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义理所当然地点头,振振有词道:“每个人的身材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全都塞进几个尺码里?但我也买过通货,只是回来要让他们帮我改到合适的尺寸再穿。”
林不琢恍然一瞬,差点忘了自己眼前的可是位真少爷,不能因为他平时也跟大家一起吃饭喝水,就无视了他骨子里的那些富人属性。
莫知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正好,他们应该刚落地,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私人停机坪处便落下了一架湾流。
林不琢呆滞了片刻后倏然扭头:“莫知义!合着你们家连裁缝也坐私人飞机啊!”
“嗯,他们自己有飞机。因为Rossi说为了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所以他和Bianchi需要私人场所ml,这才买了私人飞机出行的。”
林不琢感觉自己的额角有些抽痛:“我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两位了。”—
“肉粉色的不多选几件吗?特别衬您。”
原先的林不琢以为裁缝就是裁缝,谁知裁缝是一个团队的代名词。
里面的两位主设计师Rossi和Bianchi是一对来自意大利的夫夫,说英语还带着浓厚的弹舌味道,因此这次他们特意带了一名翻译过来,只是...莫知义一个没看住,就发现那位打扮得油光水滑的翻译又凑近了林不琢的耳边。
他不顾身上的定位针走了过去,直接用意大利语道:“我来帮他翻译就好,你可以先去喝茶了。”
平心而论,他的意大利语说得不算无比地道,却也足够交流。
毕竟与玛丽苏小说不同的是,掌握了多门外语的人几乎不可能做到任何一门语言似母语那般,因为在多重语言体系的冲击下,他们早就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的语调,因此无论说哪门语言,音调也不会差很大。
一旁的设计师跟了上去,摇着头拉正莫知义:“好了,别着急,这个针扎下去还是很疼的。”
谁知另一旁正在人台上整理布料的另一位设计师直白地打趣道:“噢亲爱的,你可别拦着他,针扎身上的疼可比不过他心上的呢。”
说罢俩人便低低地笑开了。
屋内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能听懂些意大利语,唯有林不琢一人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拍了下身边翻译的手:“他们在笑什么?”
翻译正准备回答,突然感觉脊背一凉,抬头便对上了莫知义的死亡凝视。
于是他立刻怂怂地答道:“我想这由莫先生来翻译会比较准确,抱歉林先生,我先下去了。”
林不琢不明所以地看向对方那堪称“落荒而逃”的姿态,以及哈哈大笑的设计师们。
下一秒,莫知义就拉住他的手,有些委屈道:“陶陶,他们俩欺负我。”
林不琢确实听不懂意大利语,但这并不代表他眼睛是摆设,结合屋内的氛围以及设计师们调侃的笑容,他在瞬间也清楚了七八分。
“那等会儿欺负回来,你让Peter给他们准备折断的意大利面。”林不琢挠挠莫知义的掌心后得意地朝他挑眉。
好似在说你看我这个方法不错吧。
莫知义忍不住吻了过去,声音沙哑道:“可爱的陶陶,我的小蛋糕。”
Rossi和Bianchi看着身披布料、插着定位针却还是相拥接吻的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果然爱情是加热暖炉,能融化冰冷,让人不自觉地柔软下去。
“好了,两位爱情鸟,现在先来选选你们要穿的衣服颜色吧,再亲下去的话我们今天就要熬夜赶工咯。”—
“该说不说,这订婚宴办得排面还不小嘛,能在华平饭店租个厅,看来也算是下血本了。”
希曼望着Ling监视器内的画面说道。
“选在华平饭店也算是面子大于一切了,毕竟这个价格很多年轻人都会选在庄园办户外的了。”Ling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而华平饭店设施虽不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只是宴会厅属实难借,这也算是变相彰显林家的实力了。”
希曼冷哼一声:“租个宴会厅就能有实力了?什么垃圾玩意。”
Ling安慰道:“好了好了,要不是在华平饭店,咱们还得腾出人手去安设备,现在好了,都是自家的,随便用。”
希曼正准备说话,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身侍应生制服的景天裁带着程灿灿和Cratos走了进来。
“我们换好衣服了Ling。”景天裁冲Ling举手,后者立马示意对方站到一旁等人高的机器中。
“你别说天裁,你这个样子跟那些高知又讨厌的侍应生还真像。”希曼走到跟前欣赏了一番。
而景天裁向来具备人类一大难得美德——听不出好赖话,他摆弄了衣服里面藏着的镜头:“所以我是侍应生领班,他们俩是普通的。”
希曼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努力点头:“对对对,你这么像肯定没问题。”
就在此时,一直看向屏幕的程灿灿突然传来惊呼:“哎!不琢他们出来了!”
霎那间五个脑袋聚集在屏幕前。
也不知是谁骂了句脏话,而后赞叹道:“草他妈的,这两人看起来,可真配啊。”
【作者有话说】
莫知义将请柬递了过去后,立刻扭头担忧地看向神色紧绷的林不琢。
林不琢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气:“还好,面具有些闷。”
为了完成更好的伪装,两人都带了层仿真皮面具,在原有五官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变。
“林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莫知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侍应生提高了八个度的问好声音给打断了。
林不琢强忍着应声的冲动,在心里默念着:我叫陈莱立,Ryley。我叫陈莱立,Ryley。我叫陈莱立,Ryley。
莫知义高傲地点点头,刚准备挽着林不琢走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迎了上来。
“是林杰登先生吗?欢迎欢迎,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刻意升高的语调以表达热情,谄媚而不自知的态度,以及夸张的神态。
几乎是这个声音传来的第一秒林不琢就攥紧了莫知义的手。
莫知义一边安抚地刮了刮林不琢的掌心,一边镇定自若地应酬:“林先生恭喜。”
林甲今天特意穿了一件中式的改良款西装,只是裁缝的手艺并不精湛,乍一看还能称得上一句中西结合,细看便只能用不伦不类来形容。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显然是助理和今日订婚宴的主角——程学君。
与林甲不同的是,程学君穿了身无比考究的婚宴西服,与大多数新郎会选择的实用西装三件套比,他显然用心得多。
他穿了一袭上白下黑的BlackTie,根据袖口处的暗纹,懂行的人便能立马认出这也是名家出品的塔士多。与纯黑的相比,这样的颜色搭配显然更适用于订婚宴的场合,毕竟婚礼重要的是礼,而订婚宴重要的宴。
程学君本人身高腿长,完美地撑起了西装不说,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冲散了上白下黑的休闲,显得无比雅致。只是...莫知义挑眉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穿的一袭纯黑色BlackTie,神色难辨。
林甲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却不知莫知义突如其来的不高兴起源于何处,他侧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喂,你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程学君没有回答,而是大方地上前两步走到了莫知义面前:“林先生,欢迎您光临我的订婚宴。因为今天的场合比较放松,所以我也没在请柬上添着装要求,实在抱歉。”
林甲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随声附和。
而站在一旁的林不琢却是瞬间明白了这场交锋的用意。
这个宾客厅的场子很大,保守估计邀请了两百多号人。
而在举办这种宾客数量的宴会时,主人家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视程度,往往会选择WhiteTie,并且在请柬中附上着装要求,让宾客穿BlackTie。
而林家并没有这么做,就出现了双BlackTie相撞的局面,在一般场合来说倒是还好,可是放在莫知义这种打小在各式精英礼仪中泡大的人眼里,第一次见面的宾客在订婚宴上选择了和新人同等级的着装礼仪,这是主人家绝对的失礼。
程学君也明白症结所在,因此在第一时间出来做了解释。
只是莫知义一直没吭声,在场的气氛瞬间僵住了。
“好啦,”林不琢柔和地碰了碰莫知义的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了Jayden。”
他一说话,对面几人的目光立刻汇集了过来。
林甲讨好道:“这就是林先生的新婚妻子吧,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很平常的一句夸赞词,却让莫知义皱紧了眉头。
“林甲先生,请您不要这么评价我的妻子。”
他的语气很冲,让林甲更加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怪他,他平日中接触的圈层,无非是以美貌和贤惠程度来夸奖对方的妻子,他从未有机会向上看一看,因此也不清楚这样的夸奖到底有多冒犯。
“你好,我叫陈莱立,Ryley。”林不琢强忍着恶心,温柔地笑着冲对方打招呼。
而在他勾唇的瞬间,程学君的眼中便闪过如同电闪雷鸣般得惊诧,他失控地紧盯着林不琢的脸,直到莫知义挡在了他身前。
“程先生恭喜,先失陪了。”
说完,莫知义便拉着林不琢的手跃过众人走了进去。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林甲和助理以及失神的程学君。
“妈的,拽个屁啊。”林甲低声咒骂道,“洋鬼子的破规矩就是特么得多,一个小辈动不动就掉脸子,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教——”
“爸,”程学君突然出声打断了林甲,“我觉得林先生夫妇不是很好对付,他们对规矩的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要不然您先歇歇,我去探探他们?”
这话听起来是问句,实则以句号结尾。
林甲咬牙:“行,你去吧。”
程学君点点头后穿过了烫金色的迎宾牌和精美的花墙,林甲望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恶童,我、火山和小孩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
景天裁蹲下身借着系鞋带的功夫汇报道。
Ling看了眼三个点:“好的,跟在目标附近,继续待命。”
“是!”
莫知义点了点耳蜗处的通讯设备,蹲下身去与坐在椅子上的林不琢视线平齐:“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呢?准备好了吗?”
林不琢没有着急回答,他仔细扫视过宴会厅的每一寸。
整齐摆放的圆桌,每张上面都铺着雪白的桌布,还镶嵌了新人首字母的烫金描边,厅的中央摆放着精致的花墙和烛台,以白、粉玫瑰为主,配合着烛台营造出浪漫的氛围。
旋转楼梯处挂着长长的纱幔,随着旁边刻意放置的小型鼓风器轻轻摆动,搭配上面挂着的水晶,显得无比梦幻,让人有种一探究竟、想知道等会儿楼梯上会走下来怎么精致人儿的欲望。
交响乐队显然不是什么凑数的音乐学院大学生,林不琢已然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也称得上是国内一线的首席了。
每一个角落,场馆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无声地倾吐着主人家的用心和新人的甜蜜。
他倏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涨得厉害。
“Babe,能帮我拿杯香槟过来吗?”
莫知义闻声环顾四周,却没见到端着香槟走动的侍应生。
他犹豫了片刻后叮嘱道:“我去拿,你先在这儿坐着,有事立刻喊我。”
他不放心地蹭了蹭林不琢微冷的脸颊,而后大步转身离去。
正当林不琢准备长舒一口气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林太,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林不琢顶着僵硬转头,对上程学君深如沉潭的眼眸:“嗯,有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噢这该死的着装礼仪让我回忆起了之前尴尬的Formal Party...睡醒捉虫!
第81章 老公帮你
“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配备了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您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马上通知他们过来。”
程学君拿出了一副无可挑剔的主人家姿态,彬彬有礼、谦逊热情,可他眼中深深的情绪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林不琢倏然一笑,站起身来:“既然程先生称呼我一声林太,就应该知道在我先生不在场时,擅自接近是一种不怎么礼貌的行为呢。”
他圆滚滚的眼睛好似被提线拉起了眼尾,其中蕴含着说不清的打趣调笑傲慢甚至是妩媚。
程学君并没有被如此直白的职责给困住:“我只是救人心切,害怕宾客不尽兴罢了。 ”
林不琢挑眉:“您但凡把救人心切换成求人心切我都会赞您一句坦荡真诚呢。”
程学君被噎住,自嘲一笑:“看来资料上说得不尽然,林太分明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
林不琢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更加自信地扬起了下巴:“区区几张纸,何来把人说透的道理。程先生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想必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程学君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腮帮子处的软肉,才堪堪让自己保持住面上的冷静:“林太,或许您以前——”
“程总!”
程学君刚开了个头,不远处就传来了他的助理的呼唤声。
助理先是抱歉地冲林不琢笑笑,而后小声对程学君道:“要去准备了。”
程学君抬眸,定定地望向林不琢:“实在抱歉林太,我这边还有事,先失陪了,我们稍后——”
“你快去吧。”林不琢并未给他说出再聊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程学君的眼眸中盈满了深意在不期然间露出了一抹脆弱和受伤,林不琢权当没看见般先一步错开了目光。
程学君刚走,端着香槟的莫知义便走了过来。
林不琢接过香槟,状似不在意地问道:“你刚刚怎么没过来?”
莫知义耸肩:“不在他人交谈时贸然到场。”
林不琢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心里却无端端地不舒服了起来。
正当他有些气闷地想要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时,莫知义却突然搂住了他。
他柔软的嘴唇蹭过林不琢的耳朵:“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他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立马过来推他一把,我才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谁都不能动你。”
也不知是被莫知义呼出的温热气息吹得,还是旁的其他原因,林不琢的脸倏然红了大半,他不自在地偏头:“你靠太近了,难受。”莫知义一愣。
好嘛,不说公共场合这样做不好,也不骂他害不害臊,偏偏说靠得太近了。
按照他对林不琢口是心非程度的理解...他捏过林不琢的下巴,直接地亲了一口、两口、三口...到最后分开时,林不琢的脸已经从微红变成了酡红,甚至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莫知义心念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唯有刚刚阶梯处的被保留了下来。
林不琢正好趁机推开了对方,故作镇定地一抹如同涂了口红的嘴唇:“别闹了,正事开始了。”
从入场开始,无论是细心与否的人都能注意到场景布置的用心,在灯光暗下来后的,缓缓落下的花瓣与不知何时推出来的花墙交相呼应,构造出了美丽至极的粉色花海。
而且主人家并未选用方便造型的假花,从花墙上的含苞欲滴再到在场馆里弥漫开来的香气,都能说明选用了极高品质的玫瑰鲜花。
看见此景,在场的Omega夫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或羡慕或惊艳的神情,而Alpha们却隐晦地对了个眼色。
谁都知道林家这一脉全都仰仗林甲一人,而林甲这人虽然风评不错,听讲也加十分帮衬家里。可从他今天出席的重视程度,再到这场只是订婚宴而已的排场和花销...众人心里大概有了数:果然那个传闻是真的,听讲林甲自中年丧妻丧子后就一直没打算再娶,只是偌大的家业总归需要人继承,所以他便看重了自己大姐家收养的孩子,也是他名义上的侄子来做继承人。
林不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自己天生便对所谓浪漫爱情过敏那般。
伴随着现场交响的奏乐,那旋转楼梯处挂着长长的纱幔被飞过来的几只蝴蝶牵引着拉开了帷幕。
今日的另一位主人公,程学君的订婚对象终于似长发公主般从高高的阁楼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梳着一头栗色的小卷毛,耳骨处十分别出心裁地挂上了一枚中间镶嵌着巨大蓝宝石旁边则更加奢侈地用珍珠做点缀的耳夹,那如深海般汪洋的蓝与他一袭纯白的西装无比相配。
而比起那珍珠蓝宝石,更加吸睛地是他脖颈间的项链。
懂行的人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属于四十年前佳士得春拍的压轴宝物,以天价成交的Cartier Tutti Frutti项链。也是被众多珠宝商和拍卖家们戏称为水果锦囊的源起印度王室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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