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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羊毛(法贝热)


他将即将燃尽的烟头狠狠地碾在了程学君的肩膀上:“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惦记着我那个早逝的倒霉儿子呢?”
“学君不敢。”
程学君强忍着肩膀传来的灼热疼痛,直接跪了下去。
“是学君说错话了,请舅舅责罚。”
林甲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起脚对着程学君被烧了个洞的肩膀就是一脚:“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花肠子,可别忘了,要不是没有我,你还在那个贫民窟里跟野狗流浪汉抢食咧。”
程学君直接俯首下去,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地板上:“舅舅的大恩大德学君毕生难忘。”
林甲微微点头,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好了起来吧,没几天就要结婚的新郎官可不能脸上挂彩啊。”
程学君闻言立刻麻溜起身,却依旧保持着俯身的状态,连坐都不敢坐。
林甲又晾了他一根烟的功夫,才不耐烦地赶他出门,而当程学君盯着一片异样的眼光走出林氏的大楼时,没人明白他此刻的心绪到底有多复杂。
他坐在车旁,手机在响,来电显示是“小期宝贝”,可他却没有丝毫想要接起这个亲昵来电的想法。
来电显示明暗了三次后,程学君重重地吐出口气,感觉自己胸腔内密密麻麻的藤曼似乎散开了一些足够让他喘息的空隙,他转身,在车门上画了一个简笔的鱼。
他无意识地盯着那个图案发呆,半响过后,程学君想要起身,在发现自己腿麻的同时,他才不期然地察觉到自己的脸上原来早已潮湿一片。
【作者有话说】
小期就是前文提到的林甲的私生子,陶荔是不琢的亲妈,人物关系铺开估计有些混乱~

第71章 谈何理想
“那个叫林甲的混蛋,就是我的生父。”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林不琢却不知说得有多艰难。
莫知义火速拿过手边的苏打水打开后递给了他,却被林不琢一把推开。
“苏打水催吐,我要是现在喝了估计会直接呕出来。”
莫知义停顿片刻后起身拿来一个冰酒桶放在林不琢身前:“吐了就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不琢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心中郁结成团的愤怒却在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我和林甲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林不琢的长睫如蝴蝶羽翼般不停颤抖,“那时候家里的生意还是我外公在主导,他一个上门女婿,别人面上不说,私底下也都不太瞧得起他。”
“他这个人就跟湿热草丛中的毒蛇没什么两样,在一击必中地咬断猎物的脖颈前,他会始终利用周围环境实现最完美的隐藏。”
“我外公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些年下海经商的奔波劳累就把他的精气神全给掏空了,在我十四岁那年,他已经退居到了二线,甚至在医院都有了自己的专属病房。”
“林甲,他原本以为只要我外公一病,他就能完全掌握公司的大权,可他没想到的是一直都对他不那么满意的我外公,也没大方到要把毕生的心血交给一个心术不正的混球手里。”
“可外公他终究是老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在他身边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们眼看着旧主已然没落,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重新站队。”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背叛,林甲才知道,原来我外公早早就立下了一份遗嘱。”
林不琢的呼吸倏然变得急促了起来,莫知义见状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他环抱着林不琢,为如坠冰窖的他筑建了最温暖柔软的巢穴。
“遗嘱里说...遗嘱里说...倘若我分化成Alpha,那么林甲必须在我十八岁那年将代持的股份全部转移到我名下。倘若我分化成Omega或是没有分化,则代持的股份减半,可我仍在公司的董事会中保有一席之地。”
“那么问题出现了,彼时的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即将进入分化阶段,林甲的如意算盘有不小的可能会完全落空。一旦我分化成Alpha,他这么多年的算计全都成了笑话,他始终都是我们陶家的一个负责打理资产的佣人。”
林不琢目露讽刺:“于是他赶忙鼓动我妈妈跟他再要一个孩子,美名其曰是家里最近出了太多的糟心事,要个孩子来冲冲喜。在得知有这个孩子后不久,我外公就去世了。托这个孩子的福,他老人家到最后还是没有再改动遗嘱,即使他已经知道林甲的狼子野心,日薄西山的老人早就没了早些年的心狠手辣,他更愿意相信虎毒不食子的戏码。”
“那段时间我总是无端地头晕,住进医院后在不停地打针,可惜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让医生给我打的就是Omega激素,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我能分化成一个Omega,好一劳永逸。”
莫知义捏住林不琢的手指;“可你不就是Omega吗?”
“对,我是如他所愿分化成了Omega,”林不琢的语速倏然加快,语气愤恨,“可我他妈的分化成了这该死的S+级Omega,我在分化室观察时,替我检测的医生在那儿多嘴聊天,说我怪得很,明明是个Omega,身上却他妈的有两个腺体。”
“他们在那儿开玩笑打赌说我到底什么时候会像雌雄同体人那样变成世界上第一个既拥有Alpha腺体也拥有Omega腺体的怪胎!”
莫知义低声温柔问道:“这些话被林甲听到了对吗?”
林不琢红着眼圈点头:“对,他听到了。他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怎么可能让到手的好处全部溜走,于是他疯了一样地想要除掉我。原先还顾虑着我外公、我妈妈,现在一个已经离世,另一个怀着他的孩子,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他还有孩子,也会再有继承人。”
林不琢不由得颤抖起起来,在外人眼中历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此刻显得那般脆弱。
“刚巧他...他好不容易搭上的一个垃圾给他指了条路,东边的一个叫Harvest的夜场在同步做着黑市的生意,黑市表演急需‘演员’,特别是分化等级高的演员,所以...所以他...”
或许是不想让莫知义看见自己眼角的泪亦或者是脸上的脆弱,林不琢将头埋进了对方的颈窝中。
“所以他把你卖过去了对吗?”莫知义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不是我...”林不琢已有泣音,“是我妈妈...她察觉到了林甲的异常,所以她偷偷地跟了过去...然后...”
“好了好了,别说了。”莫知义轻轻拍着林不琢的背,柔声诱哄道:“没事,陶陶,不要怕,我在这儿。”
“宝贝陶陶受了好多委屈是不是?”他亲昵地咬了口对方的鼻尖。
“没有好多,而且我也报仇了。”
林不琢不服气道。
“好,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人。”
“是男人。”
“嗯,陶陶是个特别特别棒的男人。”
林不琢闻言终于绷不住地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好了,那现在该换我提问了。”—
马六甲某公海邮轮上
“听说靖枝被抓啦?该说不说莫家人还是有两把刷子,隐世隐世也没把脑子给隐锈了。”
“也就抓到靖枝这儿了,他们还敢在往下查吗?”
“话说莫家现在掌权EOS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血统至今仍然备受怀疑的婚内绿色产物啊,我记得叫莫知义吧。”
“莫知义...噢就是那个Omega爹胆子大到出轨自家甜品师,最后被长辈们在储藏室内抓个正找的那个,对不?”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Alpha爹我还见过呢,不就是咱们当初藤校的校友Alan莫明荣嘛。上学时那叫一个牛逼哄哄的,谁能想到自己会被老婆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闹出这么可笑的一个乱子啊。”
“莫明荣?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哪届的?”
“oh,sorry.他倒也算不是你的校友,毕竟藤校论alumna只看BA学历,什么MA、PhD可算不上呢。”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有本科才配论校友,怎么,你瞧不起我们研究生?”
“额,你怎么非逼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呢。你本科都上不了藤校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没钱二是没能力。但凡你两者中有一条还算是出色,也没必要等到四年后才迈入藤校的门吧。这就跟你家里买了劳斯莱斯,那你出门肯定不会开破捷达是一样的道理啊。”
“好了好了,别管校友不校友的,咱们如今不都坐在同一张牌桌上了。这些事就别多计较了。”
“对了,那个唐生文,是叫这个名字吗UH联盟的那个部长,他是不是保不住了啊,我手上正好还有几个棘手的官司,要是确认他保不住了,我就让人全推他身上去好了。”
“这有什么难得,就算他没出事你还不敢把这些都推他身上了?不过就是一条聪明点的狗,在一个还不错的位置上趴了会儿也不可能变成狼。放心弄,都小事儿。”
“我倒是还有些担心莫家人,虽说他们这些年神出鬼没,甘愿退居二线,也不排除这个新任接班人年轻气盛,发了狠地想要做出些成绩,下手没个轻重的不就难办了?”
“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对了,莫家的旁支不是一直对这牢牢掌权的嫡系有好大意见吗,加上这继承人的身世疑云,他们自家内部想把他拉下马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哎,你这脑子转得是真够快的,我好像还认识他们家长老会的人,等会儿我就递个话过去,咱们两方联手,给这位初出茅庐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之骄子一点残酷成人世界的洗礼。”
“妙哉妙哉。哎Sam,再帮我叫几个妞过来,还有烟都给我准备好了吗?”
“抽加料的水烟还是不如直接注射得带劲,你也别天天畏手畏脚的了,一针下去,保准你爽得升天。”
“下次吧下次,我这两天后还得出席一个什么视察下乡的活动,现在天气这么热,我肯定得穿短袖,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针孔了,我可就难办了。”
“你这每次都说下次下次,说到底还是怕死,就那一群屁股决定脑袋的媒体,你都不用明说,让你助理去暗示一番,就全都得乖乖照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哪知道这群狗之中会不会混入一条还带着些新闻理想的卧底呢?”
“呵,动物世界,利字当先,谈何理想?
【作者有话说】
爆更结束!我们周五再见~

莫知义想去露台透气却发现正倚在栏杆上抽烟的莫知莱。
“杨希说他需要休息,在检查结果出来前来不能完全确认他的腺体状况。”
莫知莱将手中的烟狠狠地怼进烟灰缸里,语气冰冷。
“你不去陪着他吗?”
莫知义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苏打水扔给他。
莫知莱一反常态地摇摇头:“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太煎熬了。每一秒我都感觉有人在拿刀子戳我的心脏。”
瓶子在他手里打了个转:“那你呢?怎么出来了,刚刚不还忙着腻在一起,还把车门锁上了。”
莫知义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莫知莱无辜耸肩:“我当然不是,架不住我们组情商负数、感情经历为零的小天才着急,都找到我们这儿来了,生怕你被人劫持,出了什么意外。”
莫知义无奈笑笑:“我能出什么意外。”
莫知莱垂眸:“关心则乱。”
“好久没见你抽烟了,心烦吗?”莫知义难得起了心思主动关心了一下自己的组员。
或许是此刻露台的氛围压抑又私密。
又或许是莫知义平生而来第一次面对自己亲近人的感情波折。
莫知莱吹了口气:“你知道缔结灵魂契印是什么感觉吗?”
莫知义百年难得一见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看,即使此刻他不在我的眼前,”莫知莱的左手抚上自己的腺体,“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状况有多糟糕。”
莫知义显然不大擅长安慰别人:“可你已经进了全力,做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
莫知莱苦笑一下:“什么是全力?什么叫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他本来不应该遭受这样的烂事,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知莱,漱竹他是个男人,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护着的Omega。”
莫知莱瞥了自家堂兄一眼:“怎么?你觉得保护是什么贬义词吗?”
“起码陶陶说过,他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护着的Omega。”
莫知莱嗤笑一声:“那我问你,要是有一天,你知道有人狠狠地欺负了你的陶陶,并且你由于各种理由没能到场,甚至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你会不会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莫知义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刚刚,林不琢在他的怀中,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平日倨傲高贵的祖母绿眸子中满是伤痛。
莫知义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取向,他喜欢男性Omega。
并且他不是因为喜欢Omega而喜欢男性,而是因为喜欢男性才会喜欢Omega。
可是他在那一瞬间却控制不住自己如刀绞的心和升腾的保护欲。
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要用“泪水涟涟”四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
见他沉默,莫知莱便了解了他的答案。
寒风亲吻过他立体的侧脸线条,他与莫知义长得相似,脸上的混血感却比莫知义要强。
即使是在只有点点星光的露台上,犹如神邸的男人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落寞:“所以你看,在事情发生前,谁都能高高在上地指点些什么,可当事情发生了,我们却一个比一个疯。”
莫知义倏然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祖宗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对了,”莫知莱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我不能透露渠道但是,长老会那里有人找到了我家。”
莫知义的瞳孔缩了一下,声音冰冷:“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莫知莱勾了勾唇角:“毕竟在他们看来,你们始终就是一堆住在黄金窝里的待宰羔羊,一但栅栏开了点缝隙,恶狼们立刻就流着口水扑了上来。”
莫知义转头与他四目相对:“你就这么随便地告诉我了?”
对视五秒过后,莫知莱转身。
他似在专注欣赏星空,实则在说话:“Dog swag their tails not so much in love to as your bread.So one can not be in two places at once.”
狗摇得是尾巴,爱的是面包。
一心不可二用。
莫知义弯唇:“好的大哲学家,谢了。”—
“靖枝縢还在装死吗?”
马修走到Ling身边,望向她一片安静的电脑屏幕。
Ling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说道:“要不是我亲爱的黄油甜甜圈测速器在实时更新,我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卡带默片。”
马修皱眉:“齐队长的人进去过了吗?”
“进去了两次,他本人亲自上阵,但是这位靖枝縢博士主打一个油盐不近,从头到位只说了一句话。”
Ling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你们把我弟弟妹妹带过来。”
马修道:“他的弟弟妹妹现在在哪儿?”
Ling努了努嘴:“杨希带着他们去了圣心医院,他们也要做检查。”
“你觉得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妹妹吗?”Ling继续追问。
马修的眼眸暗了一瞬:“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能被称为兄弟姐妹的。亲情有时比爱情来得要忠贞许多。”
Ling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马修一眼,也不知怎得,自从她归队来到华国后,她都十分刻意地避开和自己女儿的联系。
纵然大家都说怀胎十月、血浓于水,可当时的状况让Ling实在很难对这个孩子倾注百分百的爱和期待。
可是如今听到了这番话,Ling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她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孩子。
她明明还那么小,哭得却那么用力,她是那么希望自己能得到世界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试试。”Ling点开屏幕划了两下,“我现在就跟知义说。”
“哦对了,那个红头发和粉头发的小孩。”Ling比划了几下。
“噢,Cratos和灿灿对吗?”马修答道。
“对,他们刚刚在找林先生,”Ling也跟着笑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他们不敢去打扰他,所以想让你带着。”
马修含笑:“这两个小孩儿,还真是一天都不安份啊。”
【作者有话说】
服了这个审核了...卡得我头疼,只能临时又码一章,等等明天吧。

“你刚刚干嘛去了,身上的烟味儿好臭。”
林不琢才刚睡醒,灵敏的小猫嗅觉却比眼睛还先发动,他皱起鼻子的模样很可爱,朦胧着睡意的双眼似乎也还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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