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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来了(星颐)


这一次,屋里再次变得安静,没人知道韩拾一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韩拾一,我想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向来不通情爱,情感迟钝的神明,五万年来第一次开窍,他显得笨拙又无措。
是的,没人教过他。
养育他,教育他的师父夜浮光,带他修炼,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作为神明要怜悯世人,却从未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师父是何等强大超脱的神明,银沥从未他老人家身上窥见他爱过任何人的痕迹。
或许曾经在悠久岁月里的某一个瞬间,银沥对夜浮光曾产生过某些隐晦的、难以言喻的情愫,但都被夜浮光抛在他从未回头的身后了。
实际上,银沥是不懂爱的。
他是天生的神,不像其他神明经历过人间修炼飞升这一劫,自然就缺少对情感的体悟。
自他出生起,就一直被神界寄予厚望。从小到大,他都以超越师父夜浮光为自己的目标,以师父的为人处世方式标榜自己,他要比夜浮光做得更好,同时他也认为,一个真正强大的神明是不需要情爱的。
不仅如此,在神界,他说所认识的神明几乎没人会为了一些情情爱爱而牵肠挂肚。对于大部分神明来说,情爱不过是乏味生活中的一点调味剂,若是他们听说神界有谁喜结连理,短期内或许会是神界的一桩美谈,但神明的寿命实在太长了,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与一个人相爱呢?很快那些感天动地的姻缘都会成为神界笑谈,没有神明会将自己的爱人当成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大多数都只是短暂的金风玉露罢了。
神明多是薄情人,于是银沥去了人间。流浪人间的日子里,他看到了太多人世间每天都在上演的爱恨情仇纠缠不清的戏码,这让他费解又心烦。
一来以他浅薄的认知,看不懂这些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二来他更是看不明白吗,为何这些凡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却依旧要将有限的时间精力浪费在小情小爱上。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银沥对情爱的理解自然也变淡了,他不再将心思摆在钻研情为何物上,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不需要情根的想法。
可是,尽管他看尽世间五万年,却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凡人动心。
十年前遇到韩拾一的时候,那个阳光通透的少年,每天都跟在自己身后小狗似的摇头摆尾,倾尽所有只为跟随他左右,银沥不是不知道韩拾一在想什么。
看尽世间繁华的他固然是明白的,他甚至比谁都明白。
只是作为神明的他早就将凡心舍弃,将俗世的情感抛诸脑后,他不能,也不可以去接受一个凡人少年的爱意。
再说,彼时的韩拾一披着自己师父夜浮光的皮囊,他对着夜浮光的脸,难免会产生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抵抗——师父是神圣不可侵犯,师父的命令是不可违背。
这是银沥为神的准则,这些戒律清规像是自他出生开始就已经镌刻在他的脑子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跨越过雷池半步。
可是他还是太轻看这个名叫韩拾一的孩子了,韩拾一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如昙花一现的少年,顽强抗争命运的少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别说只是过了十年,哪怕再过一百年,一千年,银沥或许都忘不了他。
是遗憾,是悔恨,是浓浓的想念……不,还有别的,还有从银沥心底里破土而出的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喜欢。
他一定是喜欢韩拾一的,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他的越轨行为。
无妄海底炼丹的日子无比枯燥,银沥会在闲时想一想韩拾一,想一想他身上的香气,想一想他的笑容,还有他做的拿手好菜……银沥原以为,他对韩拾一只如蜻蜓点水般浅淡,谈不上多喜欢,偏偏就在他日复一日的回忆中韩拾一的形象却越发鲜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份喜欢会那么持久,并且会在他每一个想起韩拾一的日子里历久弥新。
其实,当初在无妄海底时,银沥就曾猜测过寒玉的身份,只因是他亲手把韩拾一的魂魄抽出来的,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把寒玉往韩拾一身上想。如此想来,韩拾一那时刚重塑好肉身,从镇魂塔出来立刻匆匆赶来无妄海底,大概也是为了救自己吧……
接下来再次见面就是十年后的幽谷了,他们在幽谷的城中的巷子里偶遇的小黑犬,正是韩拾一的化身。银沥在过廊山被困死路时,小黑犬也碰巧在那里出现。事实上没有那么多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如果银沥没猜错,当时是韩拾一特意进来死路救他的。韩拾一将死路的结界踩碎,然后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他怀里,表面上是银沥带小黑犬走出过廊山,实际上韩拾一带他走出过廊山,连最后一关都省去了,直接带他走到了终点。
当时没有法力的银沥感知不到小黑犬的法力,他从死路后出来确实开始怀疑这条小黑犬,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灭掉死路的结界,甚至还能轻轻松松地将他带出幽谷的过廊山,除了幽谷鬼神韩玦,应该不会有别人。
后来是在心魔的梦魇中,他听到了韩拾一呼唤他的名字,这个时候他终于开始觉得奇怪,就连他和钱坤都寻不到的韩拾一,为何突然精准地出现在过廊山?
再后来就是在花船上,有供他洗澡的浴缸,和两只会伺候人的纸鬼。银沥素来爱干净,战斗过后他习惯泡澡来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那些在他深陷困境时出现的人,全都是韩拾一。
到底韩拾一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呢?
银沥思前想后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时隔十年,十年前那个总是追在自己身后的说喜欢他爱他的男孩,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过了许久,银沥都没再敲响面前这扇门,他开始明白有些事情急不来,尤其是他们二人这种糟糕的关系,更是勉强不来的。
日落西山,星辰初上,山顶的风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凉快一些。银沥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的星空,心想韩拾一这个山顶的房子搭得真妙,日可卧看草长莺飞,夜可仰观斗转星移,他依旧是那个会在平凡日子中为自己寻找生趣的韩拾一,哪怕十年过去,也不曾改变。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这扇门还是没有打开。
门前有一个台阶,银沥不再站着,而是屈膝坐了下来,背靠在门前,他的话语不再焦急,而是缓缓道来。
“其实以前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记住你那么久,本来……本来我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神,以前只顾着游戏人间,从未对谁产生过感情。”
“我以前有想过会不会是合欢契的作用还未消散?但我后来又想,绝无这种可能,因为神契在你死去的那天就已经失效了,未完成履约的神契全都反噬到了我身上……这也是我非常确定你已经走了的主要原因,很可笑是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已经死了。”
“所以很肯定我对你的感情,与神契无关。都是因为你,是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喜欢,很多很多的爱,你竭尽所能,把自己能给我的都给我了……”
“傻啊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真希望你能自私一点,不要那么傻。”
“有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了……”
“韩拾一,喜欢我,值得吗?”
银沥垂着头盯着地面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随后又自嘲般摇了摇头。
“不管你还想不想见我,我都想告诉你,亲口告诉你我的想法。”
他仰起头颅,望向漫天星空,银色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中泛起一层薄雾似的光晕。他的目光飘向天空,心也在浮浮沉沉,如同失落的孤舟找不到靠岸的灯。
但因沥也不再在意自己今天能否得到韩拾一的回应,他已经骄傲了五万年了,在韩拾一这里碰一碰壁也是应该的。
神明活一辈子也不会总是顺风顺水。
“我能想到的我都说了。”沉默了一会儿,银沥又继续自言自语:“韩拾一,我承认了,我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你……这个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吱呀——
一声沉闷的门响,从身后传来。
门开了。
韩拾一身上披着月光,在银沥头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银沥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没有动,正好对上他俯身而来的灼灼目光。
炽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覆盖在银沥的薄唇之上,轻轻的,不带任何非分之想。
但足够让人无法拒绝。
星月辉映之下,韩拾一捧起银沥的脸,沉声说了句:“值得。”
银沥怔怔地仰头看他,像是第一天看见这张脸似的看了许久许久,他刚想开口说一句什么话,韩拾一的吻又再一次向他袭来。
这次的吻来势汹汹,不再如同刚才那样浅尝辄止。
有一瞬间,韩拾一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为了驱散脑海中的臆想,他只好用力这样那样,又这样那样。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欲望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变得冲动起来,吻得比之前更专注更动情,不再给银沥任何反抗逃脱的机会。
“等等——喘口气——”
……木门板发出阵阵哐哐的声响。
“银沥哥,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就算你现在想反悔,我也不会让你逃的……”韩拾一的鼻尖抵到银沥的唇边。
银沥的手有些冰凉,他捧起韩拾一的脸认真说:“不反悔,我说真的。”
“银沥哥……”韩拾一身躯一僵,抿着唇看着面前双目泛红的银沥哥,有种不真实感,“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的意识似乎还是有些浑浊不清,胡乱地拿起银沥的手掌敷在脸上,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降温。
风动,那扇门板剧烈地与墙壁碰撞,发出沉闷的哐哐声。
风越来越大,门板撞击墙壁的声音也越发频繁。
四下无人的旷野山顶,星空之下,小小的木屋门前,银沥的双手无处可放。
他的皮肤天生冷白,指骨上很快就泛起一层薄薄的血色。
“等一下!韩拾一……不……别……停下来!”他仰着头,眼角泛泪,就连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如此委屈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他平日里会发出的。
“好。”韩拾一嘴上是这么说,但却另有他法继续折磨他。
“之前在海底你也让我停下来。”
“那你……”
“没停。”
“在很多事情上我都可以为了你让步,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韩拾一的目光猩红,眼中写满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你——”未说出口的话再次被人堵住,银沥知道他已无路可退。
凉风吹拂过山岗,门前的草地上,韩拾一紧紧抱着他,窝在他的肩窝喃喃地说:“是真的,银沥哥你是真的……”
“是真的,是我。”银沥替他擦去前额的汗水。
这一次,银沥很清醒,他知道,并甘之如饴地接受。
月华如水,黑的白的衣衫不知何时散落在花丛中,已然分不清谁和谁的。
与此同时,幽谷的城中,相宁正跟在钱坤身后停停走走,顺便掏腰包帮他付钱。
钱坤捧着一碗鲜红的野樱桃,随手丢了几个进嘴里咀嚼,刚咬一口他的眉头就皱成一个倒川字,赶紧全吐了出来。
“这怎么能叫樱桃啊!酸死了!”钱坤满嘴酸味,骂了几句幽谷的鬼不厚道,转头问相宁:“对了相宁,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得去找韩拾一叙旧啊!”
说完,他就转身往反方向走,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韩拾一在哪。
“现在不是时候。”相宁一把拽住钱坤的领口看,将人拖拽了回来。
钱坤不明所以,死死盯着相宁:“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你们俩该不会又背着我达成了什么神秘协议吧?我告诉你我可不同意啊!我也要知道你们的秘密!”
相宁被他这种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只好将身后的兜帽戴了上头,遮住他半张脸:“现在他们正忙着,不要去。”
“他们俩能忙什么?”
一直跟在钱坤身后的相宁突然往前走快了几步,不知道钱坤有没有发现,相宁一向静如一潭死水的脸此刻竟然有点泛红:“知道得太仔细对你不好。”
“啊?”钱坤杵在原地,指了指自己,“能对我多不好?喂相宁,你别走啊,等等我!”

远在九霄云外的神界,重启旷术结界的红尘阁内,涵月君独自伫立在在命墙前,惊讶得根本挪不动步子。
相比起震惊,她更多的是恐惧,因为眼前这堵命墙与她曾经带银沥见过的命墙已经完全不同了。
原本那堵恢弘浩荡的,关系着人间无数人生死轮回红色命墙,在此之前已经维持了将近五万年的稳定。可以说,自命墙出现以来,它便一直是这种状态,尽管偶尔命墙会如同海浪般涌动荡漾,但从未崩塌过。
但今天,所有人的命盘散发出耀眼红光,像是要挣脱命墙的桎梏似的,一粒一粒地从墙上斑驳脱落,这片亘古不变的红色巨墙开始呈小面积的土崩瓦解。
无数看不见名字的命盘在空中飘忽不定,回不去那命墙里,又落不到地上,只能如同尘埃一样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漂浮。
尤记起五万年前,夜浮光抱着银沥回到神界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向几位上神公布他已成功复刻远古神器长生渡的那天。当时涵月初升上神,有幸见证了这一幕。
传闻,原本命盘的存放地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冥界和人间的交界处。但后来发生了一件让神界震荡的大事,远古神祗几乎在短期内消失殆尽,命盘自那之后便散落在三界的各地。
凡人活一世,死后进入阴阳路,过忘川洗涤前世的记忆,再进入轮回路。每一世轮回的命运都会被刻录、封存在他的命盘中。绝大多数人轮回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前生,但如果开启命盘,便能重新窥见自己的所有前世今生。
自那次事件之后,凡人轮回的秩序进入了数万年的一段混乱期。
那段时间,妖魔鬼怪祸乱世间,不断出现非正常的大范围死亡,屠城、战乱、自相残杀等等原因,导致许多国家、城镇走向灭亡,那些死去的灵魂找不到正确进入轮回的路途,人界积累的怨气也就越来越多,酿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阴魂不散的尸场,亡魂哀鸿遍野却终究不入轮回,不得超生。
彼时作为神尊的夜浮光,独自一人离开了神界,开始了满世界寻找失落的神器长生渡的漫长旅途。
所幸的是,尽管他最后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长生渡,却带回了一个长生渡复制品。那是他自行修炼得出的神器,虽然不如失落的远古神器长生渡那般神通广大,但足矣维持三界的稳定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此之前,红尘阁仅仅是一个用来炼丹的圣地,但夜浮光掐算了方位,最后选定了命墙坐落于红尘阁的正北方。
夜浮光利用长生渡引渡回人间的所有生灵的命盘,并将这些无数的命盘全数收归神界掌管,自此,命墙成立。
无人得见长生渡的本相,却又人人都能感觉到长生渡的存在。
当时在场的上神屈指可数,上神们意识到长生渡重现世间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所有人都当场立下契约,绝不对外透露长生渡的存在。
很显然,涵月后来失约了。
再说到当时在场的另外几位上神,结局都不太好,他们或是消弭,或是落入凡尘,或是被封印,又或是不问世事……全都相继离开了神界。
后来的几万年,灿烂一时的神界逐渐凋零,夜浮光带着唯一的徒弟银沥回到避世阁,涵月则搬进了红尘阁开启了她的修行。
很多时候命墙不需要有人看管,夜浮光也只是偶尔进去看看,因长生渡的强大制衡能力,三界又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定。
八百多年前,夜浮光在神墓自毁神魂之前,曾经用魂识对涵月传来最后一句话:“若是你日后想忏悔又找不到去处,可替我继续守一守命墙。”
自那之后,涵月便向弥胥请命,继续回到红尘阁中守着这堵命墙,同时忏悔她违背的契约。
她合上双眼感应这些漂浮着的命盘的流向,半晌骤然睁眼。
“那个孩子……韩拾一的命盘……怎么消失不见了?”明明不久前银沥才来这里看过韩拾一的命盘,现在这个孩子的命盘却始终了!
命墙保存着所有凡人的命盘,以及有可能转世轮回的亡魂的命盘,只有一类人的命盘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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