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THE CASE (水之汜)

　　那复杂的语言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把所有人都拦在他的世界之外。他的悲伤、愤怒、痛苦，统统被收纳在心底，Reid远远看了一眼，就心生退意。
　　可是，可是他现在生死不明。
　　距离他失踪，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Reid一想到这个，意识立刻从梦境中脱离。可是他的身体需要睡眠，因而眼皮还是重重地压在远处。梦境于是成了地狱，像一把刺刀，捅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退呢？难道要看着他继续沉浸在痛苦中，一遍又一遍地用自残的方式救助别人吗？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以因为那个人长得好看，可以因为那个人说的某句话，可以因为那个人送的某样礼物，也可以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是刚好遇见一个能走进心里的人。可是走进心里和住在心里是两回事，此时此刻，Reid忽然从心底涌出一阵强烈的欲望——他想让Griffith住在他心里，平平安安，无风无浪。
　　“如果他能回来，”Reid想，“我就不会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Garcia技术那段是扯淡 大家看看就好
　　开学了比较忙 我努努力 会让Griffith尽快回来的


第81章
　　我已经有了人生中的挚爱，你无法想象我现在有多强大。 ——《狂野之爱》
　　“早安。”Jason说。Griffith睁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头。
　　他涣散的双眼和僵硬的动作都呈现出某种行将就木的死气。Jason对此视而不见：“昨晚睡得好吗？”
　　一点也不好。任何一个人质在无药物作用下都不可能得到安稳的睡眠。Griffith一夜无眠。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长时间保持高度警惕让他的精神分外疲惫，却不敢真的睡过去。他只能给自己找事情做。
　　Jason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他躺的床是软的，屋里有安眠的薰衣草味，Jason甚至给他准备了睡前故事。
　　“我就在你隔壁。”他说，“如果有事，就拉这个。”他把一根绳子塞进Griffith手里，体贴得像一个好客的主人。
　　“晚安。”他说，替Griffith关上门。
　　门的响动和他们进来的不是同一个方向，Jason的房间和他有一道小门，像一个婴儿房。Griffith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确定隔壁没有动静了，才爬起来在房间里摸索。他惊讶地发现房间摆放东西很少，没有易碎品，所有家具的边角都裹上了海绵，防止碰撞。
　　不，是防止他自杀。
　　Griffith做的小心翼翼，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将自己的囚室调查完，重新躺好，开始分析局势。
　　他很可能是发短信的人，对他的了解远比之前猜测的深。他敢绑架FBI探员，并且行动过程缜密毫无疏漏，能证明他的理智冷静。他一定掌握着某种势力，让他有恃无恐。
　　Griffith在脑海中把今天的种种细节全部拉出来分析了一遍。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可用的信息却非常有限。理智渐渐虚弱，Griffith不可抑制地想起两个人。
　　一个是James，一个是Reid。
　　他想起James半夜被他的尖叫吵醒，迷迷糊糊给他的拥抱；想起Reid的臂膀环绕着他，坚固而颤抖。前者会在睡前在前额落下一个轻吻，后者以槲寄生为由，给他一个透露心意的触碰。而在他失去前者的时候，Reid抓住了他的手，让那个亲吻、那个拥抱，他们互相涉入对方生活的部分都变了味道。
　　Griffith忍不住在这方面多花费思绪——这可以让他暂时从无法控制的现状中逃离片刻。
　　天亮了，Griffith感觉不到。光对他已经没了意义，直到门锁轻轻响了一声，Griffith才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起。
　　Jason凑近了；他呼吸的热气碰到Griffith的额头，让他忍不住躲开，浑身发毛。
　　Jason顿了一下。
　　Griffith屏住呼吸，生怕这个举动惹怒对方。因为再冷静的疯子也是疯子，疯子从来不讲道理。
　　“我不会强迫你。”Jason说。他的声音充满做作的温柔，Griffith能从其中嗅出危险的气息。
　　“早餐好了。”他继续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培根和煎蛋。我手艺很好的，你一定喜欢。”
　　Griffith依然沉默。
　　“另外，今天的两个问题刷新了。”Jason笑着说，“二十四小时之内，过期不会叠加。现在，该起床啦，小懒虫。”
　　这不对，非常不对。
　　他话语里透出的亲昵太过了。Griffith无法对此视而不见。他一定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这说明他所谓的“不强迫”限度十分局限。
　　Griffith一边思索，一边起身。Jason扶了他一下，Griffith没甩开他的手。
　　Jason被他的顺从取悦了，Griffith却感觉胃里像被人塞了石头。
　　他只期望同事们能快点找到他——或者，他可以向外界发信息？
　　Reid用冷水洗了把脸。Morgan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催促他电话会议要开始了。Reid答应了一声，看向镜子里的人。
　　过长的头发被打湿，眼睛下面的黑色阴影浓重的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Morgan等了一会儿，Reid推开门，抬眼看他：“走吧。”
　　Morgan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那一瞬间，他仿佛从这个大男孩身上看见某种坚毅的气质，不可战胜。
　　Hotch和Emily在那边等着。他们简述了各自的发现，交换手头的情报。Garcia的猜想让Reid皱起眉：“你说James Griffith？”
　　旁听的Gideon眼神瞬间尖锐起来。
　　“如果这样，应该查查当年他发生了什么。”Reid说。
　　“我和Dave会追查这个。”Gideon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Reid看了他一眼，不理解Gideon为何那么抵触他们接触James的案件。
　　Morgan敲了敲桌子：“手机有什么线索？”
　　“我找到一个小软件。”Garcia说，“具体没有完全复原，里面的数据还不清楚。他用了一个自毁程序，开机启动。我看了一下，应该就是用来复制邮件和电话的。”
　　“我记得黑客一般会留下签名，你能找找看吗？”Morgan问。
　　“那么明显的东西应该会第一个消除。”Garcia否定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拜托了。”Morgan换了一个腔调，在二位老大眼皮底下公然调戏他们的技术员。技术员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嘴角，故作矜持的理了理头发。
　　Gideon看不下去，重重地咳了两声。
　　就在这时，JJ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语气急促，背景音有些嘈杂，想来是在街道上。
　　“我见了我的线人。”JJ说，“他认出了那个摆钟。”
　　“那是圈内一个刚刚红起来的新艺术家的作品。买卖是他工作室直接交易，我拿到了地址和电话，正在去的路上。”JJ继续说，“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Hotch点点头：“好，如果需要帮助就告诉我。”
　　“是，长官。”JJ挂断了电话。
　　Reid的电话接着响了。他看了一眼，觉得号码有点眼熟。
　　对他这样过目不忘的人来说，眼熟是分等级的。有些信息只是无意间瞥一眼，那么再看到印象就很浅，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可能。如果是很久没看见过的东西，那么印象就会深一点，属于“见过，但是想不起来”的类型。要是他特意背记过，那么想不起来的概率会非常低，顶多需要一点时间。
　　而这个号码的眼熟程度正好是第二种。
　　会议中途，尽管他有点好奇，却不方便接，直接挂断了。然而不等他把手机收好，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Reid拿着手机，无辜地看着Gideon。
　　那头Hotch似乎叹了口气：“接吧，我们暂停一下。”
　　Reid拿着不停响的手机走出了房间。
　　“喂？”
　　“S……Spencer？”
　　Reid皱眉，声音很耳熟，最近好像听过。
　　他的大脑搜索了一圈，终于想了起来：“Ray？”
　　Ray离话筒很近，呼吸间的气声都被收了进来，经过无线电长距离的传输，模糊成难以分辨的杂音。
　　“我、我是说，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他。”Ray结结巴巴地说，“但是，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他？
　　Reid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谁？”
　　“就是你那个……在派对上见过的人。”
　　Ray见过Griffith？
　　Reid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你说什么？”
　　Ray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作为一个标准的技术宅，自从大学与编程结缘后，就再也没离开过电脑，现在在某科技公司当编程员。找到工作之前，他也给人修过电脑赚外快。结果有一天，他收到一通电话。
　　“那个客人很古怪。”Ray说，“他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亲自去一趟。台式电脑搬运不方便，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他家不大，却有一间房间是锁着的。电脑放在客厅，感觉……就是临时安置在那里的。”
　　“他不想让你看到其它东西。”Reid摸了摸下巴，“然后呢？”
　　“然后，”Ray似乎哆嗦了一下，“然后我去了趟厕所，要回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们好像在吵架，声音特别大。我不敢出去，就坐在马桶上想等他们不吵了再出去。结果我不小心把镜子打开了。他镜子背面贴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