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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极年)


兵部侍郎早在淮国公跪下的时候,就跟着跪了下来,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听到天子的责问,他俯首而拜,颤声道:“臣……臣……”
此时的兵部侍郎心中满是懊悔,他不知事态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好处还没捞到,先惹了麻烦上身。
陛下和淮国公,哪一个都是他开罪不起的。
兵部侍郎在心中权衡利弊,最终一咬牙,颤着声认下了:“臣失察……”
失察并不是什么大错,最起码情况比他胡乱攀扯要轻。
“既然失察,你便写一封认罪书,向镇安王认罪吧。”江存度一锤定音说道。
江存度的原则是能摸鱼,就绝不增加自己的工作负担,镇安王的对手,还是留给镇安王自己解决吧。
他让兵部侍郎写认罪书,目的是给镇安王一点压力,让镇安王知道,朝中有人针对他,想要保命,就快点回来夺权篡位。
催完镇安王那边的进度,接下来最紧要的便是调整工作时间,否则每天都凌晨四点起床,江存度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镇安王回来。
江存度看向下方的文武百官,准备向大堇朝的官员们科普一下,什么才是健康的工作制度……

江存度正思考着如何改掉点卯,下方又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
“臣听闻陛下待内侍宫人极为严苛,稍有过错,便施以责罚。”梁太傅虽已年过七旬,说话却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侃然正气。
“陛下,恣行无忌非明君所为,厚德宽仁才是圣贤之道啊!”梁太傅出言劝谏道。
江存度看着下方出列的梁太傅,先皇驾崩前,曾留下遗诏,钦定一文臣、一武将辅佐新君,其中的武将是镇安王,文臣便是眼前的梁太傅。
早年,梁太傅就曾教导过几位皇子,帝师的身份没有丝毫水分,再加上有先皇遗诏在,对上这位老太傅,就算是暴君也得退让两分。
江存度回想梁太傅刚才指出的问题,系统给的剧情梗概,大部分都是和男女主相关的剧情,其余支线剧情并没有详细描述。
暴君打杀内侍宫人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原委。
江存度代替暴君推动剧情是工作,而任务要求之外的事情,不在工作范围。
江存度不想给自己增加工作负担,也没有杀人取乐的爱好,所以他点头应承道:“太傅说得是。”
天子虚心纳谏,梁太傅十分欣慰,又站回了队列。
今日江存度的表现让百官惊疑不定,众人忍不住在心中猜测,陛下难道是改了性情,想要效仿先皇,做个明君圣主了吗?
想到此,一些心中有抱负的臣子,不禁红了眼眶。
他们这是要有出头之日了吗?
江存度不知百官有怎样的心思,朝臣发言完毕,也该轮到他了。
“朕觉得卯时上朝太早了,以后改成巳时。”江存度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巳时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九点才是科学的工作时间啊。
江存度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以至于朝中大臣愣了好几瞬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才站回队列的梁太傅又站了出来,表情比刚才进谏时还要激愤:“请陛下收回成命!”
江存度看着梁太傅,并未言语。
梁太傅继续慷慨道:“细数历代君王,得贤名者,无不勤政为民,昔日先皇励精图治,御笔写下‘勤政’二字,挂于殿前,就是在告诫后人,为君者应当勤勉于己,勤修己身!”
“江山社稷系于陛下一人之身,陛下万不能辜负天下黎民,也不能辜负先皇的苦心啊!”梁太傅言辞激昂恳切,最后一撩衣袍,跪下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慷慨陈词完毕,梁太傅俯首拜下,大有江存度不收回成命,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梁太傅之后,文武百官纷纷出列跪拜:“请陛下收回成命!”
江存度看着这满朝文武,他没料到文武百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好像他今日改了早朝时间,明天大堇朝就要亡国了一样。
江存度垂眸沉思,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是古人和现代人的思想差异,对于他来说,只是调整工作时间而已,可对古人来说,这是关乎朝纲,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他更改的不是上朝时间,而是千百年来人们早已固化的认知,他撼动的不仅仅是祖宗成法,还有烙印在每个人意识深处的封建钢印。
看着俯首跪拜的满朝文武,江存度突然笑了,有些时候,遵循惯例并不是稳妥,而是固步自封,时代想要发展,便需要革旧从新,采纳更先进的制度。
早朝时间,他改定了,这不是原则的问题,这是关乎睡觉的大事!
江存度从龙椅上站起,一拂袖直接离开了勤政殿。
从勤政殿出来,江存度抬手按压隐隐作痛的眉心,他的大脑整个都酸胀不已,这是凌晨早起的后遗症。
这种状态下工作,怎么可能会有效率?用点巳取代点卯,是眼下势在必行的事。
想到此,江存度停下,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很是瘦弱,江存度乍然出声,小太监激灵了一下,本能反应,先跪下了:“回、回陛下,奴才叫小乐子。”
“小乐子?”江存度眉毛微挑,又问,“你的本名就是这个吗?”
小太监似是有些犹豫,感知到江存度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他不敢再迟疑,颤着声道:“奴、奴才本名叫食乐……”
这句话出口,小太监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母亲临死前曾说,食乐是希望他衣食无忧,可是入宫之后,管事太监说他的名字容易冲撞贵人,让他改叫小乐子。
可现在,整个皇城最尊贵的人,问他的本名,他不说是欺君,说了又怕冲撞。
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是冲撞,他只知道宫里的规矩很多,想要活命就得守规矩、听话,所以他不是食乐,他是小乐子。
“奴才现在是小乐子。”小太监又补充了一句。
“食乐,是个不错的名字。”江存度却说,“你起来回话。”
食乐的眼睛不敢上瞟,他只注视着眼前,眼前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十分炫目,晃得他眼睛发酸……
食乐叩首谢恩,红着眼圈站了起来。
江存度扶着额头,对着食乐说:“朕头疾犯了,回去后,你去太医院请一名太医过来。”
江存度不知道暴君有没有头疾,反正他江咸鱼肯定是有早起就会头疼的顽疾。
“是。”食乐应诺道,眼中不禁浮现担忧的神色。
江存度继续向前,回寝殿的路上,顺便查看了一下任务进度。
发现当前任务还在进行中,江存度问系统:【我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当前剧情并未结束,所以任务还需要继续。】系统解释道。
江存度疑惑,剧情没有结束,难道是指还有人要针对镇安王吗?
皇帝离开,也就意味着散朝,留在勤政殿的大臣们陆陆续续起身,有人摇头,有人叹息。
群臣本以为陛下改了性情,没想到陛下是憋着大招,一出手便要撼动祖宗成法。
陛下才登基就如此懒怠,百官只觉前程堪忧啊!
出了皇宫大门,淮国公走向自家马车,身后鸿胪寺卿跟来,拱手一礼道:“国公爷,下官腿疾犯了,不知是否顺路载下官一程?”
淮国公对外向来与人为善,听鸿胪寺卿如此说,客气回道:“严大人客气了,都是回衙署办差,有什么不顺路的。”
说罢,便请鸿胪寺卿上了马车。
马车帘子一放下,鸿胪寺卿就换了一副面孔,压低声音,急切道:“国公爷,陛下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马车内,淮国公的神色也不复之前的温和,而是显出了几分晦暗。
今日,江存度的行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计划落空的淮国公,他也一直在思考原因。
“陛下心里装着大事,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旁的了。”淮国公说出自己的推测。
结合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鸿胪寺卿很快就理解了淮国公的意思。
淮国公是想说陛下贪图享乐,一心只想更改早朝时间,所以没把镇安王的事情放在眼中。
想明白这些,鸿胪寺卿又问:“那咱们……”
“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替陛下分忧,有些事情不得不重视。”说到这里,淮国公看向鸿胪寺卿,又道,“之前我嘱咐你,宫里的事情不能怠慢,你都安排好了吗?”
让兵部侍郎弹劾镇安王,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淮国公以防万一,还是谨慎地做了两手准备。
“还是国公爷稳妥。”鸿胪寺卿先奉承了一句,对上淮国公深沉的视线,他给出保证道,“国公爷放心,这次绝对没有意外!”
皇宫内,江存度正在思考任务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出结果,答案便已经送到了他眼前。
就在回寝殿的路上,江存度遇到了一队搬运东西的小太监。
遇见皇帝出行,小太监们自然要避让,可好巧不巧的是,这群小太监搬运的是送往养牲处的活物。
更不巧的是,其中一只鹦哥,在江存度路过的时候,开口说话了:“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镇安不出意外指的就是镇安王,而嘉正正是当今的年号。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出,在场的内侍宫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呼啦啦全跪下了。
江存度停在原地,转向鹦哥的所在……
精致的鸟笼内,巴掌大的小鸟歪着脑袋,丝毫没有被眼下的紧张气氛影响,还在欢快地说着:“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江存度走过去,对着匍匐在鸟笼旁边的小太监问:“哪里来的?”
小太监抖如筛糠,头低得像是要扎进地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皇宫里,有两个忌讳,一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二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但凡沾上一条,那就离死不远了。
在场的内侍宫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觉得自己头上的脑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江存度回身看去,发现食乐还跪在他刚刚驻足的地方。
“食乐。”江存度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呼唤,食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发软的双腿向前。
走路的过程中,食乐感觉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的,应当说,从他被派到陛下身边开始,他的脑袋就一直在晃荡,此时此刻,他的脑袋还能安然无恙地长在脖子上,似乎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食乐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最起码他现在是“食乐”,就算是死,也不算是无名的野鬼吧。
食乐走到江存度身边,鹦哥的叫声更加清脆了:“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腿软的食乐站不稳,又要跪下,只是还没等他的膝盖触到地面,一道清朗的声音便自上方传来:“把这只鹦哥送到御书房养着。”
食乐茫然地立在原地,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食乐怀疑自己幻听了,为了确认,他用余光悄悄瞄向陛下。
年轻的天子身着玄色龙袍,气质尊贵斐然,冷傲的凤眸微微下瞥,盯着脚边的鸟笼,想象中应该板着的嘴角,此刻却是出乎预料地向上扬着……
陛下居然在笑??
“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这鹦哥说得可真好听啊,镇安兴意味着男主可以快点回来,嘉正衰意味着他可以早日退休。
成为暴君以来,江存度第一次遇到这么高兴的事,就连早起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把这只鹦哥养起来,时不时听上一听,生活都有盼头了呢……

把大逆不道的鹦哥送去御书房后,食乐匆匆赶去了太医院,他怀疑陛下被气坏了。
陛下有恙,出诊的自然是太医院最有资历的院使。
现任的院使名叫李佑德,刚上任没两天。
得知要给陛下看病,李佑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恨不得病的是自己,也好有理由告假。
前任的太医院院使,就是因为说暴君有病,最后直接去地府找阎王爷报道了。
而现在又轮到他李佑德了……
李佑德提着药箱,跟在食乐旁边,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陛下不是病入膏肓,今天他的诊断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龙体安康。
一路跟随食乐来到帝王寝殿,李佑德抬眼一瞄,就见陛下歪在榻上,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李佑德心中开始打鼓,陛下不会真的病重了吧?他到底要怎么诊断?
李佑德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前,拿出脉枕小心翼翼地放在陛下手边。
眼见陛下把手腕枕到了脉枕上,李佑德先抓住身侧的官袍使劲蹭了蹭,等擦去手上的冷汗后,他这才一脸凝重地上手把脉。
平稳有力的脉象,通过指尖传递过来,李佑德沉重如上坟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虽然心中已有结论,但谨慎起见,李佑德又把了一会儿,确定判断无误后,他这才收回手,换上一脸喜色道:“臣恭贺陛下,陛下龙体安康!”
江存度掀开眼皮,瞥向道喜的李佑德:“你再给朕看看。”
李佑德心中一咯噔,身上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难道把错了?
李佑德颤抖地伸出手,再次摸上陛下的脉。
与刚才无二的脉象传来,李佑德不禁茫然,这脉象平稳有力,确实没病啊……
李佑德心中不解,陛下总不能是没病找病吧?如此一定是有原因……
李佑德想到因说陛下有病而被处死的前任院使,突然明悟,陛下难道是觉得他说得不够好听?
收回手,李佑德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的脉象沉稳有力,就犹如那大河涛涛;陛下的体魄气壮如牛,就堪比那雄浑山岳;陛下的精气龙精虎猛,就好比那百战之师!”
江存度:“……”
听了这番虎狼之词,江存度觉得头更疼了,他一手扶住额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臣李佑德。”李佑德恭谨地回道。
“李院使,朕听闻太医看病,都需望闻问切,你刚才可有望闻问?”
听到这声质问,李佑德只觉五雷轰顶,一个俯身叩拜了下去:“臣有罪……”
李佑德心中叫苦不迭,“望”他哪敢直视圣颜啊,“闻问”这脉象又没问题,他说多错多,不是更惹陛下不快吗?
李佑德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陛下会觉得他敷衍。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下他恐怕是要去地府和前任院使团聚了。
李佑德心中万分凄凉,脑中已经开始上映走马灯,而就在这时,上面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再给朕看一遍。”
李佑德茫然抬头,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陛下还让他看?
李佑德感觉自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按照陛下的意思,他需要望闻问切,可他就怕自己一望,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他还是要去地府和前任团聚。
眼前两条路,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是死路,李佑德犯了难。
不怪李佑德多想,实在是暴君的残暴太过深入人心。
宫内无人不知,暴君刚刚登基就大开杀戒,据传那几日,内侍宫人的鞋底都是红的。
“今日早起,朕便觉得头隐隐作痛。”
太医不发问,江存度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症状,并且重点强调了病因是“早起”。
江存度可不想再听这李院使信口开河。
“李院使,您再帮陛下看看。”食乐也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今日被鹦哥冲撞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李佑德的脑袋总算反应了过来,他第三次搭上了陛下的脉。
结果和前两次无异,可陛下又对前两次的结果不满意……
李佑德眼皮微抬,余光瞄到陛下扶着额头……
李佑德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试探着开口道:“陛下的龙体……可能或是……有些欠安……”
“嗯。”江存度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示意李佑德继续。
李佑德回想陛下刚刚说过的话,又道:“臣给陛下开一副安神的汤药……”
“单喝药就可以了吗?”江存度又问。
李佑德心中一突,脑筋转得都快要拧成了麻花,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陛下要多休息,保重龙体,不要太过操劳……”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存度满意地点头,放过了李院使。
从皇帝寝殿出来,李佑德先扶了扶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谁又能料到,陛下传召太医,居然是想给自己找点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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