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THE CASE (水之汜)

　　“他们总是能找到很多方法来折磨自己的同类，”Jason说，“并且不留痕迹。我很喜欢你，Foster，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么高兴——”
　　Griffith的背因为冲击撞到身后坚硬的墙壁而疼痛着。
　　“我这么喜欢你，我不会让伤痕毁了你。”那个恶魔说，“可是，你太不乖了。不乖的孩子应该受到惩罚。”
　　Griffith说不出话来。
　　Jason站在他面前，忽然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很特别，你拥有很强的同理心。很遗憾，那正是我缺乏的。有时候我觉得同理心没什么用，但是，对你而言不一样吧？”
　　Griffith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嗒”，接着，一声尖叫刺穿了他的耳膜。
　　“我觉得尖叫和尸体的效果是一样的。”Jason的话淹没在受害者的哭喊里，“顺便一提，这个房间是我专门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人的——哦，以后就属于你了。”
　　Griffith听了一晚，早上Jason替他解开手铐的时候，他几乎不能做出反应。
　　Jason亲了亲他的额头：“嘘，嘘，没事了，没事……”
　　Griffith浑身都在颤抖。
　　他好像回到了那间肮脏简陋的小黑屋，孩子的哭声穿透他的记忆，而他拖着羸弱疼痛的身体，逼迫自己视而不见。他的母亲脸色枯黄，看他就像看一个怪物。
　　“我在这里。”有人在他耳边说。
　　Griffith沉默着。
　　他知道这是幻觉。Gideon教过他，他会区分，却不能完全逃离它的影响。所以他非常想念那双手，能将他拉出幻觉——
　　Reid。
　　“Reid……”
　　Jason顿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
　　Griffith靠在他肩上，Jason将他抱起来，轻声细语道：“没事了，你很安全。”
　　好像他才是那个保护者。
　　Reid的脸色非常不好。Morgan坐在他与Gideon之间，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老实说，他才是最容易爆炸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的情况是，Reid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他再爆炸的话，Gideon就没人可以用了。Morgan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为此，他差点打碎了酒店的镜子。
　　这一屋子的凝重是由Rossi打破的。他跟Gideon耳语了几句，争取到开口的权力。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首先，这件事需要你们保密。着关系到一个前FBI探员的声誉，我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James是个好人，Gideon和我都相信这一点。”
　　Reid点了点头。Morgan不清楚他多久没睡了，或许睡眠对他也是一种折磨。
　　“James有一个研究课题。他坚信反社会人格是可治愈的，并且一直在寻找方法。他对反社会人格的甄别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帮助我们解决过很多案件。可不幸的是，”Rossi顿了一下，“他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
　　“心理缺陷在一定程度上和生理是相关的，Jason——James的儿子——就是这样。他是天生的反社会者，拥有很高的智商和很低的同理心。Jason一直忙于工作，当他第一次发现Jason的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James和他的妻子说了这件事，可是妻子只觉得丈夫做研究走火入魔。他们婚姻的全部矛盾都在这件事上引爆了。”Gideon插嘴道，“后来James说，那些事他也有错，而Jason可能也在其中做了什么。”
　　Reid和Morgan对视一眼——如果真的如此，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Jason的抚养权判给他的母亲，然后他们搬去了一个小镇。James没有在BSU工作多久，就离开了这里。他在中国的经历我们不说，但是Jason的问题越来越严重，直到他的母亲再也忍受不了。她向我们求助了。”
　　“我收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很惊讶。”Gideon说，“但是我手头有案子，不能马上飞过去。但是等我把案子处理完，就听说她和她的儿子都死在一场火灾里。”
　　Reid低头看了看档案。
　　“现场被认定为意外，可是镇上正好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失踪了，流言就说是他放火害死了他们。而巧合的是，我们根据Reid提供的地址，找到那个业主就是失踪的孩子。”Gideon抬眼看着Reid，“我们在那里找到了Griffith的照片，非常、非常多的照片。”
　　纸质的档案在他指缝间扭曲了。
　　Reid咬紧牙关，这让他脸部的线条越发凌厉：“所以？”
　　“我们重新调阅了档案。”Rossi说，“业主的照片和那个孩子对不上，可是能和Jason对上。”
　　“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现在才知道未必。如果真的是Jason，那他对Griffith的执念，James的死都可以解释。”Gideon重心后移，靠在椅背上，“你还记得James的伤吗？”
　　“刀伤，有愈合的迹象。”Reid声音沙哑，“他是……”
　　“伤害他，照顾他。”Morgan说。
　　Rossi点点头：“没错。”
　　Reid沉默了一会儿：“那Griffith……”
　　“别想。”Gideon严厉地打断他，“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他。”
　　Reid的手抽动了一下。他好像想握拳揍谁一顿，又不知道拳头应该落在谁身上。
　　Morgan敲了敲档案：“所以，你们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我需要你们去现场找到线索。”Gideon说，“尤其是你，Reid。你对拉斯维加斯最熟悉。”
　　Morgan的眉毛皱起来。他绷紧了肌肉，想把“没门儿”甩在Gideon脸上：谁不知道Reid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他怎么能把这个任务丢给他？他——
　　“是，长官。”Reid说。
　　Morgan猛地转过头。
　　Reid把散在他面前的文件收拾起来，一缕头发从他耳后滑下来，挡住他的眼睛。
　　“晚上好。”
　　Griffith没有回应。
　　他手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水。Jason拿起来摇了摇，又满意地放下了。
　　Griffith还没有失去意识。他艰难地调动肌肉，给Jason一个凶狠的眼神——他已经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了。Jason钳制住他的下巴，摇了摇头：“看来时间到了。”
　　时间？
　　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时间，就被抱起来。Jason将他带到地下室，把他安置在牙科椅上，固定好他的四肢和脑袋。Griffith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所猜想，从内心生出一股恐惧。
　　这种恐惧却不能帮他摆脱药物的控制，他还是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听着Jason哼不成曲的乡间小调。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说，弹了弹注射器的针管，“放轻松，我会给你答案的。”
　　针头吐出几滴药液。
　　Griffith盯着他。
　　Jason放下针管。他从椅子的顶端拉出两根金属片，卡住了Griffith的眼皮，让他不能闭眼。Griffith为此发出一声呜咽。
　　“嘘，很快的。”Jason安慰道，拿起一旁的针管。尖锐的金属映在他棕色的眼底，像一柄锋利的刀。
　　“还有一次。”他轻声说，“乖孩子是有奖励的。”


第85章
　　爱超越时空的维度，能够为我们所感知。 ——《星际穿越》
　　Griffith双手还是被绑在背后，眼睛蒙上了纱布。Jason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哼着歌。
　　“药效上来的时候会有的痒，”他解释道，“委屈你了，过一会儿就好。”
　　Griffith不想回应。
　　何止是有点痒，感觉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他眼球上爬。可是他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睡着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他说，“如果你昨天不那么做，我是不会生气的。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Jason不需要Griffith的回答。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说过会有奖励的。今天我额外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吧。”
　　Griffith沉默了一会儿，冷静地问：“你杀了James，对吗？”
　　Jason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闷在胸膛里的狂笑，好像这是一件可乐的事，又顾及到他的脸面，不敢放声笑出来似的。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他一边笑一边抚摸着Griffith的头发，“天啊，你真是……你想杀了我吗？”
　　“杀”是一个沉重的字眼，可是Jason说的轻描淡写。
　　“不。”Griffith用气声说，“但是我会逮捕你，看着你坐上电椅。”
　　Jason不以为然，他显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那你恨我吗？”
　　Griffith勾起嘴角，显得格外冷漠。
　　“你恨我，是因为，我想想你怎么称呼他，‘James’？”Jason的声音充满恶意，“可是你真正了解他吗？你放弃了自己的姓名、国籍，来到一个陌生的土地，而他抛下了你，敲开了我的门——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你真的知道你的养父是什么样的吗？”
　　Griffith默默咬紧了牙关。他隐约知道Jason的话会彻底动摇他——疲倦、疼痛、猜疑，这些会磨掉一个人的意志。他必须打起精神，必须……
　　可是Jason没有说下去。
　　“抱歉，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他摇着头，“你该睡了。”
　　他挥挥手埋下一颗叫怀疑的种子，而时间会是最好的肥料。
　　Reid站在照片墙前，直勾勾地盯着正中间的照片看。
　　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Griffith一个人。有几张明显是合照，打印出来经过裁剪，画面显得非常不自然。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贴在墙上，粗略地扫一眼，好像什么都能知道。可是正中间的照片不一样，照片里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