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琢这回倒是没再霸着电话,他干脆了当地将手机推了过去,神态中透着一股:我就是这样,你可别想给我戴高帽子打马虎眼,把这事给糊弄过去的意味。
莫知义无端觉得他这副看似刚强实则像警惕护食小动物的举措特别可爱,他清了清嗓子说:“爸爸,是我。”
“莫知义!”漱恒咬牙切齿,“你找了个什么样的Omega,对你的爸爸这么没有礼貌,一点也不尊重人,张口闭口就会怼人,他是属炮仗的吗?!”
“没有爸爸,不琢属兔。”
漱恒被他这看似认真的回答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好...好好好,莫知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牛逼坏了,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叫板了对不对?”
“爸爸,”莫知义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成年好久了,爸爸。”
“我是我,您是您,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但我们不需要成为彼此的工具和容器。我不是您投射不满不甘的容器,我也不是您证明什么的工具。”
“您想要证明自己是个优秀、有远见卓识的人,您应该自己做点什么,而不是让别人透过我这个反射玻璃了解什么。”
“也就是说,当那些欺辱您的人夸奖‘你的儿子真争气’时,他们想的可不是您作为一个父亲有多优秀,因为他们只会在背后吐槽‘瞧那个下等人,肚子倒是争气,走了狗屎运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莫知义微微仰头,放轻了声音:“爸爸,真正的忌惮和认可都是无法通过血缘遗传的。”
漱恒哑然地长大了嘴巴,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遭雷击般什么都说不出了。
而莫知义也没想听他的答复:“爸爸,这个话题真的太沉重了,我也有些累了,先挂断了,祝您拥有美丽的一天。”
他按下挂断键后,侧过脸去,却惊讶地发现了林不琢亮晶晶的双眸。
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已经扑了过来,使劲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林不琢的眼神明亮:“你刚刚好帅啊,男朋友。”
莫知义停顿了两三秒后,更用力地将林不琢抱紧:“陶陶,还好你在...哦不对,应该是,谢谢你在。”—
在夜晚审讯时接到自己Alpha爸爸莫明荣的电话也不出莫知义的意料。
他冲正在聚精会神地记录审讯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后便走出了警局。
海市温润的春天已然过去,在过渡到惊人的高温前,温吞的梅雨季悄然到来。
雨点不大,但伴随着闷热潮湿压来,显得十分恼人。
莫知义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启动了安全模式。
一番动作下来已是耗时不少,所以等他接通电话时,果不其然迎接他的就是莫明荣的怒火。
“莫知义,你爸爸在哭。Mary说自从他给你打过电话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在哭,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的人物,莫明荣的怒气从不会像高涨的烈焰那般瞬间袭来,他更像是绵延不绝的山火,看一眼,便令人生畏。
莫知义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父亲,漱恒是你的妻子。”
莫明荣显然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个答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至亲夫妻,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无论是你们当中的谁,都不应该再把人生重点放在我的身上了。”
林不琢不在,又是在自己从小无比仰望信赖的父亲面前,莫知义褪去了那些从容淡定,语气中满是孩童般的委屈。
“您为什么永远都想着牺牲一方来取悦另一方呢?您总说是我惹爸爸生气,让我向他道歉。您这么聪明,难道一次都没想过这种畸形的关系根本不是我造成的吗?就算要道歉,轮八百个人也不应该到我吧!”
莫知义的委屈变成了低声的咆哮:“我想要跟谁结婚、我喜欢谁、我想要接手什么案子做出什么抉择是我的事!我可以听从建议,但我绝对、绝对不可能接受命令!”
莫明荣沉默片刻后低低唤了一声:“知义。”
莫知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所以请您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了。爸爸不高兴的症结不在我,我不想再被责怪了。”
莫明荣的呼吸声重了几分,父子俩陷入了诡吊的沉默。
过了许久还是莫明荣先开了口:“你的男朋友,你很爱他对吗?”
莫知义失笑:“不爱他我为什么还要让他做我的男朋友啊?”
莫明荣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也对,是我脑子卡住了。”
“那等你处理好这些事就带他回来吧。”
莫知义一怔:“回来?您是说回家吗?”
莫明荣的语调轻松:“当然了。你是我的儿子,自然这方面也随我,认准了一个人就是要过一辈子的,难道不是吗?”
莫知义有些语塞,他显然没有料到事情的转机会这么快到来。
“我...我还没有问他。”
“噢?那你自己掌握进度,至于我这边,也是时候该筹备起来了。咱们家大人多,早早准备总是有备无患的。”
莫知义不自觉地感觉太阳穴的酸胀转移到了鼻腔,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了一句:“谢谢爸。”
【作者有话说】
按理说家这里进展不该这么快的,但我想加速进度了。黏黏糊糊的完了就到咱们的剧情咯!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海星,笔芯~
除去接电话的莫知义,在场所有人的重点全都集中在了审讯室内。
与齐正国进入时带着警摄意味的灯光不同,Ling让人往里面填了好几盏暖光落地灯,此刻的屋内竟有了几分温馨小家的味道。
靖枝縢始终冷眼旁观,在最后一名警员离开审讯室并且关上门时,他突然冷笑一声,无比讽刺地看向刚拉开椅子的Ling:“怎么?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你们的手段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Ling皱了皱眉头,却也只是片刻,她耸耸肩膀:“嗯?I am sorry.”
这下换靖枝縢愣住了:“你对不起个毛线啊?”
他不耐烦地锤了下桌子,恼火地嚷嚷道及:“齐正国!齐正国!你找个洋鬼子来装什么装?你他妈给老子出来!老子不跟ABC说话。”
Ling闻言非但没生气,还扑哧一下乐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国的嘛,我的我的,好长时间没如此直接地感受过国语版的阴阳怪气了,一时没切换过来。”
Ling的心情看上去没有半分收到影响,她从自己的桌子上端了个带托的骨瓷咖啡杯放到了靖枝縢面前:“拿铁,我自己做得。杯子是Wedgewood的限量版,你要是打了的话,我发誓会立刻用碎片割断你的喉咙。”
她没有用多么威慑的语气来说话,平淡的更像是在谈论天气,只是这番话成功地让靖枝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靖枝縢默默地牛饮了一整杯,半响过后,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你没往里面下毒吧?或者是下了什么奇怪的招供药剂。”
Ling满脸惊讶地看向他及:“你居然这么下流地肆意揣测给你咖啡喝的人?靖枝縢,你这样的话会让我感觉你是个Son of Bit*h!”
靖枝縢无所谓地笑笑:“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看来你不止是个ABC,还是个怪咖啊。”
“怪咖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也是一个抛弃了自己刚满月的孩子回归职场的母亲罢了。”
果不其然,在“抛弃”两个字一说出时,靖枝縢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与讥讽,瞳孔黑了几分,专注得吓人。
Ling似乎也猜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是拨云组的技术员,也是负责大后方安定的人,按理来说我与所谓前线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呵,那你为什么要来?”
Ling坦然道:“因为我想观察一下从小被抛弃的孩子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早日存好足够的养老基金。”
靖枝縢冷嘲热讽道:“这位小姐,我不管你还有这扇单面玻璃后面站着的人打着什么奇怪的算盘,但倘若你们想通过羞辱我来让我招供,呵,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小瞧你?”Ling疑惑地挑眉,“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此时此刻屁股坐着的这张椅子,安装了我们EOS最新型尖端的科技,可以在不触碰你的脉搏、不佩戴任何器械的状况下精准测量你的心率、情绪等等身体数值,哦对了,它甚至连你是想上小号还是大号都能检测出来。”
靖枝縢满脸古怪中带着些难以置信:“你们特么是神经病?检测别人上厕所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Ling欣然承认:“当然!譬如说之前我们曾处理过一起失窃案,偷盗者已经锁定无奈他油盐不进死活不着,于是我们通过椅子发现他一直在憋尿,于是我们会长当机立断地告诉他,要是他不说的话,就立马全球直播审讯室的实况,而且在他耳边放一百个音响同时对他吹口哨,让全世界人民都能实时看见一个成年人是如何pee的。”
靖枝縢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所以你们现在也想要这么对我?要是我不肯交代的话,也玩全球直播那个套路?”
Ling摇摇头:“那倒不会,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你,靖枝縢其实是个道德感微弱的人类,道德感微弱也就意味着羞耻感低下,全球直播对你起不到那么明显的作用。”
Ling停顿了一下,还没等靖枝縢喘口气,她便继续道:“可好用的手段历来都是换汤不换药嘛,你既然对于在世界人民面前出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不代表你在其他人面前出丑也不会有。”
靖枝縢脑中的警铃在瞬间拉响:“你什么意思?!”
Ling吹了一口自己的指甲:“我确实没往那杯咖啡里加什么毒药和迷魂剂,可我加了一个恶搞人的好东西,”她红唇清抿,“利尿剂。”
“你的弟弟妹妹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倘若在此时我们给他们展示一个崇拜已久的哥哥失-禁的视频,并且告知他们你研究的药剂就是换了个包装的毒品,而服用者会像每个瘾君子那样出现大小便失禁、幻听、癫痫的行为,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吓到呀?”
靖枝縢的眼眶在瞬间烧红了:“臭表子,你敢!”
Ling摊手:“不止呢。关于你的生父,也是你们这个小组织生物研究部门的领头羊的消息我们也知道了,你一直这么努力想要实现突破,在某种意义上不也是想像曾经抛弃你的人证明自己很牛逼,当初是他鼠目寸光了吗?你说要是这个视频也发——”
“混蛋!你这个混蛋!!”靖枝縢愤怒地扫过桌上的东西,暴戾地露出獠牙恨不得立刻咬碎眼前人。
Ling看着掉在地上的瓷杯:“喂,我是不是说过了,要是你把我的杯子打碎的话,我会用碎片隔开你的喉咙的。”
靖枝縢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后缩着身体:“你...你别过来...我是...我是证人,你不能...”
Ling充耳不闻地蹲在地上,似乎在挑选趁手的瓷片,而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了。
靖枝縢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那般愣了好几秒后大喊:“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景天裁对着Ling使了个无语的眼色,大概意思是:戏别演过头了,差不多得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景天裁突然拉住了Ling的手臂,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Ling,会长说你的古董杯,他给你报销。”—
“林甲身上的问题肯定不小,”希曼总算是单独见到了莫知义,这话在她肚子里都快憋出问题来了,“我这次去算不上打草惊蛇,但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想要再接触他的话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了。”
莫知义默认,扭头冲子母室里唤了一声:“陶陶,林甲的事,出来听。”
希曼一口老血闷在胸口险些没喘上来气。
她压低了嗓音:“你疯了!让他来听这合适吗?!”
莫知义浅浅扫她一眼:“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
得,一口老血直接哽住了。
林不琢从屋内扔了把梳子给莫知义,后者无比驾轻就熟地示意他坐下,然后用那柄檀香梳轻柔地梳开金色的长发。
希曼:“.......”
活久见般无语。
见希曼沉默,莫知义还十分好心地cue了一下对方:“希曼你接着说。”
希曼索性一咬牙,似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彻底:“根据我们的推断,他在Harvest里顶多算个边缘人物,类三等会员,无论是从消息的灵敏度亦或者是话语权上,他估计连董添都比不上。”
“这种不上不下的人很难入手,特别是在我们已经见过一次的前提下。”
林不琢本来似猫咪被顺毛般因为舒服眯起的眉眼瞬间立了起来。
“见过一次?什么时候?他说了什么?”
在莫知义的默许下,希曼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编了个理由做了次上门探访,正巧碰上他不在家,是帮佣阿姨接待的我们。她带着我们去了一间照片房,据说是林甲的得意之作,但凡上门参观的人都会被他领去那里。”
林不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希曼深吸一口气:“那里面挂着他已故妻子的照片,从年少到去世,全部都有。我刚做好实景收集,他就回来了。怕露出破绽,短暂寒暄了两句我们就走了。”
“实景收集?”林不琢的注意力瞬间集中了过去,“你拍下了那间房的照片对吗?”
希曼点头:“不仅是照片,实景收集的数据传回后可以在电脑中自动构建3D立体模型,屋内的一切都会立体地呈现。”
“那我——”
“陶陶。”
莫知义打断了林不琢急切的询问,他捏了捏对方的手;“等下我陪你一起看。”
林不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强装着淡定:“抱歉,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你能继续吗?”
“我考察了一下这位林甲先生可能出席的互动,果然让我找到了一个蛮合适的场合。”
希曼打开折叠屏。
“林甲有一个侄子叫程学君,是他大姐收养的孩子。三天后他侄子要跟他的私生子步期订婚,我们可以想办法弄张邀请函。”
“你刚说,程学君是吗?”
林不琢的声音飘忽,似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对,程学君。”希曼怕他认错,直接调出了那人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林不琢的眼神狠狠一闪,记忆中温柔斯文的大哥哥长大成人了,那双曾经无论他犯了什么错,都会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说:“小鱼,没关系的”的大男孩长大后原来会是这个样子啊。
林不琢倏然感觉自己的喉管胸腔被人塞满了苦涩无比的黄连。
“他要跟林甲的私生子结婚了对吗?”
希曼在这种事情上本就十分灵光,她隐晦地望了一眼莫知义,对方也有察觉,却在示意她不要多说。
“刚巧我知道林甲最近想要出口一匹价值不菲的真丝布料,只是在这个换届站队的关口,人人自危,从运输船到海关,没人愿意做担保,为此他已经上上下下活动很久了。”
希曼打了个响指:“所以说,我准备给你俩按一个身份,希国船王家的大中华区总代理,刚刚走马上任,海外力量瞄准这片古老美丽的东方大陆,准备一展拳脚。”
她滑动了下屏幕:“你的名片我也做好了,特意用的是烫金的。至于林先生,就是你新婚三月的妻子。”
希曼朝莫知义抛了个媚眼:“按照传播速度来看,今晚就会有人把请柬送到我留的假地址那儿。”
莫知义深吸一口气:“你这可全都没跟我商量,希曼。”
后者无奈摊手:“是急从权嘛,而且这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了,你难道要放弃,准备从长计议吗及?”
“我们去!”就在这时,林不琢坚定地挽起莫知义的手腕。
“不就是场订婚宴吗?我们去。”他重复道。
莫知义翻看请柬后,不自觉地皱眉问道。
希曼强忍笑意:“这不是想让你更加贴近ABC嘛。我问过我希国的朋友了,他们说华人二代的中文名大多都是英文音译过来的,杰登,Jayden,这多方便啊。”
林不琢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将下巴放到莫知义肩膀上:“那我叫什么呢?陈莱立,Ryley?好土。”
他不留情面地直接吐槽,让默默憋笑的其他人终于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莫知义蹭蹭他的额头:“没事,那就叫林太好了,这个很好听。”
还不等林不琢回答,希曼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哎哎了起来:“平日看不出来啊,知义弟弟,你居然是个这么会顺杆往上爬的人啊?”
相似小说推荐
-
小君后(岩城太瘦生) [穿越重生] 《小君后》全集 作者:岩城太瘦生【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8-22完结总书评数:4200 当前被收藏数:2...
-
失忆后多了个男朋友(八月中林) [近代现代] 《失忆后多了个男朋友》作者:八月中林【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8-27完结总书评数:4239 当前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