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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只想篡位(楼见溪)


管家理直气壮地驳道:“可是只有谢王爷做的汤王爷才会尽数喝完。”
江怀允:“……”
管家话音一转,又问:“王爷到底是为何不让谢王爷再动手做汤了啊?”
江怀允:“他是王爷。”
“可您也是。”管家不假思索地回。
“无事献殷勤,总有所图。”
“谢王爷是有所图啊。”
江怀允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去。
管家道:“谢王爷是想同王爷结交,这才百般关切,”
管家说得轻巧,江怀允却直觉不止如此。
单只是结交,何至于他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
江怀允抿了口水,没再多言。
恭顺王府。
康安看着满面春风得意的谢祁,一时间陷入巨大的茫然中。初初听到太上皇回京的消息时,王爷分明盛怒已极,怎么忽然间就由怒转喜、高兴得几欲手舞足蹈了?
踟蹰半晌,康安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这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啊?”
“自然是高兴。”谢祁语调轻快,反问,“为何要气?”
康安咽了下口水,含混道:“那个人要回京了。”
“这半年朝中发生了许多事,凭谢杨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范阳稳坐鱼台?他会回京,是本王意料之中,不值当动气。”
康安仔细地观察了自家王爷的神情,确认他此言尽是出自真心,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方才在摄政王府,小的看您神情不悦,还以为您又因为太上皇动气了呢。”
谢祁沉吟道:“那会儿确实是动了气。”
康安一愣:“啊?”
谢祁觑他一眼,道:“摄政王生辰要到了,本王原本想着能和摄政王同游,谢杨一回来,原先的计划悉数作废,本王难道不气?”
康安:“……”
这么一想,确实要气。
康安深以为然。顿了下,看到谢祁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容,又不解问:“既然如此,王爷这会儿怎么忽然高兴起来了?”
不知想到什么,谢祁笑意渐深,意味深长道:“本王徐徐图之的用心奏了效,当然高兴。”
康安愈发茫然,虚心求教道:“小的没懂。”
谢祁想着其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可还记得离开摄政王府时,摄政王说了什么?”
“记得。”康安自以为读懂了江怀允的意外之意,流畅道,“摄政王要王爷这段时间不要去他的府上。”
“……”谢祁思绪一滞,侧眸看了康安一眼。
康安一个激灵,忙反思着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直白,就见谢祁眼中寒意一散,笑意温然道:
“不,摄政王是在关心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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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辰
康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迟滞地眨了下眼,语气缓慢,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重复:“……关心?”
“自然是关心。”谢祁气定神闲地开口,他乜了眼陷入呆滞的康安,难得生出一番想要解释的兴致。于是问:“摄政王要本王这段时日不去他的府上是不假,可这句话之前,他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从自家王爷说出“关心”二字时,康安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摄政王的话,是以很是流畅地复述:“他既要回京。”
“这就是了。”谢祁嘴角噙着笑,徐徐道,“摄政王知道谢杨素来视本王为眼中钉,叮嘱本王这段时日不去他的府上,无非是担心本王踪迹有失,被谢杨抓住把柄。”
顿了下,谢祁言笑宴宴地反问,“这般用心良苦,不是关心是什么?”
康安:“……”
他以为,自己将摄政王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反复琢磨已然足够领会到其深意,却没想到,在自家王爷那里,还要再加一步引申推断才算周全。
康安望着谢祁,不由肃然起敬。
江怀允并没有在揣摩谢祁临离开前的情绪上倾注太多精力。
他公务本就繁忙,太上皇回京,使得原本要彻查朝中与梓州勾连之人的计划不得不调整,这些时日,又变得早出晚归起来。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二。
这一日下朝之后,江怀允照常带着小皇帝回养心殿。
一路上,小皇帝叽叽喳喳,很是不消停。
将近养心殿的时候,他蓦地想起什么,晃了下江怀允的手臂,软声问:“小王叔,再过两日,是不是就到你的生辰啦?”
江怀允目不斜视,淡淡“嗯”了声。
得到了准确回应,小皇帝登时眼睛一亮,雀跃道:“无衣哥哥定然会给小王叔庆祝生辰!”
顿了下,小皇帝仰头望着江怀允,满怀期许地问:“届时我能不能跟着小王叔一起出宫呀?”
江怀允淡声道:“他不会。”
小皇帝摇摇头,声音清脆地纠正道:“无衣哥哥一定会的!”
江怀允侧头看了眼,正看到小皇帝昂首挺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敛回视线,无意去深究小皇帝的笃定从何而来。
将前些时日他和谢祁不欢而散的事情相告,虽能顺理成章地打消小皇帝无端的自信,但必然招致穷根究底的询问。
两相权衡,江怀允干脆沉默以对。
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小皇帝错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一路上,他晃着江怀允的手臂,不住央求,时不时抬头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一直折腾到养心殿,都不见小王叔有松动的迹象。小皇帝皱了下鼻子,泄气似地叹了声。
他垂头丧气地往殿内走,不甘心地想要再次争取,刚叫了声“小王叔”,就听见一道清冽的嗓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太上皇万安。”
行动先于意识,小皇帝声音滞住,抬眼望去。
桌案之前,正有一人负手而站。他背影宽厚,花白的头发用冠冕束起,衣角更是平整得没有分毫褶皱,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丝不苟,让人无端就紧张起来。
小皇帝握紧了江怀允的手,下意识往他身侧靠了下。
殿内一时静寂得落针可闻。
谢杨转身,望向靠在江怀允身侧的小皇帝,温和道:“半年未见,昭儿似乎长高了些,快来让父皇看看。”
小皇帝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眼前的人虽然眼神语气都比以往温和,可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紧张。
小皇帝攥着江怀允的衣角,踟蹰不前。
谢杨笑意如常,又催道:“昭儿?”
小皇帝抿了下唇,正犹豫着,忽然察觉到手背上被一根手指轻轻刮了下,好似在安抚,紧张的情绪一下就被抚平了大半。
他松开手,慢慢走上前去,在距离谢杨身前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稚嫩,却带着几分严肃正经道:“父皇万安。”
谢杨将小皇帝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笑道:“果然长高了些。”他牵着小皇帝走到软榻处坐下,边抬手示意江怀允落座,边道,“这半年昭儿劳你看管教养,想必费神不少吧?”
江怀允敛着视线,不咸不淡道:“陛下很乖。”
谢杨看了眼一旁乖乖坐着的小皇帝,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小皇帝眼里浮上些许不服气,鼓了鼓脸颊,迫于谢杨的威势,只敢小声反驳:“我很乖的。”
谢杨朗声大笑,连连附和:“是是是,我们昭儿最乖了。”
小皇帝勉勉强强地露出满意的神情,没再反驳。
哄好了小皇帝,谢杨这才抬起头,对江怀允叹道:“听说这半年朝中发生了不少事?”
江怀允颔首:“是。”
“朕上了年纪,这些年来愈发的精力不济。原想着这几年风调雨顺,朝中安稳,才趁这个时机退位,将政事托付给你。却没料到……”谢杨长吁短叹,自责半晌,才话音一转,关切道,“可还应付得过来?”
江怀允惜字如金:“尚可。”
如此态度堪称冷淡,谢杨却不以为意,称许道:“你素来聪慧,这些案子来盛京的路上朕也有所耳闻,你处理得很好,不负朕望。”
对于他的称赞,江怀允神情如常,没有露出半分受宠若惊的表情。
寒暄片刻,谢杨又问,“朕离京这段时间,无衣的身体如何,可比先前康健些?”
“上元节遇刺受惊,生过一场病。此后未听闻身体有何不妥。”江怀允半垂着眼,回答得中规中矩。
“无碍便好。”谢杨心有余悸地开口,目含悲悯道,“朕这个侄儿,幼年丧母失怙,身体又欠安,这些年来几次从鬼门关前走过,都是险险救回。朕费尽心思,也没能寻到让他康健起来的法子。皇兄就这一个孩子,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儿过得如此坎坷,他日九泉之下,朕也无颜见他。”
说着,谢杨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江怀允。对方没受触动,神情冷淡如往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好转太多。谢杨心下稍安,敛回视线。
小皇帝攥起小拳头,奶声奶气道:“无衣哥哥会好起来的!”
这话带着孩童独有的稚气和天真。谢杨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附和。
叙了大半个时辰的话,谢杨笑道:“此番回京是为给怀允庆贺生辰,你们按部就班即可,不必特意腾出时间来迁就朕。只消理政习课之余,像今日这般陪朕说说话,朕就很满足了。”
他没再多留,起身道:“一连赶了多日的路,朕如今倦乏得很,先去歇着了。你们且去忙罢。”
话音落地,江怀允和小皇帝齐齐起身恭送他离开。
待谢杨走远,小皇帝的紧张才悉数散去。他长叹一声,怏怏不乐地塌下肩膀,沮丧道:“完了。”
江怀允侧眸看去。
小皇帝窝在他怀中,低落道:“无衣哥哥这回没办法给小王叔庆祝生辰了。”
江怀允一顿,罕见搭腔:“怎么?”
小皇帝煞有介事地扫了眼内殿,才悄声开口:“我发现,先前父皇在京的时候,无衣哥哥就总是不来找我玩儿,这回肯定也是如此。”
小皇帝虽素来躲懒调皮,可最是机灵敏锐。谢祁表现前后表现得这么明显,又对小皇帝少加掩饰,他能发现,江怀允并不觉得意外。
他没和小皇帝说太多,只是将人放下来,淡声提醒:“陛下该去听太傅上课了。”
出宫去玩成了奢望,太傅的课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小皇帝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就沉重许多。他强打起精神道:“知道啦,我这就去。”
虽然谢杨说不必太过迁就他,可同在宫中,江怀允少不得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应付他。政务堆叠得多,他回府的时辰就不得不后延。
初四这晚,到府已经是亥时。
盛京城内万籁俱寂,王府内的仆从也安睡了大半。管家上了年岁,纵然有心等待,身体也经不住长时间地熬。
江怀允借着府内高悬的灯笼,一路往寝居走去。
行至半程,忽然听到熟悉的嗓音,带着温和的轻笑,穿破静寂的夜幕,传入他的耳中:“阿允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晚?叫我好等。”
江怀允脑中还盘亘着明日如何应对谢杨,乍闻此声,先是一怔,才迟滞地抬头,循声望去。
不远处,谢祁提着灯笼,百无聊赖地靠在红漆圆柱上。灯笼中的烛火有些黯淡,显然已经等待了许久。
江怀允不开口,他就静静等着,极富耐心。
夜晚的风徐徐拂过,江怀允被微冷的风唤醒神智。他看着谢祁,后知后觉地开口。明明音色清冷得一如既往,可似乎也被夜风吹起了些许涟漪,不若以往波澜不惊。
他问:“你怎么来了?”
语句似乎很是耳熟,但其中的诘问却遍寻不见。
谢祁笑意渐深,沉吟半晌,才尔雅开口:“再过一个时辰便是阿允的生辰,这样的日子,总觉得我不能缺席。”
【📢作者有话说】
“摄政王听到的第一句生辰快乐一定出自我口。”小谢今日份的仪式感get
宝贝们久等啦,好久没给大家发小红包啦,借着即将到来的七夕的东风,依旧给大家发小红包~
(超小声:本来想卡到零点顺便和大家说七夕快乐的,但想了想让大家等了这么久还要再拖似乎不大道德QAQ)
不过还是要借机表白:不管是经常在评论区出没的宝贝还是会悄悄给我投营养液却不在评论区留名的宝贝还是默默看文的宝贝,感谢你们的支持,也感谢你们对我更新速度的包容~超爱你们所有人!!

第70章 膳房
府中灯笼高悬,透出暖黄的烛光,映在谢祁笑意深深的面上,给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无端添上几分温柔。
江怀允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蹙眉问:“你——”
不待他将话说完整,谢祁就心有灵犀般地回道:“阿允放心,我悄悄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江怀允没再说话,但方才还蹙起的眉心已然松展。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谢祁在江怀允的注视中唇角微勾,笑得散漫又惑人。他曼声道:“我瞧着阿允脸色不好,大约是倦极。按理说,我本该劝阿允快些回房歇息。”
顿了下,他定睛看着江怀允,话音一转道,“可我现下却不想这么说。”
江怀允视线落在他身上,没有出声。
谢祁对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他如常一笑,温和道:“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阿允出手相助。不知阿允可愿移步?”
兴许是近来久累成习以至于深夜仍然神采奕奕不知疲倦,抑或是前些时日惹得谢祁不快的愧疚作祟……说不清出于何种心思,总之江怀允没有出言拒绝。
他将视线从谢祁身上移开,淡道:“带路。”
谢祁笑意更深,侧身等着江怀允上前,边和煦道:“这边走。”
江怀允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侧。
谢祁提着灯笼,轻车熟路地引着江怀允在府中游走。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一处江怀允此前几乎从未踏足的地方,他偏头看了谢祁一眼。
后者似有所察,迎上他的视线,温声安抚:“阿允莫急,很快就到。”
说着,在一处门户虚掩的房前停下。
谢祁比了个“请”的姿势,道:“阿允先请。”
江怀允不知谢祁卖的什么关子,总归来都来了,也就没再犹豫。他走上前去,推门而入。
兴许是知道会有人来,房中灯烛未灭,散着微弱的光,叠加起来却足以让屋内的陈设清晰地展现在来人眼前。
是膳房。
江怀允微怔,下意识回头望去,投之以询问的眼神。
谢祁心领神会,莞尔道:“没走错,就是这儿。”
江怀允眉心微蹙:“来膳房作什么?”
“自然是给阿允过生辰。”谢祁吹灭灯笼中的烛光,将灯笼放在门外,抬步踏入膳房。
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谢祁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江怀允果然站在原地没有挪步。他扬眉问:“阿允怎么不进来?”
江怀允声无起伏道:“天色已晚,不必折腾——”
他想要离开的意图显露无疑。谢祁神情自若,挑着尾音截断他的话:“一诺千金,阿允答应出手相助还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想毁诺?”
江怀允声调微冷:“这如何算助你。”
“如何不算?”谢祁不慌不忙地反问,他望着江怀允,义正词严道,“如若缺个寿星,怎么称得上是给阿允过生辰?”
顿了下,他软下语气道,“我在摄政王府等了三个时辰才将阿允盼回来,如今离初五只差半个多时辰,阿允忍心让我无功而返?”
【📢作者有话说】
赶着七夕的尾巴给大家发颗糖~

说这话时,谢祁声音极轻,脸上原本挂着的从容笑意,此刻也悉数被期许所取代。他直勾勾地望过来,无端就带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明知道他是装的,可撞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江怀允的思绪还是滞了下。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走进了膳房中。
既来之则安之,江怀允神色自若,没再多言。
谢祁笑逐颜开,侧身一让,笑着示意江怀允落座,自己则将箭袖折至肘间,净手之后,走到灶台前。
江怀允坐在离灶台不远的地方,正能看清他所有的动作。
灶台上置着一个盖了层棉布的木盆,谢祁掀开棉布,从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面团,放在砧板上揉按。
原本软粘的面团在他的揉按之下渐渐成型,用以按压的力道也渐增。
江怀允长至如今,从未踏足过膳房,更别说下厨。
先前他虽知入口的参汤多是由谢祁所做,可在亲眼见到他下厨之前,所谓的“谢祁下厨”不过是一句再飘渺不过的话而已。直到如今,看到他驾轻就熟地游走在灶台前,那句话所描述的场景才真正清晰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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