么字?”
“与偕。”江怀允毫不隐瞒。
“与、偕。”谢杨一字一字,重复着念了一遍,才问,“是‘诗三百·无衣’篇?”
“是。”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有风拂过,带起垂曳在地的轻纱。轻纱曼妙地扬起,伸展到谢杨的身前,一下遮住他所有的表情。
不过稍倾,没了微风的支撑,轻纱又缓缓落地。
谢杨终于再度出声:“谢无衣与朕作对多年,你不是不知。如今你取了‘与偕’的字,与他字出同篇。江怀允,你是看朕给了你摄政王的尊位,放任你在京便宜行事,便自以为有了倚仗,决意要和朕作对吗?”
他语气轻飘飘的,吐字却如千钧,带着数以万计的威慑。
江怀允坐在原位,岿然不动。
谢杨分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睁眼,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冷冷道:“你年幼时,朕将你领回宫里,给你温饱、尊位、学识、武艺;你长成后,朕又力排众议,封你为摄政王,将万里江山和朕尚在稚龄的孩儿交到你手上。朕如此信任你,你不说报答朕的恩情,反而与朕的仇敌生死同进。江怀允,这就是你回报给朕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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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仙界某上仙曾得一枚阴阳玉,喜爱甚矣,日日捏在手中把玩讲经
阴阳玉久闻佛语,渐生神志,修成人身后对上仙爱而不得,将三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对此,阴阳玉本人表示:胡说八道。
玉石者,器物也
仙籍记载:器物成仙,世所不容
对此,某上仙言笑晏晏:我的人,我容足矣,何须无关人等干涉

第102章 受困
质问声声,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到最后,已经阴沉得似乎能掐出水来:“谢无衣与朕势不两立,你与他交好时,可曾顾念过一丝朕对你的养育之恩?”
江怀允眉眼不动,声音淡淡地道:“臣领摄政之职以来,护陛下,理朝政,未有失当之处。”
“但你背叛朕!”谢杨的视线紧紧锁住他,冷沉道,“朕给你的恩典太多,是不是让你忘了,背叛之人该是何等下场。”
“臣心自主,只论是非,不忠于任何人。”江怀允平静开口。
这句话却一瞬间点燃了谢杨的滔天怒火,他气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啊,好一个‘只论是非’!这就是朕倚重万分的摄政王,这就是朕抚养多年的江怀允!”
他抬手指着江怀允,眉目厉然:“朕倒要看看,没了摄政王的尊位,没了朕的看重,你还怎么‘心自主,论是非’。”
“来人。”
披坚执锐的兵士从殿中的角落及殿外齐齐涌出,将这间殿宇围堵得水泄不通。
江怀允余光一扫,便认出这些人的模样:正是宫中羽卫。
“羽卫只效忠皇族,等你何时学会了他们的忠心,何时再来见朕。”谢杨拂袖起身,瞥向江怀允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在那之前,你就在这儿好生反省吧!”
谢祁原是想要去魏云悠的医馆迎江怀允回家,没曾想扑了个空,刚到医馆,便被告知摄政王已离开一刻钟有余。
索性已经错过,谢祁便没有立刻回府,而是绕道去了家小食铺,买了些开胃的小食。
近来天气愈发炎热,阿允的胃口一日差过一日。连他费心熬制的鸡汤都只用了小半碗,看着委实让人着急。
这家的小食酸中带些清甜,开胃正好。
谢祁买了不少,也没递给康安,自己拿着回了府。
绕过影壁,正看到在原地打转的林管家。
“林叔。”谢祁莞尔,问道,“阿允呢?”
“谢王爷赶得不巧,方才宫里下旨,宣摄政王进宫了。”
小皇帝还年幼,只知道在宫里等着他们去,从未用过这种方式。
谢祁心念一动,面上的笑容敛了几分:“谢杨?”
林管家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张口,就见谢祁递给他一样东西,然后猛地转身,似是又要出门。
“谢王爷要去哪儿?”林管家慌忙问。
谢祁脚步不停:“去接阿允回来。”
“谢王爷留步。”林管家小跑着追上去,忙不迭道,“王爷给您留了话。”
谢祁的脚步倏地一顿,转头望过来。
林管家匀了口气,道:“王爷说,让您在家等他回来。”
这句在林管家听来有些不明就里甚至多此一举的话,却让谢祁瞬间意会。
阿允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谢祁闭了下眼,冷静问:“他们来宣阿允进宫,都说了些什么。”
时间隔得不长,林管家仔细回忆着,将当时的情景事无巨细地复述下来。说到宣旨的宫人催得紧,甚至没留给江怀允沐浴更衣的时间时,猛地察觉到谢王爷的脸色沉了下来。
管家一顿。
“康安。”谢祁道,“去打听消息,等摄政王从宫里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康安一直跟在身边,深知事情轻重,领了命,二话没说便匆匆离开。
这还是林管家第一次见到谢祁这般严肃正经的表情,联想到方才宣旨宫人的催促,饶是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出不妥。
管家心中惴惴,不安道:“谢王爷?”
“林叔莫急。”谢祁放缓声音,“阿允会没事的。”
不知是在安抚林管家,还是在安慰自己。
康安出门探听消息,迟迟没有归来。谢祁也失了用晚膳的兴致,只身坐在正厅里等消息。
他回府时正是黄昏,如今夜幕慢悠悠地织起,寸寸吞没着染着红霞的光亮,直至铺满天际。
林管家悄声走近,将正厅的灯烛依次点亮。身后的仆役端来温在灶上多时的晚膳,林管家劝道:“时辰不早了,谢王爷多少用些吧。”
“无妨。”谢祁摇摇头,轻声道,“阿允用不惯宫里的吃食,我等他回来一起用。”
管家朝浓墨似的夜色看了眼,又觑了眼一意孤行的谢祁,无声轻叹。
他向仆役摆了摆手,仆役意会,跟着他脚步无声地退下。
谢祁执意要等摄政王回来再进膳,管家看得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边吩咐膳房温好吃食,一边端了些清茶和易克化的小食放在他手边。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清茶用了两盏,小食却分毫未碰。
管家叹气连连,心里不断地祈祷自家王爷快些回来。
满室静默中,时间似乎都生了惰性,磨蹭着不肯朝前走。
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江怀允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管家心一沉。
他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室内的烛光昏黄,谢祁头微垂,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细窥之下,仍能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中瞧出几分冷硬。
和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姿态大相径庭。
又过了一刻钟,正厅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管家快步朝门口走去,探身张望。看清人影之后,满心的期待顿时落空。
——是康安。
“王爷。”大约是得了消息就急忙赶回来,康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匀了匀气,视线躲闪着不敢去看谢祁,“宫里传来消息,说摄政王……”
“阿允怎么了?”谢祁握着杯盏,声音微冷。
康安垂下头,惶然道:“说摄政王偶染重疾,太上皇心忧甚矣,特许他留在宫中医治疗养。摄政王养病这段时间,政务由太上皇暂理。”
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可明眼人谁不知,此番举动,名为养病,实为囚|禁。
摄政王这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康安当即就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这段时日,王爷和摄政王琴瑟和鸣,日日都和风细雨,怎么瞧都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可康安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家王爷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
他的冷厉漠然都藏在骨子里,一旦有人触及了他的逆鳞,这些深藏多时的阴鸷立时就会卷土重来。
而摄政王,显然是那片最为不能触碰的逆鳞。
康安满心不安地立在原地,压根儿不敢抬头去窥视自家王爷的神情。
半晌,谢祁起身,语气平静道:“本王知道了。”
话音落地,人已经离开正厅。
康安落后一步,想要去追。林管家叹了声气,伸手拦住他:“让他自己静静吧。”
康安迟疑片刻。
只是一瞬间的停顿,静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房中,忽然响起一道惊雷般的声音。
康安和林管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望去:
——是几案上的缠枝莲图案的杯盏,不知何故,忽然间四分五裂地散落在桌面上。
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谢祁一直捏着的瓷杯。
康安和林管家面面相觑,谁也没再开口。
皇宫里。
谢杨走进养心殿,越过一众朝他行礼问安的宫人,匆匆走进内殿。
里头传来轻声细语地安抚:“时辰不早了,陛下先歇着——”
“不要。”小皇帝闷声闷气地打断他。
谢杨脚步停了停,调整好和蔼的表情,才迈进内殿,笑道:“昭儿这是怎么了?”
小皇帝原本就坐在床沿,听到谢杨的声音,一个激灵跳下床,嗫嚅着喊:“……父皇。”
他身上只穿了件明黄色的寝衣,赤着脚站在氍毹上,无措地绞着手指。
谢杨走近,顺势坐在床沿,看着小皇帝,温和地问:“宫人说你不肯歇息?”
“嗯。”小皇帝低低应了声,沉默片刻,鼓起勇气道,“小王叔生病了,我想去探望他。”
谢杨唇边的笑意一敛。
万事开头难,经历了最艰难的一步,小皇帝似乎再无畏惧,直直盯着谢杨,分毫不见躲闪。
谢杨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狠厉,转瞬又浮上慈祥。他挥了挥手,等宫人鱼贯而出,才再度和蔼启声:“太医说,你小王叔病得重,需要静养。”
“是什么病啊?明明早朝时小王叔还好好的。”小皇帝满面担忧。
“太医说的离奇,父皇也不是很懂,只说要多休养些时日。”谢杨耐心地解释,顿了顿,又道,“想来是政务繁忙,你小王叔连日劳碌,这才生了奇症。”
“是这样吗?”小皇帝将信将疑,见谢杨点头,又眼巴巴地道,“那我明日可不可以和太医一起去见小王叔?”
似乎担心谢杨不同意,又连忙补充道:“我保证不进去,只在殿外等着,决不会打扰小王叔休养!”
“你还有课业——”
“我回来会好好做课业,也会认真听太傅授课!”小皇帝信誓旦旦地保证,双眼湿漉漉的,哀求道,“父皇,求求你了……”
小皇帝虽然满眼请求,可雾蒙蒙的水雾后面,是决然的坚定。好像不论他说出什么推脱之语,都无济于事。
谢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须臾,松口道:“好,明日王圣手去给你小王叔看诊时,朕让云青带你过去。”
“谢谢父皇!”

第103章 留信
翌日,林管家照常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来到江怀允寝居的门前,预备伺候他起身。
虽然自打除夕以后,这件事多数情况下都是谢王爷代劳,可林管家服侍他惯了,总是不放心旁人经手。
哪怕是再细致不过的谢王爷。
手抬起,正要敲门,林管家猛然回想起来,王爷昨日进宫后,被太上皇以“染恙治病”的名头留下,至今未归。
如今房里只有谢王爷一个人。
林管家手腕一转,拍了下脑袋,叹着气转身。怕打扰屋里的人歇息,离开时的脚步放得极轻。
即便如此小心,屋里还是传出来一句:“是林叔吗?”
林管家脚步一顿,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屋里的人再度开口:“进来吧。”
林管家只得返身,推门而入,刚一抬眼,忽然怔了下。
此刻原本应当在床榻上安寝的人,正坐在外间的桌案旁。手边是放置一夜的冷茶,在林管家的位置,依稀可以看见杯盏中残存的茶叶片。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因着一夜未换,平整的布料上皱起细细碎碎的褶皱。眼神淡漠,因着肤色白,眼下的一片青影清晰可见。
林管家心头骇然:“谢王爷昨夜没有歇息?”
谢祁仿若未闻,抿了口冷茶,问:“阿允临走前除了要我在府中等他,还说了什么?”
昨夜林管家回忆到一半便被他打断,如今隔了一夜,续起来有些困难。
林管家皱着眉,将后续的情形缓缓道来。复述得有些模糊,想来是一夜过去,记忆有些混乱。好在他还记得最紧要的一件事,流畅道:“王爷还说,先前骆公子来时落下了一册书,要老奴提醒他归还。”
“什么书?”
林管家摇摇头:“王爷只提及了书册放在何处,并未言及内容。”
既然阿允昨日能够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定然是对谢杨的召他进宫的意图有了猜测。如此说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无的放矢。
想到这,谢祁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林管家深知轻重,此刻没再拘泥于不必要的礼数,直接带着他去了书房,按照江怀允的指引从书橱中寻到了那册书,交到谢祁手中。
谢祁垂着眼,当即翻开,边翻边问:“膳房可留了吃食?”
林管家先是一愣,转瞬明白过来:谢王爷这是终于愿意进膳了。
他忙道:“留了留了,老奴这就去给王爷端来。”
谢祁“嗯”了声,不再开口,专注去看书册上的内容。
这册书只是薄薄一册,内容不多,但里头的东西却有些晦涩。
——是不知何处寻来的医案。
医案中只清晰记载了各类脉象,虽然种类多,看起来却大同小异。谢祁不通医术,虽然也曾得见刘太医的医案,但到底对此一知半解,看不懂其中的区别。
他一边翻阅,一边去揣摩江怀允特意提及这本医案的意图。
可惜一无所得。
谢祁眉心愈紧,看到最后,视线倏然一滞。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笔迹规整地留了一段话:
闻怀远疑江楚疫,探查多时,惜宫中留档有失,未得片语。幸天无绝人之路,某亦有他策,或能一试,怀远可静候佳音尔。
与偕留字
宫中的消息虽然已经连夜传到百官耳中,但到底流传有限,不是尽人皆知。对此一无所知的骆修文理好衣装,如往常一般来到摄政王府应卯。
甫一进府,便觉气氛有异。
林管家脚步匆匆地跑来,脸色凝重,一见骆修文,忙慌里慌张地迎上来:“骆公子来得正好,谢王爷正急着见你呢!”
谢王爷?
骆修文微愣。他是摄政王的幕僚,往常若有要紧事事,都是摄政王亲自吩咐,谢王爷从不插手干涉。怎么这回一反常态?
很快,他的疑惑便得了解答。
【📢作者有话说】
家里有亲戚,太吵了,后面写的都不满意,先短短。明天估计也是这个情况,我见缝插针写,但大概率不会长,宝贝们见谅!

及至书房,管家侧身让开,骆修文推门而入。
谢祁听到动静,抬眼望过来,开门见山道:“阿允眼下被困皇宫,他先前交代你要处理的公务,需要暂且停一停。”
“在下明白,方才来的途中,林管家已经知会过了。”骆修文面上没露出多少意外,只担忧道,“摄政王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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